十六 出雲的月光Ⅳ
「至少有人會定時清理這裡，清理這些稍微有點價值的下水道……我之前也幹過一段時間這個，雖然有的污水道確實臭氣熏天。」
「……嗯…………」
「看樣子你不喜歡說話……不過無妨，我們馬上就到了。」
「…………」
格瑞絲帶著塞麗娜穿過下水道的一處格柵，隨後又拐進了旁邊一條更小的道路，眼前的井口便能夠直接通向醫院的後院。
「來，我拉你上來……嘿…咻。」
十字路口街區的醫院名叫『克洛德』醫院，建在了距離路口中心幾百米的地方。其建築本身存在了一百多年，外表依舊是十字路口傳統的偏古典的建築風格，正門的幾根精緻的立柱讓其在一眾老掉牙的建築當中顯得更有辨識度。醫院本身並不大，一共有三層，每層占地面積只有兩百多平米，但這裡卻承受著整個街區的醫療壓力。
醫院目前的管理者是保羅大夫，格瑞絲叫他『師兄』，因為直到半年前，這家醫院的管理者還是克洛德大夫。保羅年齡也有40了，雖然不如克洛德大夫那樣遠近聞名，但他的醫學經驗在保羅這兒一點都沒有丟失。他們兩人都是從卡萊姆大學醫學院畢業的，當時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蕾妮護士，保羅在哪？我這邊有一位新的病人。」格瑞絲詢問走廊中的護士長蕾妮。
「保羅大夫正在進行手術，您得稍微等一下……喔……老天，格瑞絲醫生，您帶來的病人看起來相當……不，沒什麼，您還是先去看看那個少年吧，這位病人請跟我來。」
蕾妮護士長是這裡資歷最老的護士了，她看上去已有四十多歲，是個寡婦，而且沒有兒女。
蕾妮所提到的那個少年名字叫米爾頓，他是格瑞絲的病人。米爾頓患有重度的聖化病，在一些併發症的影響下他只能臥床休養。他的面部有少許羽毛狀皮膚，胸口處則更多，好在暫時沒有出現長眼睛的情況，如果能治癒併發症的話，下床走路應該不是問題。
格瑞絲看病一向比較冷漠，不會在意患者的感受，也不會傾注哪怕一絲的感情。但是這位名叫米爾頓的少年身上，格瑞絲的表現卻略有不同。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感覺好點了沒？」
「我感覺身體好多了，頭不再痛了。」
格瑞絲放下護士的體溫記錄表後，將手摸向少年的額頭。
「很好，這說明燒已經退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水腫了。」
「姐姐……？你說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會不會像我媽媽那樣……最後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格瑞絲一愣，抽回來的手懸在了空中，隨後又收回。
「……呃……，你會好起來的，不要害怕，你母親只是睡著了而已，她醒來之後會來找你的。」
「可是其他人都說我母親是死了，還是跟我一樣的聖化病……」
「…這個………………………」
格瑞絲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她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姐……姐姐？」
「……別想那麼多，按時吃藥，你父親會照顧你的。」
說罷格瑞絲便扭頭準備離開，雖然對於一般的病人，她壓根不會過多的交流。
根據護士所說，少年的身體正在緩慢恢復，但依舊虛弱，他現在比最開始的時候好太多了，至少已經擁有一定的自理能力。
格瑞絲離開了病房，來到塞麗娜坐著的地方，這裡靠近前台，能夠直接看到正門，米勒就倚靠著立柱等著格瑞絲。
「嘿，大姐頭，你回來了。」米勒顯然注意到了格瑞絲，跑過來跟格瑞絲搭話，「我還以為你會坐馬車回來，結果看來你還是喜歡下水道……等等，她是誰？你們倆長得……好像……」
「不該問的別問。」
「哦，好吧，你看起來氣色不太好……不管怎麼說，錢我們已經拿到了，一分不少，還得多虧你啊。」
「拿到錢就好，還有，跟我說說那個學院的現在在哪。」
「你說那個學者？你別說他還真是個博士，不過他現在已經走了。」
「走了？他能去哪？」
「保羅跟護士給他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他就說是要走了，要回到自己學校去，他們倆是同一學校的對吧？我看他們在一旁還交流了好一陣子。護士給他上了繃帶，又換了三腳架，看起來好的挺快，保羅也說了他除了骨折之外沒有什麼大礙。」
「哦……這樣啊。」
「那個學者……叫什麼來著？對了，叫皮埃爾，他說自己是做關於聖化研究的，後面還會寄信給你，就送到這個醫院。」
「嗯……」
此時提法大叔也從隔壁女店主的家中返回，從他的眼神來看，那位名叫瑪麗的女店主身體確實糟糕。瑪麗店主開的是一家服裝店，就在鐘錶坊旁邊，對格瑞絲來說她也再熟悉不過了。
提法大叔轉過身來走到醫院內部，手中還拿著一塊修復好的零件，那是醫院一個醫療器械的零件，格瑞絲見過。
哐啷~
提法大叔在見到格瑞絲旁邊的塞麗娜後顯得相當震驚，格瑞絲還是第一次見提法這種表情，而他手中的零件也脫手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你沒事吧？」格瑞絲說道，同時撿起地下滾落到自己身邊的零件。幸運的是重新打造的零件加強了厚度，使其更加結實，不然大叔就要返工重造了。
「沒，沒什麼，你平安回來就好。」大叔顯然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那我先回去了，別回來太晚了。」
「那我也走了大姐頭，有空來找我。」
「嗯。」
此時保羅大夫走了出來，他身材消瘦高大，戴著一副細框方形眼鏡，只是看上去略微有點駝背。從表情上來看，保羅面色有點凝重，不過這是他一如既往的面部表情，其他人都早已習慣。
「這是新來的病人？是你帶回來的？」保羅說道。
「對，她的名字叫塞麗娜，應該不是這片街區裡的人。」
「沒想到好心腸也能從你的肚子裡長出來啊。」
「得了，就你有那好心腸啊，你再看看她的情況吧。」
格瑞絲塞麗娜跟著保羅大夫一起來到了檢查室內，塞麗娜坐在一個木製小凳上，而保羅則加了一個鏡片仔細的打量著塞麗娜。
「你知道你家在哪嗎？」
「……我…不知道……」
「你還記得什麼嗎？你的家人？」
「……不記得了……」
「感覺怎麼樣，身體上有沒有刺痛或者瘙癢？」
「沒有……」
「哦……真是罕見，站起來走兩步……抬抬腿……胳膊打直了讓我看看……嘖，格瑞絲，跟我說說你的診斷。」
「身體大面積聖化，但並不會生長新的眼睛。身材偏瘦，肌肉輕微萎縮，屬於長期的營養不良。伴隨有失憶的症狀，但身體機能沒有任何異常，這是從來沒有見過的病例，我覺得應該先觀察，嘗試恢復記憶，並服用化羽寧。」
「沒錯，這確實是非常罕見的病例……不可思議……以往這種程度的聖化已經能影響行動了。不過先觀察吧，我們這裡現在也缺乏藥物，如果她的皮膚感染加劇，再考慮服用藥物。」
保羅摘下了附加的鏡片，回到桌子上做起了記錄。
「那麼給她安排哪張病床？」格瑞絲問道。
「她身體幾乎沒有什麼影響，送到你家你來照顧她吧，醫院床位緊張。記得做好防護與記錄，如果有什麼突發問題記得向我匯報。」
「我家？」
「對，沒錯，這個病人就是你的了，起碼得負起照顧她的責任，況且這還是一位無家可歸者。」
「……好吧，我知道了，對了，那個學院的病人已經走了？」
「你是說皮埃爾博士，對，他已經走了，我勸不住他，他是研究聖化這方面的，你或許應該多學學人家，後續你們如果有機會再見一面的話，你可以幫幫他，就當是為破除聖化頑疾的事業作出貢獻了。」
「……嗯…………」
「看樣子你不喜歡說話……不過無妨，我們馬上就到了。」
「…………」
格瑞絲帶著塞麗娜穿過下水道的一處格柵，隨後又拐進了旁邊一條更小的道路，眼前的井口便能夠直接通向醫院的後院。
「來，我拉你上來……嘿…咻。」
十字路口街區的醫院名叫『克洛德』醫院，建在了距離路口中心幾百米的地方。其建築本身存在了一百多年，外表依舊是十字路口傳統的偏古典的建築風格，正門的幾根精緻的立柱讓其在一眾老掉牙的建築當中顯得更有辨識度。醫院本身並不大，一共有三層，每層占地面積只有兩百多平米，但這裡卻承受著整個街區的醫療壓力。
醫院目前的管理者是保羅大夫，格瑞絲叫他『師兄』，因為直到半年前，這家醫院的管理者還是克洛德大夫。保羅年齡也有40了，雖然不如克洛德大夫那樣遠近聞名，但他的醫學經驗在保羅這兒一點都沒有丟失。他們兩人都是從卡萊姆大學醫學院畢業的，當時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蕾妮護士，保羅在哪？我這邊有一位新的病人。」格瑞絲詢問走廊中的護士長蕾妮。
「保羅大夫正在進行手術，您得稍微等一下……喔……老天，格瑞絲醫生，您帶來的病人看起來相當……不，沒什麼，您還是先去看看那個少年吧，這位病人請跟我來。」
蕾妮護士長是這裡資歷最老的護士了，她看上去已有四十多歲，是個寡婦，而且沒有兒女。
蕾妮所提到的那個少年名字叫米爾頓，他是格瑞絲的病人。米爾頓患有重度的聖化病，在一些併發症的影響下他只能臥床休養。他的面部有少許羽毛狀皮膚，胸口處則更多，好在暫時沒有出現長眼睛的情況，如果能治癒併發症的話，下床走路應該不是問題。
格瑞絲看病一向比較冷漠，不會在意患者的感受，也不會傾注哪怕一絲的感情。但是這位名叫米爾頓的少年身上，格瑞絲的表現卻略有不同。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感覺好點了沒？」
「我感覺身體好多了，頭不再痛了。」
格瑞絲放下護士的體溫記錄表後，將手摸向少年的額頭。
「很好，這說明燒已經退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水腫了。」
「姐姐……？你說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會不會像我媽媽那樣……最後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格瑞絲一愣，抽回來的手懸在了空中，隨後又收回。
「……呃……，你會好起來的，不要害怕，你母親只是睡著了而已，她醒來之後會來找你的。」
「可是其他人都說我母親是死了，還是跟我一樣的聖化病……」
「…這個………………………」
格瑞絲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她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姐……姐姐？」
「……別想那麼多，按時吃藥，你父親會照顧你的。」
說罷格瑞絲便扭頭準備離開，雖然對於一般的病人，她壓根不會過多的交流。
根據護士所說，少年的身體正在緩慢恢復，但依舊虛弱，他現在比最開始的時候好太多了，至少已經擁有一定的自理能力。
格瑞絲離開了病房，來到塞麗娜坐著的地方，這裡靠近前台，能夠直接看到正門，米勒就倚靠著立柱等著格瑞絲。
「嘿，大姐頭，你回來了。」米勒顯然注意到了格瑞絲，跑過來跟格瑞絲搭話，「我還以為你會坐馬車回來，結果看來你還是喜歡下水道……等等，她是誰？你們倆長得……好像……」
「不該問的別問。」
「哦，好吧，你看起來氣色不太好……不管怎麼說，錢我們已經拿到了，一分不少，還得多虧你啊。」
「拿到錢就好，還有，跟我說說那個學院的現在在哪。」
「你說那個學者？你別說他還真是個博士，不過他現在已經走了。」
「走了？他能去哪？」
「保羅跟護士給他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他就說是要走了，要回到自己學校去，他們倆是同一學校的對吧？我看他們在一旁還交流了好一陣子。護士給他上了繃帶，又換了三腳架，看起來好的挺快，保羅也說了他除了骨折之外沒有什麼大礙。」
「哦……這樣啊。」
「那個學者……叫什麼來著？對了，叫皮埃爾，他說自己是做關於聖化研究的，後面還會寄信給你，就送到這個醫院。」
「嗯……」
此時提法大叔也從隔壁女店主的家中返回，從他的眼神來看，那位名叫瑪麗的女店主身體確實糟糕。瑪麗店主開的是一家服裝店，就在鐘錶坊旁邊，對格瑞絲來說她也再熟悉不過了。
提法大叔轉過身來走到醫院內部，手中還拿著一塊修復好的零件，那是醫院一個醫療器械的零件，格瑞絲見過。
哐啷~
提法大叔在見到格瑞絲旁邊的塞麗娜後顯得相當震驚，格瑞絲還是第一次見提法這種表情，而他手中的零件也脫手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你沒事吧？」格瑞絲說道，同時撿起地下滾落到自己身邊的零件。幸運的是重新打造的零件加強了厚度，使其更加結實，不然大叔就要返工重造了。
「沒，沒什麼，你平安回來就好。」大叔顯然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那我先回去了，別回來太晚了。」
「那我也走了大姐頭，有空來找我。」
「嗯。」
此時保羅大夫走了出來，他身材消瘦高大，戴著一副細框方形眼鏡，只是看上去略微有點駝背。從表情上來看，保羅面色有點凝重，不過這是他一如既往的面部表情，其他人都早已習慣。
「這是新來的病人？是你帶回來的？」保羅說道。
「對，她的名字叫塞麗娜，應該不是這片街區裡的人。」
「沒想到好心腸也能從你的肚子裡長出來啊。」
「得了，就你有那好心腸啊，你再看看她的情況吧。」
格瑞絲塞麗娜跟著保羅大夫一起來到了檢查室內，塞麗娜坐在一個木製小凳上，而保羅則加了一個鏡片仔細的打量著塞麗娜。
「你知道你家在哪嗎？」
「……我…不知道……」
「你還記得什麼嗎？你的家人？」
「……不記得了……」
「感覺怎麼樣，身體上有沒有刺痛或者瘙癢？」
「沒有……」
「哦……真是罕見，站起來走兩步……抬抬腿……胳膊打直了讓我看看……嘖，格瑞絲，跟我說說你的診斷。」
「身體大面積聖化，但並不會生長新的眼睛。身材偏瘦，肌肉輕微萎縮，屬於長期的營養不良。伴隨有失憶的症狀，但身體機能沒有任何異常，這是從來沒有見過的病例，我覺得應該先觀察，嘗試恢復記憶，並服用化羽寧。」
「沒錯，這確實是非常罕見的病例……不可思議……以往這種程度的聖化已經能影響行動了。不過先觀察吧，我們這裡現在也缺乏藥物，如果她的皮膚感染加劇，再考慮服用藥物。」
保羅摘下了附加的鏡片，回到桌子上做起了記錄。
「那麼給她安排哪張病床？」格瑞絲問道。
「她身體幾乎沒有什麼影響，送到你家你來照顧她吧，醫院床位緊張。記得做好防護與記錄，如果有什麼突發問題記得向我匯報。」
「我家？」
「對，沒錯，這個病人就是你的了，起碼得負起照顧她的責任，況且這還是一位無家可歸者。」
「……好吧，我知道了，對了，那個學院的病人已經走了？」
「你是說皮埃爾博士，對，他已經走了，我勸不住他，他是研究聖化這方面的，你或許應該多學學人家，後續你們如果有機會再見一面的話，你可以幫幫他，就當是為破除聖化頑疾的事業作出貢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