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再設州牧,劉備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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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未央宮。

  漢天子劉宏跪坐於御案處,面上難掩憤怒,他將手中軍報扔到了地上。

  啪!

  起身後,劉宏那雙猩紅的眼睛,從躬立的十常侍身上掃過,最終定格在張溫等人身上,大聲咆哮道:「這就是你們給朕的戰果!」

  「雒陽城破!叛賊張角焚燒南北宮,無數公卿大夫,另有平民百姓因此而死!就連皇陵也被叛軍給毀了!」

  「爾等讓朕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雒陽城是昨日被黃巾軍攻破的,消息天明就送過來了。

  伴隨著更多軍情到達,不僅是漢天子劉宏驚懼,朝臣們何嘗不是如此?

  但如張溫,馬日磾等人,對於雒陽現在的局面,並沒有感到太多意外。

  從天子為宦官蠱惑,撤換盧植。異想天開,下令宗員出擊退敵,欲一舉大破叛軍,早些歸往京師……

  一切就已經註定了!

  而自太平道作亂以來,天子的性情就越發暴怒。

  在很多事情上,變得急於求成,不常聽朝臣意見,甚至連大將軍何進,也常多斥責。

  「陛下息怒!於微臣之見,眼下最重要的,則是守備好函谷關,使叛軍不得入關中。」

  「除此之外,招納各地大漢軍隊和義軍,往京師消滅叛賊張角……」

  司徒袁隗出列之後,一連說了十多條建議。

  此中一切,其實也是在面見天子的路上,袁隗、張溫等要員,暗自合計的結果。

  從太祖,到世祖,直到今日,大漢立國將近四百年,漢室深入人心!

  絕不是一場大敗,京師之淪陷,就能擊垮的。

  雒陽之丟失,只是加劇了平叛的難度。

  但天子還坐鎮於長安,大漢朝廷在,龐大的邊軍還在,以及豫州等多地漢軍、義軍亦然在……

  袁隗之後,張溫,何進等人陸續出言。

  總結起來,一共五個重點。

  一是調遣重兵,防守好函谷關一線;

  二是從河東等并州之地,召集人馬而至,保衛好關中;

  三是命皇甫嵩等各路主力,削弱東郡等地叛軍,集結於司隸周邊,斷敵糧草,合圍覆敵;

  四是決定徵發三千烏桓精銳騎兵,一同討伐張角;

  五是讓地方官吏,加強平叛和民生恢復,放置叛軍擴大化。

  出乎預料的是,冷靜下來的漢天子劉宏,這一次竟然沒有打斷袁隗的建言,甚至大部應了下來。

  接下來的議事中,就順利多了。

  劉宏接受了張溫的建議。

  任命前番破廣陽叛軍,表現突出的公孫瓚,督三千烏桓騎兵入中原平亂。

  此外,以馬日磾率領漢軍精銳,守備函谷關。

  並使小黃門蹇碩,河東太守董卓,及鮑鴻、袁紹,蓋勛等八人,各往河東,以及北面的并州、西面的涼州等多地募兵,建立八校尉部。

  八校尉由蹇碩總管各軍,共保關中安寧,同時應對叛亂。

  大半日的議事下,有了總體章程,只待將命令分發各地。

  就在朝議結束,朝臣準備告退,天子劉宏也要休息之時,一個人突然出列。

  正是宗正劉焉!

  劉焉做過雒陽縣令、冀州刺史、南陽郡太守,去歲才擔任宗正。

  他步入之後,面朝御座處的天子,一揖及地,聲音洪亮道:「陛下!今州郡不寧,叛軍分散動亂。而刺史,地方太守,多有剝削百姓,導致民生多艱,才加深今日之禍事。」

  「依微臣之見,可選清名重臣以為牧伯,藉以鎮守安定天下,平定地方叛軍……」

  「臣不才,願自請為交州牧!」

  劉焉一言,其實蘊藏著私心。

  他見中原動盪,天子昏庸,朝中宦官和朝臣爭鬥嚴重,間接導致雒陽失守。一時恐難安定,便是大漢也在走下坡路。

  因此,想著帶領家人,避禍於交州。

  而這一番建言,恰好說中了天子劉宏的心事。

  劉宏並沒有當即應下來。


  等到群臣散去,他扶額思慮局勢。

  站立於兩側的中常侍張讓、趙忠,忽然雙雙伏地拜道:「陛下恕罪!更換盧尚書,今導致雒陽失守,臣等有罪!」

  為了攻擊盧植,由此安置罪名下獄。又為了迎合皇帝心中想法,早日破敵,歸於京師……足可言之,張讓等宦官,都是雒陽城破的主要推手。

  見二人下跪,劉宏心有不忍。

  他嘆了口氣,扶起道:「此中之事,和張公、趙公無關,何況雒陽已經沒了……對於宗正今日之言,二公覺得如何?」

  早猜到皇帝心裡的一些想法,張、趙二人對視一眼,張讓道:「臣以為宗正之法可矣!」

  三日後,一封旨意從未央宮往天下傳達。

  因益州動亂,任命劉焉為監軍使者、領益州牧。以少府黃琬為豫州牧,變幽州刺史劉虞為幽州牧。

  州牧於太守之上,掌管一州之地的軍政大權!

  見各地局勢惡化,劉宏如此,也是頗為無奈之舉。

  唯獨黃巾軍最為猖狂的冀州,劉宏竟沒有讓刺史王芬領「冀州牧」。

  原因在於王芬到任月許,卻並沒有拿出什麼功績,甚至連漢室宗親、河間國相劉備都不如!

  這讓漢天子對於冀州刺史王芬的能力多有懷疑,準備再尋覓合適人選……

  ……

  河間國,樂城。

  六月天的河間,被層層熱浪覆蓋。

  官舍內,劉備看完了從巨鹿等地傳來的軍情,愁眉不展。

  下首位置,長史沮授,功曹張超在內,傳閱之後,也都目含思慮。

  「京師雒陽為叛軍所得,死傷無數,便是連盧師也下落不明,漢家天下何以遭遇此禍耳!」劉備嘆了口氣,更是心生憐憫。

  沮授抬眸間,手中羽扇輕輕搖晃,撫須道:「主公倒也不必過於憂思,於授看來,叛賊張角看似勝了,其實也將自困於雒陽……」

  「雒陽如同泥沼,既然得我大漢京師,其人可願放棄?」

  「而朝廷只需召集各路人馬,便可將叛軍主力圍困於司隸,破地方叛軍增援,從周邊若再能斷其糧草,最終不過自取滅亡!」

  沮授一番分析下來,跳出了局外,抓住張角等人的心理,從另一個角度分析利弊,頓時讓局面豁然開朗。

  「公與一言,備受教了!」

  劉備眼前一亮,長舒一口氣,忙是讚嘆道。

  他只考慮了眼前局面,卻沒思及叛軍之將來事。

  便是張超等人,也都頷首。

  緊接著,沮授忽然正色,眯著眼道:「此外,時下對於主公而言,也是一個機會!」

  聽到這裡,劉備心緒一動,不僅想到了自沮授投效以來,展現的足智多謀。還想到了愛子對於其人的評價……

  他身體前傾,目光赤誠道:「還請公與教我!」

  主公劉備的寬厚仁愛,以及謙虛禮遇,更有所懷揣的遠大志向。

  交往越久,沮授越為此折服。

  於其看來,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主公!

  遂這些時日裡,他親自處事,力求為之謀取一個更好的開局。

  而今雒陽傳來的戰情,更加堅定了其人輔佐劉備,匡扶漢室之想法!

  沮授內心沒有保留,直言間,語氣抑揚頓挫道:「主公且為騎都尉,有平定州郡之責。」

  「過去月許,無論是雲長,還是德謀、儁乂等,皆從流民之內,選拔募兵數千之眾,多有訓練。」

  「今主公帳下,不論憲和率部接應小郎君,尚在運輸糧草的人馬,今我河間能戰之部從,仍有七千!」

  「而叛軍於雒陽之勝後,各地之叛軍必會自傲自滿。外加過去一個多月,為了雒陽之戰,叛軍之糧草,另有部眾,多有往司隸匯集。是故於此如冀州等多郡地,內部必然空虛。」

  「於此,主公可使雲長、儁乂,趁機進取渤海郡,安平國,我樂成人馬亦可南下收復弓高……」

  「若此中戰事勝,主公則可將中山、河間、渤海、安平,此間冀州北方四郡連在一起,形成互守之勢!」

  靜待沮授說完,劉備看向案几上鋪展開的輿圖,心情澎湃。


  半月前,長子從中山國來信,言及下曲陽之狀況,推斷司隸或有大戰發生。

  知道這個狀況後,沮授就建言將從中山國運回的糧食,除了種糧外,大部通過陸路和水路,提前囤積於中水、成平等多地,以備不時之需!

  而今看來,沮授走一步,算幾步。

  提前判斷到了一切,為他做了周密的戰略部署!

  只待今日塵埃落定。

  劉備急忙從主位起身,來到沮授面前。

  他伸出雙手,緊握著心腹謀主的手,感慨道:「公與一言,解備惑耳!備有公與,何懼其它?」

  隨之,劉備環顧四周,眸中閃爍著淚花,悲怒交加道:「天子受困於長安,而我劉氏皇陵為叛賊所覆,此仇不共戴天!及河間和周邊郡縣早日安定,備當親自率部討伐叛賊,另救天子於危難之間!」

  劉備一言,情深至切。

  見叛軍妄為,雒陽之禍……他愈發覺得肩上職責之重。

  聞聲,沮授、張超等吏員,無不感懷,紛紛起身道:「願追隨主公(府君)!匡扶漢室,安定州郡,共救天子!」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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