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女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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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惜在辭行婦人時,婦人已經告誡過她,要想過第三重考驗,就要放下作為人的一切道德規矩約束,把所有阻擾之人都當成獵物,想盡一切辦法突出重圍,生死不論。

  當時洛惜聽到此話時,內心是充斥著巨大排斥的,如果要以喪失人性為代價去尋求所謂的道義,那麼她寧願選擇放下,因此她們二人來到此處才花費了很多時間,她不停的在內心世界掙扎著,可最終還是妥協了,選擇著面對這一切未知的世界。

  懷淺這一路上很少與其交談,因為他不能為其做任何決定,他怕一旦走入了洛惜的世界中會影響著一些因果產生,從而讓她失去了屬於自己的思考,這樣的她註定在未來是殘缺的,他不願意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洛惜雖然有所心理準備,但當眼前的老者親口說出來時,心裡還是背負著沉重的壓力。但她這一路上已經決定了要前行,就不會輕易放棄,於是恢復了冷靜看向老者堅定的說道「前輩,那便多有得罪了」

  說完,洛惜拔出了手中的長劍,一股凜冽的劍意一下子暴漲開來,蔓延在了整座石橋上,她的人也向前躍上了一步,可這一步卻很難落下,似乎被某種強大的屏障將其硬生生的震開,她嬌小的身子好似承受不住磅礴的真氣,有些骨骼碎裂之聲傳來。

  但她緊咬牙關,大呵一聲,強行壓制混亂的氣息,將全部的力量傳入足尖,那層屏障隨之碎裂,地面的石塊硬生生的被她的真氣震碎,極速向四周竄去。

  但她不作停留,幾個躍步間,已經欺近石橋上站在最前面的陌生中年,劍身游離的紅芒更勝,並夾雜著冰冷殺意吞噬著眼前的一切,然在劍尖離中年喉嚨只剩寸許時,中年那藏於袖中的手掌,瞬間席捲而上,兩支手指立馬夾住了長劍,長劍再也無法近半寸,洛惜並不慌張,將前刺化為橫挑,中年人也立馬收回手指,身軀向後傾倒,堪堪躲過,洛惜卻沒有再顧及於他,而是又沖向了石橋上的一名華衣女子。

  要知道這座石橋上有十餘人之多,看似散漫的布置在其間,但蘊含著某種互補格局,可攻可守,洛惜如今自然是無法識得其中精妙之處,但她感知危險的能力要比很多人都強,雖然華衣女子是斜靠在石橋欄杆處的第三人,但她是尤其危險的存在,只要洛惜一股腦的攻向第二人,那便連退步都沒有了,等著她的只有這名華衣女人的致命一擊,而且女人的手指雖看起來修長白皙,但那內里卻布滿了手繭,這是常年修習暗器一類的武學才有的痕跡,她不出手而已,一旦出手了就會是致命一擊。

  所以洛惜會優先排除這個隱患,即便第二人的長劍已經劃破了她的衣角,她都毫無顧及的飛撲向那名女人,直接絞殺向她的那雙手掌上,只見手掌內被吸住的數十枚極細的菱針來不及出手,為躲避洛惜的劍意而滑出了手中,射向了石橋之內,入石寸許,只留點點銀光閃現。

  懷淺沒有參入這場戰鬥之中,只是在石橋邊上認真的觀察著洛惜的一切行為,當看到了洛惜奇襲女人的那份果決時,更是為其捏了一把冷汗,看著那入石寸許的菱針,心中竟然有些發毛,這樣的戰鬥不只是考驗,而是生死存亡的抉擇,希望洛惜不要有事才好,回過神來時,洛惜已經撞開了位於第四和第五的兩名布衣裝扮的武者,已經攻向了第六名在石橋上獨自下棋的年輕文士。

  年輕文士沒有抬頭,只是盯著棋盤,雙指夾住一枚白色棋子,躊躇未定,眼見洛惜的劍已經快要刺入他手中棋子,中年文士豁然抬起了頭,眸子中某種紛雜光暈閃現,執棋之手揮出,白棋順勢脫手而出,撞上了劍尖,隨即一股罡猛氣勁彈開了洛惜的長劍,震得她虎口發麻,這還沒結束,這股氣勁好似並未消散,沿著她的手心蔓延到她的全身,她叮啷著往後退了好幾步,才止住了晃動的身軀,嘴角已經有一絲血漬沁出,她還如之前那般隨手抹去了血漬,又要向前衝去。

  可那年輕文士,卻將剛才執棋之手,一把壓入棋盤上,棋盤那三百六十粒棋子被震起,文士那隻手掌在將其隔空吸住,又揮手而出,那三百六十粒棋子在虛空中組合成了方正的帷幕,向洛惜快速壓去,洛惜身前的虛空被棋網吞噬,那漸漲而來的壓迫感,讓洛惜呼吸都顯得異常困難。

  年輕文士此時也站起了身軀,盯著眼前這個倔強不屈的女孩,冷靜的說道「小姑娘,收回你那份任性,你闖不過這座石橋的」

  洛惜嬌小的身軀強撐著這份壓迫感,長劍已經被其插入石面上,維持著她不倒,如今臉色已然慘白如紙,胸口一陣陣痙攣,全身血脈在這強大壓迫感之下,似要爆體而出,可不知是什麼樣的信念讓她即便拼了性命也要向前行。

  年輕文士已經不忍再看下去,轉身離去。他雖然走了,可這份壓迫感卻截斷了她所有前行之路。懷淺已然顧不上那麼多,衝到了她的身後,大自在心法順勢蔓延在她周身,洛惜眼前一黑,倒在了懷淺的懷中,即便如此,她還是眉頭緊皺,是那麼的執著,懷淺用手掌拂過她的眉頭,嘆了口氣道「真是個傻姑娘」


  說完,他將其橫抱起來,往回走了,可剛離開石橋,那名白髮老者的聲音又響起,誠然的說道「道友,請留步,樓主有請」

  懷淺轉過了頭,看著站在石橋末端的老者,他絕沒有半分輕視的神色,反而十分尊重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懷淺也不含糊,踏上了石橋向七重樓走去。

  老者看出了他有諸多疑問,但他沒有問,他也不便打擾,等見到了樓主,一切全聽她作解。

  七重樓外相宏偉,內觀亦不凡,有無數的藏書與名器點綴其間,可供所有門人學習,這是第一層的布置,這一層有眾多的武人在研習著武學,很是專注,她們一邊比劃一邊拆文識意,即便懷淺抱著仍舊昏迷的洛惜跨步而來,都沒有一人分心觀望。

  第二層卻又另有乾坤,四周布置著很多巨大木雕,其比例是按照成年人的體格雕刻的,其周身隨處可見有黑點著印,如果細數之下有著三百六十一處,其中有五十處單穴,有三百零九處雙穴,如果當時懷淺能夠看清中年文士在洛惜身上使用的指法動作,就能知道他點了洛惜身上的百會、膻中、氣海、太沖、內關等五處穴位,才解了她蝕骨之痛。因此此處也對應煙雨重樓的「體」字訣。

  再看第三層則又是根據「意」字來布置的,這裡所見最多的是畫卷,裡面繪製的場景雖取於世間,但卻讓畫師點綴出了生氣,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圖中所要表達的意境感觸,如落日漁者不忍歸家的惆悵。如骨瘦如柴的老者攜幼兒行乞於世間,而碗中米粒肉眼可數的蒼涼。但也有浪漫煙雨下,情侶的纏綿。又有沙場秋點兵的豪邁興致。同樣有馬革裹屍的泣血黃昏。這些畫像想來是被人用心抒寫的情愫。

  第四層則是按「陣」字來布置,裡面有機關、風水、堪輿、相術、奇門、遁甲、五行、八卦、等深奧術法,只是很少有人能看出其中玄機。

  第五層則又換了一番場景,主要想表達的是人之行為的始源與預見。在面對變故時的第一反應上有著獨到的見解,而這裡的布置卻顯得有些混亂,或許只是說明了世事都不可預測,這也正是洛惜闖石橋時那存在著諸多變故的寫照。

  而第六層則是講述著救世與治世適應法則,也可以看成是當今天下間百家的底蘊傳承,只是這部分表現得有些抽象,沒能形成如儒、道、法、兵、釋那樣完整的體系,雖有同於此、卻也有些新穎的認知與嘗試,並註譯在那些道理規矩的落尾處。

  而第七層則是顯得有些空蕩,只有六七餘人矗立在窗欄處觀星測運,而中間有一張繪製著天下山脈水勢的巨大沙盤,還有一張擺放著一百二十七枚木雕的棋盤,這些木雕雖小巧但惟妙惟肖,而有一面帶薄紗的女子端坐在其邊上盯著棋盤上的木雕,其中有大部分已經倒掉了,她卻還是眼眸無波,想來她是個內心極其強大之人。

  如今懷淺已經上到了第七層,中年文士看著抱起洛惜昏迷身軀而來面容憔悴的他,微微有些詫異,但很快釋然,他已經知道了洛惜是在第三重考驗中造成的結果,他也向懷淺打了招呼,並示意他,那名在棋盤邊上盯著木雕的女子便是樓主。

  懷淺是第一次見到煙雨重樓的話事人,心想她應該是一個滿頭白髮的前輩高人才對,可卻是一個看起來還未到三十的女子,只是面容被薄紗遮掩,看不清模樣,但那雙乾淨的眸子仿佛有某種魔力般讓人想一窺其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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