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古道驚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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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惜被念心樓推開,小巧的身軀有些晃動著,但也很快站穩,她理解那是他在保護自己才有的應變行為,隨即也不作多想,轉頭看向念心樓,剛好看到他使出了那一式具有攻勢的儒步,心中竟然有一種別樣的情緒悄然升起,是一份濃郁的排斥之感,莫不是她也背負著一份未知的傳承,才會形成了拒絕他家理念的思想,她有些不解,但也強行把它壓在心底,不予外人述說。

  要知道,百家是文武的起源,都有著屬於自己那一份傳承,和別家有著不同的氣和質,正如念心樓的儒步,承載的是禮法規矩,容不得他人逾矩。而道家本是尋無為道,遵循自然,因此他們的武學大多都是取於自然,即便是殺招都是為了打破某些有違自然規律的能力。

  在他們談話間又出現了法家,這個聽起來就有些嚴酷的傳承,想必其武學也是極其嚴殺的,他們都沒有真正走入其中,無法做出精準的判斷。

  攔路的大漢倒也守信,讓開了道路,念心樓也不再過多的詢問,向大漢行了行禮,招呼著一行人上了馬車,懷淺自覺的當起了車夫,駕著馬車再次飛奔在此間大道之上。

  大漢看到她們消失的背影后,面容上泛起了極其複雜的神色,不明白他在想著什麼。

  然,離煙雨重樓越近,天色越來越灰暗。在蝴蝶谷還是艷陽高照,如今才相隔十餘里,天空卻變得烏雲密布起來,天際間隱隱還傳來天河水聲,這是要下暴雨的前奏。懷淺看了看天邊,謹慎的駕馭馬車,將前行的速度放慢了下來,他在擔心著惡劣的天氣影響路況,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發生。

  齊遠客也抬起了頭,眼神透過被風撩起的窗門,看向天際,嘆了口氣,緩緩的說道「變天了,這方氣運恐是要守不住了」

  懷淺在前趕著馬車,聽到車內齊遠客說道,微微側過身問起「師伯,你看是何種原因造就了此番天象的」

  「不好說,估摸著是有人窺視到了此方天機,試圖掠奪其間氣運,造成了天道法則的反撲,才引來了如此異常的天象之景。」

  要知道,道家有觀運之能,有些甚至可以根據天象推算天下局勢走向,正如他的師父道仙王玄景,就曾經推演出了王朝興衰,只是他不敢公諸於世,不然會引起道家數百年基業瞬間傾覆。

  懷淺如今自是沒有他師父那般能心觀天下。對於師伯的話也只能默默的認同,只是平時本就開明的他,如今卻也有些愁眉不展。

  然,正在仰頭奔走的馬匹卻在途經一高聳草叢旁時突然一陣嘶鳴,前蹄仰起老高,懷淺立馬拉住了韁繩,穩住了即將要傾倒的馬車,人又果決的飛身而出,串入了草叢深處。

  這一切都太快了,車內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被馬車的一陣晃蕩驚醒,拉開了車簾,看了一眼懷淺身影消失之處,立馬也從車內躍出飛奔到那裡,齊齊的看向前方。

  齊遠客率先驚愕出聲道「浩然劍道的人。」

  只見草叢中躺著一具被無數劍痕划過的屍體,衣衫上隨處可見劍痕割開的傷口。因為這名劍修齊遠客和懷淺在浩然劍道中見過,也是與他們談話的八名頂尖劍修中的一人。他面相端正,一身正氣外現,年紀約莫四十來歲,穿著樸素,是一個能讓人心生敬意之人。

  懷淺已經在探查他的傷勢,然卻讓他額頭沁出了冷汗,此人是死於劍法,傷痕極其的規整,生前應是與人正面搏殺,他的對手也是用劍的,而背面卻只有因為倒地後形成的拖擦傷。

  要知道浩然劍道對於劍勢劍意的理解是沒有任何門派可以比擬的,如果不是因為知道身死的劍修本身就是出於浩然劍道,稍微有些判斷之人都會認為他身上的傷是浩然劍道的武學造成的。

  因為那份出於劍法極致的約束只能是浩然劍道的武學底蘊,他們的人從來都不會行背後偷襲之事,即便明知不是對手,也不會用些陰險殺招,就如瑢憬與齊遠客在蘇雨城的對戰,是瑢憬秉持著赴死的決心出的劍,即便碰上了齊遠客這座南牆,也毫不在意。再有青石道上的那名黑衣劍修,也不屑於用偷襲的方式圍獵齊遠客與懷淺,而是借四方水幕的磅礴殺機想絞殺他們在其中。

  難道這名劍修是浩然劍道自己人對於自己人的處決,但又不可能,因為即便是瑢憬這般只是浩然劍道中一個分支的小人物,出事了,舟行知都會親自前來,這樣的護短,豈會是裝得出來的。

  懷淺將這名劍修的傷查看得清清楚楚後,才起身問齊遠客道「師伯,有沒有人可以在短時間內就參悟他人武學的能力」

  「有倒是有,只是這樣的臨摹無法識得其本質奧義,只能形成表面的形式,無法造成這樣的傷口」

  「那麼如此,有沒有可能是浩然劍道自己人叛變」


  齊遠客捋了捋鬍鬚,眼神變得異常深邃,沒有下結論,不過這也是目前最大的可能,但這些是他們無法參與的門派內部矛盾。更何況浩然劍道與道家已經有一份隔閡產生,如果再這般無端的猜疑下去,會引來更深的矛盾衝突。他們合力將這名劍修埋葬,也算是為他尋一處安息之所,後,又繼續前行。

  此時,天空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將這些藏在陰暗處的罪惡洗刷乾淨,也讓地面泥濘叢生,馬匹連行走都有些艱難了,必須找一處可以避雨的場所,才能保證他們能到煙雨重樓。

  不得不說,這匹馬的本身是有靈性的,他跟隨念心樓十年有餘,遇到過太多的危機時刻,形成了屬於生靈的敏銳判斷力,因此才會在第一時間察覺出草叢中的異常,今日所遇之事,也是印證了此馬的不凡。

  剛好,在他們前方有一殘破廟宇出現,稍微打掃下,還算能暫避,四人生起了火,席地而坐,從劍修身死再到這座破敗廟宇,一路上念心樓都面容憂慮,洛惜也是沉默不語,好像有很多心事壓在心間。

  懷淺打破了這般的沉默,問向念心樓道「念兄,心中似有諸多心事,如今在這破廟中稍作調整,可否說出來,大家共同研討,或許就有所定數。」念心樓抬眸看了他一眼算是回應,但依舊一言不發,又獨自陷入了沉思。

  懷淺也不詫異,目光又落在一旁有些呆滯無神的洛惜身上,隨即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洛惜好像被這一拍驚醒,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小洛惜發什麼呆了」

  「懷淺哥哥,我到底是什麼人啊?」

  懷淺既然被這一問有些錯愕,他也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只知道第一次見她時,她還是個三歲的小女孩,被念心樓抱在懷中,他當時甚至以為洛惜是念心樓的女兒,直到接觸後,才知道她是被念心樓從屍體堆中撿來的。轉而也不調侃,誠然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小洛惜的身世,但為何會這麼問了?」

  「因為我感覺我的心中有一份對於你們的陌生感,即便是一路有你們的陪伴,我還是覺得那般的孤單」

  「這沒什麼關係的,只要洛惜心中認定我們是對你好的就行,至於那些莫名而來的情緒,就當是一場夢吧,該忘就忘,現在不是很好嗎」

  「不是這樣的,你們對洛惜都很好,我也知道,但如今已經八歲的我,在看到你們所使用的傳承武學時會產生一種排斥感,我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傳承,只是不知道而已」

  「或許是你想太多了,放開朗些,懷淺哥哥更喜歡那個鬼靈精怪的三歲小丫頭,那時候的你可了不得了」

  洛惜聽到此話,面容終是有了些許笑意,沒有再執著於心中那份莫名的情愫,在一旁添起了柴火。

  齊遠客在認真聽她們的對話,從洛惜的話語中,他看到了一種異樣的思想觀念,那就是洛惜已經生成了一份排斥他家傳承的意識,這不是小事,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隨即又放下了猜想,閉目調息起來。

  驟雨漸漸的小了,可以繼續出發,這座廟宇離煙雨重樓還有六十餘里,時至午時,入夜前就能到煙雨重樓,眾人收拾好情緒後,又向前行去。

  可剛剛行了十里路,他們又遇見了一具屍體,也是江湖中人,他的武器是一柄刀,如今已經碎在了他的周身,身上的傷痕並不是如浩然劍道劍修那般規整,而是錯亂的分布,然奇怪的是傷痕也同樣是刀造成的,只是不知道此人來歷,但總是能讓人聯想起他或許也是被自己的武學所殺。

  本以為這名刀客是最後的一名死者,但,當看到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第六具、第七具時,他們的心緒越來越沉重,無盡的沉默也蔓延至四周,連天邊都似乎被其情緒感染,驟雨又傾盆而下,令人更加的煩悶。

  如今的煙雨重樓是否已經完全淪陷成為他們此時心中唯一的猜想,但在內心不停的辯駁著,它能成為江湖五方勢力,自身的實力自是不可小覷,即便是強如儒道兩家這般的傳承,要想一日之間將其抹殺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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