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柳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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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似乎在基因層面上就保留著對蛇的恐懼,並且代代傳承。

  梁錦埮心臟怦怦怦加速地快要跳出來,在看到蛇尾的一瞬間,冷汗霎時從額角瘋狂分泌滴下。

  他用盡全力扭轉僵硬的脖子偏過頭,蛇尾的末端仿佛饒有興致地在梁錦埮的脖頸處摩挲,冰冷的鱗片於接觸的皮膚處留下道道血痕。

  梁錦埮的視力在昏暗的燈光下沒打任何折扣,在他視野的盡頭看到身後一團人形的黑氣,蛇尾從黑氣的底部蜿蜒而來。

  黑氣漸散,從中現身的是一個頭頂黑色禮帽,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他身材精壯、文質彬彬,在初夏時節里卻穿著一身古早款式的黑色貂裘,蛇尾從長款的貂裘大衣里伸出。

  他面帶笑意緩步走到梁錦埮身前,梁錦埮也隨著他的腳步轉回腦袋。

  中年人立定身形後,背過左手,以右手輕推了一下眼鏡,隨後開口道:

  「本仙並無惡意,想同小友取一件與你無用的身外物,事後可以應允小友一件力所能及的事,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梁錦埮聽著他渾厚威嚴的聲音,有些震撼於他「本仙」的自稱,壯著膽子想找回點場面,回憶了一番巫山那晚張梟的口吻,開口道:

  「閣下在說沒有惡意之前,是否應當先解開對我的束縛,並介紹一下自己的身份。」

  中年男子似乎有些意外梁錦埮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膽色,笑著回應道:「自然沒有問題。」

  說完後纏繞在梁錦埮身上的蛇尾卸下勁力,沿著軌跡打著圈收回了中年人的大衣里。

  梁錦埮的身體重新獲得自由,簡單活動後,發現中年男子仍微笑著注視著自己,他確定自己想直接跑掉幾乎沒有可能。

  為了儘量拖延時間,畢竟公司就在松江,說不定能發現城市裡此處的異常前來調查,同時也是獲取更多信息占據主動,梁錦埮繼續問道:

  「閣下的身份是?想從我身上取走的又是什麼?還請告知。」

  中年男人金絲眼鏡後的眼裡流露出看穿了梁錦埮的盤算,但並不在意的神色,淡笑著答道:

  「本仙柳艮溦,要取的是小友身上的一隻精靈。」

  「精靈?」梁錦埮有些意外,從許靈波嘴裡得到關於精靈的信息可能還不到一個小時,半路就被自稱仙人的截道要自己身上的精靈?

  「上仙您找錯人了吧,我不知道什麼精靈的事。」梁錦埮一頭霧水地答覆道。

  柳艮溦輕眯雙眼後又瞪大,仔細觀察著梁錦埮,視線像是要穿透他的靈魂一般。

  梁錦埮注意到柳艮溦的瞳仁短暫地變為了豎瞳,凶光內斂,片刻後又恢復原狀,對他的身份有了猜測。

  「小友身上有精靈的氣息,此刻它確實不在,怪哉。」柳艮溦吐出信子舔濕雙唇,繼續說道:「但小友身上的秘密看來不止精靈一個,能否告知本仙。」

  「上仙莫不是東北胡黃白柳灰中的柳仙?」梁錦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出了自己的推測。

  「哦?不錯,小友不是越限者,能辨別本仙的身份,並且如此鎮定自若,難能可貴。」柳艮溦認可了梁錦埮的話,接著話鋒一轉:「看來小友對我們的世界並非一無所知,那還請小友如實告知自己的秘密了。」

  「按照公司規定,上仙您是不能對普通人出手的吧,這還是東北之外的松江,公司華東區離這裡不過十幾公里,就不怕公司處理嗎?」梁錦埮面對貨真價實的仙家有些犯怵,但還是強裝鎮定地呵道。

  「哈哈,本仙敢出手,自然有手段不讓公司知曉,甚至公司都不知道本仙離開屬地來到松江,小友如果在等公司救援,就不必浪費時間了。」柳艮溦點明梁錦埮的打算,似乎漸漸失去了耐心。

  梁錦埮一時語塞,對方要出手,自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此時甚至有些懊悔讓許靈波取下了手上的紅繩,不然也許她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異常。

  柳艮溦朝著梁錦埮靠近,抬起手想要觸碰梁錦埮的心口,臉上再次掛起盡在掌握的笑容道:「既然小友不願配合,那本仙只好自己動手來看看小友身上的秘密了。」

  「哦?還有一道禁制,精靈沒能得到,倒是有意外之喜。」柳艮溦單手結印後,伸出食指隔著輕薄的襯衣輕觸梁錦埮的心門。

  梁錦埮的雙腳再次被蛇尾束縛,全身陷入僵直,在柳艮溦的手指碰到身上時,憑著記憶感受到了那三顆痣的位置在迅速升溫,將其上的布料燒開了口,直至飄起三股青煙散去。


  在三顆痣消失後,那個神秘的紅色字符跟隨著心臟的跳動節奏顯露出身形,柳艮溦似乎也不知道字符的來歷,手指輕抬重新掐訣結印後覆在其上,齒間翕動,不時露出信子,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詭異。

  「你到底是什麼人,這莫非是古咒?」柳艮溦不復先前的淡然,此時眼裡不加掩飾地儘是狂熱與貪婪。

  「小友莫怪,本意只想取走精靈,達成交易無損修行,就算被公司事後問責仍可承受。但你心頭的古咒還真是讓我欣喜,小友放心,取走後本仙定會為你超度往生。」

  古不古咒他不懂,但梁錦埮聽明白了柳艮溦現在想取走自己心口的紅色字符,要自己的命。

  重新被蛇尾纏上的梁錦埮動彈不得,甚至面對迫近的死亡,連開口罵對方幾句都做不到,張開嘴無力發出任何聲音。

  「難道自己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嗎?」梁錦埮在接受即將死亡的現實後,大腦開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

  「早知道巫山回來後去看一趟大伯了。」

  「蕭珩的車還沒還回去呢。」

  「才剛交了下半半年房租啊。」

  「老李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也沒還他人情。」

  「要是昨天當場答應加入公司,是不是現在就不用死了?」

  柳艮溦並不在意梁錦埮此時堪比默劇演員的表情變化,狂熱的豎瞳里只有他心口處的古咒。

  他指尖的指甲異化伸長,仿佛刀刃,指向梁錦埮似乎要將那一塊連皮帶肉的剜出來。

  在胸前傳來冰涼的觸感時,梁錦埮認命般地閉眼,不想親眼看著自己的死狀。

  一陣白光亮起,徹骨的寒意消失,梁錦埮沒有感受到預想的疼痛,反而是自小腹處生出暖意湧向全身,耳邊傳來了柳艮溦的一聲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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