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心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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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得是他海剛峰啊,陛下給了他三天日期擇吉啟程便可,他卻選擇了第一天,真不愧世宗皇帝曾言他是一把大明利劍,我大明要都是這種循吏,何愁朝綱不振!」

  王宗沐自顧自喃喃了幾句,旁邊文書沒聽清楚,以為王宗沐有任務委派自己,忙上前了一步,豎起耳朵恭敬道:「藩台可是有何吩咐?」

  「哦!你去傳本官之令,多召幾個會算術的帳房先生,我們要將過去幾年的漕運衙門的帳好好拾掇拾掇!」

  文書表情一愣,隨後臉上閃過一抹慌張,點了點頭,匆匆下去…

  ……

  紫禁城建極殿居中向後為雲台門,與乾清門相對。

  在它兩旁向後為雲台左門、雲台右門,雲台又名平台,其作用是用來隔開外朝朝廷,平日裡朱翊鈞要有什麼緊急事兒,就在這裡接見大臣。

  這天午時剛過,只見雲台坐了三人,御座上是朱翊鈞,內閣首輔張居正與次輔呂調陽則是打坐在左右兩側。

  今日上午剛剛經筵完畢,用過午膳後,朱翊鈞本想歇息,張居正卻突然拉住他袖口言道有奏要報。

  朱翊鈞午膳過後,稍許有些困意,打了個哈欠說道:「先生若不是有什麼緊急事,寫個本子遞上來即可,朕有些乏了!」

  本以為張居正能體諒自己,誰料他義正言辭拒絕自己,說道:「此事必當今日面奏陛下!」

  張居正如今是內閣首輔,代掌朝政,又是自己老師,既然有奏要報,朱翊鈞也不得不聽,只好叫了他和呂調陽前來雲台奏對。

  可是半個時辰過後,呂調陽都是在念一些地方邸報上的條陳。

  每念一份,呂調陽都要抬頭看一眼朱翊鈞,再側眼看向張居正。

  念了地方好幾份遞報大多都是什麼豬變麒麟,雙龍戲水,鳳鳴岐山,一些古怪奇誕的曠世奇聞。

  朱翊鈞本就後世而來,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看著呂調陽一把年紀,還全神貫注的在念這些誕聞,聽完都忍不住要捧腹大笑一番。

  可半個時辰過後,朱翊鈞逐漸有些聽膩了,都是千篇一律,並無什麼新奇,也不知道張居正讓自己聽這些是什麼意思?

  難道就是吃飽了撐的,看自己學習太累,挑些樂子來逗自己?

  呂調陽又念完一份後,抬頭瞅了朱翊鈞一眼,見其臉上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歡喜之情,換之而來的是一臉不耐煩。

  再瞅一眼張居正,見其依舊氣定神閒,斂眉凝神,毫無表情,像個木頭人一樣。

  呂調陽小呡了口貢茶,清了清嗓子,拿起最後一份邸報,正要張嘴開始念,卻被上首的朱翊鈞攔腰打斷。

  「呂閣老,夠了!朕不想聽了!」

  呂調陽聞言一時不知所措,將目光移向張居正。

  「既然陛下聽累了,和卿你就休息一會兒吧!」

  得到張居正首肯,呂調陽點了點頭,將手中邸報放下,長舒一口氣,對此他早就不想念了。

  大中午的就被張居正拉來雲台,以為是要商討什麼大事兒,誰知竟然念這些無聊慌誕的狗屁!

  自己不僅念的不舒服,還把皇帝也惹得不開心,這個張太岳在搞什麼?

  張居正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一直都在觀察朱翊鈞與呂調陽面部的表情微妙變化,此刻雲台靜悄悄的,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冷場了一會兒,張居正才不慌不忙的小呡了口貢茶,舔了舔嘴唇,仔細回味著個中味道,開口問道:「陛下,方才呂閣老所念的幾封邸報,您有何看法?」

  朱翊鈞本來想說念的都是狗屁,但話到喉頭又覺不妥,改口道:「雖然份份都聽的有趣,但仔細一想只覺得是荒誕不經!

  「豬是豬,怎麼能變得了麒麟,雙龍戲水那更是無稽之談了,朕知邸報一般都是由官府出資設立,報社由官員擔任主編,而官府負責印製、發行等工作。

  按理來說,邸報內容應該都跟貼近地方官府,內容也應該具體、實用,可這幾份邸報怎麼都是這些荒誕古怪的事情?」

  「陛下說得對!呂調陽此時也站出來了,一臉不滿道:

  「偌大個大明,發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兒倒也不足為奇,只是這些事情為何要正大光明,堂而皇之的記錄在邸報上,而且還遞到了中樞,這不是胡鬧嘛!

  呂調陽平時脾氣溫良,此時突然說話大聲且帶有怒氣,把御座上的朱翊鈞嚇了一跳。


  張居正知道呂調陽這是在側面向自己透露不滿,但他也不將次放在心上。

  以前高拱當家,自己也常是這樣,但如今坐到了這個位置上,才真正明白了內閣首輔與內閣次輔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可肩上的擔子卻差出了十萬八千里。

  白駒過隙,時光荏苒。自己出任內閣首輔已經兩月有餘,可沒有一天是順心的,自己作為「宰相」需調理陰陽,燮理天地。

  如今國庫空虛,財源枯竭,中央、地方,吏治腐敗,近日又天災不斷,自己每日往內閣值房一坐,呈上來的都是「噩耗」。

  大明自開國以來,爾後中樞逐漸分成了九大衙門以及九小衙門,歷屆內閣首輔上台都要重新整頓這十八衙門。

  現在皇帝沖齡踐祚,主少國疑,自己作為顧命大臣,天下大事目前尚在自己肩上擔著,但是朝廷諸臣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結黨營私。

  高拱雖然離去,但他門生故舊依然勢大,自己每次下發政令,他們都是陽奉陰違,往往上行下不效。

  中樞尚且如此,地方更是一眼到底,要是放任下去,自己中興大明、使天下國泰民安就是鏡花水月了。

  這月洪水南泄,地方官府治洪都是唯唯諾諾,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循吏金學曾,還被以各種罪名捉拿下獄,聽候勘用,這更加堅定了自己整頓吏治的決心。

  奈何皇帝年幼,張居正又怕朱翊鈞不能親身體會到這些水深火熱,所以才借邸報之機,來了這一出雲台奏對,目的就是想讓朱翊鈞自己明白。

  此時朱翊鈞尚不明白其中之機要,又見呂調陽吐槽,張居正一言不發,他長吐一口氣,看向張居正,開口問道:

  「張先生,你給朕看這些邸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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