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抽薪止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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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顧寰也是勛貴,但跟這幾位在女人堆里長大以及一輩子都沒有離開「自己出生的地方」大爺都不一樣,顧寰那是正兒八經上過戰場,在死人堆里摸爬滾打出來的。

  所以平時開個玩笑還可以,但是當顧寰生氣時,幾位勛貴侯伯無不給顧寰三分薄面。

  看著顧寰沒來由的生氣,眾人都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紛紛面面相覷。

  尺度最大的趙祖征憨憨一笑,率先打破尷尬,說道:「顧兄,你怎回來的如此早,宮裡都說啥了?」

  顧寰睨了他一眼,抽了把椅子頹然坐下,悻悻然道:「剛剛過癮嗎?你還有心思過問政務嗎?」

  聽到顧寰譏諷,趙祖征嘟了嘟嘴,解釋道:「顧兄你有所不知,老弟家中有頭母老虎,平日不曾沾得,今日實在憋壞了…」

  說完,頓時引得眾人哄然大笑,顧寰又看了眼趙祖征見其下身雖然抽起了褲子,上身依舊光著膀子,挺著猶如懷胎七月的大肚子,不禁也扯唇啞笑。

  「陛下召老夫入宮,談的還是讓我重掌京營一事,老夫年事已高,本來面聖請辭,但陛下不得允,只能將這燙手山芋又接了過來。」

  彰武伯楊炳一聽是這破事兒,又無大礙,何故發這麼大火氣,當下心裡嘀咕:「這老東西,得了便宜還賣乖!嘴上口口聲聲說的不想接掌京營,心裡怕是早就想接過這聚寶盆了吧!」口裡卻說:

  「顧兄,這京營就是咱們的聚寶盆啊!不要白不要,今年你若重掌京營,到時候上報人數再加個幾萬,那不又多出來大把白花花的銀子嗎?」

  顧寰冷笑幾聲,反駁道:「恐怕這一次不能如你們所願,你們沒有聽說,陛下召戚繼光部入京嗎?」

  豐城候李環則是不以為然,他又獨自斟了一杯酒,飲盡後說道:「戚繼光入京和京營填丁,這兩者有什麼關係?我看,顧兄你確實是老了!」

  顧寰聽了話不順耳,頓時火上心頭,正要發作,卻被一旁的恭順候吳繼爵先搶了話茬:

  「歷來邊軍入京所為之事,除了勤王就是收編京營,成化、正德年間都有調集邊軍入京的例子,目的都是為了改制京營。

  眼下陛下突然復召顧兄重掌京營,怕不是這一次又要京營改制了。」

  顧寰見這群廢物中還有一人明事理,又見吳繼爵話說的不假,方才把剛剛欲要發作的脾氣壓了下來,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吳繼爵所說的話。

  趙祖征對這些都不感興趣,眼睛雖然跟著眾人轉,思緒早已瞟在九重天外。

  在他身旁的楊炳接過話茬,不屑一顧道:「陛下不過沖齡,京營改制能是他想出來的?

  這一切肯定都是張居正那老狐狸幹的事兒,他上了台,需要立威,卻拿我們來開刀,好生可氣!」

  「俗話說的好,柿子挑軟的捏,兄弟幾個近年對權力是不爭不搶,這不被人家當成了生病了的貓,案板上的魚肉,圈養的豬,如今就要拿我們獻祭了!」

  「現在想起高閣老,他老人家真不愧高瞻遠矚,他曾言咱們這位十歲孩子如何做皇帝,如今這不就言中了?

  明面上皇帝是朱家的,私下裡怕已經姓了張!」

  顧寰看著眾人嘰嘰喳喳,又口出狂言,除了抱怨之外,全然沒有解決問題的態度。猛地拍桌起身睜大眼睛瞪著眾人說道:

  「抱怨有個屁用,這麼多年,你們吃了多少空餉,心裡都沒數嗎?老夫之所以叫你們前來,是為給你們提個醒,既然你們自己都不在乎這事兒,就當老夫灶王爺掃院子,多管閒事便是!」

  說完,顧寰拂袖正要離開,吳繼爵趕緊上前拉住,好聲勸道:「誒,顧兄你這是說的哪裡話,兄弟們自然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只是大家一時知道這消息,都有些氣不順罷了,你先坐下,咱們現在就開始商量,一切好說,好說!」

  顧寰冷哼一聲,又重新坐下,但仍覺得心裡憋的慌,將頭扭向一邊。

  李環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既然他張居正無情,我們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跟他硬到底!」

  顧寰見李環平日裡就跟翹著腦袋斗贏了的公雞不可一世,說話總是得意忘形,遂沒好氣地譏諷了句:

  「打鐵還要自身硬,你拿什麼跟張居正硬,你認為你的腦袋能硬過戚繼光的刀嗎?」

  李環聽了瞬間臉漲成紫紅色,正要起身張口反駁顧寰,卻桌底下被吳繼爵死死按住虎口,後者搶了話笑道:


  「顧兄,你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依你看,兄弟們該怎麼辦?」

  楊炳知道素來皇家都十分信任顧寰,而這一次顧寰也是京營負責人之一,跟他搞好關係,方能化險為夷,於是也附議:「是啊,顧兄你就給兄弟們指條活路吧!」

  此時,趙祖征思緒已經神遊回來,見眾人目光都望向他,雖然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頻頻點頭表示自己贊同。

  顧寰見眾人都這樣說,撫髯長嘆:「當下之急,不僅你們還有各大勛戚府上都要把占役的兵士調回京營,然後老夫要列個具體名單,勒令三日之內!」

  趙祖征「啊」了一聲,問道:這麼急?我家府庫還沒修完!」

  顧寰沒好氣的答道:「再不著急,他們就不是給你修府庫,是給你修陵墓了!」

  「這個自然不難!我們今日回去就讓他們即刻返回京營。」

  顧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另外你們也都多備點兒銀子,分別給兵部的文官、提督的宦官,「哦」還有張居正、戚繼光,這些都要送點兒!」

  「前兩位自然好說,平日裡銀子也沒少給他們分,只是…」楊炳面露難色。

  「只是什麼?」」顧寰瞟了一眼楊炳。

  「人們都說張居正家風極嚴,恐怕他不會收銀子啊!」

  「蠢才!那都是明面上的說法,他不收,他的管家游七可少不了,你們去給游七送,游七收了就是代表張居正收了!」

  楊炳豁然開朗,趕緊站起躬身道謝。

  其他人也紛紛效仿,朝顧寰行禮道謝。

  顧寰見諸事吩咐的差不多,心情稍微好了些,嘟囔道:「跟你們嘰里呱啦說了半天,肚子也是咕咕的叫,幾位若不著急,再留府上吃一頓夜宵?」

  趙祖征眼前一亮,趕緊問道:「可有剛剛那幾個美人做伴?」

  此話一出,頓時引的眾人敞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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