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地下山谷
尖嘯聲持續了十幾秒就徹底靜了下來，氣氛變的有些古怪。
「我們在等什麼？」大個子果果問道。船頭唯一的火種將所有人的影子拉的極長，這讓他不太舒服。
「等鑽頭冷卻。」船長庫恩回道，「還要兩分鐘。」
「然後我們就往上挖吧，去地面。」果果不想浪費時間，他想早點結束和羅喬的約定，好繼續去賣他的聖騎士套裝。
詩人胡斯卻堅持道：「不，我們得先向下挖足300尺。」
「天啊這到底是什麼道理，我們現在就往上挖，又會怎樣？」
「不，歌詞不會無緣無故提300這個數字。」
果果還要說點什麼，又被魔法師方德打斷：「胡斯，剛才的聲音是什麼？下面好像有什麼大東西在。」
「我不知道，歌里沒有唱到。」胡斯搖了搖頭，他現在只知道要鑽足300尺。
「天啊羅喬，你快聽聽這個詩人在說什麼。」果果看向船尾，羅喬一直在那沒說過話。
這次他依然沒有反應，一動不動地將臉悶進頭盔，像一具了無生氣的屍體。
對神的使者而言，羅喬無所謂等還是走，只要船頭是向下鑽，他就無需工作——他就能晚一點裝死。
庫恩伸手撫摸著鑽頭的溫度，自言自語道：「我想……拜託大家，儘可能穩妥些。我們不要冒險，不要像我父親那樣。」
「你父親怎麼了？」果果問。
「有一首歌唱到，『不要隻身一人去往岩壁』，我父親沒有照做。」庫恩撫摸鑽頭的動作越來越慢，話也越說越輕，「31年了，就連他的屍體我都沒有找到。」
「他失蹤了？」
庫恩揚起頭來，看向他們來時的路：「我希望這次能去地面，在那裡與他重逢……」
兩分鐘到了，船頭重新朝下，鑽頭咕嚕嚕的挖鑿聲再次響起。
「往下，先往下。」庫恩的聲音無比堅定，蓋過了啟航的聲響。
羅喬皺了皺眉，在這座地下城，他並不記得有庫恩以外的人去岩壁挑戰過傳說。
***
越往下鑽，四周的岩石就越堅硬。這次才挖了60尺，鑽頭就開始在岩層表面打滑，發出極刺耳的刮蹭聲。
「停一下停一下，我要被吵死了！」果果捂著耳朵抱怨，可沒有人理他。
「給我停下！！」果果咬牙切齒地展開雙臂施展魔法，鑽頭竟立刻停止旋轉，船身也劇烈震動，陡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庫恩起身檢查鑽頭。
方德則看了看手裡法杖，疑惑地問：「剛才你這……是魔法？」
果果喘著粗氣道：「停一下，我耳朵受不了，再說鑽頭也需要冷卻不是嗎。」
「啊為什麼你施法不用法杖，也不用吟唱咒語？」方德又湊近看了看果果雙手，確定他沒拿任何東西。
可話音剛落，又聽「嘰……」的一聲尖嘯，剛才的怪聲又出現了。這次聲音離的更近，響亮的就連岩層和船身都在晃動。
「不好！這裡要塌了！」隨著庫恩的驚呼，船身晃的越發厲害。突然「啪」的一聲，底部岩層的凹陷處忽然開裂，整個船體擠開岩層開始墜落，一股腥臭的空氣撲面而來。
「怎麼回事？下面怎麼會是空的？！」
四周一片昏黑，晃動中大家不斷驚呼，只覺船身在迅速下落，可才下落沒多久，船頭就在岩層的斜坡上彈了一下，接著就沿著表面向斜下滑行。一時間摩擦的噪音和火星不斷，木板與金屬的接壤部分發出吱吱聲響，眼看船體就要散架。
「庫恩！庫恩！！！」方德拼命呼救，好像這樣就能不被甩出船外。
「冷靜點！」庫恩極力穩住上身，兩臂牢牢抓著船沿，「只是向下滑的話問題不大，船……很堅固。」
「這是個大洞。」胡斯卻臉色鐵青，「恐怕是惡龍的巢穴，或是地下山谷什麼的。我們正在滑向山谷的最深處。」
「想辦法。」庫恩向四周張望，可除了高不見頂的昏暗，他什麼都看不到。
「庫恩，我不想死，你說過誰都不會死的……」方德的聲音開始顫抖，隨著下滑速度的加快，一股股強勁的氣流將他一頭捲髮扯的根根筆直。
「沒有人會死。」庫恩深吸一口氣，他知道他一旦慌了大家會更加危險。好在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見谷底，恐懼感會稍稍減弱一些。
胡斯卻將身體蜷成一團，在抖動中緊摟懷裡的豎琴：「歌詞說，說惡龍不會急著殺害人類，它會以最殘忍的方式……虐待人類，然後奪走人們最珍貴的東西。」
最珍貴的東西？
庫恩下意識地看向挖鑿船的鑽頭，胡斯和方德分別將豎琴和法杖握的更緊。果果倒沒有緊張，反而聳聳肩，將身後那柄生鏽長劍背的更穩了些。這是他昨天變出的聖騎士套裝，羅喬顯然只對那頂頭盔有點興趣。
「咚、咚、咚、咚……」船體繼續下滑，每次船底碰到岩層堅硬的凸起處，都會被撞的彈跳起來，節奏就和人的心跳差不太多。每次一彈跳，都會撞出幾聲驚呼，分不清是誰的，也無所謂是誰的，反正在這片昏黑的地下山谷，它們都是來自地獄的鼓聲。
鼓聲越來越響，接著，先前那熟悉的尖嘯又出現了。這次大家聽清楚了，才不是什麼憤怒的野貓，這吼聲充滿氣勢，像一萬頭被惹怒的雄獅。
「啊，看那裡！」胡斯都不用伸手去指，大家都看見在黑暗的深處，有兩道巨大的綠色縫隙正在展開，如同徐徐睜開的雙眼。
「這……是什麼東西？
縫隙越來越寬，展開成橢圓形後，裡面懸著兩顆又大又瘮人的深綠光珠。
綠色光珠？
「是眼睛，惡龍的眼睛。」胡斯嗓子乾澀，聲音變的沙啞又陌生，「庫恩，地下真有惡龍，童謠是對的，我們完了，惡龍的一口痰，可以……」
惡龍並沒讓胡斯把話說完，忽然右前側傳來一陣破空聲，聽著像是什麼巨大的東西，正裹著強勁的疾風扇向船身。大家都來不及反應，頓覺船身猛地一顫，前半段已被齊齊削去了一半。
「是利爪……惡龍的利爪比鑽石更堅硬……它，它在攻擊我們……我們完了……」胡斯已經失去鬥志，他茫然地看向被利爪削斷的船體。斷口處，每一塊木板都削的異常平整，哪怕是船身的金屬部分，也都如同打磨過一樣光滑。
「吼！！！」伴隨一聲震耳嘶吼，一股火熱的氣息涌了過來。那巨大的綠色眼珠眨動兩下，利爪又從一個新的方向掄抽過來。
庫恩倒抽一口冷氣，船身，絕對經不起第二下了。
「快逃！！」只聽他大喝一聲，身體卻牢牢抱著那根粗壯的鑽頭，「大家棄船！分散逃！分散逃！！」
「喂，你等會兒。」
這時羅喬的聲音沉悶地響起。
「不用管我，別管我。」庫恩滿頭汗珠，「這船如果沒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你們快走。」
「我想說的是……」
昏暗中，若隱若現的利爪正在逼近。風裡，是渾厚有力的呼嘯，仿佛那一萬頭雄獅同時甩動起它們厚實的鬃發。
羅喬單手撐著膝蓋站起身子，他在思考：如果惡龍的爪子真有那麼鋒利，那當龍爪嵌進岩層的時候，不就是在破壞這山谷的邊界。
於是羅喬抬起頭，他面朝呼嘯而來的利爪，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想說的是，這惡龍好像在挑戰傳說。」
來活了。
「我們在等什麼？」大個子果果問道。船頭唯一的火種將所有人的影子拉的極長，這讓他不太舒服。
「等鑽頭冷卻。」船長庫恩回道，「還要兩分鐘。」
「然後我們就往上挖吧，去地面。」果果不想浪費時間，他想早點結束和羅喬的約定，好繼續去賣他的聖騎士套裝。
詩人胡斯卻堅持道：「不，我們得先向下挖足300尺。」
「天啊這到底是什麼道理，我們現在就往上挖，又會怎樣？」
「不，歌詞不會無緣無故提300這個數字。」
果果還要說點什麼，又被魔法師方德打斷：「胡斯，剛才的聲音是什麼？下面好像有什麼大東西在。」
「我不知道，歌里沒有唱到。」胡斯搖了搖頭，他現在只知道要鑽足300尺。
「天啊羅喬，你快聽聽這個詩人在說什麼。」果果看向船尾，羅喬一直在那沒說過話。
這次他依然沒有反應，一動不動地將臉悶進頭盔，像一具了無生氣的屍體。
對神的使者而言，羅喬無所謂等還是走，只要船頭是向下鑽，他就無需工作——他就能晚一點裝死。
庫恩伸手撫摸著鑽頭的溫度，自言自語道：「我想……拜託大家，儘可能穩妥些。我們不要冒險，不要像我父親那樣。」
「你父親怎麼了？」果果問。
「有一首歌唱到，『不要隻身一人去往岩壁』，我父親沒有照做。」庫恩撫摸鑽頭的動作越來越慢，話也越說越輕，「31年了，就連他的屍體我都沒有找到。」
「他失蹤了？」
庫恩揚起頭來，看向他們來時的路：「我希望這次能去地面，在那裡與他重逢……」
兩分鐘到了，船頭重新朝下，鑽頭咕嚕嚕的挖鑿聲再次響起。
「往下，先往下。」庫恩的聲音無比堅定，蓋過了啟航的聲響。
羅喬皺了皺眉，在這座地下城，他並不記得有庫恩以外的人去岩壁挑戰過傳說。
***
越往下鑽，四周的岩石就越堅硬。這次才挖了60尺，鑽頭就開始在岩層表面打滑，發出極刺耳的刮蹭聲。
「停一下停一下，我要被吵死了！」果果捂著耳朵抱怨，可沒有人理他。
「給我停下！！」果果咬牙切齒地展開雙臂施展魔法，鑽頭竟立刻停止旋轉，船身也劇烈震動，陡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庫恩起身檢查鑽頭。
方德則看了看手裡法杖，疑惑地問：「剛才你這……是魔法？」
果果喘著粗氣道：「停一下，我耳朵受不了，再說鑽頭也需要冷卻不是嗎。」
「啊為什麼你施法不用法杖，也不用吟唱咒語？」方德又湊近看了看果果雙手，確定他沒拿任何東西。
可話音剛落，又聽「嘰……」的一聲尖嘯，剛才的怪聲又出現了。這次聲音離的更近，響亮的就連岩層和船身都在晃動。
「不好！這裡要塌了！」隨著庫恩的驚呼，船身晃的越發厲害。突然「啪」的一聲，底部岩層的凹陷處忽然開裂，整個船體擠開岩層開始墜落，一股腥臭的空氣撲面而來。
「怎麼回事？下面怎麼會是空的？！」
四周一片昏黑，晃動中大家不斷驚呼，只覺船身在迅速下落，可才下落沒多久，船頭就在岩層的斜坡上彈了一下，接著就沿著表面向斜下滑行。一時間摩擦的噪音和火星不斷，木板與金屬的接壤部分發出吱吱聲響，眼看船體就要散架。
「庫恩！庫恩！！！」方德拼命呼救，好像這樣就能不被甩出船外。
「冷靜點！」庫恩極力穩住上身，兩臂牢牢抓著船沿，「只是向下滑的話問題不大，船……很堅固。」
「這是個大洞。」胡斯卻臉色鐵青，「恐怕是惡龍的巢穴，或是地下山谷什麼的。我們正在滑向山谷的最深處。」
「想辦法。」庫恩向四周張望，可除了高不見頂的昏暗，他什麼都看不到。
「庫恩，我不想死，你說過誰都不會死的……」方德的聲音開始顫抖，隨著下滑速度的加快，一股股強勁的氣流將他一頭捲髮扯的根根筆直。
「沒有人會死。」庫恩深吸一口氣，他知道他一旦慌了大家會更加危險。好在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見谷底，恐懼感會稍稍減弱一些。
胡斯卻將身體蜷成一團，在抖動中緊摟懷裡的豎琴：「歌詞說，說惡龍不會急著殺害人類，它會以最殘忍的方式……虐待人類，然後奪走人們最珍貴的東西。」
最珍貴的東西？
庫恩下意識地看向挖鑿船的鑽頭，胡斯和方德分別將豎琴和法杖握的更緊。果果倒沒有緊張，反而聳聳肩，將身後那柄生鏽長劍背的更穩了些。這是他昨天變出的聖騎士套裝，羅喬顯然只對那頂頭盔有點興趣。
「咚、咚、咚、咚……」船體繼續下滑，每次船底碰到岩層堅硬的凸起處，都會被撞的彈跳起來，節奏就和人的心跳差不太多。每次一彈跳，都會撞出幾聲驚呼，分不清是誰的，也無所謂是誰的，反正在這片昏黑的地下山谷，它們都是來自地獄的鼓聲。
鼓聲越來越響，接著，先前那熟悉的尖嘯又出現了。這次大家聽清楚了，才不是什麼憤怒的野貓，這吼聲充滿氣勢，像一萬頭被惹怒的雄獅。
「啊，看那裡！」胡斯都不用伸手去指，大家都看見在黑暗的深處，有兩道巨大的綠色縫隙正在展開，如同徐徐睜開的雙眼。
「這……是什麼東西？
縫隙越來越寬，展開成橢圓形後，裡面懸著兩顆又大又瘮人的深綠光珠。
綠色光珠？
「是眼睛，惡龍的眼睛。」胡斯嗓子乾澀，聲音變的沙啞又陌生，「庫恩，地下真有惡龍，童謠是對的，我們完了，惡龍的一口痰，可以……」
惡龍並沒讓胡斯把話說完，忽然右前側傳來一陣破空聲，聽著像是什麼巨大的東西，正裹著強勁的疾風扇向船身。大家都來不及反應，頓覺船身猛地一顫，前半段已被齊齊削去了一半。
「是利爪……惡龍的利爪比鑽石更堅硬……它，它在攻擊我們……我們完了……」胡斯已經失去鬥志，他茫然地看向被利爪削斷的船體。斷口處，每一塊木板都削的異常平整，哪怕是船身的金屬部分，也都如同打磨過一樣光滑。
「吼！！！」伴隨一聲震耳嘶吼，一股火熱的氣息涌了過來。那巨大的綠色眼珠眨動兩下，利爪又從一個新的方向掄抽過來。
庫恩倒抽一口冷氣，船身，絕對經不起第二下了。
「快逃！！」只聽他大喝一聲，身體卻牢牢抱著那根粗壯的鑽頭，「大家棄船！分散逃！分散逃！！」
「喂，你等會兒。」
這時羅喬的聲音沉悶地響起。
「不用管我，別管我。」庫恩滿頭汗珠，「這船如果沒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你們快走。」
「我想說的是……」
昏暗中，若隱若現的利爪正在逼近。風裡，是渾厚有力的呼嘯，仿佛那一萬頭雄獅同時甩動起它們厚實的鬃發。
羅喬單手撐著膝蓋站起身子，他在思考：如果惡龍的爪子真有那麼鋒利，那當龍爪嵌進岩層的時候，不就是在破壞這山谷的邊界。
於是羅喬抬起頭，他面朝呼嘯而來的利爪，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想說的是，這惡龍好像在挑戰傳說。」
來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