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正式開始
蘇回漸坐在窗邊，手指輕輕在鋼琴鍵上舞動，他看起來沉默而憂傷。
瞎子繞過了那成堆的雜亂的桌椅，坐在了他面前的椅子上：「葉無准那邊在忙大測，目前被學院監視著。」
蘇回漸停下了，琴聲戛然而止，靜默了幾秒後又響起。他彈得如此緩慢而輕盈，讓整個樂聲柔和地穿透整間教堂，它迴蕩的是沉重的思緒和憂愁，靜默的花和彩色玻璃窗也聆聽了全部。
瞎子等待著他的演奏，明顯感受到一些太過悲傷的情緒。
蘇回漸閉上眼完成最後一段樂章，鋼琴也陶醉鋼琴聲，這支樂章悲情而冷靜，正如同它的名字一樣，是清冷的月光。
一曲終止，蘇回漸睜開眼，他低沉的聲音響起：「陳恤呢。」
瞎子輕笑：「他挺好的，就是被那個校長使喚來使喚去。」
蘇回漸把琴蓋上了，在台上走來走去，他那雙皮鞋踩在老舊的木頭台子上發出沉悶而低重的聲響。
瞎子用手撐起他的臉：「真可惜，那天冬不過似乎誤殺了一個學生，好像姓沈啊。」
沈家的大部分男人都入贅了蘇家，別人始終都認為沈家和蘇家是共同利益的一家人，實際上只有真正的蘇家人才知道根本不是世人想的那樣。
蘇回漸瞥了他一眼：「沈家的人多了去了，和我們沒關係。就算有，也不關我的事。」
「那我可要說一些關於你的事了，這一局好像是你輸了啊。」瞎子從兜里拿出一張藍色的紙條，上面工整地寫著幾個數字：591。
蘇回漸拿過去看了一眼，冷汗瞬間流淌下來，他的嘴唇輕輕顫抖，過了很久才鎮定下來：「陳恤……不會回來我身邊了？」
瞎子看不見上面寫的字，沒有把紙條拿回來：「不巧，你哥哥蘇痛已經正式發了邀請，陳恤答應了，他估計以後會去蘇痛那邊了。」
「這不可能！陳恤怎麼可能會答應幫那個瘋子！」
「陳恤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是誰都會眼饞的，別說神之庭院那邊做法卑鄙，如果是你，你也會不擇手段把陳恤留下來。」
蘇回漸怒然吼道：「胡說八道！！」
瞎子默然，他感受到蘇回漸不穩定的情緒。
「我不會囚禁他，不會強迫他，我明明給了他最想要的東西，他明明說過和我合作是種幸運，為什麼又放棄了我……！」
瞎子起身，用食指的指節敲了敲鋼琴身：「讓陳恤自己選吧。」
瞎子走了，和來時一樣準確避開了雜亂的桌椅，順便避開了因發火而到處砸東西的蘇回漸，他感受得到那種純粹的怒火。
蘇回漸咬牙，一隻手撐在鋼琴上，聳起的肩膀從遠處看起來像一頭野獸：「我遲早，會去殺了蘇痛。」
瞎子加快了步伐，順帶喊上了在教堂門口打瞌睡的冬不過。
「完事兒了？」冬不過揉了揉眼睛，順便打了個哈欠，雙腳不聽使喚一樣自動就跟在瞎子的身後。
「哈哈，最好別進教堂，他發狂呢，就因為陳恤去蘇痛那邊了。」
「哦，蘇痛，他哥啊。蘇回漸可比蘇痛那瘋子好十倍，陳恤幹嘛想不開？」
瞎子頭也不回，帶著冬不過直接奔向了那輛紅色的布加迪：「哈哈哈，人各有志，走吧，詭門還有任務呢。」
冬不過點點頭，打開後排的車門愣了一下：「這誰的車？」瞎子系好安全帶：「蘇回漸的啊，小公子的車我不能開嗎？」
「那他等會兒怎麼回去？」
「我給他留了一張摩托車。」
冬不過這才放心了，她坐上車還沒來得及詢問詭門的任務細節，忽然發現哪裡不對：「等會兒，瞎子怎麼開車啊？！」
瞎子靜默了一秒又回答：「相信我，死不了，沒事的。」
「……放我下車。」
……
很不幸，今天是大測。
葉無准從早上五點鐘就輾轉難眠，掙扎著起床後順手去摸陳恤給他的彈弓。
一遍一遍摩挲著上面刻的字，看不出來刻的什麼，但因為每天都撫，也逐漸猜出上面的字了。
那兩個字是陳霧。
像是人名，一個他不認識的人名。
「醒這麼早啊……」李晚來從床上坐起，睡眼惺忪地穿上了衣服。
大測的正式開始時間是九點鐘，現在無疑是早上六點鐘。李晚來迅速收拾好自己後從陽台端了兩杯咖啡出來，將其中一杯放在葉無準的面前。
「你起這麼早幹什麼？」葉無准反問他。
「還能幹啥，擦刀啊。」
李晚來將他那把雁翎刀拿出來一遍一遍擦拭，又撕了許多紗布將刀柄纏起來。
葉無准對著他翻了個白眼：「我以為有什么正當理由呢。」
「那我給你講八卦。」
「我不想聽。」
「關於裴回的也不想聽嗎？」
葉無准頓住，李晚來小心打量他的表情，以為自己終於制住他的時候，葉無准轉身離開了寢室：「不想聽。」
一直熬到九點鐘大測正式開始，葉無准收起彈弓往寢室走。
打開寢室的門，李晚來已經帶好了武器，除此之外背上了一個挎包，裡面放著一些雜亂的應急物品，甚至看到連手電筒都放進去了。
李晚來對著進門的葉無准晃了晃自己學牌：「時間到了，該走了。」
「走？怎麼走？」葉無准沒有學牌，甚至他都不算學校的學生，當然，校長沒有同意和承認他是學校的學生。
那自己算什麼，最多算被監視的人。
李晚來沒有多問，上前三步牽起葉無準的手：「沒事，跟著我就行了。」葉無准有些不習慣，甚至能感受到他手上一層薄薄的手汗，這讓他十分難受。
一定要牽手嗎，這樣很像南通……
李晚來閉上眼：「心裡默念神術的術式。」
「什麼術式？」
「把神力沉澱到腳底，留一部分到你的額間，心裡默念——阿雷弗多娜機械通天塹走無厄。」
葉無准學著他的樣子閉上眼。
——阿雷弗多娜機械通天塹度無厄。
葉無准揣測著這是什麼意思。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變換了。
地面上傳來的熱氣直衝葉無準的眼睛，他環顧這個僅有沙子的世界，天空湛藍而乾淨，什麼都沒有，僅有太陽炙烤著地面上所有的物質，任何都不放過。
空氣在炎熱中扭曲了，葉無准感覺到窒息般的炎熱，他的汗不一會兒就滴落在黃沙上，這片沙漠中不僅有他們，還有另外的學生源源不斷地進入這個世界。
在他們面前是一座三米高的鐵架台，好像在等待著誰。
李晚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是一個神術幻界，大測的規模大和程度之兇險，不可能在學校里進行。」
「那這片沙漠是什麼意思？人肉燒烤？」
李晚來從他的挎包里拿出一把扇子：「還好我有先見之明。」
葉無准靠近李晚來，感受著扇子帶來的微弱涼爽的風：「你早說啊，那我什麼都沒帶，都怪你催。」
「我以為你帶好了。」
「……」葉無准看著他賤兮兮的樣子：「我弄死你。」
等待了大約十分鐘，沙漠的通道關閉了，大約半個學校的人進入了這個世界，而另外一半則被分配到另外一個幻界中。
葉無准一直在環顧周圍，觀察著大家的動態，在這樣大測的緊張氛圍下，人的各種神情和情緒都展現出來了，可謂是眾生百態。
見到最多的表情是沮喪。
當然，在一片這麼折磨人的沙漠裡能不沮喪和失落嗎，不抑鬱就不錯了。
葉無准收回視線：「對了，你讓我念的阿蕾弗多娜是什麼意思？」
「準確來說，阿雷弗多娜機械是學校研發的系統，持續性對學校的各類信息收集整理。但別把它想的有多高端，時不時就壞，每次維修都是大半天，而且，那玩意兒監考還不如人的效率高呢。」
「那句咒語是什麼意思呢？」
「我亂編的。事實上只用念阿雷弗多娜就可以喚醒系統了。」
葉無准莫名其妙念了一句中二到爆的咒語有些無奈：「意思是這玩意兒就跟智能音箱一樣，喊小X同學就可以喚醒？」
李晚來點點頭，對他豎起了大拇指：「你很有悟性哦。」
「滾你大爺。」
葉無准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奈何環顧一周沒有認識的人，自己什麼裝備都沒有，除了那把彈弓以外，空著兩隻手就敢來參加大測了。
他是第一次參與，並沒有想像到這究竟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鐵架台上，他站在那裡，將深綠色的連帽放了下來，光是看著下面的一片沙漠，眾人就停止了吵鬧。
陳恤清了清嗓子：「歡迎來到大測的第一場考試。」
瞎子繞過了那成堆的雜亂的桌椅，坐在了他面前的椅子上：「葉無准那邊在忙大測，目前被學院監視著。」
蘇回漸停下了，琴聲戛然而止，靜默了幾秒後又響起。他彈得如此緩慢而輕盈，讓整個樂聲柔和地穿透整間教堂，它迴蕩的是沉重的思緒和憂愁，靜默的花和彩色玻璃窗也聆聽了全部。
瞎子等待著他的演奏，明顯感受到一些太過悲傷的情緒。
蘇回漸閉上眼完成最後一段樂章，鋼琴也陶醉鋼琴聲，這支樂章悲情而冷靜，正如同它的名字一樣，是清冷的月光。
一曲終止，蘇回漸睜開眼，他低沉的聲音響起：「陳恤呢。」
瞎子輕笑：「他挺好的，就是被那個校長使喚來使喚去。」
蘇回漸把琴蓋上了，在台上走來走去，他那雙皮鞋踩在老舊的木頭台子上發出沉悶而低重的聲響。
瞎子用手撐起他的臉：「真可惜，那天冬不過似乎誤殺了一個學生，好像姓沈啊。」
沈家的大部分男人都入贅了蘇家，別人始終都認為沈家和蘇家是共同利益的一家人，實際上只有真正的蘇家人才知道根本不是世人想的那樣。
蘇回漸瞥了他一眼：「沈家的人多了去了，和我們沒關係。就算有，也不關我的事。」
「那我可要說一些關於你的事了，這一局好像是你輸了啊。」瞎子從兜里拿出一張藍色的紙條，上面工整地寫著幾個數字：591。
蘇回漸拿過去看了一眼，冷汗瞬間流淌下來，他的嘴唇輕輕顫抖，過了很久才鎮定下來：「陳恤……不會回來我身邊了？」
瞎子看不見上面寫的字，沒有把紙條拿回來：「不巧，你哥哥蘇痛已經正式發了邀請，陳恤答應了，他估計以後會去蘇痛那邊了。」
「這不可能！陳恤怎麼可能會答應幫那個瘋子！」
「陳恤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是誰都會眼饞的，別說神之庭院那邊做法卑鄙，如果是你，你也會不擇手段把陳恤留下來。」
蘇回漸怒然吼道：「胡說八道！！」
瞎子默然，他感受到蘇回漸不穩定的情緒。
「我不會囚禁他，不會強迫他，我明明給了他最想要的東西，他明明說過和我合作是種幸運，為什麼又放棄了我……！」
瞎子起身，用食指的指節敲了敲鋼琴身：「讓陳恤自己選吧。」
瞎子走了，和來時一樣準確避開了雜亂的桌椅，順便避開了因發火而到處砸東西的蘇回漸，他感受得到那種純粹的怒火。
蘇回漸咬牙，一隻手撐在鋼琴上，聳起的肩膀從遠處看起來像一頭野獸：「我遲早，會去殺了蘇痛。」
瞎子加快了步伐，順帶喊上了在教堂門口打瞌睡的冬不過。
「完事兒了？」冬不過揉了揉眼睛，順便打了個哈欠，雙腳不聽使喚一樣自動就跟在瞎子的身後。
「哈哈，最好別進教堂，他發狂呢，就因為陳恤去蘇痛那邊了。」
「哦，蘇痛，他哥啊。蘇回漸可比蘇痛那瘋子好十倍，陳恤幹嘛想不開？」
瞎子頭也不回，帶著冬不過直接奔向了那輛紅色的布加迪：「哈哈哈，人各有志，走吧，詭門還有任務呢。」
冬不過點點頭，打開後排的車門愣了一下：「這誰的車？」瞎子系好安全帶：「蘇回漸的啊，小公子的車我不能開嗎？」
「那他等會兒怎麼回去？」
「我給他留了一張摩托車。」
冬不過這才放心了，她坐上車還沒來得及詢問詭門的任務細節，忽然發現哪裡不對：「等會兒，瞎子怎麼開車啊？！」
瞎子靜默了一秒又回答：「相信我，死不了，沒事的。」
「……放我下車。」
……
很不幸，今天是大測。
葉無准從早上五點鐘就輾轉難眠，掙扎著起床後順手去摸陳恤給他的彈弓。
一遍一遍摩挲著上面刻的字，看不出來刻的什麼，但因為每天都撫，也逐漸猜出上面的字了。
那兩個字是陳霧。
像是人名，一個他不認識的人名。
「醒這麼早啊……」李晚來從床上坐起，睡眼惺忪地穿上了衣服。
大測的正式開始時間是九點鐘，現在無疑是早上六點鐘。李晚來迅速收拾好自己後從陽台端了兩杯咖啡出來，將其中一杯放在葉無準的面前。
「你起這麼早幹什麼？」葉無准反問他。
「還能幹啥，擦刀啊。」
李晚來將他那把雁翎刀拿出來一遍一遍擦拭，又撕了許多紗布將刀柄纏起來。
葉無准對著他翻了個白眼：「我以為有什么正當理由呢。」
「那我給你講八卦。」
「我不想聽。」
「關於裴回的也不想聽嗎？」
葉無准頓住，李晚來小心打量他的表情，以為自己終於制住他的時候，葉無准轉身離開了寢室：「不想聽。」
一直熬到九點鐘大測正式開始，葉無准收起彈弓往寢室走。
打開寢室的門，李晚來已經帶好了武器，除此之外背上了一個挎包，裡面放著一些雜亂的應急物品，甚至看到連手電筒都放進去了。
李晚來對著進門的葉無准晃了晃自己學牌：「時間到了，該走了。」
「走？怎麼走？」葉無准沒有學牌，甚至他都不算學校的學生，當然，校長沒有同意和承認他是學校的學生。
那自己算什麼，最多算被監視的人。
李晚來沒有多問，上前三步牽起葉無準的手：「沒事，跟著我就行了。」葉無准有些不習慣，甚至能感受到他手上一層薄薄的手汗，這讓他十分難受。
一定要牽手嗎，這樣很像南通……
李晚來閉上眼：「心裡默念神術的術式。」
「什麼術式？」
「把神力沉澱到腳底，留一部分到你的額間，心裡默念——阿雷弗多娜機械通天塹走無厄。」
葉無准學著他的樣子閉上眼。
——阿雷弗多娜機械通天塹度無厄。
葉無准揣測著這是什麼意思。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變換了。
地面上傳來的熱氣直衝葉無準的眼睛，他環顧這個僅有沙子的世界，天空湛藍而乾淨，什麼都沒有，僅有太陽炙烤著地面上所有的物質，任何都不放過。
空氣在炎熱中扭曲了，葉無准感覺到窒息般的炎熱，他的汗不一會兒就滴落在黃沙上，這片沙漠中不僅有他們，還有另外的學生源源不斷地進入這個世界。
在他們面前是一座三米高的鐵架台，好像在等待著誰。
李晚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是一個神術幻界，大測的規模大和程度之兇險，不可能在學校里進行。」
「那這片沙漠是什麼意思？人肉燒烤？」
李晚來從他的挎包里拿出一把扇子：「還好我有先見之明。」
葉無准靠近李晚來，感受著扇子帶來的微弱涼爽的風：「你早說啊，那我什麼都沒帶，都怪你催。」
「我以為你帶好了。」
「……」葉無准看著他賤兮兮的樣子：「我弄死你。」
等待了大約十分鐘，沙漠的通道關閉了，大約半個學校的人進入了這個世界，而另外一半則被分配到另外一個幻界中。
葉無准一直在環顧周圍，觀察著大家的動態，在這樣大測的緊張氛圍下，人的各種神情和情緒都展現出來了，可謂是眾生百態。
見到最多的表情是沮喪。
當然，在一片這麼折磨人的沙漠裡能不沮喪和失落嗎，不抑鬱就不錯了。
葉無准收回視線：「對了，你讓我念的阿蕾弗多娜是什麼意思？」
「準確來說，阿雷弗多娜機械是學校研發的系統，持續性對學校的各類信息收集整理。但別把它想的有多高端，時不時就壞，每次維修都是大半天，而且，那玩意兒監考還不如人的效率高呢。」
「那句咒語是什麼意思呢？」
「我亂編的。事實上只用念阿雷弗多娜就可以喚醒系統了。」
葉無准莫名其妙念了一句中二到爆的咒語有些無奈：「意思是這玩意兒就跟智能音箱一樣，喊小X同學就可以喚醒？」
李晚來點點頭，對他豎起了大拇指：「你很有悟性哦。」
「滾你大爺。」
葉無准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奈何環顧一周沒有認識的人，自己什麼裝備都沒有，除了那把彈弓以外，空著兩隻手就敢來參加大測了。
他是第一次參與，並沒有想像到這究竟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鐵架台上，他站在那裡，將深綠色的連帽放了下來，光是看著下面的一片沙漠，眾人就停止了吵鬧。
陳恤清了清嗓子：「歡迎來到大測的第一場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