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河邊尿尿
今天俊馳早早在車麗家門口等她，約好的上午11點，俊馳10點到的。
車麗匆匆化好妝坐上俊馳的車，不能讓人家久等，車麗說：「等很久了吧。」
俊馳說：「剛到的。」
車麗說：「你早來怎麼不告訴我，要不是我在房間看到你車子，我還不知道你來了，你不跟我說，難道你要等我等到11點嗎？」
俊馳說：「等就等，等一會不礙事，約好11點，是我早到，不是你遲到。」
「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想早點見到你。」
「少來，說話油嘴滑舌的。我不上你的當，你們男人都這樣，現在說得好聽，以後我們在一起多等一秒鐘都會發脾氣，要是我遲到一秒鐘你巴不得踩油門自己開車走人。」
俊馳說：「我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我不是這樣的男人。」
車麗說：「我不信。」
俊馳說：「不信你就跟我在一起，讓我證明給你看。」
車麗笑著說：「你別給我設陷阱，我還沒答應你呢，我要看你表現。」
俊馳說：「遵命領導，我這就證明給你看，我是絕種好男人。我們出發去馬尾市，今天行程是這樣的，我們去馬尾市吃牛排，吃我們青春的回憶，吃完牛排我帶你去我喜歡的咖啡店喝咖啡，喝完咖啡順路去書店逛一逛，到了晚上時間我帶你去我家吃晚餐，我親自下廚。」
「不錯不錯，你的行程安排我很滿意，晚餐吃什麼？」
「晚餐吃龍蝦大餐，做龍蝦伊面，龍蝦我已經買好了，早上叫人送過來的，活蹦亂跳的。」
「想不到你還會做飯。」
「我會做飯，你不要小瞧我，我做飯手藝頂呱呱的。我經常做飯給我爸媽吃，他們都稱讚我說可以去外面當廚師了。不瞞你說，除了我爸媽，我還沒試過做飯給別人吃，你是第一次嘗到我做飯手藝的女孩子。」
「又在說大話，你前妻呢，你沒有做過飯給她吃嗎？」
俊馳認真地說：「她沒有，我是後來才學的做飯。我離婚後回馬尾市獨居，在獨居的日子裡開始學下廚，用做飯的煙火來驅趕我昏暗的情緒。在做飯的時間裡我重新找回生活的樂趣，雖然是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總比孤零零吃著外賣強，自己做飯是在跟食物對話。」
「原來是這樣。」
聽到俊馳這麼義正言辭的說話，車麗為剛才調侃的話感到不好意思。
「這下你相信我了嗎？」
「相信你什麼？」
「相信我是第一次做飯給女孩子吃。」
「相信相信。」
俊馳開著車前往馬尾市，車麗在暢想今天的行程，她自打離開家後沒來過馬尾市，上次跟娟秀趙菲的馬尾市一日遊玩得不盡興。俊馳開著車，路上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糟了，我的錢包落在家裡，我要先去家裡拿錢包。」
車麗說：「我有錢，我來給吧。」
他說：「不行，約會怎麼可以讓女的給錢，而且錢包裡面有我的證件，我身份證駕駛證放在一起，沒帶證件我開不了車。我要回家裡拿，你陪我一起去，順便讓你看看我的家。」
車麗說：「好。」
車麗跟著俊馳回家，俊馳房子在馬尾市市中心，俊馳跟車麗介紹說，房子是全款買的，買房子錢他家裡給了一些，自己給了一些。自己開的車是日本車，也是全款，花自己的錢。
車麗在車上想著，俊馳開的車是日本車，家裡房子在市中心，車子房子都是全款買的沒有貸款，俊馳爸媽兩人有退休工資不用依靠俊馳，就憑這些來說，他的外在條件讓車麗很心動。
車子很快到俊馳小區，俊馳進門前先跟車麗打了預防針，說：「車麗，我家裡有點亂，你不要嫌棄哦。」
車麗說：「你說不嫌棄就不嫌棄啊，我看看有多亂再決定嫌不嫌棄。」
俊馳說：「我一個男人住，房子亂是正常的，好幾天沒收拾了，以後家裡有個女人，就不會這麼亂。」
車麗說：「什麼意思，你跟我在一起是要讓我幫你搞衛生啊？」
俊馳說：「不是這個意思，衛生我們一起做。是我家一直催著我結婚，說家裡有個女人才算家，哎呀我嘴笨不會說話，你別挑刺我了。」
車麗笑著說：「好，不挑刺你，我跟你開玩笑的。」
「你先說你嫌不嫌棄，你不嫌棄我再開門。」
「不嫌棄，你開吧。」
俊馳打開門，車麗看到俊馳家沒有他說的亂。
車麗說：「你管這叫亂？」
俊馳說：「不亂嗎，我已經一個星期沒收拾屋子了。」
每個人對亂的標準不一樣，俊馳屋子非但不亂，還很乾淨整潔，空氣里有陣木質香水味。真要說亂，無非是沙發上面的抱枕沒放好，垃圾桶的垃圾沒倒掉，島台洗碗池裡的碗筷沒洗。車麗不好意思承認，他家比自己的房間還乾淨，她自己房間才是狗窩，這裡簡直是放著白光的天堂。
俊馳說自己最近工作忙，已經一個星期沒打掃衛生沒收拾家裡，他有點嫌棄自己家的衛生。
廚房裡傳來撲哧撲哧的聲音，俊馳說：「我們晚上吃的龍蝦，我帶你去看。」
車麗跟著去廚房，看到廚房裡有兩隻龍蝦張著大鉗子泡在盆里。
「你看，活蹦亂跳的，我把它們泡在盆里，晚上我們把它們宰了。」
車麗說：「我晚上看你手藝怎麼樣？」
俊馳說：「我去房間找下我錢包，你隨便坐，當自己家行了，不用客氣。」
車麗說：「沒跟你客氣。」
俊馳進房間找錢包，車麗在客廳四處看，偶然在沙發縫隙看到一部手機，她好奇拿起手機，手機沒有設置密碼，打開手機他赫然看到俊馳的另一個社交帳號，社交帳號頭像是一張聚集自己下體的下半身照片，他在手機上跟不同男性朋友聊一些露骨話題，發隱私部位照片。
看到這一幕，她內心感到失落和尷尬，聽到俊馳在房間跟她說話，她一時恍惚聽不清俊馳在說什麼，她扔下手機離開俊馳家。聽到關門聲，俊馳從房間出來看到沙發上的手機，他知道是什麼情況，他追出去，此時車麗已經走到樓梯間等電梯，車麗拼命按電梯，巴不得電梯快點來。
俊馳開門追出去，說：「車麗，車麗你別走，你聽我解釋……」
覺察到俊馳在後面要追上來了，車麗不想聽他解釋，一直按著電梯，電梯按鍵快要被他戳掉。
電梯到了，車麗進去關上電梯門，電梯門關上一瞬間他看到俊馳在電梯門後哭泣的臉。
車麗自己打車回村里，已經過了中午飯點，她午飯還沒吃。她沒回家，直接去曉龍店裡，曉龍帶著墨鏡躺在店門口的躺椅上面曬太陽。
車麗走過去俯視著他，他嚇一激靈從躺椅上起來。
「車—麗—，你怎麼來了？」
曉龍說話有點大舌頭，特別是他在一些突發狀況下，大舌頭會更嚴重。
「曉龍，你現在忙嗎？」
「不—忙—」
「不忙帶我去河邊。」
「你要去河邊做什麼？」
「別問這麼多，帶我去。」
曉龍帶車麗去河邊，河邊超級近，離摩托車店不到5分鐘的路程。曉龍帶著車麗走小路，穿過村鎮平房和小路，3分鐘後，車麗豁然開朗，看到了一條小河出現在面前。她大為驚喜，沒想到記憶里骯髒的小河流現在變得這麼清澈，這條河流經達珠村，河邊有小黃花和綠草，小黃毛上面有蝴蝶在飛舞，河裡有人工造景，鋪設了一些鵝卵石。
車麗說：「曉龍，你怎麼找到這麼美麗的地方？」
曉龍說：「我一直在這裡玩，從小玩到大。」
車麗說：「以前河水沒這麼幹淨。」
「我一直在河裡尿尿，我媽說不能在河裡尿尿，說小鳥會腫起來。」
「你不能亂尿，破壞環境。」
「我現在尿在沙里。」
車麗說：「曉龍你吃飯了嗎？」
曉龍說：「吃了，早上九點。」
「那是早餐，午餐吃了嗎？」
曉龍想起來了，午餐沒吃。
「你午飯吃什麼？」
「我媽做了飯菜。」
曉龍跑回店裡拿來午飯，飯菜還是熱的，曉龍媽媽做了三菜一湯，裝在一個不鏽鋼三層飯盒裡。
「車麗，我們一起吃。」
車麗很想嘗一嘗，她不是想吃曉龍的午飯，車麗好多年沒吃到媽媽味道的家常菜。
她坐在河邊草地上跟曉龍吃飯，確認是媽媽的味道，她一口接著一口。
「曉龍，你平時在這裡做什麼？」
「我在這裡尿尿。」
「除了尿尿呢，你還做什麼？」
曉龍掰著手指頭說：「我在這裡發呆，打水漂，看別人放學，看天空看樹葉……現在打不了水漂，好石頭被我打完了。」
「曉龍你心情不好時會做什麼？」
「我會躺在草地上。」
曉龍示範給車麗看，說躺就躺，躺得很自然，完全不理會旁邊有村民經過。
「你跟著躺下來，很舒服的。」
車麗學著曉龍躺下。
「你看，躺下來看到的世界是不是不一樣了。」
「嗯。」
「躺下來看，看到天空，雲朵，藍色，飛機，躺下來你怎麼看都是天空。你站著看，要看很多東西，它們讓你難過。要是你不想看到東西，你就躺下來，躺下來只看到天空，不用看其他東西。現在，你心情是不是快樂起來了。」
曉龍在說很有哲理的話。
曉龍說：「車麗，改天我們去電影院看電影，我媽媽說情侶約會都是去電影院，裡面黑黑的，情侶看電影會抱在一起。」
車麗想到什麼，她語重心長說：「曉龍，雨婷她有對象了。」
曉龍說：「我知道，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
「你不打算追回雨婷嗎？」
「追不回了，她跟別人睡在一起了。她都不愛我，要是她愛我就跟我睡在一起。」
「你愛她嗎？」
「嗯。」曉龍用力點點頭。
「你愛過別人嗎？」
「沒有。」
「你確定你對雨婷那是愛嗎？」
「我不確定，我智力不完整，時好時壞，我不確定是不是愛，我只知道我愛她。她帶給我快樂，帶給我痛苦，帶給我記憶流淚，我想跟她在一起生小孩，我當爸爸她當媽媽。」
「你對我有這樣的想法嗎？」
「沒有。」
「我知道你還愛著雨婷，喜歡別人不是一件丟臉的事。你不用假裝喜歡我，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閉上眼睛會從眼睛流出來，捂住嘴巴會從耳朵傳出來。雨婷有對象，你也不用假裝喜歡別人，我想遲早有一天她會知道。」
曉龍開始流淚，說：「她會跟我在一起嗎？」
「不會。」
「那我要讓她知道嗎？」
「不需要。」
……
曉龍在河邊抱著膝蓋淚流滿面，車麗帶著眼淚離開河邊。
回家路上爸爸看到車麗，他叫車麗：「車麗，車麗……」
車麗聽到爸爸在後面叫她，擦乾淨自己眼淚強顏歡笑。
「爸，怎麼在這裡看到你，現在才5點，你不是在上班嗎？」
「今天廠里沒事幹，廠里食堂有剩菜，我想帶回來做飯給你吃，我好久沒跟你一起同桌吃過飯。」
爸爸展示菜籃里的菜給車麗看。
「今天去哪裡了？」
「去見朋友。」
「走，我載你回家。」
車麗坐上單車后座，爸爸騎單車載她回家。車麗看著爸爸的背影，跟大山一樣巍峨，她想靠上去，又難為情退回來，在單車后座上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距離。
今天是個難得的日子，家裡廚房好多年沒熱鬧一次，爸爸在廚房裡忙活，車麗在旁邊打下手。爸爸讓車麗在外面等著，車麗不願意。他從飯堂帶來青菜，豬肉，豆腐和魚，菜是飯堂廚師剩下的，他要利用它們做個三菜一湯。
爸爸知道家裡情況，他心裡對車麗虧欠，做飯速度變得飛快，生怕晚一點車麗吃不到他做的飯菜。速度一快容易出意外，這不爸爸切肉時切到手了，還好傷口不大。車麗心疼地說：「爸爸你慢點，我來切吧。」
車麗接過爸爸手裡的刀切著豬肉，爸爸用紙巾包起手指繼續忙活他的事情，家裡廚房升起久違的炊煙。
豬肉燜豆腐、紅燒魚、蒜蓉青菜、魚頭豆腐湯，爸爸一下子做好三菜一湯，飯菜香味饞得車麗流口水，車麗裝滿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米飯開吃起來。
車麗說：「爸爸你吃飯嗎？」
爸爸說：「我不吃飯，我要喝點。」
爸爸拿出家裡白酒倒了一杯，問說：「車麗你要嗎？」
車麗說：「我喝一小杯。」
爸爸倒了一小杯給車麗，車麗端起酒杯陪著爸爸喝了一小口。
看著車麗，爸爸感慨萬千，自己女兒眨眼長這麼大了，她媽媽在她這個年紀時，車麗已經7歲了。他一直沒機會跟女兒好好相處，爸爸看著車麗，有種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爸爸紅了眼眶，車麗說：「爸，你怎麼了？」
爸爸說：「沒事，吃吧趁熱吃。」
吃飯時爸爸說：「表姐有跟你介紹對象嗎？」
「有，介紹三個。」
「都不合適嗎？」
「嗯。」
「不是說還剩一個嗎？」
「誰告訴你的？」
「還能有誰。」
「曉龍是我們學校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那不正好嗎？」
「他不會喜歡我，他有喜歡的人。」
「有喜歡的人怕什麼，誰心裡沒有點過去，他有喜歡的人你更要把他拿下，替代他內心的人，這樣你會很有成就感的。」
「他智力有問題。」
「噢……智力有問題啊，那他會殺人嗎？」
「不好說。」
「要不讓你表姐給你再換一批。」
「不換了。」
「那你怎麼辦呢，你年紀到了，婚姻事情爸爸幫不了你。」
車麗沒有說話，爸爸沉默了一會，說：「也是難為你了，你媽走得早，這對你不公平，你沒有媽媽，沒人操辦你的感情事。你媽媽在的話，媽媽會操心女兒的婚事，現在沒人操心你的婚事，我只能拜託你表姐，我想到時你婚事成了，我一定好好答謝她，我要包個大紅包給她，送她紅雞蛋紅鞋子。現在事情沒談成，我也要找個機會給她一個紅包，禮節我們要做好，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
車麗匆匆化好妝坐上俊馳的車，不能讓人家久等，車麗說：「等很久了吧。」
俊馳說：「剛到的。」
車麗說：「你早來怎麼不告訴我，要不是我在房間看到你車子，我還不知道你來了，你不跟我說，難道你要等我等到11點嗎？」
俊馳說：「等就等，等一會不礙事，約好11點，是我早到，不是你遲到。」
「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想早點見到你。」
「少來，說話油嘴滑舌的。我不上你的當，你們男人都這樣，現在說得好聽，以後我們在一起多等一秒鐘都會發脾氣，要是我遲到一秒鐘你巴不得踩油門自己開車走人。」
俊馳說：「我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我不是這樣的男人。」
車麗說：「我不信。」
俊馳說：「不信你就跟我在一起，讓我證明給你看。」
車麗笑著說：「你別給我設陷阱，我還沒答應你呢，我要看你表現。」
俊馳說：「遵命領導，我這就證明給你看，我是絕種好男人。我們出發去馬尾市，今天行程是這樣的，我們去馬尾市吃牛排，吃我們青春的回憶，吃完牛排我帶你去我喜歡的咖啡店喝咖啡，喝完咖啡順路去書店逛一逛，到了晚上時間我帶你去我家吃晚餐，我親自下廚。」
「不錯不錯，你的行程安排我很滿意，晚餐吃什麼？」
「晚餐吃龍蝦大餐，做龍蝦伊面，龍蝦我已經買好了，早上叫人送過來的，活蹦亂跳的。」
「想不到你還會做飯。」
「我會做飯，你不要小瞧我，我做飯手藝頂呱呱的。我經常做飯給我爸媽吃，他們都稱讚我說可以去外面當廚師了。不瞞你說，除了我爸媽，我還沒試過做飯給別人吃，你是第一次嘗到我做飯手藝的女孩子。」
「又在說大話，你前妻呢，你沒有做過飯給她吃嗎？」
俊馳認真地說：「她沒有，我是後來才學的做飯。我離婚後回馬尾市獨居，在獨居的日子裡開始學下廚，用做飯的煙火來驅趕我昏暗的情緒。在做飯的時間裡我重新找回生活的樂趣，雖然是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總比孤零零吃著外賣強，自己做飯是在跟食物對話。」
「原來是這樣。」
聽到俊馳這麼義正言辭的說話，車麗為剛才調侃的話感到不好意思。
「這下你相信我了嗎？」
「相信你什麼？」
「相信我是第一次做飯給女孩子吃。」
「相信相信。」
俊馳開著車前往馬尾市，車麗在暢想今天的行程，她自打離開家後沒來過馬尾市，上次跟娟秀趙菲的馬尾市一日遊玩得不盡興。俊馳開著車，路上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糟了，我的錢包落在家裡，我要先去家裡拿錢包。」
車麗說：「我有錢，我來給吧。」
他說：「不行，約會怎麼可以讓女的給錢，而且錢包裡面有我的證件，我身份證駕駛證放在一起，沒帶證件我開不了車。我要回家裡拿，你陪我一起去，順便讓你看看我的家。」
車麗說：「好。」
車麗跟著俊馳回家，俊馳房子在馬尾市市中心，俊馳跟車麗介紹說，房子是全款買的，買房子錢他家裡給了一些，自己給了一些。自己開的車是日本車，也是全款，花自己的錢。
車麗在車上想著，俊馳開的車是日本車，家裡房子在市中心，車子房子都是全款買的沒有貸款，俊馳爸媽兩人有退休工資不用依靠俊馳，就憑這些來說，他的外在條件讓車麗很心動。
車子很快到俊馳小區，俊馳進門前先跟車麗打了預防針，說：「車麗，我家裡有點亂，你不要嫌棄哦。」
車麗說：「你說不嫌棄就不嫌棄啊，我看看有多亂再決定嫌不嫌棄。」
俊馳說：「我一個男人住，房子亂是正常的，好幾天沒收拾了，以後家裡有個女人，就不會這麼亂。」
車麗說：「什麼意思，你跟我在一起是要讓我幫你搞衛生啊？」
俊馳說：「不是這個意思，衛生我們一起做。是我家一直催著我結婚，說家裡有個女人才算家，哎呀我嘴笨不會說話，你別挑刺我了。」
車麗笑著說：「好，不挑刺你，我跟你開玩笑的。」
「你先說你嫌不嫌棄，你不嫌棄我再開門。」
「不嫌棄，你開吧。」
俊馳打開門，車麗看到俊馳家沒有他說的亂。
車麗說：「你管這叫亂？」
俊馳說：「不亂嗎，我已經一個星期沒收拾屋子了。」
每個人對亂的標準不一樣，俊馳屋子非但不亂，還很乾淨整潔，空氣里有陣木質香水味。真要說亂，無非是沙發上面的抱枕沒放好，垃圾桶的垃圾沒倒掉，島台洗碗池裡的碗筷沒洗。車麗不好意思承認，他家比自己的房間還乾淨，她自己房間才是狗窩，這裡簡直是放著白光的天堂。
俊馳說自己最近工作忙，已經一個星期沒打掃衛生沒收拾家裡，他有點嫌棄自己家的衛生。
廚房裡傳來撲哧撲哧的聲音，俊馳說：「我們晚上吃的龍蝦，我帶你去看。」
車麗跟著去廚房，看到廚房裡有兩隻龍蝦張著大鉗子泡在盆里。
「你看，活蹦亂跳的，我把它們泡在盆里，晚上我們把它們宰了。」
車麗說：「我晚上看你手藝怎麼樣？」
俊馳說：「我去房間找下我錢包，你隨便坐，當自己家行了，不用客氣。」
車麗說：「沒跟你客氣。」
俊馳進房間找錢包，車麗在客廳四處看，偶然在沙發縫隙看到一部手機，她好奇拿起手機，手機沒有設置密碼，打開手機他赫然看到俊馳的另一個社交帳號，社交帳號頭像是一張聚集自己下體的下半身照片，他在手機上跟不同男性朋友聊一些露骨話題，發隱私部位照片。
看到這一幕，她內心感到失落和尷尬，聽到俊馳在房間跟她說話，她一時恍惚聽不清俊馳在說什麼，她扔下手機離開俊馳家。聽到關門聲，俊馳從房間出來看到沙發上的手機，他知道是什麼情況，他追出去，此時車麗已經走到樓梯間等電梯，車麗拼命按電梯，巴不得電梯快點來。
俊馳開門追出去，說：「車麗，車麗你別走，你聽我解釋……」
覺察到俊馳在後面要追上來了，車麗不想聽他解釋，一直按著電梯，電梯按鍵快要被他戳掉。
電梯到了，車麗進去關上電梯門，電梯門關上一瞬間他看到俊馳在電梯門後哭泣的臉。
車麗自己打車回村里，已經過了中午飯點，她午飯還沒吃。她沒回家，直接去曉龍店裡，曉龍帶著墨鏡躺在店門口的躺椅上面曬太陽。
車麗走過去俯視著他，他嚇一激靈從躺椅上起來。
「車—麗—，你怎麼來了？」
曉龍說話有點大舌頭，特別是他在一些突發狀況下，大舌頭會更嚴重。
「曉龍，你現在忙嗎？」
「不—忙—」
「不忙帶我去河邊。」
「你要去河邊做什麼？」
「別問這麼多，帶我去。」
曉龍帶車麗去河邊，河邊超級近，離摩托車店不到5分鐘的路程。曉龍帶著車麗走小路，穿過村鎮平房和小路，3分鐘後，車麗豁然開朗，看到了一條小河出現在面前。她大為驚喜，沒想到記憶里骯髒的小河流現在變得這麼清澈，這條河流經達珠村，河邊有小黃花和綠草，小黃毛上面有蝴蝶在飛舞，河裡有人工造景，鋪設了一些鵝卵石。
車麗說：「曉龍，你怎麼找到這麼美麗的地方？」
曉龍說：「我一直在這裡玩，從小玩到大。」
車麗說：「以前河水沒這麼幹淨。」
「我一直在河裡尿尿，我媽說不能在河裡尿尿，說小鳥會腫起來。」
「你不能亂尿，破壞環境。」
「我現在尿在沙里。」
車麗說：「曉龍你吃飯了嗎？」
曉龍說：「吃了，早上九點。」
「那是早餐，午餐吃了嗎？」
曉龍想起來了，午餐沒吃。
「你午飯吃什麼？」
「我媽做了飯菜。」
曉龍跑回店裡拿來午飯，飯菜還是熱的，曉龍媽媽做了三菜一湯，裝在一個不鏽鋼三層飯盒裡。
「車麗，我們一起吃。」
車麗很想嘗一嘗，她不是想吃曉龍的午飯，車麗好多年沒吃到媽媽味道的家常菜。
她坐在河邊草地上跟曉龍吃飯，確認是媽媽的味道，她一口接著一口。
「曉龍，你平時在這裡做什麼？」
「我在這裡尿尿。」
「除了尿尿呢，你還做什麼？」
曉龍掰著手指頭說：「我在這裡發呆，打水漂，看別人放學，看天空看樹葉……現在打不了水漂，好石頭被我打完了。」
「曉龍你心情不好時會做什麼？」
「我會躺在草地上。」
曉龍示範給車麗看，說躺就躺，躺得很自然，完全不理會旁邊有村民經過。
「你跟著躺下來，很舒服的。」
車麗學著曉龍躺下。
「你看，躺下來看到的世界是不是不一樣了。」
「嗯。」
「躺下來看，看到天空，雲朵，藍色，飛機，躺下來你怎麼看都是天空。你站著看，要看很多東西，它們讓你難過。要是你不想看到東西，你就躺下來，躺下來只看到天空，不用看其他東西。現在，你心情是不是快樂起來了。」
曉龍在說很有哲理的話。
曉龍說：「車麗，改天我們去電影院看電影，我媽媽說情侶約會都是去電影院，裡面黑黑的，情侶看電影會抱在一起。」
車麗想到什麼，她語重心長說：「曉龍，雨婷她有對象了。」
曉龍說：「我知道，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
「你不打算追回雨婷嗎？」
「追不回了，她跟別人睡在一起了。她都不愛我，要是她愛我就跟我睡在一起。」
「你愛她嗎？」
「嗯。」曉龍用力點點頭。
「你愛過別人嗎？」
「沒有。」
「你確定你對雨婷那是愛嗎？」
「我不確定，我智力不完整，時好時壞，我不確定是不是愛，我只知道我愛她。她帶給我快樂，帶給我痛苦，帶給我記憶流淚，我想跟她在一起生小孩，我當爸爸她當媽媽。」
「你對我有這樣的想法嗎？」
「沒有。」
「我知道你還愛著雨婷，喜歡別人不是一件丟臉的事。你不用假裝喜歡我，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閉上眼睛會從眼睛流出來，捂住嘴巴會從耳朵傳出來。雨婷有對象，你也不用假裝喜歡別人，我想遲早有一天她會知道。」
曉龍開始流淚，說：「她會跟我在一起嗎？」
「不會。」
「那我要讓她知道嗎？」
「不需要。」
……
曉龍在河邊抱著膝蓋淚流滿面，車麗帶著眼淚離開河邊。
回家路上爸爸看到車麗，他叫車麗：「車麗，車麗……」
車麗聽到爸爸在後面叫她，擦乾淨自己眼淚強顏歡笑。
「爸，怎麼在這裡看到你，現在才5點，你不是在上班嗎？」
「今天廠里沒事幹，廠里食堂有剩菜，我想帶回來做飯給你吃，我好久沒跟你一起同桌吃過飯。」
爸爸展示菜籃里的菜給車麗看。
「今天去哪裡了？」
「去見朋友。」
「走，我載你回家。」
車麗坐上單車后座，爸爸騎單車載她回家。車麗看著爸爸的背影，跟大山一樣巍峨，她想靠上去，又難為情退回來，在單車后座上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距離。
今天是個難得的日子，家裡廚房好多年沒熱鬧一次，爸爸在廚房裡忙活，車麗在旁邊打下手。爸爸讓車麗在外面等著，車麗不願意。他從飯堂帶來青菜，豬肉，豆腐和魚，菜是飯堂廚師剩下的，他要利用它們做個三菜一湯。
爸爸知道家裡情況，他心裡對車麗虧欠，做飯速度變得飛快，生怕晚一點車麗吃不到他做的飯菜。速度一快容易出意外，這不爸爸切肉時切到手了，還好傷口不大。車麗心疼地說：「爸爸你慢點，我來切吧。」
車麗接過爸爸手裡的刀切著豬肉，爸爸用紙巾包起手指繼續忙活他的事情，家裡廚房升起久違的炊煙。
豬肉燜豆腐、紅燒魚、蒜蓉青菜、魚頭豆腐湯，爸爸一下子做好三菜一湯，飯菜香味饞得車麗流口水，車麗裝滿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米飯開吃起來。
車麗說：「爸爸你吃飯嗎？」
爸爸說：「我不吃飯，我要喝點。」
爸爸拿出家裡白酒倒了一杯，問說：「車麗你要嗎？」
車麗說：「我喝一小杯。」
爸爸倒了一小杯給車麗，車麗端起酒杯陪著爸爸喝了一小口。
看著車麗，爸爸感慨萬千，自己女兒眨眼長這麼大了，她媽媽在她這個年紀時，車麗已經7歲了。他一直沒機會跟女兒好好相處，爸爸看著車麗，有種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爸爸紅了眼眶，車麗說：「爸，你怎麼了？」
爸爸說：「沒事，吃吧趁熱吃。」
吃飯時爸爸說：「表姐有跟你介紹對象嗎？」
「有，介紹三個。」
「都不合適嗎？」
「嗯。」
「不是說還剩一個嗎？」
「誰告訴你的？」
「還能有誰。」
「曉龍是我們學校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那不正好嗎？」
「他不會喜歡我，他有喜歡的人。」
「有喜歡的人怕什麼，誰心裡沒有點過去，他有喜歡的人你更要把他拿下，替代他內心的人，這樣你會很有成就感的。」
「他智力有問題。」
「噢……智力有問題啊，那他會殺人嗎？」
「不好說。」
「要不讓你表姐給你再換一批。」
「不換了。」
「那你怎麼辦呢，你年紀到了，婚姻事情爸爸幫不了你。」
車麗沒有說話，爸爸沉默了一會，說：「也是難為你了，你媽走得早，這對你不公平，你沒有媽媽，沒人操辦你的感情事。你媽媽在的話，媽媽會操心女兒的婚事，現在沒人操心你的婚事，我只能拜託你表姐，我想到時你婚事成了，我一定好好答謝她，我要包個大紅包給她，送她紅雞蛋紅鞋子。現在事情沒談成，我也要找個機會給她一個紅包，禮節我們要做好，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