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驚險的菜田小木屋
我們在小木屋裡聊天聊地聊大海聊感情，直到零食吃完了撲克打完了，我們一看時間，才過去兩小時。
「現在是晚上12點，我們聊鬼故事吧。」趙菲開頭說。
丹珍說：「不要吧，這麼晚還聊鬼故事。」
趙菲說：「晚上說鬼故事才有氣氛，越夜越精彩你懂不懂。來不來，我們來比賽，我們一人說一個鬼故事，輸的人……」
「輸的人是怎樣？」
「我想想。」趙菲低頭在想，她看了看木屋的床，說：「輸的人今晚不能上床睡覺，只能坐在椅子上。」
「來就來，誰怕誰。」娟秀跟上。
「怎樣才算輸？」我說。
「一個說一個，說完講得最差的是輸家。」趙菲解釋說。
我說：「可以，我們開始，誰先來？」
趙菲說：「娟秀你是老大，你打個樣。」
娟秀說：「打樣就打樣，講故事我最拿手，咳咳。」
娟秀清了清嗓子，像模像樣地說起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學校廁所，說我們學校行政樓頂樓7樓的女廁，最裡面有個廢棄廁所隔間，那個隔間裡面常年是鎖上的。廁所隔間鎖上很正常，大家都見過這樣的，可能是清潔人員放工具的地方。話說有一次放學，冬天。冬天天黑得快嘛，放學學生陸續回家了，一對情侶上去7樓約會，7樓人少嘛。他們放學後在7樓約會了一兩個小時，此時已經是天黑了，女孩子說要上廁所，她就自己去女廁。頂樓7樓很少有人上去，女廁裡面沒有人。她上廁所不是上小號，是想上大號，她那天肚子不舒服，為了避免尷尬，想找裡面一點的隔間。她看最後一個隔間鎖上了，找了一個倒數第二的隔間。她在裡面上廁所，聽到隔壁隔間裡面有聲音，是有人在裡面上廁所發出的動靜，接著聽到沖水的聲音，她以為有人在旁邊上廁所，她沒在意，有人在廁所陪伴她更放心。她眼睛到處看，看到廁所門板上有寫字，寫著——隔壁有人找你借紙巾。她覺得好笑，在心裡罵亂塗亂寫字的人幼稚，她繼續上廁所，上完廁所沖水，隔壁跟著有沖水聲音，她出去才知道隔壁隔間是鎖上的，她想奇怪，不是鎖上的嗎，怎麼有人在裡面方便？她微微斜著身子往下看，裡面是沒人的……後來才知道那個廁所不乾淨，學校年紀大的老師領導都不去那裡，有人曾經在那個廁所經歷過同樣的事情，她上廁所發出什麼聲音，最後一個隔間就會跟著發出什麼聲音。有的人說她看到最後一個隔間裡面有個女學生，有的人說她看到一個小孩子。真相到底是什麼呢？傳聞是……有個女學生意外懷孕後躲在7樓女廁最後一個隔間裡面生孩子，誰知道發生意外，母子雙亡，從此兩個人困在隔間裡，從那以後那個廁所怪事不斷，最後一個隔間也被永遠鎖上了。
娟秀故事講完，趙菲說：「我是鬼故事夜話的主持人，我來說兩句。這個故事沒什麼新意，那些發生在學校後山，學校女廁故事的，太老套了就別講了，不夠精彩，我聽到前面就猜到後面情節了。」
「噓……」我們發出倒彩聲。
娟秀不服，說：「這是我最精彩的故事，輪到誰了，我看你們說什麼？」
我說：「輪到趙菲。」
趙菲說：「不行，我的故事最精彩，我要後面說，車麗你說個。」
我想了一想，說：「我來就我來。」
我不會講故事，只能說出我壓箱底的故事了……話說某某村有個中年男子，他喜歡喝酒，沒事喜歡喝兩杯。有一天晚上他照常去喝酒，晚上喝酒喝到半夜，整個人喝到醉醺醺的。喝到他自己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他趴在飯桌上睡大覺，飯店老闆叫醒他，說時間不早了，店裡要打烊了。他睜開眼看，跟他喝酒的人都回家了，剩他一個人。他有些生氣，心想這些豬朋狗友不靠譜，丟我一人在這裡。於是他自己騎著單車回家，他還有一點意識，知道自己家在哪裡，他騎在路上，突然聽到路邊有聲音，是那種敲鑼打鼓辦喜事的聲音，他就想是不是有人辦喜事。村裡的路比較小，他在路邊停下來，他想辦喜事比較重要，讓他們先過。他單車停下來，辦喜事的隊伍從後面走上來。他看辦喜事這些人人，覺得很好玩。他們是傳統的中式婚禮，大家都穿著中式的婚禮服裝，跟電視上看到的古代婚禮一樣，最前面幾個人敲鑼打鼓，後面一個人看起來應該是新郎，新郎穿的是漢服，後面是一個花轎。他看到他們個子都很矮小，皮膚都黑黑的，長的都很醜，於是在心裡嘲笑他們，長這麼丑還娶得到老婆。那個新郎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在心裡嘲笑他長得醜，那個新郎就看向他。
他喝醉酒了，當他跟新郎對視時，他發現新郎比其他人更丑，看到新郎官的樣子，他沒防備被嚇一跳，低著頭不敢看新郎。他低頭時想到，他不是剛喝完酒嗎？現在凌晨了，為什麼有人在凌晨舉辦婚禮，想到這裡他嚇壞了，難道撞見不乾淨的東西，遇到老鼠娶親了？他正好停在一條路的路口，他單車車頭一拐，朝另一條路飛奔，一直騎一直騎。迎親隊伍在後面跟上來了，他們小小個，抬著花轎在後面跟著，身後敲鑼打鼓的聲音一直跟著他，無論怎麼騎那聲音一直在他耳後，他擺脫不掉。他一直騎一直騎，騎得越來越快，後面的聲音一直在他耳朵後面，越來越吵越來越吵……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聽不到聲音。他渾身沒力停下來，整個人癱在地上，回頭看，後面沒有東西。這時他已經騎到隔壁村了，最後是隔壁村的好心人送他回家。
趙菲點評，「不錯，這個故事有新意，比娟秀的女廁故事強。」
娟秀辯解說：「我的女廁故事不老套。」
「我覺得很老套，你們呢，你們覺得老不老套，是不是聽過類似的故事。」
我們都點頭說是。
娟秀說：「行了，輪到誰了。」
趙菲說：「輪到丹珍。」
丹珍說：「我不會講鬼故事。」
我幫忙解圍，說：「趙菲你是鬼故事大王，你說個精彩的。」
「沒問題，我說一個震撼全場的。」
「你不要說，你說的一定最嚇人，我害怕。」
「廢物，我還沒講呢你就害怕。我要說的是學校廢棄辦公室的故事。」
娟秀說：「你不是說學校故事老套嗎？」
「我這個不老套，我這個是辦公室，保管你們沒聽過，別吵吵，都聽我說。」趙菲清清喉嚨，說：「學校為什麼有這麼多鬼故事呢，因為學生最好騙，我講的事情也是發生在一個學校里，不過不是在女廁所，大家放心。」
趙菲開始講了。
有一次上體育課，有幾個一年級的同學一起玩，主人公我們叫他小黑吧，幾個同學在一起玩，一年級孩子比較頑皮，大家覺得沒意思想去玩不一樣的東西，小黑說我知道有個地方沒人去過，大家問是哪裡，小黑不告訴他們，小黑說你們跟著我就行了。小黑把幾個小同學，帶到學校最裡面的一棟樓。這不是一棟教學樓，不知道是幹什麼的，有在使用，因為是在學校最裡面，所以很少有學生來這裡。這棟樓比其他樓矮，學校其他樓都有六七層，這棟樓只有三層，裡面每個教室都鎖著，教室裡面放著雜物，放一些學生桌椅、教師講台教學儀器這些，反正就是放學校雜物的地方，樓房樓梯也是上鎖的，上不去，只能看到一樓的教室。這棟樓房跟學校圍牆挨得很近，樓房牆壁跟學校圍牆之間有條縫隙，縫隙很小，只能給一個成年人側身經過，要進去樓里只能走這裡。小黑說我知道這裡有條秘密通道，我帶你們進去，小黑說的就是這個縫隙。他是一次無意間發現的，有一次下雨，下大暴雨，天空都黑了，小黑在學校等她媽媽來接她。她媽媽遲遲沒來，其他同學都走了，只有他一個人還在學校，他自己無聊在學校里亂走，發現學校校工鬼鬼祟祟從這裡走進去，縫隙入口有雜物擋著，外面常年堆放著一些破損桌椅，他看到校工搬走桌椅走進去。小黑對裡面有很大興趣，這么小的縫隙裡面是什麼，難道有什麼好東西？所以這次體育課小黑想帶著同學進去探險。小孩子經過就比成年人輕鬆一點，他們輕鬆翻過入口桌椅跳進去，進去是樓的背面，背面跟前面一樣也是有幾個教室。學校圍牆是後來新建的，很新，跟這棟樓貼得很近，像是故意不想讓人進來這裡。
一樓的幾個教室里有一個教室不一樣，這個教室在正中間，窗簾拉著看不到裡面，小黑幾個同學趴在窗邊看，好奇想看看裡面是什麼，窗簾沒有拉緊，趴在窗角能看到一點點視角。小黑趴著朝裡面看，裡面是一個靈堂，完完全全是靈堂的裝飾，正中間放著一張大黑白照片。小黑看過電視，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他大叫一聲，鬼啊，跑出去。其他同學沒看到東西，站在他後面，看到他跑，跟著他跑。幾個孩子連滾帶爬翻過入口桌椅跑回操場。那天一起7個孩子，趴在窗邊看到東西的有3個，這3個同學回去都生病了，家長去學校投訴，學校說沒有，是小孩說大話，學校校工帶著家長和幾個小孩去看，他們說有問題的教室跟其他教室一樣放著雜物，家長沒話可說。從此那個縫隙被水泥磚塊堵上，再沒有人進去裡面。
趙菲故事說完，大家沒什麼反應。趙菲說：「怎麼沒反應，給點反應，不精彩嗎？你們說精不精彩？」
「精彩精彩。」我帶頭鼓掌。
「精彩吧，我說的鬼故事都是精品。」
娟秀說：「你說的故事沒頭沒尾的，所以那個教室裡面是什麼，什麼原因導致的，你都沒說清楚。「
趙菲說：「哪能說清楚，作為旁人真實發生的事件都是情節缺失模糊不清，難以看清全貌的，只有假故事才說得惟妙惟肖……最後一個，輪到你了丹珍。
丹珍說：「我沒有鬼故事。」
「沒有鬼故事，你也要講一個，編也要編一個，大家都講了。」
「那我講一個我聽來的故事。」
「可以，請開始。「
有個人在酒樓裡面工作，他比較辛苦，每天要3點起來做麵包。做麵包需要時間嘛，做麵包要醒發要烘焙，要趕在早餐時間做出來。他有酒樓鑰匙，每天第一個去開門，開酒樓員工通道的門進去廚房，他是廚房裡面最小的，所以辛苦活都他在做，他最早去廚房，凌晨時間廚房只有他一個人，其他同事是7點才到。
有一段時間，大概是春天時，清明前後，他在廚房做麵包，一直覺得有人在背後看他，他回過頭看，又沒有人，轉身過去做麵包又有人在背後看他，一直這樣，等到早上7點其他同事上班就沒有了。每天都是這樣，搞得他做麵包時老是心神不寧，沒法專心做事。他開始想到那方面，想是不是廚房有其他東西在，他聽別人說可以在地上撒麵粉，如果有東西經過會在上面留下腳印。有一天他跟往常一樣3點來上班，在廚房地面撒上麵粉後開始做麵包，他還是覺得有人背後看他，往地上看，地上沒有腳印。他不耐煩了，搞了這麼多天被搞煩了，他罵了一句髒話，說你是要吃麵包嗎？如果你吃麵包，你出去我做好拿給你，這時地面出現腳印了，還聽到有東西在碰撞鍋具發出乒桌球乓的聲音。他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之後他每天做完麵包後會丟幾個邊角料在酒樓後巷，廚房裡變正常了，別人猜測是清明節人家肚子餓，在裡面吸麵包味。
「不害怕。」裁判趙菲說。
我說：「是不害怕，不過鬼故事要求的是精彩，不是嚇人。」
趙菲說：「不行，太遜了，一點都不嚇人，罰你再講一個。」
「那我再說一個，關於爬山的。」
有個朋友去爬山，他早上很早去爬，天剛微微亮，他跟他朋友一起去爬的，兩個人。兩人一前一後爬，他朋友體力比較好，走在前面，他跟不上，走在後面。山不是著名景點，是一座普通的小山，半小時就到頂。
娟秀提問：「階梯路還是山路？」
丹珍說：「階梯的。」
趙菲說：「這個問題有什麼關鍵線索嗎？」
「沒有，問一問顯得她講得很好。」
「哦。」
兩人隔著距離不遠不近，中間的距離後面人跑幾步就能跟上，他們一前一後走上去。快要到頂的時候，他看到階梯旁邊坐著一個人，是一個女人，穿著花裙子，綁著辮子，鞋子是帶跟的鞋子。年紀大概三十多歲，樣子長得挺好看的，看到他上來，對著他微微笑，朋友也禮貌地對她微微笑。爬山路上有時遇到人，大家會互相打招呼加油打氣，很正常事情，他沒在意。那個女人年紀看起來不大，但是她看起來就很老，給人一種很老的感覺。他不知道為什麼有這種感覺，是因為那個人的穿著打扮比較老嗎？還是她的髮型，她化的妝，她的衣服鞋子都很復古？因為山上的階梯比較窄，那個女人坐在階梯一邊，他要上去就要走在階梯邊角避開她。朋友在前面等他，想要跟他一起登頂，他就跟他朋友議論階梯邊的女人，說剛才看到穿得很時髦的一個女人。朋友問，什么女人？他說，坐在階梯那個女人啊？你上來時沒看到嗎？朋友說，哪有什么女人？這座山就我們兩個人，我爬上來都沒看到別人。他說，你是不是眼睛瞎了，那麼大個人坐在那裡。他們爭論起來，朋友硬說沒有，他硬說有。於是他拉著朋友下去看，那個女人不見了。山路只有一條，如果那個人下山的話，他們在上面是看得到的。可是那條山路一眼看去，一個人都沒有。朋友說你看都沒人，你是不是撞鬼了？朋友這麼一說，他後知後覺，立刻後背發涼冒冷汗。他想起那個女人怪怪的，穿得又時髦又復古，一般來爬山的人不會穿成這樣。還一個人坐在路邊，對著她笑。他不敢爬山了，拉著朋友下山去了，跑著下山。
我跟娟秀聽得津津有味，趙菲說：「你講的鬼故事都不算鬼故事，不害怕的，你看你自己膽小成這樣。」
丹珍說：「你說我膽小，因為我見識過真的。麵包事情是我爸親身經歷的，爬山故事是發生在我身上的。」
現場一下子靜了，大家都在說故事，想不到丹珍來真的。
空氣安靜了幾秒，不知道是誰先「啊」的一聲叫起來，被子一掀，四個女孩縮進被子裡，大家儘量擠在一起都想縮進被子裡。
「不要說了，我們快睡覺吧。」
「睡覺可以不要關燈嗎，關燈我不敢睡覺，快開燈。「
「我要上廁所，誰陪我去？」
「你自己去，我不去。」
「真的不去嗎，一起吧一起去。」
「廁所在哪裡？」
「廁所在外面空地。」
「我們是不是好姐妹？」
「不是。」
「你們用不用上廁所？」
「我不用。」
「去啦，為什麼不去，現在不去待會也要去。「
「我們都不去。」
「我不去，你們也別去，誰都不准去。」
「我們不想上廁所，是你要上。」
「我待會忍不住尿在床上。」
「我賭你不會。」
「我會。」
「你尿出來，我們床讓給你，你一個人睡大床。」
我們擠在一起，顧不上快要破碎的床。下半夜外面起風了，風聲呼呼吹。
「小黑怎麼安安靜靜，它在幹嘛？」
「睡覺了，狗要睡覺的。」
「那我們呢，我們不如狗。」
「小黑沒睡覺，你們聽，外面有狗叫。」
「不可能，小黑早睡著了，不可能有狗叫。」
「不信你聽嘛，外面是不是有狗叫？」
「沒有，你聽錯了。」
「真的有，你再聽聽。」
「我聽了都說沒有，不信你問趙菲。」
趙菲趴在牆上聽，「好像真的有。」
「我就說有吧。」
「難道有鬼？」
「啊，不是吧。」
我們又縮到一起。
「不對，我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鬼是不會有腳步聲的，是人。」
「這個時候外面怎麼會有人？」
「難道真的有小偷？」
「不會吧。」
我們嚇得擠在一起不敢出聲，懸著的心提起來，瑟瑟發抖。
「沒有聲音了。」
「你看外面是不是沒人了？」
「我不敢去，你去。」
「我也不敢。」
「趙菲你去你膽子最大。」
「我膽子大我也不敢，要是小偷身上有刀呢。」
「別吵，沒聲音了。」
「我聽聽。」
「又來了，聲音又來了。」
腳步聲又響起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重……我們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門啪一聲被推開，是招姨。
招姨左手提著燈右手拿著木棍站在門口，背光站著看起來威風凜凜。
「招姨，你嚇死我們了。」
「是你們幾個，你們還嚇我呢。」
招姨同樣被嚇一跳，「我鄰居到我家拍門跟我說，我田裡進賊了，說我田裡木屋燈亮了。我心想壞事了，芥菜被人盯上了。我心想偷菜的真沒良心，專惦記家裡沒男人的偷。我顧不上腰痛，從家裡拿著木棍，提著燈趕來了。我一來看，不對，菜都好好的。屋裡燈果然亮著，我就想看看是什么小偷，原來是你們幾個。」
我說：「我們在幫你守夜，保衛菜地。」
「不用看了，由它吧，該偷就讓人偷。」
「我們幫你看著，你回去睡覺。」
「你們今晚怎麼辦？」
「我們在這裡睡覺。」
「你們要幫我守夜，那我真是謝謝你們，那我回去了。」
「招姨你別走，我要上廁所。」趙菲說。
「廁所在外面，我帶你去。」
招姨帶趙菲出去上廁所，我們跟著出去。趙菲在木屋後面方便，我們躲在後面偷看，我看到她白花花的屁股。
「現在是晚上12點，我們聊鬼故事吧。」趙菲開頭說。
丹珍說：「不要吧，這麼晚還聊鬼故事。」
趙菲說：「晚上說鬼故事才有氣氛，越夜越精彩你懂不懂。來不來，我們來比賽，我們一人說一個鬼故事，輸的人……」
「輸的人是怎樣？」
「我想想。」趙菲低頭在想，她看了看木屋的床，說：「輸的人今晚不能上床睡覺，只能坐在椅子上。」
「來就來，誰怕誰。」娟秀跟上。
「怎樣才算輸？」我說。
「一個說一個，說完講得最差的是輸家。」趙菲解釋說。
我說：「可以，我們開始，誰先來？」
趙菲說：「娟秀你是老大，你打個樣。」
娟秀說：「打樣就打樣，講故事我最拿手，咳咳。」
娟秀清了清嗓子，像模像樣地說起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學校廁所，說我們學校行政樓頂樓7樓的女廁，最裡面有個廢棄廁所隔間，那個隔間裡面常年是鎖上的。廁所隔間鎖上很正常，大家都見過這樣的，可能是清潔人員放工具的地方。話說有一次放學，冬天。冬天天黑得快嘛，放學學生陸續回家了，一對情侶上去7樓約會，7樓人少嘛。他們放學後在7樓約會了一兩個小時，此時已經是天黑了，女孩子說要上廁所，她就自己去女廁。頂樓7樓很少有人上去，女廁裡面沒有人。她上廁所不是上小號，是想上大號，她那天肚子不舒服，為了避免尷尬，想找裡面一點的隔間。她看最後一個隔間鎖上了，找了一個倒數第二的隔間。她在裡面上廁所，聽到隔壁隔間裡面有聲音，是有人在裡面上廁所發出的動靜，接著聽到沖水的聲音，她以為有人在旁邊上廁所，她沒在意，有人在廁所陪伴她更放心。她眼睛到處看，看到廁所門板上有寫字，寫著——隔壁有人找你借紙巾。她覺得好笑，在心裡罵亂塗亂寫字的人幼稚，她繼續上廁所，上完廁所沖水，隔壁跟著有沖水聲音，她出去才知道隔壁隔間是鎖上的，她想奇怪，不是鎖上的嗎，怎麼有人在裡面方便？她微微斜著身子往下看，裡面是沒人的……後來才知道那個廁所不乾淨，學校年紀大的老師領導都不去那裡，有人曾經在那個廁所經歷過同樣的事情，她上廁所發出什麼聲音，最後一個隔間就會跟著發出什麼聲音。有的人說她看到最後一個隔間裡面有個女學生，有的人說她看到一個小孩子。真相到底是什麼呢？傳聞是……有個女學生意外懷孕後躲在7樓女廁最後一個隔間裡面生孩子，誰知道發生意外，母子雙亡，從此兩個人困在隔間裡，從那以後那個廁所怪事不斷，最後一個隔間也被永遠鎖上了。
娟秀故事講完，趙菲說：「我是鬼故事夜話的主持人，我來說兩句。這個故事沒什麼新意，那些發生在學校後山，學校女廁故事的，太老套了就別講了，不夠精彩，我聽到前面就猜到後面情節了。」
「噓……」我們發出倒彩聲。
娟秀不服，說：「這是我最精彩的故事，輪到誰了，我看你們說什麼？」
我說：「輪到趙菲。」
趙菲說：「不行，我的故事最精彩，我要後面說，車麗你說個。」
我想了一想，說：「我來就我來。」
我不會講故事，只能說出我壓箱底的故事了……話說某某村有個中年男子，他喜歡喝酒，沒事喜歡喝兩杯。有一天晚上他照常去喝酒，晚上喝酒喝到半夜，整個人喝到醉醺醺的。喝到他自己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他趴在飯桌上睡大覺，飯店老闆叫醒他，說時間不早了，店裡要打烊了。他睜開眼看，跟他喝酒的人都回家了，剩他一個人。他有些生氣，心想這些豬朋狗友不靠譜，丟我一人在這裡。於是他自己騎著單車回家，他還有一點意識，知道自己家在哪裡，他騎在路上，突然聽到路邊有聲音，是那種敲鑼打鼓辦喜事的聲音，他就想是不是有人辦喜事。村裡的路比較小，他在路邊停下來，他想辦喜事比較重要，讓他們先過。他單車停下來，辦喜事的隊伍從後面走上來。他看辦喜事這些人人，覺得很好玩。他們是傳統的中式婚禮，大家都穿著中式的婚禮服裝，跟電視上看到的古代婚禮一樣，最前面幾個人敲鑼打鼓，後面一個人看起來應該是新郎，新郎穿的是漢服，後面是一個花轎。他看到他們個子都很矮小，皮膚都黑黑的，長的都很醜，於是在心裡嘲笑他們，長這麼丑還娶得到老婆。那個新郎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在心裡嘲笑他長得醜，那個新郎就看向他。
他喝醉酒了，當他跟新郎對視時，他發現新郎比其他人更丑，看到新郎官的樣子，他沒防備被嚇一跳，低著頭不敢看新郎。他低頭時想到，他不是剛喝完酒嗎？現在凌晨了，為什麼有人在凌晨舉辦婚禮，想到這裡他嚇壞了，難道撞見不乾淨的東西，遇到老鼠娶親了？他正好停在一條路的路口，他單車車頭一拐，朝另一條路飛奔，一直騎一直騎。迎親隊伍在後面跟上來了，他們小小個，抬著花轎在後面跟著，身後敲鑼打鼓的聲音一直跟著他，無論怎麼騎那聲音一直在他耳後，他擺脫不掉。他一直騎一直騎，騎得越來越快，後面的聲音一直在他耳朵後面，越來越吵越來越吵……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聽不到聲音。他渾身沒力停下來，整個人癱在地上，回頭看，後面沒有東西。這時他已經騎到隔壁村了，最後是隔壁村的好心人送他回家。
趙菲點評，「不錯，這個故事有新意，比娟秀的女廁故事強。」
娟秀辯解說：「我的女廁故事不老套。」
「我覺得很老套，你們呢，你們覺得老不老套，是不是聽過類似的故事。」
我們都點頭說是。
娟秀說：「行了，輪到誰了。」
趙菲說：「輪到丹珍。」
丹珍說：「我不會講鬼故事。」
我幫忙解圍，說：「趙菲你是鬼故事大王，你說個精彩的。」
「沒問題，我說一個震撼全場的。」
「你不要說，你說的一定最嚇人，我害怕。」
「廢物，我還沒講呢你就害怕。我要說的是學校廢棄辦公室的故事。」
娟秀說：「你不是說學校故事老套嗎？」
「我這個不老套，我這個是辦公室，保管你們沒聽過，別吵吵，都聽我說。」趙菲清清喉嚨，說：「學校為什麼有這麼多鬼故事呢，因為學生最好騙，我講的事情也是發生在一個學校里，不過不是在女廁所，大家放心。」
趙菲開始講了。
有一次上體育課，有幾個一年級的同學一起玩，主人公我們叫他小黑吧，幾個同學在一起玩，一年級孩子比較頑皮，大家覺得沒意思想去玩不一樣的東西，小黑說我知道有個地方沒人去過，大家問是哪裡，小黑不告訴他們，小黑說你們跟著我就行了。小黑把幾個小同學，帶到學校最裡面的一棟樓。這不是一棟教學樓，不知道是幹什麼的，有在使用，因為是在學校最裡面，所以很少有學生來這裡。這棟樓比其他樓矮，學校其他樓都有六七層，這棟樓只有三層，裡面每個教室都鎖著，教室裡面放著雜物，放一些學生桌椅、教師講台教學儀器這些，反正就是放學校雜物的地方，樓房樓梯也是上鎖的，上不去，只能看到一樓的教室。這棟樓房跟學校圍牆挨得很近，樓房牆壁跟學校圍牆之間有條縫隙，縫隙很小，只能給一個成年人側身經過，要進去樓里只能走這裡。小黑說我知道這裡有條秘密通道，我帶你們進去，小黑說的就是這個縫隙。他是一次無意間發現的，有一次下雨，下大暴雨，天空都黑了，小黑在學校等她媽媽來接她。她媽媽遲遲沒來，其他同學都走了，只有他一個人還在學校，他自己無聊在學校里亂走，發現學校校工鬼鬼祟祟從這裡走進去，縫隙入口有雜物擋著，外面常年堆放著一些破損桌椅，他看到校工搬走桌椅走進去。小黑對裡面有很大興趣，這么小的縫隙裡面是什麼，難道有什麼好東西？所以這次體育課小黑想帶著同學進去探險。小孩子經過就比成年人輕鬆一點，他們輕鬆翻過入口桌椅跳進去，進去是樓的背面，背面跟前面一樣也是有幾個教室。學校圍牆是後來新建的，很新，跟這棟樓貼得很近，像是故意不想讓人進來這裡。
一樓的幾個教室里有一個教室不一樣，這個教室在正中間，窗簾拉著看不到裡面，小黑幾個同學趴在窗邊看，好奇想看看裡面是什麼，窗簾沒有拉緊，趴在窗角能看到一點點視角。小黑趴著朝裡面看，裡面是一個靈堂，完完全全是靈堂的裝飾，正中間放著一張大黑白照片。小黑看過電視，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他大叫一聲，鬼啊，跑出去。其他同學沒看到東西，站在他後面，看到他跑，跟著他跑。幾個孩子連滾帶爬翻過入口桌椅跑回操場。那天一起7個孩子，趴在窗邊看到東西的有3個，這3個同學回去都生病了，家長去學校投訴，學校說沒有，是小孩說大話，學校校工帶著家長和幾個小孩去看，他們說有問題的教室跟其他教室一樣放著雜物，家長沒話可說。從此那個縫隙被水泥磚塊堵上，再沒有人進去裡面。
趙菲故事說完，大家沒什麼反應。趙菲說：「怎麼沒反應，給點反應，不精彩嗎？你們說精不精彩？」
「精彩精彩。」我帶頭鼓掌。
「精彩吧，我說的鬼故事都是精品。」
娟秀說：「你說的故事沒頭沒尾的，所以那個教室裡面是什麼，什麼原因導致的，你都沒說清楚。「
趙菲說：「哪能說清楚，作為旁人真實發生的事件都是情節缺失模糊不清，難以看清全貌的，只有假故事才說得惟妙惟肖……最後一個，輪到你了丹珍。
丹珍說：「我沒有鬼故事。」
「沒有鬼故事，你也要講一個，編也要編一個，大家都講了。」
「那我講一個我聽來的故事。」
「可以，請開始。「
有個人在酒樓裡面工作，他比較辛苦，每天要3點起來做麵包。做麵包需要時間嘛，做麵包要醒發要烘焙，要趕在早餐時間做出來。他有酒樓鑰匙，每天第一個去開門，開酒樓員工通道的門進去廚房，他是廚房裡面最小的，所以辛苦活都他在做，他最早去廚房，凌晨時間廚房只有他一個人，其他同事是7點才到。
有一段時間，大概是春天時，清明前後，他在廚房做麵包，一直覺得有人在背後看他，他回過頭看，又沒有人，轉身過去做麵包又有人在背後看他，一直這樣，等到早上7點其他同事上班就沒有了。每天都是這樣，搞得他做麵包時老是心神不寧，沒法專心做事。他開始想到那方面，想是不是廚房有其他東西在，他聽別人說可以在地上撒麵粉，如果有東西經過會在上面留下腳印。有一天他跟往常一樣3點來上班，在廚房地面撒上麵粉後開始做麵包，他還是覺得有人背後看他，往地上看，地上沒有腳印。他不耐煩了，搞了這麼多天被搞煩了，他罵了一句髒話，說你是要吃麵包嗎？如果你吃麵包，你出去我做好拿給你，這時地面出現腳印了，還聽到有東西在碰撞鍋具發出乒桌球乓的聲音。他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之後他每天做完麵包後會丟幾個邊角料在酒樓後巷，廚房裡變正常了，別人猜測是清明節人家肚子餓，在裡面吸麵包味。
「不害怕。」裁判趙菲說。
我說：「是不害怕，不過鬼故事要求的是精彩，不是嚇人。」
趙菲說：「不行，太遜了，一點都不嚇人，罰你再講一個。」
「那我再說一個，關於爬山的。」
有個朋友去爬山，他早上很早去爬，天剛微微亮，他跟他朋友一起去爬的，兩個人。兩人一前一後爬，他朋友體力比較好，走在前面，他跟不上，走在後面。山不是著名景點，是一座普通的小山，半小時就到頂。
娟秀提問：「階梯路還是山路？」
丹珍說：「階梯的。」
趙菲說：「這個問題有什麼關鍵線索嗎？」
「沒有，問一問顯得她講得很好。」
「哦。」
兩人隔著距離不遠不近，中間的距離後面人跑幾步就能跟上，他們一前一後走上去。快要到頂的時候，他看到階梯旁邊坐著一個人，是一個女人，穿著花裙子，綁著辮子，鞋子是帶跟的鞋子。年紀大概三十多歲，樣子長得挺好看的，看到他上來，對著他微微笑，朋友也禮貌地對她微微笑。爬山路上有時遇到人，大家會互相打招呼加油打氣，很正常事情，他沒在意。那個女人年紀看起來不大，但是她看起來就很老，給人一種很老的感覺。他不知道為什麼有這種感覺，是因為那個人的穿著打扮比較老嗎？還是她的髮型，她化的妝，她的衣服鞋子都很復古？因為山上的階梯比較窄，那個女人坐在階梯一邊，他要上去就要走在階梯邊角避開她。朋友在前面等他，想要跟他一起登頂，他就跟他朋友議論階梯邊的女人，說剛才看到穿得很時髦的一個女人。朋友問，什么女人？他說，坐在階梯那個女人啊？你上來時沒看到嗎？朋友說，哪有什么女人？這座山就我們兩個人，我爬上來都沒看到別人。他說，你是不是眼睛瞎了，那麼大個人坐在那裡。他們爭論起來，朋友硬說沒有，他硬說有。於是他拉著朋友下去看，那個女人不見了。山路只有一條，如果那個人下山的話，他們在上面是看得到的。可是那條山路一眼看去，一個人都沒有。朋友說你看都沒人，你是不是撞鬼了？朋友這麼一說，他後知後覺，立刻後背發涼冒冷汗。他想起那個女人怪怪的，穿得又時髦又復古，一般來爬山的人不會穿成這樣。還一個人坐在路邊，對著她笑。他不敢爬山了，拉著朋友下山去了，跑著下山。
我跟娟秀聽得津津有味，趙菲說：「你講的鬼故事都不算鬼故事，不害怕的，你看你自己膽小成這樣。」
丹珍說：「你說我膽小，因為我見識過真的。麵包事情是我爸親身經歷的，爬山故事是發生在我身上的。」
現場一下子靜了，大家都在說故事，想不到丹珍來真的。
空氣安靜了幾秒，不知道是誰先「啊」的一聲叫起來，被子一掀，四個女孩縮進被子裡，大家儘量擠在一起都想縮進被子裡。
「不要說了，我們快睡覺吧。」
「睡覺可以不要關燈嗎，關燈我不敢睡覺，快開燈。「
「我要上廁所，誰陪我去？」
「你自己去，我不去。」
「真的不去嗎，一起吧一起去。」
「廁所在哪裡？」
「廁所在外面空地。」
「我們是不是好姐妹？」
「不是。」
「你們用不用上廁所？」
「我不用。」
「去啦，為什麼不去，現在不去待會也要去。「
「我們都不去。」
「我不去，你們也別去，誰都不准去。」
「我們不想上廁所，是你要上。」
「我待會忍不住尿在床上。」
「我賭你不會。」
「我會。」
「你尿出來，我們床讓給你，你一個人睡大床。」
我們擠在一起，顧不上快要破碎的床。下半夜外面起風了，風聲呼呼吹。
「小黑怎麼安安靜靜，它在幹嘛？」
「睡覺了，狗要睡覺的。」
「那我們呢，我們不如狗。」
「小黑沒睡覺，你們聽，外面有狗叫。」
「不可能，小黑早睡著了，不可能有狗叫。」
「不信你聽嘛，外面是不是有狗叫？」
「沒有，你聽錯了。」
「真的有，你再聽聽。」
「我聽了都說沒有，不信你問趙菲。」
趙菲趴在牆上聽，「好像真的有。」
「我就說有吧。」
「難道有鬼？」
「啊，不是吧。」
我們又縮到一起。
「不對，我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鬼是不會有腳步聲的，是人。」
「這個時候外面怎麼會有人？」
「難道真的有小偷？」
「不會吧。」
我們嚇得擠在一起不敢出聲，懸著的心提起來，瑟瑟發抖。
「沒有聲音了。」
「你看外面是不是沒人了？」
「我不敢去，你去。」
「我也不敢。」
「趙菲你去你膽子最大。」
「我膽子大我也不敢，要是小偷身上有刀呢。」
「別吵，沒聲音了。」
「我聽聽。」
「又來了，聲音又來了。」
腳步聲又響起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重……我們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門啪一聲被推開，是招姨。
招姨左手提著燈右手拿著木棍站在門口，背光站著看起來威風凜凜。
「招姨，你嚇死我們了。」
「是你們幾個，你們還嚇我呢。」
招姨同樣被嚇一跳，「我鄰居到我家拍門跟我說，我田裡進賊了，說我田裡木屋燈亮了。我心想壞事了，芥菜被人盯上了。我心想偷菜的真沒良心，專惦記家裡沒男人的偷。我顧不上腰痛，從家裡拿著木棍，提著燈趕來了。我一來看，不對，菜都好好的。屋裡燈果然亮著，我就想看看是什么小偷，原來是你們幾個。」
我說：「我們在幫你守夜，保衛菜地。」
「不用看了，由它吧，該偷就讓人偷。」
「我們幫你看著，你回去睡覺。」
「你們今晚怎麼辦？」
「我們在這裡睡覺。」
「你們要幫我守夜，那我真是謝謝你們，那我回去了。」
「招姨你別走，我要上廁所。」趙菲說。
「廁所在外面，我帶你去。」
招姨帶趙菲出去上廁所，我們跟著出去。趙菲在木屋後面方便，我們躲在後面偷看，我看到她白花花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