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聞文對話
這一番琢磨安慰了卜云云的神經，六神無主的她重新又拼湊了起來。
安靜下來的卜云云腦子裡突然湧現出來一絲欣慰，和霍征的婚姻至少給了自己一個頭銜，要不然在大街上誰會認識自己，金錢的穩定也是一個很好的方面，再也不用四處主動聯絡那些雜七雜八的人了，這樣想來，霍征的犧牲也不小，而他只是兌換了自己的幾個要求，雖然虛偽，但是也在情理之中，想到自己也有利用他的嫌疑，自覺理虧，心裡的火氣滅了大半，她安靜下來，邁起大步朝家走去，計程車程需要十幾二十分鐘，結果她走了一個半小時終於回了家。
她儘量小聲地開門，就如同一個小偷般鬼鬼祟祟，霍媽媽房子的燈亮著，霍征臥室燈也亮著，她清理了一下臉和頭髮，然後回去躺下了，心裡特別忐忑，她擔心霍征回來責備她「為什麼那副模樣？」但更多的是疑慮霍征會假裝沒看見她，假裝不知道這回事的發生。後者霍征是很擅長的，擅長像一隻枯葉蝶一樣一動不動地伏在樹幹上，可是這無疑意味著她這個孤獨漂流的小船經過他，反倒被他越推越遠了。她就是在疲憊與這種焦慮不安中睡著了。好在她睡了一覺，睡夢將她帶離現實，她暫且忘記了這種心煩。
第二天一早她已經暫時拋卻了昨天的事，吃早飯時，她糾結要不要給老太太吃藥，半晌，突然，霍媽媽提醒說自己該吃藥了，卜云云只得端水拿藥，餵藥時還暗中嘲笑老太太被自己的兒子安排了，她說：「你完全可以不吃藥的。」
「沒關係，我已經上年紀了，吃了藥的話更心安，他也放心。」霍媽媽溫順的像只老貓。
卜云云不願意試圖刺探他們的母子情深，她也不懷疑自己這半拉子母愛的人沒有資格一在懷疑他們母子關係。收拾完後她匆匆出門了。她特意帶了一副墨鏡，穿了卡其色的風衣，介於昨天被那個學生認出，她今天專門的「收拾了」自己。她假裝咳嗽幾聲，然後帶上了口罩，配上墨鏡，她確認在這個城市，再沒有人能輕易叫住她了。置身陌生人群也是一件體面的衣裳。
市場裡的人來人往，但總體稀稀拉拉，疫情的原因，人們大都帶著口罩，這又是另外一件讓卜云云很開心的事，感覺大家都在幫她打掩護。聞文看來到了一會兒，透過咖啡廳的窗戶可以看見她悠閒的身姿，她今天沒有穿黑色，粉色的毛衫，讓人一點聯想不到復仇，反倒想到了約會。
「你來早了。」卜云云輕輕地坐過去說，
「剛到，一杯咖啡的功夫。」
「方便問一下現在的狀況嘛？」卜云云小心翼翼地說，
「沒什麼不方便的，只是沒必要，你可以相信我，也可以不相信。」聞文望向窗外說，「你如果不信任我，只能說你還沒有深受其害，或者說，他對你來說利大於弊，所得大於所失，不過，我敢肯定，總有一天你會反受其累。」
「到底是文化人，說話就是不一樣。」卜云云點了一杯咖啡，繼續說：「結婚嘛，總要圖點啥。再說我沒有你的家世背景，沒辦法，總要養活自己。你不能以你的立場為出發點評判。」
「不要客氣，這和有沒有文化沒關係。我們面對的是共同的問題，霍征，我們是過去，而你代表著現在和未來。我想我提供的東西只能是幫助你，順便也幫助我出一口氣。」
「你是想借我出一口氣嗎？」卜云云生氣了，
「對你難道有壞處，照這樣說來，你挺適合和那個齷齪的騙子一起生活。」聞文瞪著眼睛，繼續說：「你難道不知道揭穿一個騙子對大家都有好處嗎？」
卜云云皺著眉說：「有什麼好處，和你一樣和他離婚？」
「那我不得不告訴你，他壓根不喜歡你一點，要不是我從澳洲回來，他壓根不可能跟你結婚，就這樣一個人你還要和他過下去？」
「你也太自戀了吧，你意思是他和我結婚是為了躲你，那你纏著人家難道就是要和他復婚，瞧瞧，都把他嚇成這樣了！」
聞文冷笑一聲，緩了緩說：「你們算是遇對了。天生一對，怪不得他找你閃婚。」
卜云云一聽這話坐不住了，嘴角一歪，一字一頓地說：「你這麼尖酸刻薄，也難怪他和你離婚啊」說完還得意的笑了。聞文「嚯」地站了起來，又坐下了，說：「你別忘了，是你來找我的，他沒讓你好受吧，這只是第一次，以後這樣的日子有的是，你可能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大概知道，他和你結婚是閃婚，但和我結婚可是認真求過婚的，而且我那時候肚裡還懷著別人的孩子。再者，我們離婚是我甩的他，你算個什麼，尖酸刻薄也是我的優勢，你們這些人嘴上雖然客客氣氣內心裡還不是一樣酸澀，呵呵，實話說，這也是霍征喜歡我的原因，你根本不了解他，只是為了錢依附於他。我回來，往好了說是報復他，往不好了說是糾纏他，但是總歸我們是女人，我們是站在一方的，如果你不懂，我相信你也不會回來找我，你掉眼淚的時候肯定多少有所體會吧。」
卜云云陷入沉思，她重新望了聞女士一眼，她雖然沒有自己的年齡大，但是居然看得比自己深刻，有那麼一刻，她都想把她當做自己的好朋友了，腦子裡划過了兩個人一起探討人生的畫面，這是她這麼多年周璇在各個男人間特別渴望的，為了進一步說服自己，她追問道：「我確實來找你幫忙了，但也是幫助你自己，同時我也可以決定要不要誠懇地幫你，我到要問問你，我幫你給我帶來什麼好處？如果你能說服我，那麼我們就坐下好好聊一聊。」
聞文聽出了話內的轉機，笑著說：「紙里包不住火，你們的婚姻能嗎？」
卜云云雙手緊握，低著頭看手，半晌沒有說話，聞文見狀說：「他那時和我結婚比你還無助，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有不止一個共同的秘密，他每次看見我就用那種眼神，既害怕又求助，還很憎恨，同時也不甘心，很複雜的。他知道我懷了他朋友的孩子，而那個負心漢不願意離婚，他就英雄救美娶了我，男人很自負，想做心上人的英雄，在我得知他的卑鄙行為後，他受不了，毀掉了我們的孩子。」
卜云云說：「你告訴我這些我能做什麼？」
聞文喝了口水，繼續說：「你不用做什麼，你知道了這些有些事你就會體諒，不那麼逼著他，那麼他總有一天會自己把它說出來的，要不然你把他逼急了，我的遭遇就是你將來的遭遇。」
卜云云說：「那我應該誇你品德好嗎？還是你的善良體貼，不管怎麼請別表現的那麼有優越感。」說完她皺著的眉頭舒展為板著的臉了。
聞文說：「看來我們一天兩天不能結成統一戰線。」說到這她抬手理了一下頭髮，卜云云這才仔細看清楚她左眼角藍青色的疤痕並非是一條疤痕，是一隻蝴蝶，一隻精美的蝴蝶簡筆畫，美麗極了，她指了指聞文的臉說：「你的這個，真漂亮。」
聞文笑著說：「我的一個朋友認識一個紋身師，不過，它是某種機緣巧合的傑作。」卜云云意識到聞文並不想提疤痕的來源，也沒有埋怨霍征，說：「你已經原諒他了，還瞎說什麼報復。」
聞文說：「當年大家都義氣用事才使我失去了孩子，情有可原，不過有件事不可原諒，我們回頭再說吧，說了這麼多，或許我們應該先認識認識，多點了解與信任。」
卜云云看著她還想再說什麼，但是聞文已經推門離開了，她端起咖啡喝起來，外面的行人形色匆匆，各個帶著口罩，看不清是面色凝重還是歡快，她也拎起包離開了。和聞文的會面她還沒想清楚，不過她知道了讓自己心寒的一點，霍征還是對她有感情的，要不然也不會選擇她一回來就匆匆和自己結婚。真是罪上加罪，卜云云突然覺得霍征真是罪不可赦，把自己拉入了深淵，只為了逃避自己的痛苦。和霍徵結婚的婚姻內核是什麼呢？而自己又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呢？她陷入了沉思。
安靜下來的卜云云腦子裡突然湧現出來一絲欣慰，和霍征的婚姻至少給了自己一個頭銜，要不然在大街上誰會認識自己，金錢的穩定也是一個很好的方面，再也不用四處主動聯絡那些雜七雜八的人了，這樣想來，霍征的犧牲也不小，而他只是兌換了自己的幾個要求，雖然虛偽，但是也在情理之中，想到自己也有利用他的嫌疑，自覺理虧，心裡的火氣滅了大半，她安靜下來，邁起大步朝家走去，計程車程需要十幾二十分鐘，結果她走了一個半小時終於回了家。
她儘量小聲地開門，就如同一個小偷般鬼鬼祟祟，霍媽媽房子的燈亮著，霍征臥室燈也亮著，她清理了一下臉和頭髮，然後回去躺下了，心裡特別忐忑，她擔心霍征回來責備她「為什麼那副模樣？」但更多的是疑慮霍征會假裝沒看見她，假裝不知道這回事的發生。後者霍征是很擅長的，擅長像一隻枯葉蝶一樣一動不動地伏在樹幹上，可是這無疑意味著她這個孤獨漂流的小船經過他，反倒被他越推越遠了。她就是在疲憊與這種焦慮不安中睡著了。好在她睡了一覺，睡夢將她帶離現實，她暫且忘記了這種心煩。
第二天一早她已經暫時拋卻了昨天的事，吃早飯時，她糾結要不要給老太太吃藥，半晌，突然，霍媽媽提醒說自己該吃藥了，卜云云只得端水拿藥，餵藥時還暗中嘲笑老太太被自己的兒子安排了，她說：「你完全可以不吃藥的。」
「沒關係，我已經上年紀了，吃了藥的話更心安，他也放心。」霍媽媽溫順的像只老貓。
卜云云不願意試圖刺探他們的母子情深，她也不懷疑自己這半拉子母愛的人沒有資格一在懷疑他們母子關係。收拾完後她匆匆出門了。她特意帶了一副墨鏡，穿了卡其色的風衣，介於昨天被那個學生認出，她今天專門的「收拾了」自己。她假裝咳嗽幾聲，然後帶上了口罩，配上墨鏡，她確認在這個城市，再沒有人能輕易叫住她了。置身陌生人群也是一件體面的衣裳。
市場裡的人來人往，但總體稀稀拉拉，疫情的原因，人們大都帶著口罩，這又是另外一件讓卜云云很開心的事，感覺大家都在幫她打掩護。聞文看來到了一會兒，透過咖啡廳的窗戶可以看見她悠閒的身姿，她今天沒有穿黑色，粉色的毛衫，讓人一點聯想不到復仇，反倒想到了約會。
「你來早了。」卜云云輕輕地坐過去說，
「剛到，一杯咖啡的功夫。」
「方便問一下現在的狀況嘛？」卜云云小心翼翼地說，
「沒什麼不方便的，只是沒必要，你可以相信我，也可以不相信。」聞文望向窗外說，「你如果不信任我，只能說你還沒有深受其害，或者說，他對你來說利大於弊，所得大於所失，不過，我敢肯定，總有一天你會反受其累。」
「到底是文化人，說話就是不一樣。」卜云云點了一杯咖啡，繼續說：「結婚嘛，總要圖點啥。再說我沒有你的家世背景，沒辦法，總要養活自己。你不能以你的立場為出發點評判。」
「不要客氣，這和有沒有文化沒關係。我們面對的是共同的問題，霍征，我們是過去，而你代表著現在和未來。我想我提供的東西只能是幫助你，順便也幫助我出一口氣。」
「你是想借我出一口氣嗎？」卜云云生氣了，
「對你難道有壞處，照這樣說來，你挺適合和那個齷齪的騙子一起生活。」聞文瞪著眼睛，繼續說：「你難道不知道揭穿一個騙子對大家都有好處嗎？」
卜云云皺著眉說：「有什麼好處，和你一樣和他離婚？」
「那我不得不告訴你，他壓根不喜歡你一點，要不是我從澳洲回來，他壓根不可能跟你結婚，就這樣一個人你還要和他過下去？」
「你也太自戀了吧，你意思是他和我結婚是為了躲你，那你纏著人家難道就是要和他復婚，瞧瞧，都把他嚇成這樣了！」
聞文冷笑一聲，緩了緩說：「你們算是遇對了。天生一對，怪不得他找你閃婚。」
卜云云一聽這話坐不住了，嘴角一歪，一字一頓地說：「你這麼尖酸刻薄，也難怪他和你離婚啊」說完還得意的笑了。聞文「嚯」地站了起來，又坐下了，說：「你別忘了，是你來找我的，他沒讓你好受吧，這只是第一次，以後這樣的日子有的是，你可能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大概知道，他和你結婚是閃婚，但和我結婚可是認真求過婚的，而且我那時候肚裡還懷著別人的孩子。再者，我們離婚是我甩的他，你算個什麼，尖酸刻薄也是我的優勢，你們這些人嘴上雖然客客氣氣內心裡還不是一樣酸澀，呵呵，實話說，這也是霍征喜歡我的原因，你根本不了解他，只是為了錢依附於他。我回來，往好了說是報復他，往不好了說是糾纏他，但是總歸我們是女人，我們是站在一方的，如果你不懂，我相信你也不會回來找我，你掉眼淚的時候肯定多少有所體會吧。」
卜云云陷入沉思，她重新望了聞女士一眼，她雖然沒有自己的年齡大，但是居然看得比自己深刻，有那麼一刻，她都想把她當做自己的好朋友了，腦子裡划過了兩個人一起探討人生的畫面，這是她這麼多年周璇在各個男人間特別渴望的，為了進一步說服自己，她追問道：「我確實來找你幫忙了，但也是幫助你自己，同時我也可以決定要不要誠懇地幫你，我到要問問你，我幫你給我帶來什麼好處？如果你能說服我，那麼我們就坐下好好聊一聊。」
聞文聽出了話內的轉機，笑著說：「紙里包不住火，你們的婚姻能嗎？」
卜云云雙手緊握，低著頭看手，半晌沒有說話，聞文見狀說：「他那時和我結婚比你還無助，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有不止一個共同的秘密，他每次看見我就用那種眼神，既害怕又求助，還很憎恨，同時也不甘心，很複雜的。他知道我懷了他朋友的孩子，而那個負心漢不願意離婚，他就英雄救美娶了我，男人很自負，想做心上人的英雄，在我得知他的卑鄙行為後，他受不了，毀掉了我們的孩子。」
卜云云說：「你告訴我這些我能做什麼？」
聞文喝了口水，繼續說：「你不用做什麼，你知道了這些有些事你就會體諒，不那麼逼著他，那麼他總有一天會自己把它說出來的，要不然你把他逼急了，我的遭遇就是你將來的遭遇。」
卜云云說：「那我應該誇你品德好嗎？還是你的善良體貼，不管怎麼請別表現的那麼有優越感。」說完她皺著的眉頭舒展為板著的臉了。
聞文說：「看來我們一天兩天不能結成統一戰線。」說到這她抬手理了一下頭髮，卜云云這才仔細看清楚她左眼角藍青色的疤痕並非是一條疤痕，是一隻蝴蝶，一隻精美的蝴蝶簡筆畫，美麗極了，她指了指聞文的臉說：「你的這個，真漂亮。」
聞文笑著說：「我的一個朋友認識一個紋身師，不過，它是某種機緣巧合的傑作。」卜云云意識到聞文並不想提疤痕的來源，也沒有埋怨霍征，說：「你已經原諒他了，還瞎說什麼報復。」
聞文說：「當年大家都義氣用事才使我失去了孩子，情有可原，不過有件事不可原諒，我們回頭再說吧，說了這麼多，或許我們應該先認識認識，多點了解與信任。」
卜云云看著她還想再說什麼，但是聞文已經推門離開了，她端起咖啡喝起來，外面的行人形色匆匆，各個帶著口罩，看不清是面色凝重還是歡快，她也拎起包離開了。和聞文的會面她還沒想清楚，不過她知道了讓自己心寒的一點，霍征還是對她有感情的，要不然也不會選擇她一回來就匆匆和自己結婚。真是罪上加罪，卜云云突然覺得霍征真是罪不可赦，把自己拉入了深淵，只為了逃避自己的痛苦。和霍徵結婚的婚姻內核是什麼呢？而自己又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呢？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