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姐姐
洛莉婭離開後，愛麗絲的生活又一次恢復平靜。
她沒有聽說「聖洛莉婭」回聖城的消息，教宗也不再給她寫信了，只是依舊會偶爾讓偽裝成傭兵的聖騎士以父親的名義送來些許金幣，而愛麗絲也會將這筆錢再盡數贈予教會。
深夜，愛麗絲一如既往地在玩自己的水球七巧板。
魔法的施放是需要經過不同的魔力路徑引導的，愛麗絲沒有經歷任何魔法的學習，所以只能捏兩個水球給自己助助興。
在玩膩了七巧板後，愛麗絲又一次捏了一個小光團。
如今的光團儘管依舊暗淡，但卻比最開始時略微明亮了些。
愛麗絲有些憂鬱。
儘管每天都以虔誠的修女形象示人，儘管話語中總是離不開女神與信仰，但愛麗絲可以確認的是，她自己是一個實打實的無神論者。
唯物主義的洗禮讓她很難再以信徒的身份面對那些「神明」，而神術的明亮是否意味著她的內心終究是被女神所腐化？
愛麗絲看了眼另一隻手上的小水球，嘆了口氣。
課本里也沒教過她要怎麼用魔法啊。
如果換做十年前的話，得知自己能用魔法的愛麗絲或許會小小的激動一下，並且憧憬未來或許存在的「勇者生涯」。
但現在的愛麗絲相比起勇者，更想成為被溫暖的床被所俘虜的人質。
她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拉了拉被子。
——睡覺。
-
愛麗絲的作息向來是規律的，但當她剛剛起床時，門便被敲了敲。
「小愛麗絲，有人找你。」
今天的客戶有點早，愛麗絲如此想著。作為小鎮最受信賴的修女，每天都有許多人找她告解，更有不少垂涎的單身漢變著花樣想靠近她，這是都被愛麗絲微笑婉拒。
她穿好修女服，手中拿著教義，臉上逐漸浮現出營業式的微笑。
只是當她來到教堂門口時，微笑變成了驚訝。
「伊麗絲姐姐？你怎麼在這裡。」
伊麗絲是愛麗絲的長姐，比她大了八歲。與愛麗絲的情況相同，在愛麗絲僅僅4歲時，年僅12歲的伊麗絲便被父親一腳踹出了家門，自謀生路。
只是伊麗絲不同於愛麗絲的胸無大志，她很早就憑藉聰慧的頭腦與過人的膽識成為了一名傭兵，並且勤奮學習武技，闖出了一些名聲。
後來伊麗絲也常常回家探望，或是往家裡寄一些金幣。並且伊麗絲對她總是格外照顧，愛麗絲和她的關係一直都很好。
「正好有個在教國的委託，結果聽到了不少消息。聽說這個小鎮有一個被稱為『虔誠者愛麗絲』的修女，我想著名字跟你一樣，又像是你會搞出來的事情，就來看看。哈哈，還真是你！」
不同於愛麗絲及腰的金色長髮，伊麗絲的頭髮被隨意的修剪到剛過肩的碎發。她身上穿著皮衣皮褲，胸前掛著象徵著傭兵身份的徽章，臉龐略帶疲憊，但酒紅色的瞳孔中滿是笑意。
「真是好久不見了，小愛。」
「嗯，好久不見，伊麗絲姐姐。」
教堂顯然不是十分歡迎傭兵，恪守戒律的神職人員們對於這些毫無戒律的浪蕩傢伙們幾乎不抱有什麼好感。於是愛麗絲在跟老神父請了個假以後，在伊麗絲的帶領下來到了她暫住的旅館中。
旅館的老闆娘是認識愛麗絲的，當她看見肩並肩走進來的姐妹倆時愣了一下，又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兩個人略有相似的臉，驚呼。
「呀，小愛麗絲！這是你家人嗎？」
愛麗絲笑著挽住了伊麗絲的手臂。
「當然！她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姐姐！」
愛麗絲的話讓老闆娘驚嘆，坐在旅館內閒聊的客人在看向伊麗絲時也顯得友善了許多。
教國的人們往往是包容但排外的，他們歡迎所有願意皈依女神的信徒，但也排斥毫無信仰且殺戮眾多的傭兵。
但作為愛麗絲最引以為傲的姐姐的話，這個傭兵顯然值得她們區別對待。
伊麗絲自然察覺到愛麗絲的意圖，也覺察到周圍人的態度的改善。她不由得看向正摟著她肩膀的愛麗絲，儘管旁人總會稱讚她聰慧過人，但伊麗絲知道，家裡最聰明的其實是這個看起來不露山水的小妹。
兩人來到伊麗絲臨時居住的房間內，老闆娘十分友善地送了兩杯果汁。
伊麗絲拿起杯子一飲而盡，愛麗絲則雙手捧著杯子一點一點的嘬著。
回憶中那個喜歡坐在樹下偷偷讀書的小女孩變成了如今的虔誠修女，伊麗絲一時間感慨萬分。她明明已經交給家裡那個不做人的老頭足夠多的錢，只為了讓他能心甘情願地撫養愛麗絲，結果沒想到那個該死的老東西還是將剛剛12歲的愛麗絲逐出了家門。
「這幾年辛苦你了，小愛。」
伊麗絲撫摸著愛麗絲的後背，又時不時替她捋一捋髮絲，如同曾經那樣，
愛麗絲則是笑著搖了搖頭：「不辛苦，不辛苦。倒不如說讓伊麗絲姐姐辛辛苦苦賺的錢都打了水漂，其實是我該說一聲抱歉。如果當時在面對父親時我再強硬一些的話，或許就能留在家裡了。」
伊麗絲氣急：「你還叫他父親！」
「終究是撫養了我十二年。」愛麗絲笑了笑，然後拿出一個銀質的十字架。這原本是她閒來無事自己手搓的工藝品，想要留著當做紀念的。
「這個十字架送給你，伊麗絲姐姐。」愛麗絲手指在額頭、胸前與雙肩輕點，「願女神保佑你。」
看著愛麗絲虔誠的模樣，伊麗絲沉默了一下。
她最終還是收下了十字架，並將它掛在胸前。
「愛麗絲。」伊麗絲頓了頓，斟酌了一下語氣，「你皈依真理教會恨久了吧。」
愛麗絲自然理解了伊麗絲想要表達的含義，她笑著眨了眨眼。
一切盡在不言中。
伊麗絲鬆了口氣，想想也是，曾經那個對魔法頗感興趣的女孩又怎麼會真正的皈依呢？尤其還是自家這個智慧過人的妹妹。
教會的人看不起傭兵，而傭兵也同樣對教會嗤之以鼻。生活隨性的傭兵們對恪守戒律的神職人員往往會極盡挖苦與羞辱，他們總是會崇尚的自由，也只相信自己與手中的武器，而不是所謂的神明。
「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伊麗絲的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小莉莉也很擔心你。」
愛麗絲又愣了一下。
「莉莉絲姐姐？你聯繫上她了？」
莉莉絲是愛麗絲的另一個姐姐，比她僅僅大了兩歲，同樣早早地就被父親踹出了家門，後來一直下落不明。
「自從她被那老頭逐出家裡以後，我也是找了好久啊。」伊麗絲感慨，最開始她成為傭兵只是為了賺錢活下去，後面慢慢就變成了滿世界尋找自家丟失的妹妹。
「她現在正在洛倫伯爵的城堡里當女僕，我也是上次去王都為某個大人物辦事時候才遇到的。伯爵大人家裡的女兒特別喜歡小莉莉，每天都黏在一起。哦，對了，聽說伯爵大人還有意願想收小莉莉當養女來著！」
伊麗絲說到這裡，嘴角的笑意卻是怎麼也壓不住了，自己的兩個妹妹，一個被伯爵大人收養，另一個則是成為被眾人敬仰的修女。能看到離家的妹妹生活無憂，又有什麼比這個能更令她感到幸福的呢？
姐妹倆又聊了幾句，眼見日照當頭，伊麗絲站起了身。
「要去小鎮外看看嗎？」伊麗絲問。
愛麗絲眨了眨眼：「我不想當傭兵，伊麗絲姐姐，我是修女。」
眼見愛麗絲回錯了意，伊麗絲哈哈大笑。
「你姐姐我現在也是一個傭兵團的團長了，團員們還都在小鎮外等著呢，要去認識一下嗎？」
傭兵嫌教國境內的城鎮事多，所以也儘量避免進城。
面對伊麗絲的誠摯邀請，愛麗絲將杯中最後一層果汁飲盡。
「我很期待！」
她沒有聽說「聖洛莉婭」回聖城的消息，教宗也不再給她寫信了，只是依舊會偶爾讓偽裝成傭兵的聖騎士以父親的名義送來些許金幣，而愛麗絲也會將這筆錢再盡數贈予教會。
深夜，愛麗絲一如既往地在玩自己的水球七巧板。
魔法的施放是需要經過不同的魔力路徑引導的，愛麗絲沒有經歷任何魔法的學習，所以只能捏兩個水球給自己助助興。
在玩膩了七巧板後，愛麗絲又一次捏了一個小光團。
如今的光團儘管依舊暗淡，但卻比最開始時略微明亮了些。
愛麗絲有些憂鬱。
儘管每天都以虔誠的修女形象示人，儘管話語中總是離不開女神與信仰，但愛麗絲可以確認的是，她自己是一個實打實的無神論者。
唯物主義的洗禮讓她很難再以信徒的身份面對那些「神明」，而神術的明亮是否意味著她的內心終究是被女神所腐化？
愛麗絲看了眼另一隻手上的小水球，嘆了口氣。
課本里也沒教過她要怎麼用魔法啊。
如果換做十年前的話，得知自己能用魔法的愛麗絲或許會小小的激動一下，並且憧憬未來或許存在的「勇者生涯」。
但現在的愛麗絲相比起勇者，更想成為被溫暖的床被所俘虜的人質。
她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拉了拉被子。
——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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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的作息向來是規律的，但當她剛剛起床時，門便被敲了敲。
「小愛麗絲，有人找你。」
今天的客戶有點早，愛麗絲如此想著。作為小鎮最受信賴的修女，每天都有許多人找她告解，更有不少垂涎的單身漢變著花樣想靠近她，這是都被愛麗絲微笑婉拒。
她穿好修女服，手中拿著教義，臉上逐漸浮現出營業式的微笑。
只是當她來到教堂門口時，微笑變成了驚訝。
「伊麗絲姐姐？你怎麼在這裡。」
伊麗絲是愛麗絲的長姐，比她大了八歲。與愛麗絲的情況相同，在愛麗絲僅僅4歲時，年僅12歲的伊麗絲便被父親一腳踹出了家門，自謀生路。
只是伊麗絲不同於愛麗絲的胸無大志，她很早就憑藉聰慧的頭腦與過人的膽識成為了一名傭兵，並且勤奮學習武技，闖出了一些名聲。
後來伊麗絲也常常回家探望，或是往家裡寄一些金幣。並且伊麗絲對她總是格外照顧，愛麗絲和她的關係一直都很好。
「正好有個在教國的委託，結果聽到了不少消息。聽說這個小鎮有一個被稱為『虔誠者愛麗絲』的修女，我想著名字跟你一樣，又像是你會搞出來的事情，就來看看。哈哈，還真是你！」
不同於愛麗絲及腰的金色長髮，伊麗絲的頭髮被隨意的修剪到剛過肩的碎發。她身上穿著皮衣皮褲，胸前掛著象徵著傭兵身份的徽章，臉龐略帶疲憊，但酒紅色的瞳孔中滿是笑意。
「真是好久不見了，小愛。」
「嗯，好久不見，伊麗絲姐姐。」
教堂顯然不是十分歡迎傭兵，恪守戒律的神職人員們對於這些毫無戒律的浪蕩傢伙們幾乎不抱有什麼好感。於是愛麗絲在跟老神父請了個假以後，在伊麗絲的帶領下來到了她暫住的旅館中。
旅館的老闆娘是認識愛麗絲的，當她看見肩並肩走進來的姐妹倆時愣了一下，又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兩個人略有相似的臉，驚呼。
「呀，小愛麗絲！這是你家人嗎？」
愛麗絲笑著挽住了伊麗絲的手臂。
「當然！她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姐姐！」
愛麗絲的話讓老闆娘驚嘆，坐在旅館內閒聊的客人在看向伊麗絲時也顯得友善了許多。
教國的人們往往是包容但排外的，他們歡迎所有願意皈依女神的信徒，但也排斥毫無信仰且殺戮眾多的傭兵。
但作為愛麗絲最引以為傲的姐姐的話，這個傭兵顯然值得她們區別對待。
伊麗絲自然察覺到愛麗絲的意圖，也覺察到周圍人的態度的改善。她不由得看向正摟著她肩膀的愛麗絲，儘管旁人總會稱讚她聰慧過人，但伊麗絲知道，家裡最聰明的其實是這個看起來不露山水的小妹。
兩人來到伊麗絲臨時居住的房間內，老闆娘十分友善地送了兩杯果汁。
伊麗絲拿起杯子一飲而盡，愛麗絲則雙手捧著杯子一點一點的嘬著。
回憶中那個喜歡坐在樹下偷偷讀書的小女孩變成了如今的虔誠修女，伊麗絲一時間感慨萬分。她明明已經交給家裡那個不做人的老頭足夠多的錢，只為了讓他能心甘情願地撫養愛麗絲，結果沒想到那個該死的老東西還是將剛剛12歲的愛麗絲逐出了家門。
「這幾年辛苦你了，小愛。」
伊麗絲撫摸著愛麗絲的後背，又時不時替她捋一捋髮絲，如同曾經那樣，
愛麗絲則是笑著搖了搖頭：「不辛苦，不辛苦。倒不如說讓伊麗絲姐姐辛辛苦苦賺的錢都打了水漂，其實是我該說一聲抱歉。如果當時在面對父親時我再強硬一些的話，或許就能留在家裡了。」
伊麗絲氣急：「你還叫他父親！」
「終究是撫養了我十二年。」愛麗絲笑了笑，然後拿出一個銀質的十字架。這原本是她閒來無事自己手搓的工藝品，想要留著當做紀念的。
「這個十字架送給你，伊麗絲姐姐。」愛麗絲手指在額頭、胸前與雙肩輕點，「願女神保佑你。」
看著愛麗絲虔誠的模樣，伊麗絲沉默了一下。
她最終還是收下了十字架，並將它掛在胸前。
「愛麗絲。」伊麗絲頓了頓，斟酌了一下語氣，「你皈依真理教會恨久了吧。」
愛麗絲自然理解了伊麗絲想要表達的含義，她笑著眨了眨眼。
一切盡在不言中。
伊麗絲鬆了口氣，想想也是，曾經那個對魔法頗感興趣的女孩又怎麼會真正的皈依呢？尤其還是自家這個智慧過人的妹妹。
教會的人看不起傭兵，而傭兵也同樣對教會嗤之以鼻。生活隨性的傭兵們對恪守戒律的神職人員往往會極盡挖苦與羞辱，他們總是會崇尚的自由，也只相信自己與手中的武器，而不是所謂的神明。
「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伊麗絲的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小莉莉也很擔心你。」
愛麗絲又愣了一下。
「莉莉絲姐姐？你聯繫上她了？」
莉莉絲是愛麗絲的另一個姐姐，比她僅僅大了兩歲，同樣早早地就被父親踹出了家門，後來一直下落不明。
「自從她被那老頭逐出家裡以後，我也是找了好久啊。」伊麗絲感慨，最開始她成為傭兵只是為了賺錢活下去，後面慢慢就變成了滿世界尋找自家丟失的妹妹。
「她現在正在洛倫伯爵的城堡里當女僕，我也是上次去王都為某個大人物辦事時候才遇到的。伯爵大人家裡的女兒特別喜歡小莉莉，每天都黏在一起。哦，對了，聽說伯爵大人還有意願想收小莉莉當養女來著！」
伊麗絲說到這裡，嘴角的笑意卻是怎麼也壓不住了，自己的兩個妹妹，一個被伯爵大人收養，另一個則是成為被眾人敬仰的修女。能看到離家的妹妹生活無憂，又有什麼比這個能更令她感到幸福的呢？
姐妹倆又聊了幾句，眼見日照當頭，伊麗絲站起了身。
「要去小鎮外看看嗎？」伊麗絲問。
愛麗絲眨了眨眼：「我不想當傭兵，伊麗絲姐姐，我是修女。」
眼見愛麗絲回錯了意，伊麗絲哈哈大笑。
「你姐姐我現在也是一個傭兵團的團長了，團員們還都在小鎮外等著呢，要去認識一下嗎？」
傭兵嫌教國境內的城鎮事多，所以也儘量避免進城。
面對伊麗絲的誠摯邀請，愛麗絲將杯中最後一層果汁飲盡。
「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