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家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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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欣他們第二天一早到達省城,公司派了車來接他們,到南市正好吃午飯的時間。彤彤看見爸爸媽媽,哭著抱住劉德軍的腿,昂著頭,淚水掛在臉上,「爸爸媽媽壞,不帶彤彤去玩。」

  劉德軍擦乾彤彤臉上的淚水,親了親彤彤的臉,「爸爸媽媽是去工作哦,不是去玩。彤彤在家裡,有沒有聽爺爺奶奶的話呀,有沒有好好讀書呀,嗯?」

  「彤彤好乖的,彤彤會背唐詩了。」

  「是嗎,我們彤彤真棒。」劉德軍抱著彤彤進門,只看見母親做了一桌的菜,「媽,我爸呢?」

  「爺爺去醫院照顧舅外公了,舅外公生病了。」彤彤摟著爸爸的脖子。

  正好,許欣進來,聽到彤彤的話,問婆婆,「媽,我大舅在哪個醫院?他得的什麼病?」

  許欣婆婆手裡端著兩碗飯,放在餐桌上,「就是昨天的事,在車間裡,突然痛得腰都直不起來,陳助理開車送去市第一醫院,醫生只是說膽結石,可到醫院做了檢查,好像腎上長了個很大的腫瘤,要去省里做一個切片,看看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許欣大舅媽一個人忙不過來,我讓你爸去照看點。你表姐好像說是今天回來,不知道到了沒。」

  「那大軍,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吃了飯再去,你爸也還沒吃呢,肯定是你表姐還沒來。」許欣婆婆接過劉德軍抱著的彤彤,放在餐桌椅子上,「也不差這會兒,吃了飯再去吧。」

  「好,欣兒,我們吃了飯去。」看著許欣不安的神色,劉德軍拉著她的手,把她按在餐桌椅子上,自己坐在她旁邊給她加菜,「快點吃啊。」

  醫院的病房裡,兩鬢已經浸染了許多蒼白的童大舅,看上去精神還好。

  許欣坐在病床邊,拉著他滿是老繭的手,心疼不已,「大舅,會沒事的,您不必擔心。」

  「你們剛回來,路上多辛苦啊,怎麼不在家好好休息呢?我沒事,就是膽結石,做完手術就好了。」童大舅拍了拍許欣的握著的手背,「京城的展示會怎麼樣?陳助理說非常好,是嗎?」

  「是,非常火爆。」劉德軍接過童大舅的話頭,拍了拍許欣的肩膀,示意她平復一下心情,說,「這次是王鑫專門為我們舉辦的展示會,我們的羊毛衫已經在京城周邊的城市都有大量的訂單,王鑫展示會過後就去米國,繼續打開國外市場。您放心吧,大舅。」

  這個時候,舅媽和童惠進來,給童大舅端來飯菜。劉德軍和許欣拉著童惠一起去找主治醫師,問一下大舅的病情。還好,醫生說病情樂觀,建議儘快做手術,切除左腎和膽囊。許欣他們商量,最好去省城做手術。

  第二天,許欣在家安排工廠生產,由劉德軍和童惠、大舅媽三人帶童大舅去省城腫瘤醫院做手術。

  時值春濃,外面充斥著花草的味道,綠植正在爭先恐後的吐露新芽,許欣坐在辦公桌前,扭頭望向窗外湛藍的天空,想著大舅將近三十年的起起落落,他的一輩子都在圍著工廠里這些機器轉。他奉行的是,只有機器在運動,生活就會好的宗旨,再大的壓力下,都要有樂觀的心態。然而,生活不曾厚待他,在他每個年齡段都留下了殘酷的印記。這一次,許欣想著要為大舅做點什麼,讓他貧瘠的心裡,有暖陽和煦,有家的溫情。

  第二天,劉德軍打來電話說大舅一切都好,腫瘤是良性的,做切除手術就沒問題,許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她準備著去一趟漢市,親自說服大表哥,回家看一看年邁的父親。

  漢市,八一路拐角處的報亭。許欣坐在報亭對面的車裡,注視著報亭里一個身材高高的,瘦瘦的男人,陽光照在他消瘦的面龐。他拿著一本書坐下來,正要翹起他細長的腿,有人走到報攤前,他又趕忙起身,彎著腰同客人搭訕。許欣看著客人買了本雜誌和一瓶礦泉水走了,瘦高個男人又重新坐下來,許欣打開車門走了過去。

  許欣站在報攤前,男人站起來,問,「美女,需要些什麼?」

  許欣注視著大表哥,一股心酸襲來,鼻子酸酸的,「表哥,我叫許欣,是童純的私生女。」許欣只有這麼介紹自己,她不知道大表哥是不是知道自己的事情。

  男人眯起眼眸,上下打量著許欣,身穿米白色職業套裝,一頭烏黑的長髮盤在腦後,膚白貌美,五官生得精緻,一雙好看的眼睛裡噙滿淚水,「你來做什麼?我又不認識你。」

  許欣無措的雙手蜷起手指,深情倔強又有些酸澀,她試探著說,「大表哥,生意還可以吧?」

  男人用一種輕蔑地、戲謔地口吻說,「拜你媽所賜,我現在混成招人唾棄,妻離子散,有家不能回的可憐蟲。你也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吧,一身的腐朽味,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再也別來招惹我,滾開,別妨礙我做生意。」


  男人重新坐下來,拿著半瓶礦泉水,咕嚕咕嚕的喝著,半瓶水一口氣喝完了,把空瓶子重重地摔在許欣的腳下,「別假惺惺的,你若經我苦,怎知我的難處。我不怪別人,只恨自己識人不清。聽到沒有,我叫你滾啦,我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你,看到你就覺得噁心。早知道你媽對自己親生的女兒都如此薄待,我豈會相信她。」

  陳助理坐在車裡,看到這種情況,趕忙跑過來,「你是童師傅的兒子童楓吧,你不要激動,我們只是來告訴你,你父親生病了,在我們省城醫院做手術,劉經理,就是許設計師的老公和你妹妹童惠,還有你母親都在醫院裡陪著童師傅。他老人家很希望能見你一面,我們這次來,是自做主張來接你,去看看他老人家的。」

  「我爸爸怎麼啦?得的什麼病?」許欣大表哥急切的往前邁了一步,對著陳助理說,看都沒看許欣一眼。

  「你不用擔心,腫瘤是良性的,做切除手術就會沒事的。只是,人一但得病,就希望有親人相伴左右,對病人術後恢復也有好處,你說呢。」陳助理也是小心翼翼地說,生怕語氣不到位,又惹男人發脾氣。

  「對不起,表哥,是我沒有照顧好大舅舅,不管你怎麼罵我,我都沒有意見,只是,我請求你回去看看大舅舅吧,他很想你,很想你們一家人能團聚。昨天,我讓童惠給大表嫂打了電話,她已經答應了會回去看望大舅的,還有侄兒都會回去的。」

  「他們現在在哪裡?」男人機械地轉過頭,木訥的,又顯得怯懦問,「他們娘倆還好嗎?」

  「他們都在沅市,童惠和他們有聯繫,侄兒已經上小學了,表嫂在沅市做服裝生意。表哥,回去吧,童惠說表嫂現在還是一個人,她一個人帶著侄兒很不容易。」許欣語氣軟軟糯糯,帶著祈求,說,「我前兩天在京城碰到了童純,她過得光鮮亮麗的,你為什麼要過成這樣,萎靡不振?回去吧,表哥,我們都沒有錯,錯的是那個人,我們為什麼要自己懲罰自己呢?讓自己生活在恨意之中呢?連累大舅和舅媽苦著過日子。你放心,今年過年以後,我就拜託童惠在他們住的小區,給你們買了一套一百三十平的房子。表哥,回去吧。」

  「好,等我把報亭轉出去,就回去。」

  「表哥,你可以把這裡的事情拜託小舅舅處理,我們先去醫院,好不好?」

  十天後,童大舅出院,回了南市家中調養,看上去精神矍鑠。有兒子女兒在身邊,沒了精神負擔,人開朗灑脫,整天笑哈哈的。他拉著許欣的手,不是說好孩子就是說謝謝你,搞得許欣臉紅紅的,羞怯的望著劉德軍。劉德軍則攬住她的腰,把散在她額前的頭髮,別到耳後,然後拈搓著她的耳垂,望著她,滿眼的寵溺。

  第二天是星期天,在福湘賓館的大包間裡,童大舅做著輪椅,他的大兒子童楓推著他走進包間,一大家子人,時隔五年重新團聚了。

  童大舅滿心歡喜,讓大家都斟滿酒,自己舉起一杯牛奶,「謝謝許欣,我們一家人能團聚,都是許欣的功勞。」他指著兩個兒子和女兒,說,「往後的歲月里,你們要把許欣當成自己的親妹妹,愛護她,無條件的幫助她。有的人犯錯,只要良知還在,就能被原諒。有的人的犯錯,自私自利,喪失了人的本性,就沒有必要原諒。希望我們以後是相親相愛一家人,做什麼事,都要想一想,情願虧了自己,也不能傷其無辜。」

  童楓說,「知道了,爸。」

  童楠說,「爸,知道了。」

  童惠說,「爸,放心吧,許欣本來就是我們的妹妹啊。」

  「來,我們舉起酒杯,祝大舅舅身體早日康復,祝我們一家人越來越好,相親相愛一輩子。」劉德軍攬著許欣的肩,來到童大舅面前,和大舅舅的牛奶杯碰了碰。

  彤彤也端著自己的可樂杯,滑下椅子,「我也要和舅外公碰杯。」叮叮噹噹的響聲在包房裡,有如悅耳動聽的曲子,伴著笑聲,悠揚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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