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顛婆」
金市，濱江公園。
丁毅蜷縮在服務部的一角，蓬頭垢面的臉上似乎多了幾塊淤青……
餓得咕咕直叫的肚子讓他不得不打開手機，反覆翻找著手機里的聯繫人……
他平日裡本就朋友不多，落魄至此還能對他施以援手的朋友，更是不好找。
看著剛剛分手的女友頭像，他點了進去，思來想去半天終於憋出了幾個字:
「小霞，能不能借我一百塊錢，我快餓死了。」
隨著手指點下發送鍵，刺眼的紅色感嘆號提示著，他們之間再無瓜葛。
丁毅嘆息一聲，無奈搖了搖頭。
搭在台階上的手觸碰到了半截菸頭，他撿起菸頭用手指搓了搓菸嘴上的灰塵，緩緩放進了嘴唇……
「嘶……呼~」
辛辣的煙霧讓他連連咳嗽著，咳著咳著竟咳出了眼淚。
他繼續翻找著手機里的聯繫人，直至在一個蓮花頭像上停了下來……
「媽，我想你了……」
他嘴唇微微動了動，似是有聲的說著。
點進頭像，他翻找著聊天記錄……
滿屏幾乎都是些老年人表情，上邊無不例外寫著一些好寓意的詞彙。
他媽不會打字，甚至智力還有些障礙，但依舊每天早中晚都會發過來一張表情。
從丁毅記事起，他媽一直是一個淳樸能幹的農村婦女，直至十年前的一天……
村長帶著一幫人衝進了家裡，指著她那身懷六甲的肚子，罵著她不守村規。
村裡有規定，村民只允許誕下一胎，無論男女……
那一晚，年幼的丁毅親眼看著家中的牲畜被村長的人牽走，家裡剩下的半缸大米被鏟入一鏟子豬糞，就連那土坯房子的木門都被村長卸了下來……
他媽被帶到了鎮上，據說是朝肚子裡打了一針。
過了好一陣子，村長才開著拖拉機將她接回了村里。
年幼的丁毅只覺得他媽肚子小了許多，身體也不如從前那麼好……
此後的記憶里，他媽便有些瘋瘋癲癲，被村裡的小孩嘲笑為「顛婆」。
「顛婆」的兒子這個稱呼，也自然落到了丁毅的頭上……
至於他爸，隨著村長去了鎮上後就杳無音信，至今也不知身在何處……
「顛婆」雖然瘋瘋癲癲，但靠著幫別人家干農活，倒也順利把丁毅拉扯大，只是沒多餘的能力送丁毅上那已經考上的大學罷了……
丁毅起身緩緩走向了公廁，打開水龍頭梳洗了一番……
在服務部門前，挑選了一處看著高檔的背景，向「顛婆」發起了視頻聊天……
過了許久，終於接通了。
丁毅擠出了笑容，親切說道:
「老媽，在幹嘛呀？」
「顛婆」好奇張望了一番，笑道:
「哎，乖兒子！你……你……你……在哪呀？」
丁毅頓時抬手介紹道:
「在公司門口，氣派吧！是不是比鎮上的超市還漂亮？」
「顛婆」眼珠子四處轉了轉，連連點著頭:
「哎，哎，乖兒子，等會……等，我去讓隔壁……二嬸子……瞧瞧……」
丁毅笑著點了點頭，隨後便掛斷了通話……
他知道，二嬸是去過城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現在在哪裡。
……
「嘶……好冷啊。」
丁毅裹著被子蜷縮著。
微微睜開的眼睛掃見了泛藍的天空。
視線之中，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過來，低頭看著自己。
不一會兒，他丟下了幾袋麵包，低沉的嗓音說道:
「拿去吃吧。」
丁毅頓時清醒了過來，坐起身扯開了包裝袋，抓起一大把麵包便往嘴裡送著……
沒多久，年輕男子折返了回來，扔下了幾瓶飲料說道:
「喏，別噎著了。」
丁毅立刻伸手拿起了一瓶飲料，擰開蓋子便咕咚咕咚往喉嚨里灌……
等他再度抬頭，那個年輕男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還是好人多啊！」
丁毅嚼了嚼嘴裡的麵包，嘟囔著。
吃下麵包後，他體溫逐漸升高，明顯感覺沒有那麼寒冷，心滿意足合上了眼睛……
……
「醒醒！」
一個體型魁梧的治安員踢了踢丁毅。
丁毅頓時坐起身，疑惑看向治安員。
周圍圍著許多人，七嘴八舌討論著什麼……
丁毅疑惑問道:
「不是，你們圍著我幹什麼？」
治安員雙手叉腰，反問道:
「你說呢？」
丁毅搖了搖頭，指了指地板，小心詢問道:
「這裡……不能睡覺嗎？」
治安員無奈搖了搖頭，伸手從後腰處取下了一副明晃晃的手銬！
丁毅頓時瞪大了眼，急切說道:
「探長，探長，我立刻收拾東西走人。」
「啪！」
冰冷的手銬扣在了丁毅的手腕。
治安員轉頭對著店員問道:
「一共損失了多少財物？」
店員快步上前，看了眼手上的那一張單子說道:
「哦，我看看……昨晚被偷了十二條煙，嗯……還有地上那些麵包飲料……就這麼多了……」
丁毅急忙轉頭，看著被自己吃了大半的麵包，嘴唇微微顫抖著……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們可以調監控的！」
丁毅極力為自己辯解著。
治安員抬腿踩住了丁毅的腳踝，左右蹂了幾下。
丁毅頓時疼的呲牙咧嘴，連連求饒……
治安員指著丁毅的額頭，緩緩說道:
「你小子倒挺機靈，把監控主機的硬碟拆了，說！被你藏哪了？」
丁毅連連搖頭，說道:
「不是，真的不是我，我昨晚一直在這睡覺，哪兒都沒去！」
治安員緩緩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了丁毅手上的手銬，隨後便用力握緊……
只聽見手銬棘輪脆響了幾聲，手銬便緊緊「咬」住了丁毅的手腕，鑽心的疼痛頓時讓丁毅左右打著滾……
「哈哈……」
周圍的人哄堂大笑，仿佛看動物園的動物一般看著在地上打滾的丁毅。
治安員嘴角一翹，伸手抓住了手銬鉸鏈處，踩著丁毅的赤腳將他提了起來，說道:
「真是第一次抓你這樣的蠢賊。」
隨後，他回過頭朝著圍觀群眾揮了揮手，大聲說道:
「行了行了，都回去吧，人已經抓到了！」
說罷，他便拽著丁毅走向了治安車……
…………
丁毅蜷縮在服務部的一角，蓬頭垢面的臉上似乎多了幾塊淤青……
餓得咕咕直叫的肚子讓他不得不打開手機，反覆翻找著手機里的聯繫人……
他平日裡本就朋友不多，落魄至此還能對他施以援手的朋友，更是不好找。
看著剛剛分手的女友頭像，他點了進去，思來想去半天終於憋出了幾個字:
「小霞，能不能借我一百塊錢，我快餓死了。」
隨著手指點下發送鍵，刺眼的紅色感嘆號提示著，他們之間再無瓜葛。
丁毅嘆息一聲，無奈搖了搖頭。
搭在台階上的手觸碰到了半截菸頭，他撿起菸頭用手指搓了搓菸嘴上的灰塵，緩緩放進了嘴唇……
「嘶……呼~」
辛辣的煙霧讓他連連咳嗽著，咳著咳著竟咳出了眼淚。
他繼續翻找著手機里的聯繫人，直至在一個蓮花頭像上停了下來……
「媽，我想你了……」
他嘴唇微微動了動，似是有聲的說著。
點進頭像，他翻找著聊天記錄……
滿屏幾乎都是些老年人表情，上邊無不例外寫著一些好寓意的詞彙。
他媽不會打字，甚至智力還有些障礙，但依舊每天早中晚都會發過來一張表情。
從丁毅記事起，他媽一直是一個淳樸能幹的農村婦女，直至十年前的一天……
村長帶著一幫人衝進了家裡，指著她那身懷六甲的肚子，罵著她不守村規。
村裡有規定，村民只允許誕下一胎，無論男女……
那一晚，年幼的丁毅親眼看著家中的牲畜被村長的人牽走，家裡剩下的半缸大米被鏟入一鏟子豬糞，就連那土坯房子的木門都被村長卸了下來……
他媽被帶到了鎮上，據說是朝肚子裡打了一針。
過了好一陣子，村長才開著拖拉機將她接回了村里。
年幼的丁毅只覺得他媽肚子小了許多，身體也不如從前那麼好……
此後的記憶里，他媽便有些瘋瘋癲癲，被村裡的小孩嘲笑為「顛婆」。
「顛婆」的兒子這個稱呼，也自然落到了丁毅的頭上……
至於他爸，隨著村長去了鎮上後就杳無音信，至今也不知身在何處……
「顛婆」雖然瘋瘋癲癲，但靠著幫別人家干農活，倒也順利把丁毅拉扯大，只是沒多餘的能力送丁毅上那已經考上的大學罷了……
丁毅起身緩緩走向了公廁，打開水龍頭梳洗了一番……
在服務部門前，挑選了一處看著高檔的背景，向「顛婆」發起了視頻聊天……
過了許久，終於接通了。
丁毅擠出了笑容，親切說道:
「老媽，在幹嘛呀？」
「顛婆」好奇張望了一番，笑道:
「哎，乖兒子！你……你……你……在哪呀？」
丁毅頓時抬手介紹道:
「在公司門口，氣派吧！是不是比鎮上的超市還漂亮？」
「顛婆」眼珠子四處轉了轉，連連點著頭:
「哎，哎，乖兒子，等會……等，我去讓隔壁……二嬸子……瞧瞧……」
丁毅笑著點了點頭，隨後便掛斷了通話……
他知道，二嬸是去過城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現在在哪裡。
……
「嘶……好冷啊。」
丁毅裹著被子蜷縮著。
微微睜開的眼睛掃見了泛藍的天空。
視線之中，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過來，低頭看著自己。
不一會兒，他丟下了幾袋麵包，低沉的嗓音說道:
「拿去吃吧。」
丁毅頓時清醒了過來，坐起身扯開了包裝袋，抓起一大把麵包便往嘴裡送著……
沒多久，年輕男子折返了回來，扔下了幾瓶飲料說道:
「喏，別噎著了。」
丁毅立刻伸手拿起了一瓶飲料，擰開蓋子便咕咚咕咚往喉嚨里灌……
等他再度抬頭，那個年輕男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還是好人多啊！」
丁毅嚼了嚼嘴裡的麵包，嘟囔著。
吃下麵包後，他體溫逐漸升高，明顯感覺沒有那麼寒冷，心滿意足合上了眼睛……
……
「醒醒！」
一個體型魁梧的治安員踢了踢丁毅。
丁毅頓時坐起身，疑惑看向治安員。
周圍圍著許多人，七嘴八舌討論著什麼……
丁毅疑惑問道:
「不是，你們圍著我幹什麼？」
治安員雙手叉腰，反問道:
「你說呢？」
丁毅搖了搖頭，指了指地板，小心詢問道:
「這裡……不能睡覺嗎？」
治安員無奈搖了搖頭，伸手從後腰處取下了一副明晃晃的手銬！
丁毅頓時瞪大了眼，急切說道:
「探長，探長，我立刻收拾東西走人。」
「啪！」
冰冷的手銬扣在了丁毅的手腕。
治安員轉頭對著店員問道:
「一共損失了多少財物？」
店員快步上前，看了眼手上的那一張單子說道:
「哦，我看看……昨晚被偷了十二條煙，嗯……還有地上那些麵包飲料……就這麼多了……」
丁毅急忙轉頭，看著被自己吃了大半的麵包，嘴唇微微顫抖著……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們可以調監控的！」
丁毅極力為自己辯解著。
治安員抬腿踩住了丁毅的腳踝，左右蹂了幾下。
丁毅頓時疼的呲牙咧嘴，連連求饒……
治安員指著丁毅的額頭，緩緩說道:
「你小子倒挺機靈，把監控主機的硬碟拆了，說！被你藏哪了？」
丁毅連連搖頭，說道:
「不是，真的不是我，我昨晚一直在這睡覺，哪兒都沒去！」
治安員緩緩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了丁毅手上的手銬，隨後便用力握緊……
只聽見手銬棘輪脆響了幾聲，手銬便緊緊「咬」住了丁毅的手腕，鑽心的疼痛頓時讓丁毅左右打著滾……
「哈哈……」
周圍的人哄堂大笑，仿佛看動物園的動物一般看著在地上打滾的丁毅。
治安員嘴角一翹，伸手抓住了手銬鉸鏈處，踩著丁毅的赤腳將他提了起來，說道:
「真是第一次抓你這樣的蠢賊。」
隨後，他回過頭朝著圍觀群眾揮了揮手，大聲說道:
「行了行了，都回去吧，人已經抓到了！」
說罷，他便拽著丁毅走向了治安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