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行
亂世總是如風雲般變幻莫測。正當蜀漢君臣勵精圖治待機而動時，北方傳來驚人的消息，曹丕代漢稱帝不過才短短六年光景，這個雄心勃勃正值壯年的魏國皇帝竟因病猝然去世。繼承者曹叡不過二十出頭，主少國疑，一時間吳蜀兩國似乎看到了北上爭奪天下的機會。
南方既定，天下有變，正是北伐討賊的好機會。諸葛亮趁機上書劉禪，請求自率大軍征討叛逆，以圖光復大漢天下。
「……今當遠離，臨表涕零，不知所言。」看到相父奏表中最後一句時，劉禪已是淚如雨下泣不成聲。他平復心緒，從御座上站起身來，當著群臣的面宣布了一個令在場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決定：「此次北伐關乎我蜀漢國運，朕決定親率近衛，與大軍一同北上討賊！」
朝堂上瞬間炸開了鍋，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稚氣未脫的少年君主竟如此膽大恣意，紛紛站出來勸阻劉禪。諸葛亮心中更是驚詫萬分，回成都這兩年來，劉禪一點一滴的變化他都看在眼中，不論是處理政事還是操練新軍，劉禪都做得越來越好，越來越嫻熟，對自己的各項主張和政策，劉禪也是傾全力給予支持。最令諸葛亮欣慰的，是此前去岷江上游都安堰視察時，劉禪主動要求一同前往，到了堰堤處更是換上便裝擼起袖子挽起褲腳與民夫們一同下河挖沙。長期的鍛鍊讓劉禪長得健碩挺拔，即便與常年勞作的民夫們一起幹活也能跟上大伙兒的節奏。趙廣、關興、張苞，這些蜀漢的後繼者們在劉禪的感染下，也紛紛不甘落後地加入到治水修堰的隊伍中。在周遭軍民崇敬的眼神中，諸葛亮感到蜀漢的沉淪的天命正一點一點回到這個曾經紈絝羸弱的少年身上。
有劉禪坐鎮後方，諸葛亮就可以將所有精力集中在北伐前線，光復大漢或許將不再是一個空洞的夢想，但在他的設想中，從未想過讓劉禪親臨前線，戰場上刀劍無眼，即便自己也不能確萬全，萬一劉禪有個閃失，他如何能向九泉之下的劉備交代？
「陛下三思！戰場上刀劍無眼，陛下是我蜀漢之主，豈能以身犯險！征戰之事，交給老臣和各位將軍就好。」
「哈哈，相父，朕知道你的心意，朕也知道戰場上兇險萬分。」劉禪哈哈一笑，用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腦袋說道：「自從當年那一支冷箭射在朕腦門上，朕就知道戰場上生死只在轉瞬之間。」
劉禪停了停，環視群臣一周，朗聲正色道：「我蜀漢地狹物瘠，僅以一州之地與占據整個北方的曹魏相爭，若不能儘早打破現有局面，與曹魏的差距只會越拉越大。要真的想勝過曹魏，唯有趁著還有力氣時，以破釜沉舟的決心放手一搏！朕若惜命，那將士們又如何效死？如今承蒙天命眷顧，賜我等天賜良機，若是還患得患失瞻前顧後，還怎敢說以光復大漢為己任？」
劉禪站起身來，大袖一揮：「朕意已決，將親率大軍揮師北上。總有一天，朕要親手將大漢的旗幟插到長安和洛陽的城頭上！」
朝堂上霎時鴉雀無聲，這個性子輕佻的年輕皇帝從未在人前顯露過如此堅毅的神色，文武群臣無不為之一驚，只有趙廣和張苞心中知道，劉禪為了這次北伐，已經準備了數年之久。
諸葛亮還想再勸一勸，劉禪朝他擺了擺手：「相父，朕已經考慮過了，朕離開成都的這段時間，讓太后和皇弟魯王劉永代為監國。況且這幾年在相父的勵精圖治下百姓們都安居樂業，想來不會出什麼亂子。」
看著劉禪不容置疑的神色，諸葛亮知道，這絕非他心血來潮一時起意，聯想到自己遠征南中之前，劉禪就已經開始訓練軍隊練習武藝，此時方才恍然大悟，只是自己一開始就從沒敢想過，陛下竟然是打算親自上陣。
事已至此，諸葛亮只好答應劉禪的要求：「陛下少年英武，實乃我蜀漢之福，臣必竭力盡忠，隨陛下北上討賊。」
決議既定，蜀漢上下開始全力以赴為北伐做著最後的準備。成都的大軍、江州的駐軍以及分散在益州全境各地的蜀漢軍隊陸續分批北上，進駐北伐前線基地——漢中；各地徵集來的糧草物資夜以繼日地匯集至成都，由官吏們一一清點造冊後，再統一運送至漢中；皇宮和丞相府的各級官吏們，紛紛告別一家老小，攜帶著文書卷宗，隨著車隊一同踏上千里迢迢北上之路。此時正值隆冬時節，成都城外通往北方的道路覆蓋上一層薄薄的白雪，每日從晨曦破曉到日落黃昏，都能見到浩浩蕩蕩的軍隊和連綿不絕的騾馬車輛排著隊伍，迎風踏雪往北向漢中進發。
到了出發的日子，劉禪心裡沒有一絲對於戰事的恐懼，反而感到激動不已。長年的鍛鍊和精心的準備讓他忍不住躍躍欲試，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能扭轉乾坤，重新為蜀漢奪回天命的氣運。
可現實總是遠比慷慨陳詞來的艱辛困苦，隨軍出行還不到兩天，呼嘯的寒風和紛飛的大雪很快就讓劉禪的一腔熱情冷卻下來。他本想同文官們一道坐在能遮蔽風雪的馬車裡，喝著熱茶悠悠哉哉地晃悠到漢中，就連諸葛亮也勸他低調行事。可一想到是自己力排眾議主動請戰，劉禪不好意思躲起來只顧自個兒享受，只好擺出一副不畏嚴寒的樣子，高高昂著頭騎在戰馬上，同將士們一道在崎嶇的山路中頂風踏雪且歌且行。
「阿嚏！阿嚏！」黃昏時分，剛剛紮下軍帳烤起炭火，劉禪就打了幾個重重的噴嚏，他很確信這應該不是皇后姐妹在惦記他，因為此刻鼻腔呼出的氣息異常熾熱，渾身上下也酸楚難耐，看來是染上了風寒。
「阿嚏！」劉禪擦了擦鼻子，心裡感到懊惱不已，只怨自己何苦死要面子活受罪，若是讓人知道自己打腫臉充胖子還吃了癟，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趙廣自出行以來一直隨侍在側，此刻看的心急，出言勸諫道：「陛下，要不臣還是去叫隨軍大夫過來吧。陛下萬金之軀若是有個差池，臣雖萬死難辭其咎啊！」
「不行不行，萬萬不可！」劉禪趕緊揮手制止，轉念一想，也覺得這樣拖下去確實不妥，若病情惡化，遲早得被相父發覺。他指使趙廣道：「這樣，你就說你自己身體有恙，去軍醫那替朕抓點藥過來。」
「抓、抓藥？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軍中即便是精壯之士染上寒疾，若是耽誤了病情也可能有性命之憂！臣聽老將們說過，曹賊那小兒曹沖，就是隨軍不慎染疾夭折的！陛下還是讓大夫看看的好！」
「說了不看大夫了！這事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再說那些大夫的水平朕也信不過！」提起看大夫，劉禪想起早逝的皇后和相父，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只管抓藥便是，朕自有分寸！」
「這……那，那臣該抓什麼藥呢？大夫要是問起來，臣該如何回答？」趙廣眼見拗不過劉禪，感到十分為難。
「嗯，讓朕想想……」劉禪想起記憶中看過的醫書，突然感到後悔不已，想當初人在洛陽閒著也是閒著，怎麼就不多花點心思讀讀書呢？不過好在自己雖然只是偶爾來了興致隨手翻翻，倒也能記住一些醫理常識。
「沒那麼麻煩，你就去多找些生薑來，噢對了，再抓些桂枝和甘草。」劉禪想了想，又叮囑趙廣道：「要是有人問起，你就咳嗽兩聲，說是自己不太舒服，記住了嗎？」
「臣記住了。」趙廣憂心忡忡地退出軍帳，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拎著滿滿一大袋藥材回來，就著炭火架鍋煎藥，看著劉禪親口服下才告退離去。
「呼~」劉禪重重呼出一口濁氣，扶著額頭在炭火旁躺下。如果咱們蜀漢也有仲景先生那樣的大夫的話，大傢伙應該不用那麼早就走了吧，唉，陳袛也是，不到四十歲就離開朕……劉禪感到腦袋越來越重，思緒一片混沌，耳邊又響起了臨行前皇后碎碎的叮囑，「少喝點酒，別著涼了，聽相父的話……」他揉了揉發疼的腦門，迷迷糊糊地拉上被子捂了個嚴實，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安樂公，你看我大魏的舞蹈如何啊？」洛陽司馬府中，一片琴瑟鐘鼓之聲，司馬昭笑眯眯地看著劉禪，親手給他斟了一杯酒。
「呵呵，多謝大將軍。」劉禪捧起酒杯一飲而盡，又把目光落在窈窕的舞者身上，嘴角被那扭動的腰肢勾得翹到了耳根。
「哈哈哈哈！」司馬昭看著劉禪神魂顛倒的模樣，得意地放聲大笑，使個眼色令人又換上一曲蜀國舞蹈。
一群身著錦紗的舞女邁著輕盈的步子來到大殿，隨著樂聲漸起翩翩起舞。不同於北方舞蹈的颯爽豪放，蜀國的舞蹈婀娜曼妙，舞女們長袖輕拂如雲，留下一道道絢麗的軌跡。
「安樂公，我這府中勝似那人間天上，可還思蜀嗎？」司馬昭又笑盈盈地勸了劉禪一杯酒，漫不經心地問道。
劉禪面帶醉意、眼神迷離，色迷迷地盯著舞女輕紗下的窈窕身段，隨口回答道：「呵呵，此間甚好，不思蜀也。」
「哈哈哈哈！」司馬昭大笑一聲，放下酒杯，忽的臉色一變，冷冷地盯著劉禪說：「孤常聞安樂公的夫人擅長蜀地樂舞，思慕已久。今日良辰佳時，不如請至府上，為眾賓客舞上一曲，安樂公以為如何？」
劉禪心裡咯噔一下，手中酒杯微微抖了一抖，一滴酒花濺灑在地上。
「哼，扮豬吃虎！還敢說不思蜀？」司馬昭冷笑一聲，臉色一變目露寒光，將酒杯哐的一聲砸在地上，身後的帳幕陡然掀開，一群侍衛手持利刃朝劉禪撲了上來。
「媽的！欺人太甚！」或許是喝了太多酒，劉禪只覺得渾身燥熱難耐，心中升起一股無名鬼火，抄起手邊的銅壺一躍而起，撞飛攔在面前的刀斧手，搶到司馬昭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銅壺對著那顆人憎鬼厭的腦袋狠狠地砸下去。
南方既定，天下有變，正是北伐討賊的好機會。諸葛亮趁機上書劉禪，請求自率大軍征討叛逆，以圖光復大漢天下。
「……今當遠離，臨表涕零，不知所言。」看到相父奏表中最後一句時，劉禪已是淚如雨下泣不成聲。他平復心緒，從御座上站起身來，當著群臣的面宣布了一個令在場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決定：「此次北伐關乎我蜀漢國運，朕決定親率近衛，與大軍一同北上討賊！」
朝堂上瞬間炸開了鍋，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稚氣未脫的少年君主竟如此膽大恣意，紛紛站出來勸阻劉禪。諸葛亮心中更是驚詫萬分，回成都這兩年來，劉禪一點一滴的變化他都看在眼中，不論是處理政事還是操練新軍，劉禪都做得越來越好，越來越嫻熟，對自己的各項主張和政策，劉禪也是傾全力給予支持。最令諸葛亮欣慰的，是此前去岷江上游都安堰視察時，劉禪主動要求一同前往，到了堰堤處更是換上便裝擼起袖子挽起褲腳與民夫們一同下河挖沙。長期的鍛鍊讓劉禪長得健碩挺拔，即便與常年勞作的民夫們一起幹活也能跟上大伙兒的節奏。趙廣、關興、張苞，這些蜀漢的後繼者們在劉禪的感染下，也紛紛不甘落後地加入到治水修堰的隊伍中。在周遭軍民崇敬的眼神中，諸葛亮感到蜀漢的沉淪的天命正一點一點回到這個曾經紈絝羸弱的少年身上。
有劉禪坐鎮後方，諸葛亮就可以將所有精力集中在北伐前線，光復大漢或許將不再是一個空洞的夢想，但在他的設想中，從未想過讓劉禪親臨前線，戰場上刀劍無眼，即便自己也不能確萬全，萬一劉禪有個閃失，他如何能向九泉之下的劉備交代？
「陛下三思！戰場上刀劍無眼，陛下是我蜀漢之主，豈能以身犯險！征戰之事，交給老臣和各位將軍就好。」
「哈哈，相父，朕知道你的心意，朕也知道戰場上兇險萬分。」劉禪哈哈一笑，用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腦袋說道：「自從當年那一支冷箭射在朕腦門上，朕就知道戰場上生死只在轉瞬之間。」
劉禪停了停，環視群臣一周，朗聲正色道：「我蜀漢地狹物瘠，僅以一州之地與占據整個北方的曹魏相爭，若不能儘早打破現有局面，與曹魏的差距只會越拉越大。要真的想勝過曹魏，唯有趁著還有力氣時，以破釜沉舟的決心放手一搏！朕若惜命，那將士們又如何效死？如今承蒙天命眷顧，賜我等天賜良機，若是還患得患失瞻前顧後，還怎敢說以光復大漢為己任？」
劉禪站起身來，大袖一揮：「朕意已決，將親率大軍揮師北上。總有一天，朕要親手將大漢的旗幟插到長安和洛陽的城頭上！」
朝堂上霎時鴉雀無聲，這個性子輕佻的年輕皇帝從未在人前顯露過如此堅毅的神色，文武群臣無不為之一驚，只有趙廣和張苞心中知道，劉禪為了這次北伐，已經準備了數年之久。
諸葛亮還想再勸一勸，劉禪朝他擺了擺手：「相父，朕已經考慮過了，朕離開成都的這段時間，讓太后和皇弟魯王劉永代為監國。況且這幾年在相父的勵精圖治下百姓們都安居樂業，想來不會出什麼亂子。」
看著劉禪不容置疑的神色，諸葛亮知道，這絕非他心血來潮一時起意，聯想到自己遠征南中之前，劉禪就已經開始訓練軍隊練習武藝，此時方才恍然大悟，只是自己一開始就從沒敢想過，陛下竟然是打算親自上陣。
事已至此，諸葛亮只好答應劉禪的要求：「陛下少年英武，實乃我蜀漢之福，臣必竭力盡忠，隨陛下北上討賊。」
決議既定，蜀漢上下開始全力以赴為北伐做著最後的準備。成都的大軍、江州的駐軍以及分散在益州全境各地的蜀漢軍隊陸續分批北上，進駐北伐前線基地——漢中；各地徵集來的糧草物資夜以繼日地匯集至成都，由官吏們一一清點造冊後，再統一運送至漢中；皇宮和丞相府的各級官吏們，紛紛告別一家老小，攜帶著文書卷宗，隨著車隊一同踏上千里迢迢北上之路。此時正值隆冬時節，成都城外通往北方的道路覆蓋上一層薄薄的白雪，每日從晨曦破曉到日落黃昏，都能見到浩浩蕩蕩的軍隊和連綿不絕的騾馬車輛排著隊伍，迎風踏雪往北向漢中進發。
到了出發的日子，劉禪心裡沒有一絲對於戰事的恐懼，反而感到激動不已。長年的鍛鍊和精心的準備讓他忍不住躍躍欲試，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能扭轉乾坤，重新為蜀漢奪回天命的氣運。
可現實總是遠比慷慨陳詞來的艱辛困苦，隨軍出行還不到兩天，呼嘯的寒風和紛飛的大雪很快就讓劉禪的一腔熱情冷卻下來。他本想同文官們一道坐在能遮蔽風雪的馬車裡，喝著熱茶悠悠哉哉地晃悠到漢中，就連諸葛亮也勸他低調行事。可一想到是自己力排眾議主動請戰，劉禪不好意思躲起來只顧自個兒享受，只好擺出一副不畏嚴寒的樣子，高高昂著頭騎在戰馬上，同將士們一道在崎嶇的山路中頂風踏雪且歌且行。
「阿嚏！阿嚏！」黃昏時分，剛剛紮下軍帳烤起炭火，劉禪就打了幾個重重的噴嚏，他很確信這應該不是皇后姐妹在惦記他，因為此刻鼻腔呼出的氣息異常熾熱，渾身上下也酸楚難耐，看來是染上了風寒。
「阿嚏！」劉禪擦了擦鼻子，心裡感到懊惱不已，只怨自己何苦死要面子活受罪，若是讓人知道自己打腫臉充胖子還吃了癟，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趙廣自出行以來一直隨侍在側，此刻看的心急，出言勸諫道：「陛下，要不臣還是去叫隨軍大夫過來吧。陛下萬金之軀若是有個差池，臣雖萬死難辭其咎啊！」
「不行不行，萬萬不可！」劉禪趕緊揮手制止，轉念一想，也覺得這樣拖下去確實不妥，若病情惡化，遲早得被相父發覺。他指使趙廣道：「這樣，你就說你自己身體有恙，去軍醫那替朕抓點藥過來。」
「抓、抓藥？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軍中即便是精壯之士染上寒疾，若是耽誤了病情也可能有性命之憂！臣聽老將們說過，曹賊那小兒曹沖，就是隨軍不慎染疾夭折的！陛下還是讓大夫看看的好！」
「說了不看大夫了！這事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再說那些大夫的水平朕也信不過！」提起看大夫，劉禪想起早逝的皇后和相父，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只管抓藥便是，朕自有分寸！」
「這……那，那臣該抓什麼藥呢？大夫要是問起來，臣該如何回答？」趙廣眼見拗不過劉禪，感到十分為難。
「嗯，讓朕想想……」劉禪想起記憶中看過的醫書，突然感到後悔不已，想當初人在洛陽閒著也是閒著，怎麼就不多花點心思讀讀書呢？不過好在自己雖然只是偶爾來了興致隨手翻翻，倒也能記住一些醫理常識。
「沒那麼麻煩，你就去多找些生薑來，噢對了，再抓些桂枝和甘草。」劉禪想了想，又叮囑趙廣道：「要是有人問起，你就咳嗽兩聲，說是自己不太舒服，記住了嗎？」
「臣記住了。」趙廣憂心忡忡地退出軍帳，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拎著滿滿一大袋藥材回來，就著炭火架鍋煎藥，看著劉禪親口服下才告退離去。
「呼~」劉禪重重呼出一口濁氣，扶著額頭在炭火旁躺下。如果咱們蜀漢也有仲景先生那樣的大夫的話，大傢伙應該不用那麼早就走了吧，唉，陳袛也是，不到四十歲就離開朕……劉禪感到腦袋越來越重，思緒一片混沌，耳邊又響起了臨行前皇后碎碎的叮囑，「少喝點酒，別著涼了，聽相父的話……」他揉了揉發疼的腦門，迷迷糊糊地拉上被子捂了個嚴實，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安樂公，你看我大魏的舞蹈如何啊？」洛陽司馬府中，一片琴瑟鐘鼓之聲，司馬昭笑眯眯地看著劉禪，親手給他斟了一杯酒。
「呵呵，多謝大將軍。」劉禪捧起酒杯一飲而盡，又把目光落在窈窕的舞者身上，嘴角被那扭動的腰肢勾得翹到了耳根。
「哈哈哈哈！」司馬昭看著劉禪神魂顛倒的模樣，得意地放聲大笑，使個眼色令人又換上一曲蜀國舞蹈。
一群身著錦紗的舞女邁著輕盈的步子來到大殿，隨著樂聲漸起翩翩起舞。不同於北方舞蹈的颯爽豪放，蜀國的舞蹈婀娜曼妙，舞女們長袖輕拂如雲，留下一道道絢麗的軌跡。
「安樂公，我這府中勝似那人間天上，可還思蜀嗎？」司馬昭又笑盈盈地勸了劉禪一杯酒，漫不經心地問道。
劉禪面帶醉意、眼神迷離，色迷迷地盯著舞女輕紗下的窈窕身段，隨口回答道：「呵呵，此間甚好，不思蜀也。」
「哈哈哈哈！」司馬昭大笑一聲，放下酒杯，忽的臉色一變，冷冷地盯著劉禪說：「孤常聞安樂公的夫人擅長蜀地樂舞，思慕已久。今日良辰佳時，不如請至府上，為眾賓客舞上一曲，安樂公以為如何？」
劉禪心裡咯噔一下，手中酒杯微微抖了一抖，一滴酒花濺灑在地上。
「哼，扮豬吃虎！還敢說不思蜀？」司馬昭冷笑一聲，臉色一變目露寒光，將酒杯哐的一聲砸在地上，身後的帳幕陡然掀開，一群侍衛手持利刃朝劉禪撲了上來。
「媽的！欺人太甚！」或許是喝了太多酒，劉禪只覺得渾身燥熱難耐，心中升起一股無名鬼火，抄起手邊的銅壺一躍而起，撞飛攔在面前的刀斧手，搶到司馬昭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銅壺對著那顆人憎鬼厭的腦袋狠狠地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