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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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鑒二十一:政績觀的黑白翻轉是一個複雜的歷史現象

  孔斌是孔老夫子的第六世孫,志向高遠,頗想有一番作為,曾被魏王聘為國相,一上任就拿「嬖寵之官」、「無任之祿」開刀,舉賢任能,罷黜逢迎奉承的奸猾臣僚和尸位素餐的累贅冗員,唯才是舉,唯功是任,自然引起失權失位者的反彈,朝野震動,毀謗隨之而來,對其政績的評斷紛紛揚揚、莫衷一是。可孔斌很篤定,根本不為所動,曾對人說:事關當前與長遠的大政方略,很難取得上下一致的共同認知,自古以來,善為政者施政之初往往會受到指責。還有根有據地說:子產在鄭國為相,三年以後才無人毀謗;自己的先祖(孔子)在魯國為相,也是被國人詛咒了三個月,此後政化既成,詛咒變成了頌歌。

  孔斌拿兩個人舉例:說子產施政三年「止謗」,可能性較大;說自己的先祖孔老夫子施政三個月「止謗」,就令人生疑了,但他的先祖在魯相任上約莫只幹了一年的時間,不說個三月而「止謗」,萬世師表的聖人情何以堪!為尊者諱,想必也沒有什麼人會認真較勁的。孔斌自己在魏相的任上幹得時間更短,前後只九個月就掛冠而去,原因很簡單:他大刀闊斧的改革方略和刀刀見紅的施政手段不為魏王所贊同,「陳大計輒不用」,一氣之下就告病稱辭了。

  不必細究孔斌作為魏相是否具備作為政治家的胸懷、權謀和素養,但作為政論家,他是當之無愧的,見之史端的就有三處:

  一處是他針對魏國群臣關於「秦伐趙,於魏便」的深刻辯駁,這個辯駁有理有據,把左右得益、作壁上觀的短見政見批駁得體無完膚。

  另一處是他對秦將吞併六國的透徹判斷,並且認為既然六國不振,「不出二十年,天下其盡為秦乎!」考慮到大周江山近八百年的歷史,在六國尚存,合縱連橫還在上演的時候,這個關於秦將代周的時限的預測是十分精準的,精準到他自己都覺得有了燃眉之急,認為既然政略不被見用,抱負無法施展,六國便是「死病無良醫」了,所以他要「自退」並且「去之速也!」形勢判斷和政治抉擇是清醒的和睿智的。

  還有一處就是上文說過的關於政績評價的論述,認為良政要從破除積弊入手,存在著當前利益與長遠利益、局部利益與全局利益的衝突,一時的惡聲並不足以說明施政方略就是錯誤的。

  政績就是這樣,複雜得令人喟嘆。秦滅六國,從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等諸多方面實現了國家統一,但背負了兩千年的「暴政」罵名。罵歸罵,繞不過,「百代都行秦政法」。應該說,秦的「暴政」,於秦帝國的家天下來說是災難性的,但於華夏民族的團結統一來說卻是彪炳青史的。不是嗎,兩千年後,經一代偉人毛澤東一指點,秦的歷史功績就贏得了廣泛敬重,對秦始皇帝這位「暴君」的政績評價也就徹底翻轉了過來。

  只有高明的政治家才能貫徹正確的政績觀,這類政治家必須具備長遠的政治眼光、敢於犯難的政治勇氣、堅韌不拔的政治定力、成功不必在我的政治胸懷、一以貫之的政治號召力、完全能夠經得起歷史檢驗的施政大略…

  政客不是政治家,政治一旦淪入政客之手,就不可能有正確的政績觀。政客們的短視行為、投機行為、欺騙行為、蠱惑行為、邀功行為、結黨營私行為、極端利己主義行為以及朝令夕改等等,都是國家之禍、民族之殃。

  當今世界,西方國家所謂「民主政治」的制度設計極易導致形形色色的政客們大行其道,結果,西方國家許多政治人物的政績觀都是政客的政績觀。政客的政績觀不可能是正確的政績觀,在政治舞台上的表現就是短視的政策、邀功的政略、作秀的政治、心口不一的政治宣傳、用盡心思的黨派政治布局、無所不用其極的政治攻擊等等。

  在牧民的時代,政治與人民大眾是脫節的,政績觀與民眾的口碑沒有必然聯繫,所以孔聖人的第六世孫孔斌才會說出「民之不可與慮」的話,政績及其政績觀只能交由歷史去評斷了。這就是說,在那樣的時代,民智不能參與其中,政績觀的正確與否失去了當時最廣泛最及時的評價機制,出現差錯就無可挽回了。

  如果以五千年興亡盛衰、功過是非厚重的歷史為鑑,以西方國家司空見慣的政客政治為戒,執政黨科學執政,有著強大優勢的人民民主機制充分發揮,應該說,當代中國正確的政績觀更容易形成共識並一以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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