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遠星辰
一番胡鬧之後，幾人終於平靜下來，隨後在侍女的恭請下，前往聖殿大廳用餐。
一路上林異也終於見到了黎族的女人。
黎族的女人並不像是男人那樣骨骼驚奇，只稍與人類有異，例如更加修長的身形，或是額上小角與耳鼻形狀。
步入大廳，中心石質長桌上坐了十餘人，上首一位成熟女性，與其他大多黎族女人一樣黑髮黑眸，頭上小角大概是藏在髮髻里，五官標緻，富有英氣的面容不失溫婉，儀態端莊勝過大多人類女性。
林異與三女則分坐兩側。
桌上盛放的餐食還算豐盛，過半是新鮮熟肉，剩下是蔬果和菌湯，還有少許烤制的蟲子。
幾乎沒有佐料的餐食談不上美味，站在林異的角度，不吃生肉，已經讓他對黎族的野蠻印象有了改觀。
她們在用餐過程中舉止並不粗魯，大概是上桌的眾女屬於是上層階級。
反觀林異身旁三女，一個個狼吞虎咽，沒有一點吃相。
左邊的素矰此刻已經雙眼淤青，眼睛只剩得一條縫，但絲毫沒有影響她身為弓箭手的敏銳視覺，出手既快又准，專挑桌上鮮紅色的果蔬搶食；
右邊的阿挪滿臉繃帶，頭髮已經紮起，正掄圓了臂膀往嘴裡塞肉，不顧白色繃帶漸漸染紅，大有風捲殘雲之勢；
對面的聖女小白明顯是酷愛高蛋白的食物，圍著桌子跑了一圈，將本就為數不多烤蟲子搶到自己面前吃獨食。不知是她身為聖女還是幼小可愛，桌上眾女都寵溺地看著她，沒有絲毫責備。
三女一番操作，首當其衝的便是林異。
林異光顧著看她們搶食，回過神來時面前只剩了些乾癟無光的蔬菜和菌湯。
他正打算草草吃些了事，趁著三女不打擾自己好好思考一下先前先知沫沫的隻言片語所謂何意。
主位上的溫婉女子起身取了一大盤食物，走到了林異身後。
見三女又要來搶，柔聲笑道：「哪有不給客人吃飯的道理。」
說罷俯身看向林異，面帶歉意。
「三位妹妹還在長身體，吃得多些，大人不要見怪。」
林異接過餐食，被女人身上幽香擾了思路，只好勉強將自己填得半飽，留下了最好的果蔬蟲肉分予三女。
三女見他如此識相，自然毫不客氣。
溫婉女子見他吃好，又起身說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林異明白這女人能坐上首位，必然就是這個所謂「聖殿」里最具話語權的人物，此前溫言軟語照顧自己，必然是有所訴求。
見身邊三女沒有反對的意思，便點點頭，站起身跟著女人走去。
走過一道長廊，廊中許多小廳，廳內稀疏地坐著一些黎族孩童，牆壁上刻畫著許多字符，大多數是自己認識的漢字，有些雖變了形狀，但多少還能猜認，只有少數完全不懂。
見林異不斷張望，女子便停下腳步說道：「自從被你們人類趕出富饒之地，我們便認識到，只靠蠻力，黎族永遠無法在人類面前抬頭。
「不知大人可否指點一二？」
林異聞言駐足，對面前女人又多了幾分興趣。
「我的名字是林異，不叫大人，你叫什麼？」
見林異面帶溫和笑容，女子也不再拘謹。
「林公子可以喚我作朵彥。」
「朵彥...名字不錯。認字的事兒我教不了，這裡面有許多我都不認識。」
朵顏聽完林異的話，並未不滿，只是微笑著繼續引路。
林異一路跟隨，走過長廊盡頭，出了宮殿，向著一座高塔走去。
路上遇到許多畜牧、採集的黎族女性，朵彥一一打了招呼，卻並未再與林異交流。
林異也無所謂，一路上觀察著沒見過的動植物，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不一會兒林異便跟著朵彥上了高塔，一座瞭望塔。
高塔本就建在聖殿所在山坡頂端，本身也不矮，林異上去之後頓覺視野開闊。
今日天氣晴好，正是午後艷陽高照時分，林異舉目四望，東面儘是丘陵山巒錯落，再遠便是雲霧繚繞，看不清楚模樣；
北邊高聳如雲的延綿雪山徹底遮蔽了視線；
西邊地勢愈發低沉，這會兒正是日頭方向，只見天地一色蒼黃；
轉而往南，隱約可見巍峨長城東西延綿不斷，極遠處已不可目視。
「自從四十年前人類開始清除異己，造了這條天塹，黎族就被困在這片山海之中。」
朵彥見林異四周環顧了一圈，沒有開口的意思，於是乾脆主動出聲。
「這山下宮殿，乃是留守黎族共同的宮殿，捉你的拿度部落，不過是宮殿最近的守衛，其餘大小部落，盡皆散落於東面群山之中。」
林異正想開口答話，只見朵彥眼中早已蓄起淚水，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朵彥見林異有些侷促，明白自己失態，抹了抹眼睛，對林異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
「這天塹，斷絕了黎族回歸香格里拉的念想...」
林異聽到這個名字眼皮不禁一顫。
朵彥明顯看到了他的反應，竟意外地激動起來，接著說道：
「黎族嘎共部精銳向著雪山以北以求生路，卻從未回來接應；多年來無數族人相繼出走找尋，無奈山路崎嶇，卻總是杳無音訊、不知死活；
「極東海獸肆虐，西方黃沙遮日了無生機。」
說到這裡，朵彥眼中淚花仿佛大堤將決，哽咽道：「既是無路可走，本想委屈成全依附人類，可人類只將我黎族男子視作役獸，逼我黎族女子為奴作娼...」
說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求求你了林大人，求你救救我們！」
「我...我好像做不到啊！」
「你做得到！」
朵彥神態決絕，像是一隻溺水將亡的小獸，緊緊地攥住林異的胳膊。
「你根本就不是人類！素矰是母神後裔、天生魅體，尋常男子接觸她的肉體根本無法自持！」
「不可能，她拉著我走了一路。」
「那不過是她想殺你的理由，她本就是上任聖女，只因不服從母神的生育指示而被貶為護衛，白小姐尚且年幼，素矰是怕你染指才想殺你！
「你...你...你肯定是母神的使者！母神究竟要如何才能接納黎族！哪怕是神罰，朵彥可一人承擔！」
說到這裡，林異趕忙擺手打斷朵彥，咬著指甲思考起來。
「等等啊你等等...你突然說這麼多我不太明白...讓我想想啊...
「從現在開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大量的信息轟炸，早已讓林異無法思考，他亟需理順思路，見面前朵彥仍是滿臉焦急，於是將計就計道：
「你讓我弄明白了，我就知道怎麼幫你了！」
朵彥聽林異說出此話，立馬癱坐在地，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巨石，喜極而泣，不停地點頭。
兩人聊了許久，直到天黑。
林異從她口中獲得了許多信息，也終於弄明白了許多奇怪的事。
首先，他們的母神，是存在的，至今仍然存活。林異當然不信她會是「神」，但不可否認，這位「母神」擁有極長的壽命。
這個世界也分四季，只是城牆以北地界並不分明，更像是冷暖兩季交匯，當下正是相對短暫的暖季。
冷暖交替一次，便是一年。
素矰今年大約六十歲，正值青春；
小白四十上下，尚且年幼；
朵彥則七十有五，剛過婚配年紀。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黎族被困此地多年，面前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女子卻能知道外界的事情。
不過究竟是這個世界的生物長壽，還是時間尺度的計算不同，他不得而知。
畢竟他現在擁有的身體並不是作為地球人的身體，一切外在的度量，包括時間、距離在內都將無法輕易比較。即使去讀秒，也可能因為對頻率的認知改變而產生巨大差距。
然後就是勢力範圍，以母神為首的「神族」帶領麾下種族控制著大陸以西近半疆域，兩百年前外星魔族來襲，「神族」中有兩位戰死，其餘大多陷入沉睡，只剩母神獨掌大局。
黎族便是其中一位戰死神族的遺孤，母神向來都很照顧他們。
大約一百年前時，逐漸壯大的黎族開始翻過高山來到東邊獨立發展，建立了黎族王朝。
母神從未阻止他們，時常給予支持，並且聖女的婚配生育，皆是與黎族聯姻。
黎族與當時的人類劃分地盤統治，彼此之間雖磨擦不斷，但長時間各展其長且互通有無，對雙方文明發展都有益處。
直到60年前，人類在母神的幫助下崛起了。
聖女的聯姻不再只與黎族展開，甚至漸漸地偏向了人類。
再後來人類的人口出現爆發成長，隨後技術、武力也有了質的飛躍。
人類慢慢地侵吞黎族疆域，俘虜並奴役他們，將他們趕往北方，築起長城將他們囚禁。
最終，黎族終於感受絕望——他們被母神拋棄了。
而朵彥，則是被北上黎族拋下的最後一位公主。
------
兩人一直聊到太陽無光。
林異看著天上逐漸升起了巨大且光潔的「月亮」，以及南方天空倒懸著的「北斗七星」，撓了撓頭對著朵彥說道：
「我真的不是母神的人，也的確不是人類。」
朵彥以為林異想要轉移話題，趕忙抓住他的胳膊，用期許的眼神看著他。
被看得無奈，心想著，我怕不就是你口中的魔族了。
但這話可不能隨意亂說，只好嘴上應允道：
「答應了我肯定會幫你啊，不過你可別想讓我替你去把人類王朝幹掉啊！我可以在這裡教會他們很多技能，前提是你要為我保密！」
朵彥笑了，笑得很開心，不自禁地鑽入林異懷中，雙手勾住了他的肩膀。
林異不知該如何拒絕，只好抬起手輕輕拍著朵彥的肩膀，表示安慰。
尷尬氣氛並未延續，朵彥很識禮數地退了一步，看著林異說道：「你要是我黎族的俊傑該有多好啊...
「嘻嘻，開玩笑的~我呢肯定會替你保密，畢竟黎族的未來我已經交給你了。不過素矰現在肯定也知道你不是人類了哦~你想想怎麼堵住她的嘴~」
林異一拍腦袋，壞了！
且不說素矰那個恬靜寡言的性子是否需要封口，聖女小白先前的要求他還沒有兌現，自己畢竟是類似犯人的身份，再不回去就要遭罪了！
然後與朵彥打了個招呼，轉身便向塔下跑去。
正好他也得趕緊脫離這裡的曖昧氣氛，否則容易捅大簍子！
塔上的朵彥靠在欄杆上，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臉上神情複雜，像是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
而飛奔遠去的林異尚未察覺，他脖子上多了一枚長菱狀晶石，正慢慢融入皮膚，如呼吸一般閃著微光，像是呼應天上的星辰。
一路上林異也終於見到了黎族的女人。
黎族的女人並不像是男人那樣骨骼驚奇，只稍與人類有異，例如更加修長的身形，或是額上小角與耳鼻形狀。
步入大廳，中心石質長桌上坐了十餘人，上首一位成熟女性，與其他大多黎族女人一樣黑髮黑眸，頭上小角大概是藏在髮髻里，五官標緻，富有英氣的面容不失溫婉，儀態端莊勝過大多人類女性。
林異與三女則分坐兩側。
桌上盛放的餐食還算豐盛，過半是新鮮熟肉，剩下是蔬果和菌湯，還有少許烤制的蟲子。
幾乎沒有佐料的餐食談不上美味，站在林異的角度，不吃生肉，已經讓他對黎族的野蠻印象有了改觀。
她們在用餐過程中舉止並不粗魯，大概是上桌的眾女屬於是上層階級。
反觀林異身旁三女，一個個狼吞虎咽，沒有一點吃相。
左邊的素矰此刻已經雙眼淤青，眼睛只剩得一條縫，但絲毫沒有影響她身為弓箭手的敏銳視覺，出手既快又准，專挑桌上鮮紅色的果蔬搶食；
右邊的阿挪滿臉繃帶，頭髮已經紮起，正掄圓了臂膀往嘴裡塞肉，不顧白色繃帶漸漸染紅，大有風捲殘雲之勢；
對面的聖女小白明顯是酷愛高蛋白的食物，圍著桌子跑了一圈，將本就為數不多烤蟲子搶到自己面前吃獨食。不知是她身為聖女還是幼小可愛，桌上眾女都寵溺地看著她，沒有絲毫責備。
三女一番操作，首當其衝的便是林異。
林異光顧著看她們搶食，回過神來時面前只剩了些乾癟無光的蔬菜和菌湯。
他正打算草草吃些了事，趁著三女不打擾自己好好思考一下先前先知沫沫的隻言片語所謂何意。
主位上的溫婉女子起身取了一大盤食物，走到了林異身後。
見三女又要來搶，柔聲笑道：「哪有不給客人吃飯的道理。」
說罷俯身看向林異，面帶歉意。
「三位妹妹還在長身體，吃得多些，大人不要見怪。」
林異接過餐食，被女人身上幽香擾了思路，只好勉強將自己填得半飽，留下了最好的果蔬蟲肉分予三女。
三女見他如此識相，自然毫不客氣。
溫婉女子見他吃好，又起身說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林異明白這女人能坐上首位，必然就是這個所謂「聖殿」里最具話語權的人物，此前溫言軟語照顧自己，必然是有所訴求。
見身邊三女沒有反對的意思，便點點頭，站起身跟著女人走去。
走過一道長廊，廊中許多小廳，廳內稀疏地坐著一些黎族孩童，牆壁上刻畫著許多字符，大多數是自己認識的漢字，有些雖變了形狀，但多少還能猜認，只有少數完全不懂。
見林異不斷張望，女子便停下腳步說道：「自從被你們人類趕出富饒之地，我們便認識到，只靠蠻力，黎族永遠無法在人類面前抬頭。
「不知大人可否指點一二？」
林異聞言駐足，對面前女人又多了幾分興趣。
「我的名字是林異，不叫大人，你叫什麼？」
見林異面帶溫和笑容，女子也不再拘謹。
「林公子可以喚我作朵彥。」
「朵彥...名字不錯。認字的事兒我教不了，這裡面有許多我都不認識。」
朵顏聽完林異的話，並未不滿，只是微笑著繼續引路。
林異一路跟隨，走過長廊盡頭，出了宮殿，向著一座高塔走去。
路上遇到許多畜牧、採集的黎族女性，朵彥一一打了招呼，卻並未再與林異交流。
林異也無所謂，一路上觀察著沒見過的動植物，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不一會兒林異便跟著朵彥上了高塔，一座瞭望塔。
高塔本就建在聖殿所在山坡頂端，本身也不矮，林異上去之後頓覺視野開闊。
今日天氣晴好，正是午後艷陽高照時分，林異舉目四望，東面儘是丘陵山巒錯落，再遠便是雲霧繚繞，看不清楚模樣；
北邊高聳如雲的延綿雪山徹底遮蔽了視線；
西邊地勢愈發低沉，這會兒正是日頭方向，只見天地一色蒼黃；
轉而往南，隱約可見巍峨長城東西延綿不斷，極遠處已不可目視。
「自從四十年前人類開始清除異己，造了這條天塹，黎族就被困在這片山海之中。」
朵彥見林異四周環顧了一圈，沒有開口的意思，於是乾脆主動出聲。
「這山下宮殿，乃是留守黎族共同的宮殿，捉你的拿度部落，不過是宮殿最近的守衛，其餘大小部落，盡皆散落於東面群山之中。」
林異正想開口答話，只見朵彥眼中早已蓄起淚水，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朵彥見林異有些侷促，明白自己失態，抹了抹眼睛，對林異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
「這天塹，斷絕了黎族回歸香格里拉的念想...」
林異聽到這個名字眼皮不禁一顫。
朵彥明顯看到了他的反應，竟意外地激動起來，接著說道：
「黎族嘎共部精銳向著雪山以北以求生路，卻從未回來接應；多年來無數族人相繼出走找尋，無奈山路崎嶇，卻總是杳無音訊、不知死活；
「極東海獸肆虐，西方黃沙遮日了無生機。」
說到這裡，朵彥眼中淚花仿佛大堤將決，哽咽道：「既是無路可走，本想委屈成全依附人類，可人類只將我黎族男子視作役獸，逼我黎族女子為奴作娼...」
說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求求你了林大人，求你救救我們！」
「我...我好像做不到啊！」
「你做得到！」
朵彥神態決絕，像是一隻溺水將亡的小獸，緊緊地攥住林異的胳膊。
「你根本就不是人類！素矰是母神後裔、天生魅體，尋常男子接觸她的肉體根本無法自持！」
「不可能，她拉著我走了一路。」
「那不過是她想殺你的理由，她本就是上任聖女，只因不服從母神的生育指示而被貶為護衛，白小姐尚且年幼，素矰是怕你染指才想殺你！
「你...你...你肯定是母神的使者！母神究竟要如何才能接納黎族！哪怕是神罰，朵彥可一人承擔！」
說到這裡，林異趕忙擺手打斷朵彥，咬著指甲思考起來。
「等等啊你等等...你突然說這麼多我不太明白...讓我想想啊...
「從現在開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大量的信息轟炸，早已讓林異無法思考，他亟需理順思路，見面前朵彥仍是滿臉焦急，於是將計就計道：
「你讓我弄明白了，我就知道怎麼幫你了！」
朵彥聽林異說出此話，立馬癱坐在地，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巨石，喜極而泣，不停地點頭。
兩人聊了許久，直到天黑。
林異從她口中獲得了許多信息，也終於弄明白了許多奇怪的事。
首先，他們的母神，是存在的，至今仍然存活。林異當然不信她會是「神」，但不可否認，這位「母神」擁有極長的壽命。
這個世界也分四季，只是城牆以北地界並不分明，更像是冷暖兩季交匯，當下正是相對短暫的暖季。
冷暖交替一次，便是一年。
素矰今年大約六十歲，正值青春；
小白四十上下，尚且年幼；
朵彥則七十有五，剛過婚配年紀。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黎族被困此地多年，面前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女子卻能知道外界的事情。
不過究竟是這個世界的生物長壽，還是時間尺度的計算不同，他不得而知。
畢竟他現在擁有的身體並不是作為地球人的身體，一切外在的度量，包括時間、距離在內都將無法輕易比較。即使去讀秒，也可能因為對頻率的認知改變而產生巨大差距。
然後就是勢力範圍，以母神為首的「神族」帶領麾下種族控制著大陸以西近半疆域，兩百年前外星魔族來襲，「神族」中有兩位戰死，其餘大多陷入沉睡，只剩母神獨掌大局。
黎族便是其中一位戰死神族的遺孤，母神向來都很照顧他們。
大約一百年前時，逐漸壯大的黎族開始翻過高山來到東邊獨立發展，建立了黎族王朝。
母神從未阻止他們，時常給予支持，並且聖女的婚配生育，皆是與黎族聯姻。
黎族與當時的人類劃分地盤統治，彼此之間雖磨擦不斷，但長時間各展其長且互通有無，對雙方文明發展都有益處。
直到60年前，人類在母神的幫助下崛起了。
聖女的聯姻不再只與黎族展開，甚至漸漸地偏向了人類。
再後來人類的人口出現爆發成長，隨後技術、武力也有了質的飛躍。
人類慢慢地侵吞黎族疆域，俘虜並奴役他們，將他們趕往北方，築起長城將他們囚禁。
最終，黎族終於感受絕望——他們被母神拋棄了。
而朵彥，則是被北上黎族拋下的最後一位公主。
------
兩人一直聊到太陽無光。
林異看著天上逐漸升起了巨大且光潔的「月亮」，以及南方天空倒懸著的「北斗七星」，撓了撓頭對著朵彥說道：
「我真的不是母神的人，也的確不是人類。」
朵彥以為林異想要轉移話題，趕忙抓住他的胳膊，用期許的眼神看著他。
被看得無奈，心想著，我怕不就是你口中的魔族了。
但這話可不能隨意亂說，只好嘴上應允道：
「答應了我肯定會幫你啊，不過你可別想讓我替你去把人類王朝幹掉啊！我可以在這裡教會他們很多技能，前提是你要為我保密！」
朵彥笑了，笑得很開心，不自禁地鑽入林異懷中，雙手勾住了他的肩膀。
林異不知該如何拒絕，只好抬起手輕輕拍著朵彥的肩膀，表示安慰。
尷尬氣氛並未延續，朵彥很識禮數地退了一步，看著林異說道：「你要是我黎族的俊傑該有多好啊...
「嘻嘻，開玩笑的~我呢肯定會替你保密，畢竟黎族的未來我已經交給你了。不過素矰現在肯定也知道你不是人類了哦~你想想怎麼堵住她的嘴~」
林異一拍腦袋，壞了！
且不說素矰那個恬靜寡言的性子是否需要封口，聖女小白先前的要求他還沒有兌現，自己畢竟是類似犯人的身份，再不回去就要遭罪了！
然後與朵彥打了個招呼，轉身便向塔下跑去。
正好他也得趕緊脫離這裡的曖昧氣氛，否則容易捅大簍子！
塔上的朵彥靠在欄杆上，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臉上神情複雜，像是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
而飛奔遠去的林異尚未察覺，他脖子上多了一枚長菱狀晶石，正慢慢融入皮膚，如呼吸一般閃著微光，像是呼應天上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