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講道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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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樞閣,講道堂內。

  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端坐於講台之上,言辭如珠璣般灑落。然而,台下的弟子們卻神態各異,有的雙眸半閉,似已沉入夢鄉,有的目光游離,心思顯然飄向了九霄雲外,也有的全神貫注,臉上洋溢著對修道的渴望。

  老者神情嚴肅,緩緩說道:「靈根,是修仙的根本所在,是每一個修煉者,生來便擁有的天賦,是與生俱來的潛力與契機。靈根不但決定了一個人的修煉速度、修煉方向,甚至能決定一個人是否能修煉某些特殊法門。沒有靈根,便無法踏入修仙的殿堂。」

  他微微停頓,掃視台下弟子,繼續說道:「靈根分為多種:金、木、水、火、土、風、雷、冰等。前五種靈根分別代表天地間五行的力量,也是修士修煉的基礎。金靈根善於操控金屬,木靈根能夠調動自然生機與變化,水靈根擅長調和水流,火靈根則掌控火焰與炙熱之力,而土靈根則與大地相連,修煉起穩固堅韌的功法,乃是修士的防禦之利,後面三種你們顧名思義即可。」

  老者目光深邃,緩緩補充道:「但並非人人都有靈根,有一種無根的存在,修煉者缺乏靈根,修煉的難度極高,幾乎無從下手,唯靠天資與機緣尋找突破的道路,那些未曾踏入修仙之路的凡人,往往便是此類。」

  老者沉思片刻,似乎在思索如何進一步說明靈根的奧妙:「我們常提到的靈根,通常是指這五種基礎靈根:金、木、水、火、土。每個人生來基本都會具備其中的一種靈根,這便是我們所稱的先天靈根或單靈根。」

  他話鋒一轉,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不過,一個人並非只能擁有一種靈根。修行者在漫長歲月的探索中,發現了多靈根的存在。」

  老者輕輕擺手,似乎在引導弟子們進入一個更深層的思考:「所謂多靈根,顧名思義,便是一個修士身上擁有兩種、三種,甚至更多種靈根。此種天賦極其罕見,堪稱天之驕子,然而修煉的難度並不輕鬆。若能修煉成功,便能借天地間多元的力量,形成獨特的修煉之道,在多個領域取得卓越成就。」

  他微微停頓,語氣變得更加深沉:「但並非所有的多靈根都等同於天賦。有些修士天生便擁有兩種靈根,稱之為雙靈根,若擁有三種靈根,便稱為三靈根。而那些天資極高的修士,甚至能擁有四靈根、五靈根。」

  老者的眼中閃爍著光彩,又仿佛透出一絲失落,仿佛在講述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故事:「五靈根之人,幾乎是天地間的瑰寶與詛咒。修煉之路極為艱難,但若能成功突破,成就之高,常人難以想像。然而,五靈根並非人人能駕馭。若一個人身具五種靈根,那麼每一種靈根的力量必須保持完美的平衡,否則五種力量之間的衝突將會加劇修煉的艱難,幾乎難以承受。」

  老者輕嘆一聲,目光柔和:「諸位要明白,靈根的強弱並不完全決定修士的未來。雖然先天靈根能讓修士走得更快,但真正能走得更遠的,是修士的心性、毅力與機緣。修煉之路,終究要靠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他目光掃過台下弟子,帶著幾分期待,輕聲道:「諸位弟子,今天所講,大家可有所悟?若有疑問,或願意交流心得,不妨上台一談。」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片沉寂,唯有窗外微風傳來,似在嘲弄這略顯尷尬的寧靜。

  老者輕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微勾:「既然無人主動發言,那便由老夫來點名吧。」

  言罷,他緩緩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了角落裡一名正趴在桌上,與周公相談甚歡的弟子,聲音中帶著幾分威嚴:「那位弟子,醒醒!」

  但那弟子仿佛沉浸在了一個無法自拔的夢境之中,對外界的一切渾然不覺。

  見狀,老者微微一笑,袖袍輕揮,一道無形的掌風瞬間掠過,準確地落在了那名嗜睡弟子的臉頰之上。

  只聽得「啪」的一聲輕響,那弟子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個醒目的紅手印,人也猛然驚醒,眼中滿是茫然與不解。

  「說說看,你對道的領悟何在?」老者目光如炬,詢問剛剛從夢中驚醒的弟子,語氣中帶著幾分嚴厲。

  那弟子依舊眼神迷離,似乎尚未完全從夢境中抽離,一臉困惑地撓了撓頭,無助地望向四周,希望能從同窗那裡得到一絲啟示,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老者頭頂上方的一行字跡上,喃喃自語道:「境...境止無道?」

  此言一出,老者臉色驟變,厲聲說道:「什麼?禁止悟道?」怒意浮上眉梢,手掌微微抬起,似乎又要施展那無形的掌風。

  「問道長老,我...」弟子見狀,急忙辯解,手指顫抖地指向老者頭頂的方向,企圖澄清誤會。


  問道長老疑惑地轉過頭去,目光順著弟子的手指落在講台後的牆壁上,只見那裡赫然刻著「道無止境」四個大字,筆力遒勁,透出一股超凡脫俗的意境。

  然而,這一發現卻讓問道長老的怒氣更甚,一股更為凌厲的掌風再次拍在了那名弟子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更加鮮明的紅痕。

  眾弟子目睹此景,忍不住偷偷憋笑,氣氛一時變得微妙而尷尬。

  「從右往左讀!」問道長老終於按捺不住,雙手重重拍在講台上,聲音如雷鳴般在堂內迴蕩。

  隨後他身形一閃,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講道堂,只留下一句憤怒的話語在空中迴蕩:「真是氣煞我也!儘是不學無術之輩!」

  凌天明原本打算前往藏經樓,探索此地功法的奧秘,然而就在他行至半途時,講道堂內傳來的陣陣言辭激盪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停下腳步,決定改變主意,先去講道堂,探一探此地言教的深邃與廣博。

  剛至講道堂門口,一位身披白袍、面容顯怒的老者迎面而來。

  「拜見問道長老。」凌天明立刻停下腳步,挺直身軀,微微低頭行禮。

  問道長老停下腳步,打量了他一番,撫著長須緩緩說道:「黎風?我聽聞此次獵妖任務兇險異常,前去的外門弟子中僅兩人得以倖存,你竟能安然歸來,實屬難得。需知修道之路,艱難險阻重重,但唯有性命才是道之根本,不可輕忽。」

  凌天明聽後,默默點了點頭。

  問道長老說道:「你雖只是築基修為,卻能從金丹妖獸的爪牙下逃生,必有非凡之處。且你入道宗多年,受教良多,今日便由你來為你的師弟們講解一番吧。再過不久,趙執事也將安排他們踏上獵妖之路,你的經驗對他們來說或許能有所啟發。」

  「是,長老。」凌天明拱手應道,深吸一口氣,邁步進入堂內,問道長老緊隨其後。

  「肅靜!」剛踏入堂內,問道長老便厲聲喝道,聲音充滿威嚴,「此乃學道寶地,爾等成日嬉鬧,成何體統!」

  原本喧譁的堂內頓時安靜下來,眾弟子紛紛低下頭,不敢多言。

  問道長老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黎風身上,抬手指向他道:「黎風入門多年,受教良多。此前,他曾在一隻金丹妖獸手中僥倖存活,須知他修為不過築基初期。今天這堂課,你們有不懂之處,就由你們的黎師兄為你們解答。」言罷,問道長老便緩步退至一旁,靜靜地站立,等待著黎風接下來的發言。

  凌天明略一抱拳,走上講台,雙手微微攤開,笑著說道:「諸位師弟師妹,有何疑問,儘管提問。黎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話音未落,便有一名膽子稍大的女弟子率先開口:「師兄師兄,化神之上是什麼境界啊?」

  「對呀,我們常聽說修道是修仙,那要修到什麼境界才能算作仙人呢?」另一名弟子也隨即附和道。

  凌天明聞言微微一笑,語氣平和:「化神之後,是煉虛,再往後則是合體、大乘,渡劫境界,渡劫境界之後,若能渡過仙劫,便可成就真仙之體,從此,元嬰不滅,與天地同壽。」

  這番話一出,堂內的弟子們紛紛屏氣凝神,神情專注,似是完全沉浸在凌天明的話語中,仿佛窺見了修仙路上的無限可能。

  「師兄,元嬰是什麼?為什麼是叫仙劫,不叫天劫呢?」又有弟子接連發問,眼中閃爍著好奇。

  凌天明點了點頭,耐心解釋道:「元嬰,是修士元神之精魄,經過漫長的修煉後,凝聚成的一種特殊形態。修士的修為一旦突破至元嬰中期後,修士體內金丹再也無法維持,便徹底被打破,元嬰方才誕生。」

  他頓了頓,目光在眾人之間掃過,緩緩說道,「至於天劫和仙劫的區別——」他再次停頓,眼中閃過一抹沉思,仿佛在為下一句話尋找最恰當的表達方式,「天劫有兩類,一類是元嬰期以上修士,每三百年一次的小天劫,以及練虛期以上修士,每三千年一次的大天劫。另一類,則是修士在築基期以上境界,修為突破時引來的雷劫。至於仙劫,則是大乘期修士成仙的必經之路,是天地之間為洗淨修士凡體,所設的最後一道關卡,修士若能突破,便可成就仙體,從此不再受凡俗之困,超脫生死。」

  話音落下,講道堂內一片寂靜。弟子們的目光充滿了敬畏與渴望,仿佛已經在心中描繪出自己修行至此的畫面,亦或是心中疑雲漸起,思緒飛揚。

  問道長老站在一旁,心中不由暗暗點頭:這小子,不過區區築基修為,卻能將修仙境界講得如此清晰,甚至連細枝末節都不曾疏漏,讓自己都有些汗顏。


  「你們的黎師兄對境界頗有見地,那便請他為你們講講何為道吧。」問道長老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讚賞。

  凌天明略一點頭,目光掃過堂內眾弟子,見他們面露好奇之色,便沉吟片刻,道:「道,乃天地萬物之本。修道之人,求長生、求超脫,但長生非僅肉身之長存,超脫亦非遠離凡塵。道者,貫通天地,合於自然。」

  他頓了頓,緩緩踱步,目光從每一位弟子臉上掃過,語氣低沉卻充滿力量:「修道者,最難者非境界突破,非雷劫天險,而是心道之穩。人心易亂,若無道之引領,恐修為再高,也難逃心魔之劫。何為心魔?心魔即執念、欲望,乃修行路上的最大障礙。」

  一名弟子聞言,弱弱地舉手問道:「師兄,那怎樣才能穩住心道,不被心魔困擾呢?」

  凌天明面露微笑,目光中卻多了幾分深邃,答道:「穩住心道,需明己所求,知己所願。不被外物所惑,不為得失所累。舉個例子——若有一日,你手握絕世法寶,卻發現它與你道途相悖,是留是舍?」

  眾弟子聞言紛紛沉默。

  另一名弟子遲疑片刻,小聲道:「舍之....是否太過可惜?」

  凌天明搖頭,緩緩道:「修士求道,若捨不得小利小欲,便成不了大果大道。再者,道本無定法,每個人的道,各不相同。有人修情,情乃其道。有人修無情,無情亦可成道。關鍵在於,你們是否能堅守自己的道,不為旁人所擾。」

  堂中眾人陷入沉思。

  問道長老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朗聲道:「你們的黎風師兄所言正是修行的根本所在。你們平日不光要精研功法,也要常思修行的意義,知道而行。今日之課到此為止,若有疑惑,可隨時來尋老夫。」

  眾弟子紛紛起身行禮,面帶敬意地向黎風望去:「多謝黎師兄指點!」

  凌天明從容還禮,目送眾人離去,輕輕舒了一口氣。

  問道長老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今日你這一番講道,倒比我平時說的更入弟子心裡。我曾教導外門弟子數千,但卻未見過有一人對道的理解似你這般通透。看來,老夫得為你爭取更多傳道的機會才是。」

  凌天明微微一愣,隨即謙遜地笑道:「長老謬讚了,弟子不過將體悟說與師弟師妹們聽,哪裡敢當傳道之名?」

  問道長老哈哈一笑,語氣里透著幾分深意:「謙遜是好事,但你要知道,真正的修道者,不止是修自己,還要能度人。若你能堅持自己的道心,將來定能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

  凌天明聽後拱手道:「弟子謹記長老教誨。」眼中卻平靜如水,無波無瀾。

  待問道長老離去,他站在空蕩的講堂中,雙手負後,目光微微閃爍,似在凝思,又似在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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