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殘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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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鳳,你說你是從殘花道追著這些東西一路到這來的?」虞清若有所思問道。

  璃鳳鄭重的點了點頭,「沒錯將軍!我奉命前往殘花道辦事,就遇上了這些逃竄的邪祟,追到這兒來了!」

  虞清若加思索,「那就奇怪了。」

  「有何不對?」璃鳳疑惑道。

  虞清看了一眼裴珩,才道:「殘花道離武陵城千里,天下之大,那些邪祟為何偏偏往這來?」

  裴珩眉間微蹙,剛剛他就覺得不對勁,被虞清這麼一說,他瞬間想通了,沉聲道:「看來這殘花道,是得去走一遭了。」

  虞清頷首,神色凝重:「不錯,正好我也想去見識一下絕境鬼王有何大能!」說罷,她下意識握緊腰間劍柄,掌心摩挲著劍柄上的古樸紋路,似在汲取力量。

  璃鳳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將軍,我願同去!」

  裴珩瞥向璃鳳,虞清輕笑一聲:「你不是還有任務在身?」

  璃鳳聞言,先是一怔,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

  虞清看她抉擇艱難,又道:「天界任務自不可耽誤,你與我保持聯繫,需要你時我自會找你!」

  璃鳳抿了抿唇,滿心不甘卻也知曉虞清所言在理,天界的任務是確實比較重要,不容有失。她深吸一口氣,拱手行禮道:「將軍所言極是,璃鳳定不負所托,先全力完成天界差遣,若殘花道有變,您只需傳訊,璃鳳縱有千難萬險也會即刻奔赴!」

  虞清欣慰點頭,抬手輕拍璃鳳肩頭:「好,你向來靠譜,我自是放心。此次殘花道之行,兇險難測,你不在身邊,我們亦會多加小心。你且安心去辦天界之事,若途中聽聞什麼異樣風聲,或是尋得有關殘花道、絕境鬼王哪怕一絲線索,都莫要耽擱,即刻告知。」

  璃鳳重重點頭,不再多言,化作一道流光沖天而去,瞬間沒入雲霄。虞清目送她遠去,直至光芒消散,才轉頭與裴珩對視一眼,二人目光瞬間銳利如鷹隼,轉身大步邁向殘花道方向。

  虞清走著走著扔給裴珩一把摺扇,裴珩下意識伸手接住,那摺扇入手溫潤,扇骨精雕細琢,似是某種珍稀靈木所制。他疑惑地看向虞清,還未及開口,虞清卻頭也不回地說道:「拿著,別囉嗦。總不能每次都借我的無願給你。」

  無願是虞清所持仙劍的名字。

  裴珩微微一怔,旋即嘴角泛起一抹無奈笑意,這虞清將軍平時雖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髮。他輕搖摺扇,一股涼意拂面,燥熱之感頓時消散不少,抬眸時,目光卻定在扇面上那靈動飄逸的墨繪山水上,竟瞧出幾分熟悉之感,不禁喃喃道:「這畫工……倒像精妙。」

  虞清腳步一頓,側眸瞥來,「算你有點眼力勁兒,這摺扇來之不易,別給我弄壞了。」

  裴珩挑眉,指尖摩挲著扇緣,「哦?那你捨得給我?就不怕我真遇了險,把它折損嘍。」虞清哼了一聲,雙手抱臂,加快了步伐,「弄壞了我就把你劈了。」

  「這次不用縮地陣了?」裴珩看著虞清的樣子好像打算徒步走到殘花道,不忍開口問道。

  虞清瞥了他一眼,「太子殿下不是恢復了些法力麼,想快點就自己畫。」

  裴珩輕咳一聲,臉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赧然,手中摺扇一展一合,似在斟酌言辭。「虞清,你又不是不知那縮地陣極耗靈力,雖說我法力恢復了些許,可這一路還不知要遭遇什麼變數,萬一到了關鍵時候力有不逮,豈不誤事?再者,這沿途說不定暗藏玄機,徒步而行反倒能瞧得仔細些。」

  虞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腳下步伐不停:「喲,太子殿下何時變得這般瞻前顧後了?往日裡那些個勇往直前、哪怕靈力枯竭也要強撐的勁頭哪去了?罷了罷了,就依你所言,咱慢慢走著,左右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我還真想瞧瞧這一路能探出些什麼隱秘。」

  裴珩聽出她話里的調侃,也不惱,快走兩步與虞清並肩,目光掃視著周遭景致。

  走了許久,虞清臉色越發難看,「你不會真打算走過去吧?」

  裴珩得意一笑,「我法力不夠,畫不了縮地陣,一切自然是以虞將軍馬首是瞻。」

  虞清聞言,朝他大大的翻了個白眼,轉身自顧自的畫起了縮地陣法。

  裴珩見狀,趕忙湊上前去,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哎呀,我就知道虞將軍心疼我,捨不得讓我這般辛苦耗力。」虞清手中法訣不停,白了他一眼道:「少貧嘴,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清楚?不過是篤定我受不了這磨蹭勁兒。」


  法陣光芒漸盛,符文流轉間似要撐開一方獨立空間。裴珩卻在一旁嘖嘖稱奇:「瞧瞧這熟練的手法,精妙的靈力掌控,虞將軍這一手陣法造詣,真是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虞清冷哼一聲:「這會兒嘴甜了?等會兒遇著危險,你多使幾分本事,比說這些漂亮話頂用。」

  話語剛落,法陣嗡鳴,周遭景色瞬間扭曲,狂風呼嘯著扯動二人衣角。眨眼間,他們已跨越了漫長路程,眼前景象卻愈發陰森。原本還偶見幾株殘敗花草的荒蕪之地,此刻只剩黑沉沉的焦土,乾裂縫隙中不時噴出幽綠煙霧,仿若大地痛苦的喘息。

  虞清收了法陣,神色凝重戒備。裴珩摺扇一展,輕搖幾下,試圖驅散那股撲面而來的腐朽壓迫感,口中念叨:「你說這殘花道,往昔繁花似錦,是無數人嚮往的仙幻之地,怎就突然淪為邪祟淵藪?若僅僅是出一個絕境鬼王,似乎也不該衰敗得如此迅速徹底。」

  虞清眉頭緊蹙,目光警惕地掃過四周,緩聲道:「定不止絕境鬼王這一個緣由,但確實不該潰敗至此。」她蹲下身,指尖輕觸那焦黑乾裂的土地,一絲微弱靈力順著指尖鑽入地底,卻仿若泥牛入海,瞬間被無盡黑暗吞噬,引得周邊幽綠煙霧瘋狂翻湧,似在抗拒這外來窺探。

  裴珩摺扇一頓,神色凝重:「按理說,雲盡秋當初是為國戰死,不該有怨才對。」

  虞清站起身來,拍落指尖塵土,搖頭道:「我猜是有人暗中蓄意破壞,一步一步蠶食殘花道根基。你看這些裂縫走向,雜亂中似有隱秘規律,倒像某種邪陣引靈脈絡,將殘花道內殘餘靈力源源不斷導往別處,致使此地防禦空虛,邪祟滋生。」

  裴珩順著她目光望去,仔細端詳那些蜿蜒裂縫,越看越覺心驚,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能布下如此龐大隱晦邪陣,此人定對殘花道瞭若指掌,且法力滔天,圖謀恐怕絕非小可。說不定雲盡秋成鬼王這事,與此也脫不了干係。」

  虞清眼神一凜,腦海中瞬間閃過諸多念頭,沉聲道:「若真如此,那這背後黑手藏得可夠深的。雲盡秋當年之事本就疑點重重,明明滿心赤誠、功績卓著,卻落得個魂飛魄散、墜入鬼道的下場。倘若這一切都是被人精心算計,利用他的善舉與執念作為棋子,撬動殘花道的變故,那此人的心機當真是可怖至極。」

  裴珩眉頭緊鎖,手中摺扇不自覺地開合,發出輕微脆響:「雲盡秋風頭一時無兩,各方勢力的目光皆聚焦於他。難保沒有心懷叵測之人,嫉妒他的聲名威望,妄圖搶奪他的機緣造化,於是謀劃出這般陰毒計謀。毀其肉身、碎其神魂,讓他帶著沖天怨念墜入殘花道,如此一來,他便不能成神了。」

  虞清微微仰頭,目光透過那瀰漫的幽霧望向虛空,似想從往昔歲月里揪出些許蛛絲馬跡,口中喃喃:「不能成神,對某些人而言,或許意味著少了個強勁對手,可若只是這般簡單緣由,卻又感覺有些牽強。雲盡秋成神之路順遂的話,於三界亦是幸事,能庇佑蒼生、穩固安寧。」

  裴珩輕搖著頭,神色凝重:「這些都只是我們的臆測,不管是何緣由,雲盡秋墜入鬼道化作鬼王,咱們還是得先找到他,再從長計議。」

  虞清收了目光,重重點頭:「你說得對,當下之急是尋到雲盡秋。只是這殘花道邪祟橫行,迷霧障眼,他又隱匿頗深,要找到他談何容易。」說著,她從乾坤袋中掏出一枚古樸羅盤,靈力注入,羅盤上的指針微微顫動,卻遲遲未能指明方向。

  裴珩湊上前瞧了瞧,皺眉道:「這殘花道的靈力干擾太過厲害,尋常法寶都失了準頭。看來只能憑感覺朝著靈力波動最為劇烈之地摸索了,雲盡秋身為鬼王,所到之處必定靈力翻湧。」

  虞清收好羅盤,提劍前行:「也唯有此法了,只是越往裡走,危險越甚,那些潛藏暗處的邪祟不會輕易放過咱們。」話落,她手腕一抖,劍身嗡鳴,湛藍靈力如靈蛇般纏上劍身,瞬間照亮周遭丈許之地。

  裴珩亦將摺扇一展,靈符自扇間飄出,環繞二人周身,結成一道防禦光幕。二人小心戒備,步步深入。不多時,四周便有黑影攢動,悽厲嘶吼此起彼伏,邪祟張牙舞爪地撲來。虞清身形如電,劍隨身動,每一揮劍皆帶起凌厲劍氣,將靠近之敵瞬間絞碎。裴珩則在旁策應,靈符化作利刃,精準地襲向邪祟要害,一時間,殘花道內靈力光芒交錯,血霧瀰漫。

  一番鏖戰下來,地上鋪滿了邪祟破碎後的殘渣,幽黑的黏液四處流淌,散發著刺鼻惡臭,令這陰森的殘花道更添幾分穢濁。可那些邪祟仿若無窮無盡,依舊前赴後繼地洶湧而上,嘶吼聲震得人耳鼓生疼。

  虞清雖劍法凌厲,斬敵無數,額間卻也滲出細密汗珠,面色微微泛白,長時間高強度的靈力輸出讓她氣息漸顯不穩。裴珩見狀,心中焦急,手中摺扇揮舞更快,靈符如雪花般紛紛揚揚飄出,竭力加固著防禦光幕,口中喊道:「虞清,不可戀戰,咱們得往古殿那邊靠攏,尋個依託之地!」

  虞清咬緊牙關,一劍擊退身前幾隻兇悍邪祟,借力抽身,與裴珩背靠背向古殿疾退。古殿的輪廓在迷霧中愈發清晰,卻透著一股子讓人膽寒的死寂氣息。眼看距離古殿僅有數丈之遙,突然,腳底土地塌陷,二人猝不及防,直直墜入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

  耳邊風聲呼嘯,四周漆黑一片,唯有偶爾擦過臉頰的邪祟殘魂發出幽微磷光。裴珩迅速祭出一張照明靈符,光芒搖曳中,只見洞壁上爬滿扭動的不知名蠱蟲,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發麻。虞清強忍著噁心,揮劍斬去一片蠱蟲,卻見那被斬斷的蟲軀瞬間又融回洞壁,自行修復完好。

  「這地方邪性得很,怕是有古怪禁制!」虞清皺眉大喊。裴珩目光四下一瞥,發現下方隱隱有靈力漩渦涌動,似在拉扯吞噬一切。他當機立斷,一把拉住虞清:「往側邊!莫被那漩渦卷進去!」

  二人拼盡全力,施展身法貼壁橫移,驚險避開漩渦。此時,頭頂上方卻傳來陣陣轟鳴,竟是那群邪祟追至洞口,不斷投石擲物,試圖將他們徹底埋葬於此。一塊巨石轟然滾落,虞清眼疾手快,舉劍劈碎,碎石四濺,劃傷了她的臉頰,鮮血滴落,瞬間被洞中的黑暗吞噬。

  「撐住!我就不信找不到出路!」裴珩怒吼,手中靈符光芒大盛,化作一條靈力繩索,一頭系住洞壁突出岩石,一頭纏在二人腰間,借力往上攀爬。就在體力即將耗盡之時,虞清眸光一凝,發現洞壁一處竟刻有古老符文,似是某種機關秘鑰,不及多想,她傾盡靈力,一掌拍向符文。剎那間,洞壁轟然洞開一扇石門,二人裹挾著塵土與血水,狼狽不堪地滾入石門後的通道,身後黑洞瞬間閉合,將喧囂與危險一併隔絕,只剩他們粗重的喘息在幽靜通道內迴蕩,前路依舊漫漫,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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