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尋仇
李恪的煽情讓幾人一陣沉默，胡得勇這個大大咧咧的光頭大漢甚至偷偷抹了把眼淚，然後低著頭狂塞飯菜。
清姐眼眶通紅的強笑道：「在酒樓里這麼多年，一天訓你十幾遍，還沒聽我訓夠？」
「姐姐訓弟弟，應該的嘛。」李恪又給幾人添酒笑道。
「還好你說的是姐姐，要是把我說老了，恐怕現在也得挨訓。」清姐打趣道，接著又對胡得勇道，「我平常不管你飯的嗎就知道吃吃吃，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
胡得勇被清姐一說，拿起桌上的布擦擦手跟嘴上的油，摸著自己的光頭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只悶聲道：「先吃飽飯再說話也行啊，馬上菜都涼了。」
「涼了再去給我熱。」清姐佯怒道。
胡得勇嘿嘿一笑，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起身「噔噔噔」快步跑向樓上，沒多大會又「噔噔噔」的跑下來。
「給。」他抱著一個長方形的漆木盒子遞給李恪。
「這是什麼？」李恪疑惑的接過。
「打開看看吧。」清姐頗帶神秘的道。
李恪聞言打開盒子上的鎖扣，只見盒子裡躺著一把黑色腰刀，腰刀刀鞘跟刀柄都是黑檀木所制，上面輔以金絲紋路，入眼簡雅大氣。
他拿起腰刀，只覺入手沉重，非一般鐵器所有的重量，在清姐的示意下，他緩緩握住刀柄輕輕用力。
「鏘。」
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刀身從刀鞘中慢慢抽出，只見整個刀身並非雪白，而是如同劍鞘般通體烏黑，幽幽泛著寒光。
刀身狹長而挺直，刀尖略微上翹略帶弧度，刀尖背部開有一紮左右長的反刃，刀身靠近刀背還刻有兩道狹長的血槽。
葉儒的聲音在旁邊悠然響起：「這是大晉邊軍將領素喜所佩制式腰刀，可砍可刺，因為外形如同大雁羽毛，故名雁翎刀。」
「這把刀又非尋常制式腰刀，鍛造時加了大量的玄鐵，刀身通體烏黑，所以取名「黑翎」，刀身比尋常雁翎刀也稍窄一些，但吹毛立斷，削鐵如泥，確實是一把好刀。」
「這是送我的？」李恪驚訝且疑惑的問道。
「當然。」清姐道，「你從小就跟著老胡練刀，單論刀法一般人很難是你對手了，配把好刀，後面去軍中也多層保障。」
「去軍中？」李恪心中驚訝不解。
「對，」清姐神色有些鄭重的道，「那兇手從殺了王秀一家後就躲在軍營中不敢出來了，官府又指望不上，邊軍向來護短，你單槍匹馬殺進去也不現實。」
「所以只能另闢蹊徑，我恰好與另一支邊軍將領相熟，已經書信與他，雖然不能直接拿下兇手，但你可自稱已被他收入麾下，明日你去軍營可揚言王秀已與你定情，要為她報仇，然後指名點姓要找他決鬥。」
「邊軍雖然護短，但也最重顏面，你自稱是另一支邊軍將領親軍，加上他們自知壞了軍法理虧，也不太好一味偏袒。」
「這支邊軍的將領曹性我也有所聽聞，傳言他狡詐如狐，擅弄人心，你要多多留意。」
「而且此事風險極大，那兇手雖然只是一名低級什長，但卻是曹性的親軍隊率，也算是久經沙場，你雖然武藝勝他，但畢竟沒真正殺過人。」
李恪默默聽完，神色堅定的道：「就這麼辦吧，明天我跟他只能活一個。」
第二日上午，李恪穿上便於打鬥的緊身服，配好黑翎腰刀，又戴了頂斗笠，系了個披風，頗有一些俠武之氣。
他走路上隨手買了幾個包子，邊吃邊往軍營走去。
那支邊軍除了第一日渭水城知縣大宴邊軍進城之後，往後的日子都是在城外立寨紮營，除了採買必須用品之外，很少進城。
大晉民間武風盛行，尤其是西北邊關之地，常常有人當街械鬥，悍勇非凡，也素來是邊軍招兵的主要兵源。
所以李恪雖然佩刀出門，路上卻也沒碰到什麼盤查，就連出城門時值守城門的門吏也都見怪不怪了。
今日雖無雪卻有風，李恪一路不緊不慢的走向軍營。
北風呼列，仿佛在為他壯膽，也仿佛在詮釋他心中不言的憤怒。
……
……
一桿「曹」字大旗立在營寨上被北風吹的獵獵作響，李恪的身影也出現在了營寨門口。
「軍營重地，來人止步！」
寨門守衛手中長槍指向李恪喝道。
「曹將軍故人，特來拜訪。」
李恪聲音平靜道。
「可有憑信？」
守衛問道。
「有。」李恪取出信件交給守衛。
「稍等片刻。」
一名守衛軍士轉身快步前往營寨，不多時便跑了回來。
「將軍有令，請中帳相見。」
李恪點頭跟在帶路軍士後面，進了營寨發覺臨時平整的道路兩旁軍帳從低到高井然有序，越靠近中軍大營營帳越高，顯然地位也更高。
營寨之中挎刀執槍的巡邏甲士接連不斷，稍遠處還傳來士兵整齊劃一的操練聲。
李恪跟著帶路軍士徑直進入中軍大帳，只見帳內兩邊站滿了披甲扶刀的大漢，皆殺氣騰騰的對著剛進帳的李恪怒目而視，一股久經沙場浴血廝殺的血腥氣仿佛撲面而來，攝人心神。
「稟將軍，人帶到了。」
帶路軍士行禮道。
大帳正前方桌案前正坐著一位身穿常服的中年人，正低著頭翻閱手中的信件，聞言頭也不抬只是揮了下手示意軍士退下，然後繼續翻閱信件。
軍士退下後大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兩旁大漢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氣聲，他們的目光凶神惡煞般的仿佛要擇人而噬，緊盯著李恪略顯單薄的身體。
更有甚者手已經似有意似無意的搭上了刀柄，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出鞘，將李恪立斬於帳中。
隨著氣氛的越來越凝重，李恪雖然心中不懼，但被這微妙緊張的氣氛刺激的幾次都差點拔刀出鞘，幸而又咬牙恢復了清明。
終於，那中年將軍抬起了頭，露出一張臉上帶著一道巨大疤痕的臉，令人望之生畏。
他目光如電，直視李恪雙眼：「聽說你是王將軍的親軍，我手下的一名親衛殺了你未婚妻一家？」
「確有此事，故此前來。」李恪不懼那將軍的目光，不卑不亢答道。
「可有證據？」曹將軍面色一沉喝道。
「雖無實證，確有其據。」
「那我若是不交呢？」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威脅我？本將軍自參軍之日起與北蠻大小十餘戰，豈會怕你個黃口小兒？」曹將軍看著眼前平靜的李恪，突然一掌拍在案上，喝道：「來人！」
此言一出，帳內甲士紛紛拔刀出鞘，帳外也湧進一隊士卒將李恪團團圍住，只待再一聲令下就能將他頃刻間剁成肉泥。
李恪卻好似渾不在意，只是慢慢的將手搭在了黑翎刀柄之上，渾身氣勢卻已如滿弓引而待發。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曹將軍突然又喝道：「幹什麼你們都？把兵器收起來，來人給吳有田卸甲。」
滿帳軍士聞言頓時一愕，甚至有人求情道：「將軍……」
「廢話少說，難道還要本將軍重複一遍嗎？」曹將軍不滿道。
大帳內氣氛一時安靜，一名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的披甲佩刀軍士昂然走出道：「不用麻煩大家了，俺吳有田雖然沒讀過書，但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犯了錯，就該認罰，將軍要殺要剮俺都認。」
說罷褪去全身甲冑，只著單衣跪伏於曹將軍面前。
清姐眼眶通紅的強笑道：「在酒樓里這麼多年，一天訓你十幾遍，還沒聽我訓夠？」
「姐姐訓弟弟，應該的嘛。」李恪又給幾人添酒笑道。
「還好你說的是姐姐，要是把我說老了，恐怕現在也得挨訓。」清姐打趣道，接著又對胡得勇道，「我平常不管你飯的嗎就知道吃吃吃，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
胡得勇被清姐一說，拿起桌上的布擦擦手跟嘴上的油，摸著自己的光頭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只悶聲道：「先吃飽飯再說話也行啊，馬上菜都涼了。」
「涼了再去給我熱。」清姐佯怒道。
胡得勇嘿嘿一笑，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起身「噔噔噔」快步跑向樓上，沒多大會又「噔噔噔」的跑下來。
「給。」他抱著一個長方形的漆木盒子遞給李恪。
「這是什麼？」李恪疑惑的接過。
「打開看看吧。」清姐頗帶神秘的道。
李恪聞言打開盒子上的鎖扣，只見盒子裡躺著一把黑色腰刀，腰刀刀鞘跟刀柄都是黑檀木所制，上面輔以金絲紋路，入眼簡雅大氣。
他拿起腰刀，只覺入手沉重，非一般鐵器所有的重量，在清姐的示意下，他緩緩握住刀柄輕輕用力。
「鏘。」
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刀身從刀鞘中慢慢抽出，只見整個刀身並非雪白，而是如同劍鞘般通體烏黑，幽幽泛著寒光。
刀身狹長而挺直，刀尖略微上翹略帶弧度，刀尖背部開有一紮左右長的反刃，刀身靠近刀背還刻有兩道狹長的血槽。
葉儒的聲音在旁邊悠然響起：「這是大晉邊軍將領素喜所佩制式腰刀，可砍可刺，因為外形如同大雁羽毛，故名雁翎刀。」
「這把刀又非尋常制式腰刀，鍛造時加了大量的玄鐵，刀身通體烏黑，所以取名「黑翎」，刀身比尋常雁翎刀也稍窄一些，但吹毛立斷，削鐵如泥，確實是一把好刀。」
「這是送我的？」李恪驚訝且疑惑的問道。
「當然。」清姐道，「你從小就跟著老胡練刀，單論刀法一般人很難是你對手了，配把好刀，後面去軍中也多層保障。」
「去軍中？」李恪心中驚訝不解。
「對，」清姐神色有些鄭重的道，「那兇手從殺了王秀一家後就躲在軍營中不敢出來了，官府又指望不上，邊軍向來護短，你單槍匹馬殺進去也不現實。」
「所以只能另闢蹊徑，我恰好與另一支邊軍將領相熟，已經書信與他，雖然不能直接拿下兇手，但你可自稱已被他收入麾下，明日你去軍營可揚言王秀已與你定情，要為她報仇，然後指名點姓要找他決鬥。」
「邊軍雖然護短，但也最重顏面，你自稱是另一支邊軍將領親軍，加上他們自知壞了軍法理虧，也不太好一味偏袒。」
「這支邊軍的將領曹性我也有所聽聞，傳言他狡詐如狐，擅弄人心，你要多多留意。」
「而且此事風險極大，那兇手雖然只是一名低級什長，但卻是曹性的親軍隊率，也算是久經沙場，你雖然武藝勝他，但畢竟沒真正殺過人。」
李恪默默聽完，神色堅定的道：「就這麼辦吧，明天我跟他只能活一個。」
第二日上午，李恪穿上便於打鬥的緊身服，配好黑翎腰刀，又戴了頂斗笠，系了個披風，頗有一些俠武之氣。
他走路上隨手買了幾個包子，邊吃邊往軍營走去。
那支邊軍除了第一日渭水城知縣大宴邊軍進城之後，往後的日子都是在城外立寨紮營，除了採買必須用品之外，很少進城。
大晉民間武風盛行，尤其是西北邊關之地，常常有人當街械鬥，悍勇非凡，也素來是邊軍招兵的主要兵源。
所以李恪雖然佩刀出門，路上卻也沒碰到什麼盤查，就連出城門時值守城門的門吏也都見怪不怪了。
今日雖無雪卻有風，李恪一路不緊不慢的走向軍營。
北風呼列，仿佛在為他壯膽，也仿佛在詮釋他心中不言的憤怒。
……
……
一桿「曹」字大旗立在營寨上被北風吹的獵獵作響，李恪的身影也出現在了營寨門口。
「軍營重地，來人止步！」
寨門守衛手中長槍指向李恪喝道。
「曹將軍故人，特來拜訪。」
李恪聲音平靜道。
「可有憑信？」
守衛問道。
「有。」李恪取出信件交給守衛。
「稍等片刻。」
一名守衛軍士轉身快步前往營寨，不多時便跑了回來。
「將軍有令，請中帳相見。」
李恪點頭跟在帶路軍士後面，進了營寨發覺臨時平整的道路兩旁軍帳從低到高井然有序，越靠近中軍大營營帳越高，顯然地位也更高。
營寨之中挎刀執槍的巡邏甲士接連不斷，稍遠處還傳來士兵整齊劃一的操練聲。
李恪跟著帶路軍士徑直進入中軍大帳，只見帳內兩邊站滿了披甲扶刀的大漢，皆殺氣騰騰的對著剛進帳的李恪怒目而視，一股久經沙場浴血廝殺的血腥氣仿佛撲面而來，攝人心神。
「稟將軍，人帶到了。」
帶路軍士行禮道。
大帳正前方桌案前正坐著一位身穿常服的中年人，正低著頭翻閱手中的信件，聞言頭也不抬只是揮了下手示意軍士退下，然後繼續翻閱信件。
軍士退下後大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兩旁大漢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氣聲，他們的目光凶神惡煞般的仿佛要擇人而噬，緊盯著李恪略顯單薄的身體。
更有甚者手已經似有意似無意的搭上了刀柄，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出鞘，將李恪立斬於帳中。
隨著氣氛的越來越凝重，李恪雖然心中不懼，但被這微妙緊張的氣氛刺激的幾次都差點拔刀出鞘，幸而又咬牙恢復了清明。
終於，那中年將軍抬起了頭，露出一張臉上帶著一道巨大疤痕的臉，令人望之生畏。
他目光如電，直視李恪雙眼：「聽說你是王將軍的親軍，我手下的一名親衛殺了你未婚妻一家？」
「確有此事，故此前來。」李恪不懼那將軍的目光，不卑不亢答道。
「可有證據？」曹將軍面色一沉喝道。
「雖無實證，確有其據。」
「那我若是不交呢？」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威脅我？本將軍自參軍之日起與北蠻大小十餘戰，豈會怕你個黃口小兒？」曹將軍看著眼前平靜的李恪，突然一掌拍在案上，喝道：「來人！」
此言一出，帳內甲士紛紛拔刀出鞘，帳外也湧進一隊士卒將李恪團團圍住，只待再一聲令下就能將他頃刻間剁成肉泥。
李恪卻好似渾不在意，只是慢慢的將手搭在了黑翎刀柄之上，渾身氣勢卻已如滿弓引而待發。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曹將軍突然又喝道：「幹什麼你們都？把兵器收起來，來人給吳有田卸甲。」
滿帳軍士聞言頓時一愕，甚至有人求情道：「將軍……」
「廢話少說，難道還要本將軍重複一遍嗎？」曹將軍不滿道。
大帳內氣氛一時安靜，一名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的披甲佩刀軍士昂然走出道：「不用麻煩大家了，俺吳有田雖然沒讀過書，但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犯了錯，就該認罰，將軍要殺要剮俺都認。」
說罷褪去全身甲冑，只著單衣跪伏於曹將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