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統戰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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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針對坐化洞府的勘探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的時間,可「鑌龍」昭明及其屬下學者仍是毫無進展,不得不向社會公開信息,招攬四方好手共同開發。

  於是消息沿著絲綢之路病毒般蔓延,八方修士雲集通都,四方豪強共襄盛舉。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身懷神通的修行者們大多是遊俠做派,常常以武犯禁,正是因為他們每日在城中約戰、鬥毆、尋仇,一時間攪得上陽城裡風起雲湧,社會治安直線下降。

  而這一團渾水,就方便了索蘭婭。

  她已經在暗中盯著發掘現場三個月了,每日風餐露宿,見那些天師和學者毫無寸進,急得都想自己挽起袖子上了。

  但如今好了,那些占著茅房不拉屎的酒囊飯袋終於是挪開了腚,索蘭婭這等散人也可以註冊後前往現場近距離勘察了。

  「來來來,排隊排隊排隊,前面的快走,後面的別擠,交錢領號就能走了,地圖就在身份牌的背面——!來來來,排隊排隊……」

  在一處衙門大門前,手裡舉著擴音喇叭的差役維護著治安,在他們身旁是排到下一個登記處的登記隊伍,裡面的成分可謂是魚龍混雜,從最東邊的穿札甲配長刀的扶桑武士到最西邊的披紅底金邊長袍的瑟蘭機械神甫,從中南半島雨林里的衣不蔽體的精靈和娜迦到北方荒原戴熊皮帽子的基斯里夫哥薩,還有海里的人魚、地下的鼠人,草原上的薩滿巫師,各大種族齊聚一座城中,盡顯通都上陽國際一線大城市的風采。

  可以說,混在一群奇裝異服、奇形怪狀、操著奇談怪論的奇人異士里,索蘭婭區區一個擬人的血靈壓根就不是什麼顯眼的角色。

  「好多人啊……」

  排隊的隊伍里,身材矮小的索蘭婭根本看不到隊伍的頭和尾,她好奇地把頭探出隊伍里,打量著這條宛如常山之蛇的隊伍。

  而就在索蘭婭鬼頭鬼腦的張望隊伍,身子半露時,排在她後面的一個高大食人魔卻自顧自的往前邁了一步,憑著龐大的身軀,硬生生將還不如他腿高的血姬頂了出去。

  重心不穩的索蘭婭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路上,她張開兩條光潔藕臂撲騰了兩下方才站穩,旋即一手掐腰,一手指著搶了自己位子的食人魔叫嚷:

  「誒誒誒——?你這個大塊頭怎麼插隊呢!」

  可那名足足有兩人高的食人魔根本對她的喊叫置若罔聞,只聽他輕蔑的發出一道鼻音,又繼續跟隨向前移動的隊伍向前邁了半步,長滿體毛的大肚腩死死抵住前面機械神甫的背身,不給索蘭婭回來的機會。

  而排隊的其他人連同維持秩序的差役也都無視了索蘭婭,最多瞥上一眼就又將目光挪開,自顧自的忙活自己的事。更有甚者甚至見索蘭婭頗有姿色,臉上露出十分猥褻的鹹濕淫笑,吹起流氓哨肆意開口調侃:

  「嘿小妹妹,這裡可不是你玩過家家的地方,等你小妹妹毛長齊了再來吧。」

  「哈哈,一個還沒把刀長的個子,這可不是去春遊小丫頭,趕緊回去上學吧。」

  「上什麼學,上哪個穴啊?」

  「哈哈哈哈!」

  一群人毫無素質的起鬨,引得更多人肆無忌憚地嘲笑取樂,甚至那個插隊搶位的食人魔也歪過了頭,見索蘭婭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下巴微揚,斜著眼瞟了下她,嘴角向一側揚起。

  感覺到自己被蔑視,索蘭婭緩緩抬起頭,血色眼眸從那些人的臉上掠過,斗篷遮掩下,她一雙小手卻在暗暗結印。

  只見索蘭婭冷下來的臉瞬間破顏而笑,笑眯眯地望向那個搶了自己位置的食人魔,又像嬌俏可愛的鄰家小妹樣扭頭看向仍對危險毫無察覺的群氓,用如同黃鸝啼鳴的清脆嗓音,甜甜道:

  「吶,這些先生,請問你們知不知道,自己的一口秀齒與這裡的石板格外的相稱呢?」

  隨後她又扭頭看向那仍不知死活的大個子食人魔,一張俊俏雪白的飽滿臉蛋上掛著不含笑意的笑容,嗓音清洌道:「還有您,尊敬的行為藝術家,您挺著自己前鼓後翹的大肚腩占了我的位置,不知您能否後退一步,好讓我們相安無事呢?」

  「哈?你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孩說什麼呢?什麼牙齒石板的,趕緊回家奶孩子去吧!」

  「奶孩子?奶什麼孩子,看她那營養不良的樣,女人該有的兩坨肉都沒有,平的跟我老媽的菜板似的,還餵孩子,也不怕把孩子餓死嘍!」

  「嘎嘎嘎嘎嘎——!」

  這時,負責維持秩序的差役們倒是湊了過來,可他們卻絲毫沒有主持公道的意思,其中一人一手按刀一手探向索蘭婭的肩膀,嘴裡還不耐煩地驅趕道:「去去去,別在這礙事,要排隊去後面等著去。」


  只是這差役的手剛碰上索蘭婭的肩膀想要拽動這個看似嬌柔的女孩,卻發現這女孩的腳卻是生了根似的,自己根本動不了。

  「欸,怎麼回事,你這人是不是要抗法……」

  差役仍對危險一無所知,還在粗魯的叫嚷,同時呼朋引伴。

  索蘭婭緩緩抬起頭,斗篷的兜帽下,一張臉上額頭掛滿了黑線,她仍維持著禮貌的假笑,目光冷然地望著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一忍再忍無需再忍,她要給這些傢伙一點教訓。

  下一瞬,那手按上索蘭婭肩膀的差役突然慘叫一聲,只聽清脆一聲骨折聲,索蘭婭一把揪住他那隻冒犯的手,嘎巴一聲就徑直將其手腕捏碎,再橫起一腳正中膝蓋,又把這差役的腿踢的關節向前彎折。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腿!」

  在其他差役都還沒反應過來時,索蘭婭把這人一把甩出,左手結印施法,涌動的鮮血凝結成槍,右手架構術式,108根魔力迴路瞬時充能。

  「鮮血徵收!」

  她手握鮮血長槍,矛頭所指,便是離她最近的,搶了她位置的那個食人魔。

  那高大食人魔本能的就要掄起棍子抽向索蘭婭,只是下一刻冥冥中動物本能的感覺到天地間所有的魔力都在一瞬被眼前的小個子女孩所勾引牽連,空氣中也不知為何瀰漫開濃鬱血氣,霎時間渾身汗如雨下,理智被擊潰,身體也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不敢動手還擊,撒丫子就往反方向逃竄。

  只是他跑晚了,當索蘭婭口中誦念了結,這高大的食人魔剛跑出去三米遠就重重地倒在地上,眨眼間皮膚是煮熟的蝦蟹仿佛要沁出血水的紅,再一眨就是渾身血液破體而出,七竅流血便溺失禁,從胸膛和天靈蓋破開的大洞連帶著五臟六腑和腦漿也一併噴出,紅的白的黃的各色染料塗了一地,還有兩顆渾圓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滾到索蘭婭腳下,眼神里仍殘留臨死前的惶恐。

  索蘭婭冷冷瞥了眼那兩顆招子,抬腳,包在黑色小皮鞋中的腳丫就把這幾分鐘前蔑視自己,令她厭惡的眼睛踩成碎泥,碾成肉醬。

  血腥的恐怖氛圍之下,頓時就有人驚恐的大喊:「殺人啦,殺人啦!」轉瞬頭也不回地跑。

  可也有勇者拔刀而出,將數息間殺一人重創一人的索蘭婭圍了起來。見狀,後者嗤笑一聲,將那食人魔的全部血液化作更多鮮血長槍,並朝那些之前開口譏諷自己的人射去。

  特別是之前嘲笑索蘭婭身材的那人,更是被貫穿身體的血槍牽引拖帶到了她近前,血液化作薄如蟬翼的小刀,一片片把那條不吐人話的惡毒舌頭割了下來做成刺身,再塞進喉嚨里強迫那人吞進肚去。

  最後舌頭割完了,索蘭婭又一副崩壞的黑化獰笑死死抓住這口吐惡毒之言的人的頭髮,強迫他張大嘴,重重朝街邊路牙上一撞!

  「啊——!」哀嚎里,索蘭婭兌現了自己先前的話,用事實證明這些人的牙齒確實與石板地面相稱。

  索蘭婭面上掛著哂笑,一手拽著頭頂的兜帽,譏諷地環顧四周狼狽模樣的眾人,嘲笑說:「喲,現在怎麼挺身而出了,大英雄們?剛才為什麼一個個都像是被去勢了的狗一樣縮著脖子?」

  說罷,那些被她投出的鮮血長槍全部貫穿了目標,饒有小築基的修士驚惶著想要駕雲而逃也被追了上去,【鮮血徵收】下,他們的一切體液、道行與記憶都被強行掠奪,匯入被索蘭婭驅使掌控的永不枯涸的血海之中。

  有震旦修士高喊:「魔修!她是魔修!大家一起上,殺了她!」

  「吶,還真是傲慢呢,見到血魔法就叫嚷咱是魔修。咱去你小餅乾的魔修!」索蘭婭看都不看那人一眼,抬手就是一槍朝那人投出射去。「咱要真是魔修,今日這上陽城裡就別想有幾個活人!」

  「啊!」又是一聲慘叫,先前那胡言亂語的震旦散修的口腔就被射了個對穿死死釘在牆上,稍後叫掠奪走血液倒在地上變成一具乾屍。

  這時,負責維持秩序的差役們才都圍了上來,他們手裡拿著腰刀和水火棍,同那些敢於亮劍的修士一道圍著索蘭婭圍成一圈,可只敢大聲呵斥,卻不敢向前靠近一步。

  對此索蘭婭只是高傲的揚起下巴,沒有絲毫懼意地主動迎著他們走了過去,可這些人卻壓根不敢停留,全都腳下生風的疾步倒退,生怕一個不慎自己就成了頂在最前面的人替別人挨上一槍。

  就如同被獵狗層層包圍的猛虎。

  不是沒有膽大的修士試圖從背後偷襲索蘭婭,只是在他們的法訣和咒語架構吟唱完之前,索蘭婭的血矛就如期而至,貫穿他們,屠戮他們,並奪走他們的血,搶走他們的錢。


  涌動不息的粘稠血液就如同索蘭婭的護體罡氣,隨著她的心意不停流動、變化,時而分散,時而匯聚,時而變成蛟龍巨蟒狀護體,時而變成浩瀚深邃的血海腥雨,伴隨著索蘭婭去到辦理手續的窗口前。

  此刻辦理證件的官吏早已嚇得癱軟在了椅子上,見索蘭婭過來更是直接躲到了桌子下面,頭也不敢抬地向遠在巍京的龍帝和月後祈禱。

  「摩西摩西——,」索蘭婭操弄著近些日子學到的扶桑話,無比嬌俏可愛地踮起腳尖,敲了敲辦事處的櫃檯,嗓音戲謔甜美道,「咱是來辦理認證的哦~,這是咱的手續費~」

  說著她便將一錠巴掌大的銀子隨手扔了上去。

  銀錠上還帶著森然血跡和內臟碎屑,扔到桌上濺起血珠,滴到躲在桌下的人後脖頸上引得一陣蛄蛹。這是索蘭婭抽乾一個對她不敬,狂言輕薄的流氓修士血的屍體上搜出來的。

  躲在桌子下的官吏吞咽一口唾沫,趕快從桌子下面鑽了出來,笑容滿面地向索蘭婭詢問了些信息,然後火速為這招惹不起的姑奶奶辦理下了身份牌。

  「欸——?這錢你不要嗎?」索蘭婭歪著腦袋看向哆哆嗦嗦不敢收下自己銀子的官吏,櫻粉唇片微翹,露出兩顆小虎牙。

  「不不不不不,」這人哪裡還敢收錢,生怕惹得這一身血氣,還敢在上陽城裡公然殺人的瘋女人不快,只得滿臉堆笑道,「您不用給錢,真的,上頭有指示,凡是達到了大築基和其對應其他體系境界的人都是免費的,免費的!」

  索蘭婭長長「哦」了一聲,輕點臻首,旋即喜笑顏開,一幅純真無邪的笑臉,轉過身去,隨意揮了揮手說:「謝謝嘍。」

  說罷就喚出她的血色蝠翼,當著現場幾百名修士的面堂而皇之地繞空三周,在一眾驚恐、暴怒、不安的注視下囂張地離去。

  「可惡!」

  一名錦帽貂裘打扮的少俠狠狠地將手中劍扔到了地上,不甘地望著索蘭婭的身影化作天空中的一隻黑點逐漸消失在視野當中。

  「上陽城裡竟然會有如此暴虐的魔修,本地的官府到底是怎麼查的!」

  對此,一旁正在收拾殘局,維持案發現場的一名尋常差役聽到這話白眼都要翻到頭頂去了。

  不是你們這群修士嚷嚷著什麼隱私權,說什麼修行者高人一等,不能受搜身檢查這種有辱尊嚴的安全措施嘛?又不肯被強制功法檢測記錄,現在出了事又來怪我們這些底層工作人員辦事不力,糟糕的傢伙,你真的很糟糕。

  再者說了,事發過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在遠處可是看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明明是人家受了欺負,申訴無果後才暴力維權,殺的人也都是咎由自取,於情於理都十分符合這些利己的社達修士的弱肉強食的三觀,怎麼屠刀落到自己頭上又知道叫喚了?

  對此,這名年輕的差役對這些沒上過公辦大學,只能進民辦宗門,當不上天師的民間修士們,心底又多了幾分鄙夷。

  瞅瞅人家天師府的人,那才是真的修行者,修真一途修道又修心,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始終與民為安,助民、安民、護民……哪裡跟這些精緻利己,披著層修真皮的黑社會似的!

  「唉,要不是有龍帝和月後兩位大人壓著,鬼知道這些修士要搞出什麼事來喲……」

  ……

  殺完人,出完氣,索蘭婭心情很通暢,感覺就像是三伏天裡從蒸籠一樣的戶外一路跑進充斥低溫冷氣的室內,一身熱汗瞬間被冷風吹乾,每一口呼吸都讓人全身舒泰舒暢。

  天空之上,雲層之間,索蘭婭扇動著自己的血色蝠翼,不緊不慢地朝那處月影真人的坐化洞府飛去,絲毫沒有掩蓋行蹤的意思。

  她在等人找上門來。

  而她等的人也沒讓她久等。

  「道友請留步。」

  忽地一聲霹靂,索蘭婭面前的厚重雲層瞬時煙消雲散,澄澈的碧藍蒼穹上,身前又顯現出一道長蛇樣的身影。

  來者是一條白龍,四足五爪,頭生黑角,通體長百丈之餘,身披金屬甲冑,一雙金瞳炯炯有神,修長的身軀在虛空中無所憑依地如蛇扭動,渾身散發睥睨天下的威嚴氣勢。

  索蘭婭當即認出,這應當正是通都上陽的鎮守龍神,「鑌龍」昭明。

  「你是何人?」索蘭婭故作沒有認出的樣子,問道。「為何攔路?」

  那白龍倏忽一閃化成一黑髯大漢的人形,遠遠地向索蘭婭一拱手,禮貌道:「在下『鑌龍』昭明,足下在我鎮守的城池中公然殺人,特來問個明白。」


  「哈,有什麼好問的?」索蘭婭傲然挺立,身後血色蝠翼輕搖,冷聲道。「咱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他們相處,可誰知他們自己主動過來招惹咱,咱想跟他們理論,卻又出言不遜,言辭輕薄,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殺了也死不足惜!」

  這番話聽得昭明心中不喜,但他還是禮貌道:「足下所言俱實,我已經向在場之人問詢,只是那些人罪不至死,足下言過了。」

  「所以呢?」索蘭婭歪過頭,玩味一笑。「你是來叫咱給他們償命,還是想與咱鬥法?」

  這些日子裡索蘭婭在上陽住的安穩,倒也沒少跟本地人學習震旦官話和地方方言,讀得書、看得戲多了,說起震旦話來也有了幾分本地人的口氣。

  昭明見這女人奈子不大口氣不小,不由得心下一動,又多看了索蘭婭一眼。嬌小的身子,嫻熟強大的血魔法,渾身散發毫不遜色自己的生命力波動,在斗篷被風揚起的剎那可以窺見銀白的髮絲,背後還長著血靈才有的蝠翼,但再看顏色卻又和尋常血靈的黑蝠翼不同,顏色是暗紅色。

  [莫非,是血靈帝國里外出遊歷的皇族?]昭明心中暗忖。

  倘若索蘭婭只是個尋常出身的血靈,又或者是震旦本地的修士,今日昭明無論如何都要跟她斗上一斗。但對方可能是外國的皇室成員,這可就不能再打了,萬一打出什麼事來可就是兩個國家之間的外交糾紛,他昭明可挨不住來自爹媽的掛落。

  這就叫統戰價值。外國友人,實力又強,出身尊貴,這幾點哪一項不比幾個連天師府都考不進去的民間宗門的弟子重要的多?

  回頭給那些死傷的人家裡發點錢彌補一下就行,若是家屬要鬧事,治不了外國強者還治不了你嗎?

  於是「鑌龍」昭明雙手一抱拳,客氣道:「足下多慮了,我只是見足下實力不俗,又有心思來探查隕石砸出的上古洞府,特意前來邀請足下一同探索。」

  斗篷兜帽的陰影之下,索蘭婭嘴角向一側挑起,這正是她想要的。

  「那,恭敬不如從命?」

  她掀開自己斗篷的兜帽,露出一頭璀璨如銀河的秀髮,病態蒼白但又美的超凡脫俗的嬌艷面龐上笑容驚心動魄。

  ————

  考研,只能兩天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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