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偽造道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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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

  算了,還是看看AI整理的簡報吧。

  簡報:

  【對無人機集群冒險收集到的情報進行整合後,我們可以發現在這顆星球附近的亞空間中存在大量情緒實體聚集。這些情緒實體產自智能生物的思想活動和情緒波動在亞空間中激起的漣漪,每一個個體擁有穩定的實體足以支持穿過現實宇宙同亞空間的裂縫,並通過基本的量子糾纏來維持意識。】

  【智能生物的情緒對這些情緒實體無疑是最好的食糧,無論是愛憎、恐懼、希望還是苦樂。反過來講,這些亞空間實體也不能脫離上述的生存空間,一旦在現實宇宙被破壞實體,其意識便會返回亞空間中等待重生。可通過屏蔽其與亞空間的聯繫而進行囚禁、研究和徹底殺滅。】

  【總結:危險程度低,並不足以對庇護所產生威脅。】

  看過這份簡報,仲央並沒有因為後面的總結中描述的「危險程度低」而放鬆警惕,反而大手一揮,下達總督令,命AI開始研發能夠克制這些亞空間情緒實體的相關武器,並給予了相當份額的能量配給。

  消滅一個威脅最好的時候就是在它還很弱小時斬草除根,防微杜漸,以防未然,養狼戰術只能在己方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才能使用,並要確保始終掌握消滅敵方的力量,否則就是養虎為患了。

  何況……

  仲央又調出索蘭婭和可兒所在的那方小宇宙,動力甲頭盔遮掩下的眼睛微微眯起。自己豢養的兩隻小寵物此刻正在開開心心的清點戰利品,全然不知,自己正在被人監視著。

  「來可兒,試試這條裙子怎麼樣!」

  畫面中,銀髮血瞳的吸血姬正一臉愉悅地壞笑著,手裡舉著一條不知從哪個死掉的血靈的儲物空間魔器里搜刮的女性紗裙。而金髮紅瞳的吸血女僕則是一臉羞怯的赧紅,扭過一張小臉不敢去看索蘭婭手中那條堪比情趣睡衣的透明薄紗裙。

  ……別忘了這些血靈的老祖宗到底是誰。拉薩姆博遺傳下的亞大伯斯的力量始終是個隱患,鬼知道現在的拉薩姆博到底跟亞空間裡的變動有什麼樣的關聯。

  「情報信息還是不夠多啊。」仲央只能是如此感嘆。

  想從這個落後的世界裡收集信息實在是太慢了,沒有網際網路沒有報紙雜誌,甚至連義務教育還沒全面普及,要從一群大字不識一籮筐的農民奴隸腦子裡挖出有價值的內容比從沙海撈針還難。

  而要靠無人機大範圍抓人,強行搜索記憶的法子也行不通,低效不說,萬一引起了那些掌握著國家政權的半神的警覺,自己的存在不也就會很輕鬆的暴露了?

  一個半神和幾個現實扭曲者只要建立起簡單的增幅用奇術法陣,就能輕鬆實現星球範圍的現實扭曲,改寫歷史、倒轉因果、現實重構、地質災害……雖然不一定會對自己造成太大威脅,但總歸還是要拖慢自己的任務進程。

  如果以病原體的傳染性、嚴重性、致命性為例,可以建立起類似的模型——自己活動的隱蔽性、擴張性、危害性。

  想要追求隱蔽和安全就要放慢勢力擴張的速度,減小對土著居民的危害和致死性;想要追求最快速度的擴大勢力和實力,就要捨棄隱蔽性並保留已有的產出設施;而想要最高效率清除這些亞人生物,就要犧牲隱蔽安全和擴張速度。

  三個因素要結合來看,就比如前期,在自己的羽毛未豐、根基不深的現狀下,貿然去執行淨化是不現實的。

  只有繞到背後去才能捅人一刀,只有進到內部去才能破壞組織。因此適當的融入是必要的,仲央必須在這顆星球的諸多國家和種族間扶持自己的利益代言人,借殼上市,里挑外攛,宣揚仇恨,轉移目標,利用土著間的內耗不斷削弱它們的實力,等到它們全部奄奄一息之時,就是仲央粉墨登場之刻。

  索蘭婭這個有血靈帝國強宣稱的長公主是他下的第一步棋,那接下來他就要布下第二枚棋,往另一個大國震旦帝國內紮下根。

  比如扶持一個家族或建立一家企業,但在經過資料分析後,仲央還是決定入鄉隨俗,在這個依舊處於封建皇權統治下的國家內建設一個宗門。

  一個長期以來道統斷絕,於史書古籍中僅存隻言片語、語焉不詳的,近些年來才被苦修的鄉野散修發掘的隱世宗門。

  宗門名字仲央都想好了,就叫風靈月影宗。

  這名字,多好聽,打眼一看就給人一種玄妙莫測之感,讀起來更是朗朗上口,屆時百家爭鳴、華山論劍,自報師門就能給人以仙道縹緲、師出正派的印象。


  甚至連相關的古籍殘卷他都讓AI機器偽造好了,保證比真的還真,就算是請專業鑑定師來看也只能說一聲「開門」。

  「嗯……完美。」

  仲央撫摸著由機仆遞交的「上周」製作的「商周」文物,眼裡止不住的欣賞:這被蟲蛀的孔洞,這被氧化的脆黃,還有被水浸土掩、火燒風乾後的竹簡殘片,擺到博物館那就是鎮館之寶、國家寶藏。

  [嗯,還不夠……只是偽造圖書,還不足以確立穩固的廣泛認知,要想傳播信息,不只有花大價錢買GG,還可以讓人自己去主動傳播……有了。]

  頭腦中閃現過自己的同僚們留給自己的那塊石碑,一瞬間,仲央心底又暗暗編構出新的計劃。

  「那就開始吧。」

  將仿造文物輕輕推開,仲央雙手十指交叉,微笑著觀賞無人機群將一件件新造的古書典籍送入無數選定的存放地點,靜待它們被有緣之人發現。

  ……

  「轟隆——,轟隆——」

  下雨了。

  驟起的雷聲驚醒酣睡的孩童,這些沒有跟從父母去田間地頭勞作的幼子顧不上穿衣,抄起搭在門板上的木鏟就直衝戶外。

  「下雨了,收穀子了!」

  負責守家曬糧的婦女們和孩童們連連吆喝著,叫嚷聲,叫罵聲,全村人馬齊上陣,他們的聲音此起彼伏迴蕩在小小的鄉村中,吞沒在雲雨內。

  晾曬的穀物見不得雨水,這些今年新收的稻穀是農夫們未來的口糧和糧種,倘若見了水,受了潮,不出當晚,定然要萌發綠芽,再也蒸不了飯,也交不上稅。

  半年的辛勞化作東流水,這對一個小農家庭無疑是滅頂之災。

  「誒格他老娘的,剛才天還晴著,萬里無雲,怎麼突然就忒麼下雨了?」

  「少沓孃廢話,趕緊收!看這雲是要下大暴雨嘞!」

  「欸我真是日了沓祖宗了,老天爺淨不干點人事。」

  「不是說天師們算出來這半個月都是晴天嗎,為什麼這遭突然下開了?」

  「鬼知道為啥,天師們又不是神仙,會算錯不也很正常?」

  狂風怒號,電閃雷鳴,濃厚的烏雲密布壓頂,烏雲翻滾如潮水一般向四方蔓延開去,天空陰沉沉的一片。天和地仿佛重回混沌未開似的親近,山和樹朦朧在水墨畫作樣的雨雲。

  此刻在村莊近百里外的東海岸,空中如織鉛的雲層破開了一絲空隙,行將落入海中的太陽將大束的陽光慷慨地投射下來,將粼粼的海面鍍上了一片金紅色。海岸邊立著一座九層高的寶塔,東方樓閣式的建築風格仍保留完好,並一塵不染。朱紅色的外立面在陽光下也染上了一層濃濃的金色,仿佛皇城椒房流露的皇權富貴。

  頂層一角的一扇紙窗被人推開了,這是一個頭髮已半白的老人,臉上的線條柔和、順滑,圓圓的鼻子,飽滿的腮幫,一副彌勒佛的和善面相。儘管看上去已經上了年歲,但是他淡褐色的眼珠中卻有著年輕人的活力。他上身穿著一件寶藍道袍,直領,大襟,兩側開衩,手中持著一根玉柄銀環短拂塵,腰間系金線牛皮鑲玉帶,足下踏百納千層白底黑布靴。

  他站在窗前,迎著強勁潮濕的海風,淡褐色的雙眼微微眯起,凝望著行將隱沒在雲層後面的夕陽。

  美麗的景致並未持續多久,太陽就被重新積聚起來的雲層遮擋,光線迅速黯淡下來,夜幕提前降臨。在失去陽光的瞬間,吹來的海風中就沒有了融融的暖意,變得潮濕、陰冷。整個世界都再沒有一分溫存,一點人煙,似乎唯一活著的,就是那站在窗前的道袍老人。

  「不對啊,」道袍老人掐指一算,苦惱地皺起了眉,「明明這些天都是萬里無雲的大晴天,我還想要不要招來片雲遮陽,怎麼突然有了這麼大的雨?」

  「哎呀不管了不管了,先去提醒周遭的村民,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道袍老人一砸掌,甩動拂塵,掐指捻訣,念念有詞發出一聲清嘯,旋即騰雲駕霧,足下生風馭著他朝百十里外的村子們飛去。

  他是天師府駐紮此地的保民天師之一,姓龐名靈字清洞,平日裡負責占卜吉凶,為海上的漁民推算出安全的捕魚時間和海域,農忙時也會和幾位同僚一同施法,求來降雨或趕走雲朵,總的來說算是件清閒的活計,至今已經工作三十五年了。因為在民間富有聲望,經常能得到方圓幾百里內的村莊鄉鎮的供奉,也因此吃的身寬體胖起來。

  而當龐靈飛到半路上,剛剛進到山腳下,就見又一朵祥雲拔地而起,晃晃悠悠飛到了他身邊。龐靈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同僚張青山,一位土木天師,顧名思義是干工程的土木佬爺,平日裡修橋補路維護基建,時不時還要去打幾眼井,通幾溝渠,日子過得可比他要累的多。


  「喲這不是張老弟嗎,正好跟我一塊去村子裡,幫鄉親們收穀子去。」

  龐靈樂呵著攙住肚子,笑眯眯地看向被太陽曬了一張黑臉的同僚,打了聲招呼。

  「先別收穀子了!」一張黑臉的張青山聲色具嚴道。「西邊的堤壩決了口,趕快疏散鄉親們上山避洪,我還得去跟上游其他土木天師匯合,爭取給你們多爭取點時間!」

  說罷不等龐靈開口,這個黑瘦黑瘦的男人就死了命地駕風西飛,頭也不回就沿著河道往上游趕。

  「哎呦!哎呦!這都什麼事嘛!」龐靈連連拍了幾下手,一跺腳,趕忙也加快速度,朝最近的村子趕去。

  剛到村子裡,見一戶戶農家婦孺還在著急忙慌地收拾鋪在地上的穀物,龐靈立刻扯開嗓子喊:

  「鄉親們別收了!西面決了堤,馬上洪水就過來了!趕緊收拾乾糧往山上跑啊!」

  從村頭喊到村尾,從田間喊到地頭,龐靈來回喊了三遍,隨後找到本村的三長,叫他們立刻聚攏村民上山躲災,隨後馬不停蹄趕往下一個村子。

  如此往復十幾遍,終於是緊趕慢趕,在上游的洪水到來前通知到十幾個村子的村民去往高處。這十幾個村子的幾千名村民扶老攜幼,牽牛趕羊,帶著能拿走的全部財產一頭扎進村子旁的青蔥大山,爬上山頂惶惶不安地望向山頭間河流愈發高漲的水位。

  豆粒大的雨點如珍珠落玉盤,摩肩接踵的雨滴在天際與大地之間織成一扇針腳細密的雨幕,風暴已至,狂波湧起,翻騰的灰黑烏雲間一條條蜿蜒雷龍驟然乍現,慘白電光取代日月星辰,片刻不停的閃電將本該沉入夜幕的世界染成一片純白。

  雨下個不停,河水的水位也在不停上漲。終於在達到一個極限,西方的方向大地顫了一顫,一抹黃與白的鋒線自遙遠的地平線被看不見的畫筆勾勒而出。

  洪水來了。

  但是村民們都已被疏散。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倖免於難,有些捨不得家中財物的村民明明已經上了山,去到了安全的地方,可還是折返回山下,回家去搶救鍋碗瓢盆、衣物被褥之類的東西。最後抱著一口口箱子,被洪水捲走吞沒,身死財失,只留下家裡人望著他們再也沒從水面浮出的奔湧入海的湍急洪流哭嚎不已。

  「唉,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龐靈看著山林間仍在哭哭戚戚沒完的死難者親屬,晃了晃頭,長出一口氣,又拍了拍身上濕乎乎的泥土,去給一些沒經驗的村民幫忙紮下能遮雨的帳篷,再用法術烘乾人們的身體和雨水打濕的柴草,點起能驅散寒夜冷雨的篝火。

  後面又要麻煩嘍。

  他如此想到。洪水之後必有瘟疫,不但要重建房屋、整頓田地、修繕堤壩,還得去購置生石灰和草藥來消毒驅蛇,滅殺毒蟲,否則村民們沒有死於洪水,反倒要死於疾疫了。

  最麻煩的是整頓田地,洪水過後會使土壤肥力下降,淤積泥沙,其中死亡的動物屍體也會引起瘟疫和腐臭,必須要排水清淤,中耕鬆土,土壤消毒,修補溝埂……

  還得上書朝廷申請今年乃至明年、後年的免除賦稅徭役,申請一筆賑災糧款啊。

  真不知道上游三年前才修的堤壩,好端端的怎麼就垮了。

  哎!莫不是叫那些貪官污吏給貪墨了去罷!

  龐靈心裡如此暗測測地遐想著,突然,遠處有幾道急切、輕巧的腳步聲和踩踏水窪濺起水花的動響正由遠及近的傳來。

  「天師大人!天師大人!」

  龐靈回過頭。哦,原來是余家村的幾個娃娃,這幾個孩子渾身濕漉漉的,赤著腳光著膀,下雨天不躲在帳房裡避雨,這是又跑哪裡去玩了?

  「怎麼了,余家村的幾個娃娃?這下雨天發了澇,毒蟲蛇鼠可不少,你們光著腳到處跑也不怕被咬了?」

  他樂呵呵地一掃手中拂塵,施展法術,霎時間一團靈光乍現,照到幾個孩子身上將他們骯髒的體表清潔一新。

  幾個余村的孩子先是謝過龐靈,隨後領頭的那個大些的孩子和身旁的小夥伴們對視一眼,開口說:「天師大人,我們從半山腰那邊發現了一個被水衝出來的洞!」

  「洞?」龐靈蹙了蹙眉。「多大的洞,該不會是熊洞吧?」

  「不是不是!」另一個孩子連連搖頭,搶著答道。「是一個很深很深的洞,裡面還有東西被水衝出來了!」

  說著他從自己的一條破布褲里掏出一根朽木木條,恭恭敬敬地遞向這位天師。


  「這……」

  龐靈接過這一根又黑又癟的木條,觀摩它的紋路,確認這應當是一片竹子。

  而就在龐靈細細觀看這枚竹片時,其他正圍坐在篝火旁烤火取暖的村民們卻是拿一群孩子打趣。一個渾身精壯肌肉的古銅膚色的中年農夫說:「哈哈,餘三兒家的小二臭子,你拿出根腐爛的木片片做什麼,這玩意兒誰家的柴火堆里不都有的是?」

  被稱作「餘二臭子」的小孩氣的狠狠一跺地,撅起嘴到:「才不是爛木頭呢!這是我們進去撿的,那個洞裡面老深老深了,有一大堆這種木頭片片,還有用石頭砌的牆,海里撈的珊瑚珍珠呢!」

  珊瑚珍珠?石頭砌的牆?一堆木頭片片?

  見多識廣的龐天師一聽此言瞬間變了臉色,他急忙拉過兩個開過口的余家村孩童,蹲下來,問:「是不是誰家祖墳被大水衝出來了?你們除了這些竹簡殘片,還有找到什麼嗎?」

  他瞪大了一雙淺褐色的眼睛,肥滿的雙頰因為激動變得通紅,聲音也有些顫抖起來。那兩位孩童見天師大人如此失態,當即嚇得不敢開口了。

  一旁的大人們也紛紛安慰起這些孩子們。

  「哎呀,你們這些小孩有什麼就說什麼嘛。天師大人問你們話,你們答就是了。」

  「就是就是,一堆爛木頭而已,又不是金子,有什麼值錢的?」

  龐靈沒有再開口,只是扶住兩個孩子的肩頭,粗長的指節抓握肩胛,手臂微微顫抖,帶動他們的身體也跟著晃悠。

  「就……還有……」為首的那個大孩子忽然結結巴巴的道,「呃……這個……」

  他把手伸進只用三根繩子拴住腰身和大腿的「褲子」里,從襠里掏出一枚大拇指頭大小的金印來。

  圍觀者見到金色的物件,當即大驚失色:

  「金……金子!」

  「這山上有古墓?」

  「餘二臭子,那墓穴在哪兒呢?」

  瞬間,圍觀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而這叫聲也吸引來了更多人,村民們看著龐靈龐天師從孩子手中接過那枚小印,在火光的照耀下,金色的金屬光澤格外耀目、勾人、晃眼。

  龐靈翻過金印,抹去印面上殘留的泥土沙礫,反讀起上面的刻文,細聲念道:「風靈真人……之印。」

  這是哪位前輩的坐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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