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程四走了以後，程三的日子很快恢復平靜，原本以為仗著程四富裕的身家，可以置辦一身行頭的，可程四嘴上滿口答應，第二天就早早地離開了村子，程三謀劃的棺材和壽衣，一件都沒有鬧下。
對於程四的不辭而別，程三倒也不意外。一輩子了，自己的兄弟是個什麼樣，程三多少知道。活死人活死人，生前沒有備下的，死了之後怎麼還能再擁有，這不是開玩笑嘛。
初夏的某一天，程英提著籃子再次來到了程三的院子裡，程三正在院子裡逗著鳥籠里的那隻綠鳥，這麼長時間過去，這鳥兒長得圓潤了幾分，羽毛光滑，色彩鮮麗，在籠子裡撲騰著翅膀，為院子增添了許多生氣。
「大，夜來黃狗下下了。」程英放下籃子，把裡面的飯菜擺出來。雖然還是初夏，但晌午的太陽已經有了幾分灼熱，程英的額頭滲出了一層密汗。
「哦，下下了？好，好，真實太好了。」
「一共是五個，已經有兩戶過來定下了。」
「哈哈，哈哈！好，不錯，可以哩！咱家的資產這回又多了，不出幾年，就能帶出去逮兔子了。」
「就是不知道以後能不能養活。」
「那必須得養活，以後用處大著哩。」
「倒也是，以後還靠著它看家護院哩……」
程英擺好了飯菜，同時拿出一塊紅布包著的青磚。
程三看到磚，面色瞬間僵硬。
「大，今兒就是最後一頓飯了，明兒個就得封墓了。」程英的面色平靜如水，往日裡的那股懦弱的樣子一掃而光，看著程三的目光很是安和，仿佛在說著一件很一般的事情。
這塊磚，是應該送到墓地的……在那個已經合龍的墓頂上，蓋上最後一塊墓磚，從而完成壘墓的全部流程。
驟然間面對一個這樣的事實，程三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原本還想著給自己張羅一身下葬的頭，給程英省省勁。但眼下這磚倒像是裝睡的人脖子下的枕頭，除了沒有睡舒服，反而還硌人。這讓程三很憋屈，程三是萬萬想不到，自己會在今天，會以這樣毫無準備的姿態突然迎來了壘墓的最後一塊磚。
程三有些哽咽，說道：「大知道，你這些天來為了送出這塊磚，也麼少費勁吧。」
「這是壘墓的規矩，從起墓算起，一天一頓飯，一頓飯隨一塊磚，直到封墓為止，這規矩我一個字都不敢忘。不瞞大說，咱家差點就送不出這磚了，我和劉氏是一天的飯當三天吃，就是為了能給大按時送好飯。」
「也就是按時送好磚。」程三補充了一句。
「是哩。」
「好，好，我兒子有骨氣，硬自己餓著，也要給他大把磚送好了。」程三莫名的惱怒，氣得嘴唇忍不住地哆嗦。
「大滿意就好。」
程三換了一個人似地重新打量著程三，感覺兒子終於有了點骨氣，敢這樣說話了，很好！很好！
「你四叔走了麼？」
「走了。」
「你四叔說，外面已經沒人壘墓了，這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
程三閉上了眼睛，腦海里一片黑暗和混沌，過了片刻，端起了碗，開始一口一口吃起飯來。
對於程四的不辭而別，程三倒也不意外。一輩子了，自己的兄弟是個什麼樣，程三多少知道。活死人活死人，生前沒有備下的，死了之後怎麼還能再擁有，這不是開玩笑嘛。
初夏的某一天，程英提著籃子再次來到了程三的院子裡，程三正在院子裡逗著鳥籠里的那隻綠鳥，這麼長時間過去，這鳥兒長得圓潤了幾分，羽毛光滑，色彩鮮麗，在籠子裡撲騰著翅膀，為院子增添了許多生氣。
「大，夜來黃狗下下了。」程英放下籃子，把裡面的飯菜擺出來。雖然還是初夏，但晌午的太陽已經有了幾分灼熱，程英的額頭滲出了一層密汗。
「哦，下下了？好，好，真實太好了。」
「一共是五個，已經有兩戶過來定下了。」
「哈哈，哈哈！好，不錯，可以哩！咱家的資產這回又多了，不出幾年，就能帶出去逮兔子了。」
「就是不知道以後能不能養活。」
「那必須得養活，以後用處大著哩。」
「倒也是，以後還靠著它看家護院哩……」
程英擺好了飯菜，同時拿出一塊紅布包著的青磚。
程三看到磚，面色瞬間僵硬。
「大，今兒就是最後一頓飯了，明兒個就得封墓了。」程英的面色平靜如水，往日裡的那股懦弱的樣子一掃而光，看著程三的目光很是安和，仿佛在說著一件很一般的事情。
這塊磚，是應該送到墓地的……在那個已經合龍的墓頂上，蓋上最後一塊墓磚，從而完成壘墓的全部流程。
驟然間面對一個這樣的事實，程三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原本還想著給自己張羅一身下葬的頭，給程英省省勁。但眼下這磚倒像是裝睡的人脖子下的枕頭，除了沒有睡舒服，反而還硌人。這讓程三很憋屈，程三是萬萬想不到，自己會在今天，會以這樣毫無準備的姿態突然迎來了壘墓的最後一塊磚。
程三有些哽咽，說道：「大知道，你這些天來為了送出這塊磚，也麼少費勁吧。」
「這是壘墓的規矩，從起墓算起，一天一頓飯，一頓飯隨一塊磚，直到封墓為止，這規矩我一個字都不敢忘。不瞞大說，咱家差點就送不出這磚了，我和劉氏是一天的飯當三天吃，就是為了能給大按時送好飯。」
「也就是按時送好磚。」程三補充了一句。
「是哩。」
「好，好，我兒子有骨氣，硬自己餓著，也要給他大把磚送好了。」程三莫名的惱怒，氣得嘴唇忍不住地哆嗦。
「大滿意就好。」
程三換了一個人似地重新打量著程三，感覺兒子終於有了點骨氣，敢這樣說話了，很好！很好！
「你四叔走了麼？」
「走了。」
「你四叔說，外面已經沒人壘墓了，這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
程三閉上了眼睛，腦海里一片黑暗和混沌，過了片刻，端起了碗，開始一口一口吃起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