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身在江湖
這句話被剛趕來的鄭山川聽到，他幾乎是沒加思索脫口而出：「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不對，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新聞。」
眾人回頭看，見是鄭山川。
張彪一臉假笑的從辦公室走出來，握著鄭山川的手說道：「鄭哥來了，我這剛上來，事多也沒捋清方向，沒接你的電話，請老哥諒解。」
當鄭山川得知張彪要召開黨支部擴大會及村民委員會，廢除上屆「兩委會」做出的《關於修整機耕路的決議》和實施細則後，就給張彪打電話，結果張彪沒接。
剛才鄭山川看到張彪的車進了村委會，也開著他那輛二手皮卡車跟了進來。
鄭山川在上世紀90年代，高中畢業以後就幫父親經營廢品收購站。因縣裡營商環境不好，他父親受氣想不開，抑鬱而終。在他父親去世以後，鄭山川離開了縣城，把廢品收購站開在了中河市。
近幾年受資本的衝擊，廢品收購這個行業也不太好做，鄭山川把這幾年的積蓄投給了姑娘鄭香，幫她在市里開了一個中型超市，自己返鄉創業。
鄭山川回村以後，承包了村里一個荒坡，在那裡建了一個散養雞場。他聽從姑娘的建議，在雞場的每個節點都裝有攝像頭，實時上傳到姑娘的超市，每隻雞都戴腳環，腳環上有二維碼，可以追溯每隻雞的身份，這樣就打開了雞場禽蛋的銷售渠道。
在他籌劃如何高質量提升雞場結構，提高自產雞飼料的比例，誰家地可以承包的時候，趕上了村長換屆。
村里人見他雞場辦的好，覺得他是能人，能帶領他們養雞致富，就自發的選他當村長，如村民所願，鄭山川高票當選為村長。
遺憾的是雞養的少不能致富，規模養雞不但需要資金投入，還要學會科學管理，再加上村里青壯年都出去了，留守人員沒有一個人能克隆出鄭山川那樣的養雞場。
村民們沒有通過養雞致富，就冷卻了對鄭山川的熱情，鄭山川又提出要修機耕路，遭到了把土地承包給他人經營和春種秋收都包出去的人反對，恰巧鄭山川三年村長任期屆滿，趕上了換屆年。
在家閒坐了一年的張彪，發現村民對鄭山川有意見，而且本次換屆也做了修改，村長任期由三年改為五年。張彪就動了當村長的心。
他找來張虎研究了村里當前的形勢後，決定採取兩條腿走路的方式競選村長。
一是利用部分村民對修機耕路不滿的情緒，由張虎向這部分人散發鄭山川是因為他包的田多，所以要修機耕路，他這叫公權私用；二是由他們本家張龍出面，給每戶村民一定好處，以換取他們選張彪當村長。
面對村民對修機耕路不滿的情緒，鄭山川對修路方案及時作了調整，並向村民解釋了修機耕路的好處，在換屆選舉前，組織召開「兩委會」通過了修路方案。
沒想到張彪一夥抓住「兩委會」通過修機耕路的方案，向鄭山川發難。說鄭山川操縱「兩委會，」強行通過修路方案，是對全體村民藐視。
村里張家本來是大姓，張龍又給每戶村民好處，鄭山川對當不當村長都沒放在心上，造成本次選舉落選。
鄭山川拉著張彪的手說：「到你辦公室坐坐，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張彪鬆開了鄭山川的手，對跟出來的張虎說：「叫上老蔫咱們走吧，去的晚了還要賈鎮長等咱們呢。」
他又回頭對鄭山川說：「老哥，對不住了，我約了賈鎮長，咱們改天再聊。」說罷他就出了村委會。
看著張彪遠去的背影，鄭山川心中有諸多無奈。
張彪一走，王彩雲辦公室里的人都散了。
得到馬建國的死訊，王傳音家來了許多親戚，王傳音在鄰縣的哥哥王傳福也趕來了，一眾親戚把他迎進家門。他進屋以後環視眾人，問王傳音怎麼不見建軍呀！通知馬義姥爺沒有？
馬鐵住見王傳音沒說話，就說：「王大哥，建軍在省城有些急事，等忙完就回來；因為馬義他媽的賠償款，和他姥爺十幾年不來往了，老李頭一家人沒有親情，眼裡只有利，聽他們村的人說，老李頭和他的兄弟姐妹都不來往，隔一個村子就是他姥爺家，他們家人應該聽到消息了。」
聽了馬鐵住的話，王傳福看著妹妹說：「傳音，畢竟建國是人家的女婿，他們家來不來人，咱們不管，但是人家的女婿沒了，咱們得通知人家一聲，咱不能沒有禮數。」
十幾年前，馬義母親在洗煤廠打工時不幸遇難，馬建國及時通知了老丈人和大兄哥，可老丈人一家人一聲知道了，就沒事了，不但沒露面，連詢問的電話也沒打過。馬建國為了要賠償款被拘留過，馬建軍領著人去洗煤廠討公道，被洗煤廠的人打傷，好不容易要回賠償款，老李家人找上門來要分一半賠償款，那時馬義的爺爺還在世，他一分也不給親家，馬義姥姥就賴著不走。
王傳音勸馬義姥姥說：「這錢應該留給馬義讀書娶媳婦兒用，但考慮到你們沒了姑娘，就把馬義他媽那一份兒給你們吧。」
馬義姥姥嫌少，說這錢是她姑娘用命換來的，一半留給馬義，一半兒給他們用來養老。
馬義爺爺聽了很不中用，他示意建國說兩句，勸勸他外母娘。建國想到媳婦對他的好，當年頂著父母的壓力嫁給了自己，自己要趕外婆娘走，覺得對不起媳婦的在天之靈，所以他躲回了自己的房間。
馬義爺爺想到為了要補償款，一個兒子被關到拘留所，一個兒子被打傷，自己家付出多少。要錢的時候沒有你們老李家，分錢的時候你們來了。
他勃然大怒，要用扁擔趕馬義姥姥走。馬義姥姥非但不怕，反而躺在院兒裡邊打滾兒邊嚎啕大哭，說老馬家欺負人，不讓人活了。引得左鄰右舍圍觀，氣的馬義爺爺一個勁兒的跺腳，隔壁的馬鐵住倆口子也勸不住，王傳音是愛面子的人，就這樣馬義姥爺拿走了一半賠償金。
從那以後兩家人就再無來往。
聽了哥哥的話，王傳音笑了笑對馬義說：「你去一趟姥爺家，通知他們你爸沒了。別的話你也別說，他們要問，你就告訴他們，不問也就算了。」
馬義剛從他姥爺家回來，正準備和奶奶說到姥爺家的情況，二板風風火火的進了屋，也不管一屋子客人的感受，就對王傳音說：「王嬸，我聽張彪他媽在街上跟人說，建國哥死在外面，靈堂不能搭在院兒里，要在村口搭建，要不然村民會有意見的。」
屋裡本村親戚都知道二板腦子不太靈光，除了一臉嫌棄都沒說話，王傳福是他大兒子王永強送來的，王永強聽了二板話很不高興，心想這是什麼人在我姑姑家胡說，就大聲對二板說：「什麼院兒里院兒外，你快出去吧。」說著就要往出推二板。
王傳音制止住了侄兒，說二板嘴沒把門兒的，但心善。
王傳音問馬義，你姥爺說啥了。
馬義看了一眼屋裡的人說：「那老漢說知道啦，看也沒看我一眼，坐也沒讓。」
外孫稱姥爺為老漢，王傳音嘆了一口氣說：「這門兒親戚徹底沒了。」
眾人回頭看，見是鄭山川。
張彪一臉假笑的從辦公室走出來，握著鄭山川的手說道：「鄭哥來了，我這剛上來，事多也沒捋清方向，沒接你的電話，請老哥諒解。」
當鄭山川得知張彪要召開黨支部擴大會及村民委員會，廢除上屆「兩委會」做出的《關於修整機耕路的決議》和實施細則後，就給張彪打電話，結果張彪沒接。
剛才鄭山川看到張彪的車進了村委會，也開著他那輛二手皮卡車跟了進來。
鄭山川在上世紀90年代，高中畢業以後就幫父親經營廢品收購站。因縣裡營商環境不好，他父親受氣想不開，抑鬱而終。在他父親去世以後，鄭山川離開了縣城，把廢品收購站開在了中河市。
近幾年受資本的衝擊，廢品收購這個行業也不太好做，鄭山川把這幾年的積蓄投給了姑娘鄭香，幫她在市里開了一個中型超市，自己返鄉創業。
鄭山川回村以後，承包了村里一個荒坡，在那裡建了一個散養雞場。他聽從姑娘的建議，在雞場的每個節點都裝有攝像頭，實時上傳到姑娘的超市，每隻雞都戴腳環，腳環上有二維碼，可以追溯每隻雞的身份，這樣就打開了雞場禽蛋的銷售渠道。
在他籌劃如何高質量提升雞場結構，提高自產雞飼料的比例，誰家地可以承包的時候，趕上了村長換屆。
村里人見他雞場辦的好，覺得他是能人，能帶領他們養雞致富，就自發的選他當村長，如村民所願，鄭山川高票當選為村長。
遺憾的是雞養的少不能致富，規模養雞不但需要資金投入，還要學會科學管理，再加上村里青壯年都出去了，留守人員沒有一個人能克隆出鄭山川那樣的養雞場。
村民們沒有通過養雞致富，就冷卻了對鄭山川的熱情，鄭山川又提出要修機耕路，遭到了把土地承包給他人經營和春種秋收都包出去的人反對，恰巧鄭山川三年村長任期屆滿，趕上了換屆年。
在家閒坐了一年的張彪，發現村民對鄭山川有意見，而且本次換屆也做了修改，村長任期由三年改為五年。張彪就動了當村長的心。
他找來張虎研究了村里當前的形勢後，決定採取兩條腿走路的方式競選村長。
一是利用部分村民對修機耕路不滿的情緒，由張虎向這部分人散發鄭山川是因為他包的田多，所以要修機耕路，他這叫公權私用；二是由他們本家張龍出面，給每戶村民一定好處，以換取他們選張彪當村長。
面對村民對修機耕路不滿的情緒，鄭山川對修路方案及時作了調整，並向村民解釋了修機耕路的好處，在換屆選舉前，組織召開「兩委會」通過了修路方案。
沒想到張彪一夥抓住「兩委會」通過修機耕路的方案，向鄭山川發難。說鄭山川操縱「兩委會，」強行通過修路方案，是對全體村民藐視。
村里張家本來是大姓，張龍又給每戶村民好處，鄭山川對當不當村長都沒放在心上，造成本次選舉落選。
鄭山川拉著張彪的手說：「到你辦公室坐坐，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張彪鬆開了鄭山川的手，對跟出來的張虎說：「叫上老蔫咱們走吧，去的晚了還要賈鎮長等咱們呢。」
他又回頭對鄭山川說：「老哥，對不住了，我約了賈鎮長，咱們改天再聊。」說罷他就出了村委會。
看著張彪遠去的背影，鄭山川心中有諸多無奈。
張彪一走，王彩雲辦公室里的人都散了。
得到馬建國的死訊，王傳音家來了許多親戚，王傳音在鄰縣的哥哥王傳福也趕來了，一眾親戚把他迎進家門。他進屋以後環視眾人，問王傳音怎麼不見建軍呀！通知馬義姥爺沒有？
馬鐵住見王傳音沒說話，就說：「王大哥，建軍在省城有些急事，等忙完就回來；因為馬義他媽的賠償款，和他姥爺十幾年不來往了，老李頭一家人沒有親情，眼裡只有利，聽他們村的人說，老李頭和他的兄弟姐妹都不來往，隔一個村子就是他姥爺家，他們家人應該聽到消息了。」
聽了馬鐵住的話，王傳福看著妹妹說：「傳音，畢竟建國是人家的女婿，他們家來不來人，咱們不管，但是人家的女婿沒了，咱們得通知人家一聲，咱不能沒有禮數。」
十幾年前，馬義母親在洗煤廠打工時不幸遇難，馬建國及時通知了老丈人和大兄哥，可老丈人一家人一聲知道了，就沒事了，不但沒露面，連詢問的電話也沒打過。馬建國為了要賠償款被拘留過，馬建軍領著人去洗煤廠討公道，被洗煤廠的人打傷，好不容易要回賠償款，老李家人找上門來要分一半賠償款，那時馬義的爺爺還在世，他一分也不給親家，馬義姥姥就賴著不走。
王傳音勸馬義姥姥說：「這錢應該留給馬義讀書娶媳婦兒用，但考慮到你們沒了姑娘，就把馬義他媽那一份兒給你們吧。」
馬義姥姥嫌少，說這錢是她姑娘用命換來的，一半留給馬義，一半兒給他們用來養老。
馬義爺爺聽了很不中用，他示意建國說兩句，勸勸他外母娘。建國想到媳婦對他的好，當年頂著父母的壓力嫁給了自己，自己要趕外婆娘走，覺得對不起媳婦的在天之靈，所以他躲回了自己的房間。
馬義爺爺想到為了要補償款，一個兒子被關到拘留所，一個兒子被打傷，自己家付出多少。要錢的時候沒有你們老李家，分錢的時候你們來了。
他勃然大怒，要用扁擔趕馬義姥姥走。馬義姥姥非但不怕，反而躺在院兒裡邊打滾兒邊嚎啕大哭，說老馬家欺負人，不讓人活了。引得左鄰右舍圍觀，氣的馬義爺爺一個勁兒的跺腳，隔壁的馬鐵住倆口子也勸不住，王傳音是愛面子的人，就這樣馬義姥爺拿走了一半賠償金。
從那以後兩家人就再無來往。
聽了哥哥的話，王傳音笑了笑對馬義說：「你去一趟姥爺家，通知他們你爸沒了。別的話你也別說，他們要問，你就告訴他們，不問也就算了。」
馬義剛從他姥爺家回來，正準備和奶奶說到姥爺家的情況，二板風風火火的進了屋，也不管一屋子客人的感受，就對王傳音說：「王嬸，我聽張彪他媽在街上跟人說，建國哥死在外面，靈堂不能搭在院兒里，要在村口搭建，要不然村民會有意見的。」
屋裡本村親戚都知道二板腦子不太靈光，除了一臉嫌棄都沒說話，王傳福是他大兒子王永強送來的，王永強聽了二板話很不高興，心想這是什麼人在我姑姑家胡說，就大聲對二板說：「什麼院兒里院兒外，你快出去吧。」說著就要往出推二板。
王傳音制止住了侄兒，說二板嘴沒把門兒的，但心善。
王傳音問馬義，你姥爺說啥了。
馬義看了一眼屋裡的人說：「那老漢說知道啦，看也沒看我一眼，坐也沒讓。」
外孫稱姥爺為老漢，王傳音嘆了一口氣說：「這門兒親戚徹底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