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志奇命隕清涼寺 荏青心殤別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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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京師大校場內外早已站滿了官兵,校場門口,幾個戶部的官員端坐在入口,身後放著十餘口碩大的箱子,是專門裝銀子用的,箱子前後也都派有重兵把守。

  儘管一人就需要一百兩銀子的高昂費用才可以入場觀戰,但是憑藉大明第一高手呂品的大名,還有當朝駙馬爺的頭銜,以及生死之戰的噱頭,還是吸引了大批的官商將士以及江湖俠客,排隊入場之人絡繹不絕,箱中銀子也慢慢堆積如山。

  巳時,京師大校場已經是人山人海,人群不斷涌動著,沸沸揚揚,其盛況空前。這時,官兵們強行分出一條路,只見眾多官員還有一些將軍都陸續走了進來,他們徑直走到台上,分別坐了下來。不一會兒,呂品也帶著曹亮等幾名錦衣衛走了進來。

  當呂品走進校場後,很多人都激動不已,開始歡呼雀躍起來。

  少時,賀志斌也帶著朱軒苗與王秀素以及周龍等走了進來,官兵們忙又分出一條道路。賀志斌帶著眾人便走向了台上。賀志斌等來到台上,眾官員與將軍們也都起身行禮道:「見過公主殿下與駙馬爺。」朱軒苗道:「都不必多禮,坐吧。」眾人都坐了下來,賀志斌卻沒有落座,他只是招呼王秀素與周龍也坐到了台上。此時,和賀志奇一同坐在台上的賀貴才走了出來,他來到賀志斌的跟前,雙手緊握著賀志斌的手囑咐道:「志斌啊,生死之戰,絕非兒戲,千萬要小心啊。」賀志斌點頭道:「大伯,您儘管放心,回去安心入座吧。」賀貴才還是有點不放心,他繼續道:「呂品絕非等閒,你一定不敢大意。」賀志斌再次點頭道:「知道了大伯,您回去安坐吧。」周龍也起身道:「大伯你就放心吧,回去坐下吧。」賀貴才這才慢慢回到了賀志奇的旁邊。

  當賀貴才坐到賀志奇的旁邊後,他對著賀志奇便問道:「不管如何,你還是當哥哥的,你怎麼不說過去給志斌安頓一下呢?」賀志奇道:「爹,你就別操心了,你讓我給安頓什麼呢?」賀貴才生氣道:「你這逆子,志斌和呂品可是生死之戰,一個是你師父,一個又是你弟弟,刀劍無眼,萬一出個好歹,該怎麼辦呢?」賀志奇胸有成竹道:「放心吧爹,呂品殺不了志斌的,志斌也不會將呂品殺死的。」其實賀志奇早已洞若觀火,朱常洛想借呂品之手殺了賀志斌,再順便收取大量的銀子,以充國庫,可是皇上畢竟不會武功,他怎知賀志斌的武藝,並非大明第一高手的頭銜就能所殺的,即使換作賀志奇自己上去,呂品此刻已然也不是他的對手了。賀志奇雖一語中的,但是呂品昨日卻接到朱常洛的密旨,既為生死之戰,切不可失信於天下,他與賀志斌二人決戰,必有一亡。

  擂台之上,賀志斌與呂品各持一把長劍,二人對立而戰。

  當賀志斌與呂品站在了擂台中央時,所有人都停止了竊竊私語,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準備一飽眼福。朱軒苗也緊緊盯著擂台之上的二人,昔日,她為了尋找賀志斌,專門提前擺了擂台。沒想到,十一年後,這一幕卻似曾相識。雖然朱軒苗多年來,也希望能看到賀志斌與呂品一戰。可是此刻,她卻緊張的搓著手心,她不希望賀志斌出事,更不希望二人由切磋武藝演變成為生死決戰。

  擂台上,呂品先道:「駙馬爺,沒想到多年的心愿,今天卻得以實現了。」賀志斌也道:「呂大人,單為切磋拳腳,其實我也樂意奉陪,但是看今天這個陣勢,你我之間,可能……」呂品道:「沒有辦法,十一年前在胡瑞剛府邸,你我有過一次交手。如今想想,依然讓人回味無窮。今天,就讓我們好好打一場,做個了斷。」賀志斌道:「你我之間,本無冤無仇,何談了斷。」呂品道:「其實能和你比武,確實是我所想。可是要決一生死,卻非我的本意。」呂品說著又握緊劍柄道:「既然身不由己,那就來吧。」

  呂品話音剛落,顏坤帶著顏清與顏風從台下的人群中擠到了前面來。顏坤大喊道:「志斌。」賀志斌回頭看見顏坤,立馬從擂台中間走到邊上,他對著顏坤問道:「顏伯父,你怎麼也來了?」顏坤看著賀志斌不安道:「我們看了告示,都放心不下,今天特意也過來看看。」賀志斌安慰道:「顏伯父,你放心,沒事的。」顏坤道:「志斌,千萬要小心啊。」顏風和顏清也道:「志斌哥,一定要小心啊。」賀志斌點點頭,然後又回到了擂台中央。

  賀志斌看著呂品道:「呂大人,請。」呂品也道:「駙馬爺,得罪了。」二人話音剛落,各自都慢慢舉起了劍。此刻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擂台……

  呂品提劍率先沖了過來,賀志斌也舉劍迎了上去。兩人瞬間打在了一起,只見二人將劍使得爐火純青,劍影與人隨行,稍微有個疏忽,非死即傷。呂品與賀志斌的武藝都已是登峰造極了,二人身形矯健、忽上忽下打得難捨難分。

  擂台下的觀眾,好多都是習武之人,他們不斷竊竊私語道:「沒想到駙馬爺居然有這般身手。」「太不可思議了,駙馬竟能和呂品打成平手。」人群中瑞雪對張東宇問道:「少爺,你覺得呂品和賀志斌誰更厲害些?」張東宇眼睛盯著擂台,頭也不回道:「二人功夫在伯仲之間,現在還很難說。」瑞雪又道:「我希望呂品能殺掉賀志斌,給老爺夫人報仇。」張東宇道:「這不太可能,賀志斌我總感覺還沒有出盡全力。」


  台上,秦章對旁邊的賀志奇道:「賀兄,賀志斌的功夫果然是出神入化。」賀志奇道:「你以為我以前都是騙你的嗎?」賀貴才對著賀志奇道:「志奇,他們打了這麼久了,還不分勝負。習武者,點到為止,盡興即可。既然不分勝負,就此停手,豈不兩全其美。」賀志奇對著賀貴才道:「爹,你想什麼呢?皇上的旨意是生死之戰,未決生死,豈能停手。」賀貴才問道:「皇上怎麼可以下這種旨意呢?」賀志奇連忙打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觀察了下周圍,只見所坐官員都聚精會神的看著比武,沒人聽他們的對話,賀志奇對著賀貴才悄聲道:「爹,你不要命了?這種話以後再不敢說了。」

  擂台之上,賀志斌與呂品打得不可開交,二人持劍相向,彼此飛上竄下,劍鋒犀利無常。呂品突然騰空轉身一劍對準賀志斌的胸膛而來,賀志斌揮劍擋去,然後一個空翻躲開。呂品接著旋轉一劍又是追擊而來,賀志斌騰空一劍直刺而上。二人的劍鋒離對方的身體都近在咫尺,所有的觀眾都捏了一把汗。台上的朱軒苗更是忍不住站了起來,當朱軒苗站起身來,她身後官員的視線隨即也被擋住了,但是無奈前面是公主殿下,後面的官員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呂品又是凌空一劍對準賀志斌刺來,賀志斌見狀,他側身躲開,繼而騰空旋轉一劍對著呂品追刺而去,呂品回頭便揮劍準備擋開,不料這一劍快如閃電,呂品格擋不及,被賀志斌一劍刺中右胸,賀志斌刺中呂品的一瞬間,又快速將劍抽了出來,隨著劍拔出的一剎那,呂品的胸口慢慢映出了鮮血。這時,呂品用左手捂住了右胸,他看著自己受傷的胸口,立在了原地……

  台下的觀戰者皆唏噓不已,台上的官員們也都交頭接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時間,所有人都議論不止……

  擂台上,呂品突然對著賀志斌笑道:「哈哈哈……痛快,太痛快了。駙馬爺果然是技高一籌,我輸的心服口服,人生得一對手,痛哉、快哉。」呂品說著突然又舉劍對準賀志斌飛速襲來,此刻所有人也都驚愕不已,大家都以為比武結束了,誰也未料到呂品又突襲而來,好多人看得呆若木雞。台上的朱軒苗心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大喊道:「呂品,大膽。」賀志斌看著呂品持劍襲來,他本能的舉起了劍,卻沒想到,呂品飛速而來的一劍只是一個幌子,實則他是直奔著賀志斌的劍鋒而去……

  剎那間,呂品的身體已經被賀志斌手中的利劍刺穿,呂品瞬間癱倒在地。在場的所有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都不知所措……

  這時,賀志斌俯蹲在地上,他抱著呂品的身體問道:「呂大人,你這又是何苦呢?」呂品看著賀志斌,吃力的回道:「沒,沒辦法,今日比武,我們之間,必須得有一個人死……我死之前,能遇到你這樣的棋逢對手,此生足矣……」賀志斌痛心道:「難道比武見血還不夠嗎?為何非要讓我們拼個你死我活。」呂品此刻已經奄奄一息,他艱難的道:「皇……命……難違……」呂品話音剛落,就閉上了眼睛。

  少時,賀志斌慢慢起身,他走下了擂台,徑直向外離去,所有人都自發的讓出了一條道路……

  賀志斌目光呆然的走在繁華的大街上,周圍不斷響起了各種做買賣的吆喝聲。喧鬧的街道,繁忙的人們,使他更加失意迷離。

  正當賀志斌走著,朱軒苗騎馬追了上來,她跳下馬來,牽著馬兒走到賀志斌的跟前道:「志斌,回家吧。」賀志斌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的走著,朱軒苗牽著馬兒不再說話,也靜靜的陪著賀志斌向前走著。賀志斌走著走著,突然回頭對著朱軒苗問道:「你的皇兄,其實是想置我於死地吧?」朱軒苗沒有說話,她也想不到,為什麼自己的皇兄,登基稱帝之後,會變成如此。朱軒苗看著賀志斌,走了許久之後才道:「他現在已經不是我的皇兄了,而是主宰整個大明的皇上了。我生在帝王之家,帝王心術,自古深不可知,志斌,自打父皇走後,我這公主也形同虛設了。」賀志斌看著朱軒苗,這個陪著他生活了這麼久的女人,多少次為了他奮不顧身。此刻,他感覺朱軒苗已經不是公主,而是他真正的妻子……

  五日後的夜裡,公主府內,周龍的房間裡,王秀素與賀志斌還有周龍圍桌而坐。王秀素道:「志斌,今天賀志奇已經開始從清涼寺轉移地方了。」賀志斌問道:「師父,他準備轉移到哪裡?」王秀素搖了搖頭道:「這次他們行事非常的隱秘,一路上前後都有他們的人,還有許多暗哨,我們的人難以跟蹤接近。」王秀素繼續道:「不過,他們的銀兩寶物巨多,不是一兩日就能搬完的。」周龍聽後道:「那我們還等什麼?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賀志斌也起身道:「大哥說得對,師父,可以動手了,我們不能眼看著,賀志奇將這些不義之財再轉移到別的地方。」王秀素也起身道:「好,今晚我去準備。」

  次日,公主府門口,周龍帶著公主府的七八個下人走了出來。他們徑直走到公主府對面的幾個商販面前,周龍一揮手,眾人便沖了上去,將三四個商販控制了起來。其中一商販大喊道:「你們憑什麼抓人?」周龍笑道:「哈哈,你們心裡難道不清楚嗎?今個,你們賣得這些東西,我們都要了。」周龍說罷,然後讓人將這幾個商販抓進了公主府。幾個商販不斷大喊大叫,周龍大聲道:「今天就先委屈你們了。」


  下人們將商販們抓入公主府,並集中關在一個空房內。這時,賀志斌與周龍騎馬佩劍向清涼寺奔去。

  清涼寺門口,賀志斌與王秀素還有周龍帶著二十幾個人手持武器,將清涼寺圍了起來。這時,寺內藍顯龍在裡面急忙對一手下道:「快,你趕緊從後山逃出去,給主子去報信。」手下也不敢怠慢,急忙向寺後竄去。

  少時,藍顯龍便帶著清涼寺所有的殺手沖了出來,藍顯龍看著對面幾十號人,還有賀志斌在場,他自知不敵,於是對著賀志斌道:「駙馬爺,你好歹是我們主子的親堂弟,今日卻帶這麼多人前來,未免有些不念手足之情了吧。」周龍罵道:「呸,賀志奇心狠手辣,他又何曾念過手足之情。」賀志斌對著藍顯龍道:「賀志奇喪心病狂,我與他早已不是兄弟了。你們為了這些不義之財,殘暴不仁,今日,我就要為我世伯,還有我二哥三哥報仇。」王秀素也道:「寺廟乃是超度心靈的慈悲之所,你們占據於此,卻做些殺人偷盜之舉,實在可惡。」藍顯龍見好說不成,於是只能道:「看來今日,非要魚死網破了。」賀志斌問道:「你們把張荏青藏哪了?」藍顯龍笑道:「哈哈,想你娘子了?只要你們今日退去,我明日便將張荏青送到公主府。」周龍趕緊對賀志斌道:「志斌,別相信他。」賀志斌也不多說,直接提劍對著藍顯龍等人沖了過去。身旁的王秀素與周龍也帶人一起加入到廝殺……

  藍顯龍以及手下雖說都是身手非凡,可是此刻在賀志斌等人的攻勢下,卻死傷無數。賀志斌與藍顯龍打了十幾個回合,藍顯龍明顯感覺力不從心,他不斷連連後退,邊打邊道:「駙馬爺,求你放了我吧。」賀志斌停下道:「藍顯龍,這麼多年了,你喪盡天良,做盡了壞事,其實你早該死了,我今日就要為民除害。」賀志斌說罷,對著藍顯龍又是一劍刺來,藍顯龍也揮劍擋去,二人又廝殺在一起了。

  再看王秀素與周龍帶著二十幾個高手,已經快將清涼寺的殺手們斬殺殆盡了。這時,只見又一隊人馬奔了過來,待人馬走近,眾人才發現,原來是賀志奇帶著許多手下趕了過來。此時,雙方都停下了手來。

  賀志奇與手下們跳下馬來,徑直朝這裡走了過來。

  當賀志奇走過來之後,藍顯龍急忙和剩餘幾個殺手躲到了賀志奇的身後,賀志奇走向賀志斌,然後道:「志斌,光天化日的,你帶這麼多人,公然在此行兇,未免也太藐視王法了吧。」賀志斌收起劍笑道:「哈哈,是嗎?這個地方烏煙瘴氣的,我帶些人幫你清理清理。」賀志奇看著滿地的屍體,他知道這次也躲不過去,但還是道:「志斌,你我本是兄弟,我也不想與你拔劍相對,你這就帶著你的人撤了吧,這件事我全當沒有發生。」周龍走過來道:「笑話,賀志奇,你殺害我二弟三弟,又洗劫了興達錢莊,擄走張荏青,這筆帳,今日我們要和你做個了斷。」賀志斌問道:「青兒她現在在哪裡?你把青兒怎麼了?」賀志奇道:「你放心,張荏青現在過得很好,比和你在一起還要好得多。」周龍急不可耐,他大怒道:「賀志奇,還我二弟三弟命來。」他說罷便率先沖了過來,賀志奇身後的手下也都一擁而上,王秀素也帶著人沖了過來。正當兩伙人廝殺在一起時,賀志斌此刻也慢慢舉起劍對著賀志奇道:「你不該利慾薰心,不該為財害命,不該害了我二哥和三哥還有趙世伯,你我兄弟,早已恩斷義絕,今日就做個了斷吧。」賀志奇道:「是啊,到了京城以後,你是什麼都有了,而我卻淪為一個看門的小卒。按你所說,我不該這,不該那,那現在依然被人踩在腳下。」賀志奇說著也拔出了劍繼續道:「既然到了這步田地,那你我兄弟就此做個了斷吧。」賀志斌將劍指向賀志奇,然後道:「來吧,也是該做個了斷了。」

  清涼寺外,眾人殺的不可開交。賀志斌與賀志奇四目相對,二人突然一起沖向對方。這麼多年以來,二人也沒有再交過手,此刻交手卻成要做生死了結。二人持劍在人群中穿梭閃現,賀志斌與賀志奇的武功如今都已入化境,二人劍鋒相交,打得難解難分,雙方有幾人入圍幫忙,瞬間也被二人劍鋒斃命。賀志斌與賀志奇打得正起勁,王秀素與周龍他們和藍顯龍等人也都殺傷過半。

  賀志斌邊打邊道:「不愧是呂品的高徒。」賀志奇也道:「呂品不也被你所殺嗎?」賀志斌飛身一劍襲來,賀志奇持劍翻轉擋開。賀志斌落地道:「呂品乃是自殺,並非被我所殺,我也對他沒有殺心,而對於你,我卻不會手軟。」賀志奇道:「那就來吧,今天有你就沒有我。」賀志奇說罷,騰空揮劍而來,賀志斌也是持劍迎了上去。二人劍如流星,身形如燕,劍鋒拳腳交織在一起,打了四五十個回合也不分勝負。

  少時,賀志奇的手下,除了藍顯龍,基本都被殺光。而賀志斌這邊,除了王秀素與周龍還有十幾個高手。王秀素帶著剩餘高手與藍顯龍廝殺在一起,周龍此刻持劍對準賀志奇襲來,賀志奇一個翻轉便躲開了。周龍對著賀志奇怒道:「賀志奇,拿命來。」他說罷,又揮劍朝著賀志奇再次刺來,賀志奇此刻與賀志斌打得難以分身,他眼看賀志奇又沖了過來,於是一個空翻後退了十餘米。賀志斌看著周龍也騰空追去,於是忙喊道:「大哥小心。」賀志奇見到周龍持劍飛身刺來,他停住腳步,揮劍也向周龍砍去,周龍的劍瞬間被賀志奇打落在地,賀志奇順勢一腳將周龍踹翻在地,然後一劍對準周龍的身上刺去。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賀志奇的劍被後面而來的賀志斌用劍擋了下來。賀志斌回頭對周龍道:「大哥,你沒事吧。」周龍搖了搖頭,賀志斌又揮劍朝著賀志奇刺去,二人又打在了一起。


  王秀素與眾人將藍顯龍團團圍住,藍顯龍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他不斷後退並奮起反擊,卻被王秀素反手一劍刺中胸膛,藍顯龍當場倒地斷氣。

  王秀素與眾人還有周龍都沖向了賀志奇,此刻,賀志奇見眾人都朝著他衝來,他停下手,忙對著賀志斌道:「以多欺少是嗎?那就一起來吧。」賀志斌聞聲也停住手,大聲對其他人道:「師父、大哥,你們都不要管了,我與賀志奇的恩怨,我們自己了結。」不料周龍卻道:「志斌,與這種小人不必講江湖規矩,一起殺了他。」賀志斌道:「大哥,你就聽我的吧,你們都別管了。」這時,王秀素走到周龍跟前道:「周龍,就聽志斌的吧。」王秀素說罷,又對著剩餘人道:「煩勞大家先進寺里去搜搜。」眾人點頭後,進入到清遠寺。

  王秀素與周龍站在一旁,看著賀志斌與賀志奇打鬥在一起。二人此刻已經戰了上百個回合,卻依然沒有分出勝負,周龍在一旁卻按捺不住。賀志斌與賀志奇二人越打越激烈,二人在清遠寺外面空地打得難解難分。賀志奇劍法也是相當精妙,二人劍劍直攻對方要害,誰若有一招不慎,都有可能當場被殺。賀志奇與賀志斌劍鋒相交、鋒芒逼人。加之二人拳腳相加,打得可謂是驚天無雙。賀志奇又是飛身一劍刺向賀志斌的胸膛,賀志斌揮劍擋下,賀志奇隨即抽劍直攻賀志斌的下盤,賀志斌見狀立馬後躍閃躲,賀志奇將地上一塊青石一腳飛起,青石衝著賀志斌便迎面而來,賀志斌也不含糊,反手揮劍將青石劈成兩半。旁邊的周龍實在看不下去了,他不顧賀志斌的話,提劍對著賀志奇的身後襲來,賀志奇立感不妙,他一個後空翻躲開,隨即凌空一劍直刺周龍的後背,周龍後背瞬間被刺穿,當場倒地身亡。

  賀志斌見到周龍倒地,他立馬跑了過來,當賀志斌扔下劍,抱起周龍時,他發現周龍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賀志斌悲痛欲絕大喊道:「大哥。」賀志奇見狀,隨即準備逃離,不料卻被王秀素攔了下來,王秀素怒道:「想走?沒那麼容易。」王秀素說罷便揮劍朝著賀志奇砍去,二人瞬間又廝殺在一起。

  賀志斌看著懷裡的大哥,瞬間昔日在周家山四人結拜時的樣子重現在眼前,如今三個哥哥都被賀志奇所殺,賀志斌瞬間情緒奔潰,他此刻心中只有無限的仇恨,賀志斌怒吼一聲,提劍對著賀志奇沖了過來。賀志奇正與王秀素廝殺在一起,他看見賀志斌怒氣衝冠的襲來,他也不敢大意,轉身準備用劍去格擋。賀志奇的這一舉動,瞬間給了王秀素一個機會,王秀素躍起對著賀志奇的後背砍去,與此同時,賀志斌的劍鋒也快如閃電般擊向賀志奇。賀志奇只得用盡全力去接賀志斌的這一擊重劍,二人劍鋒碰撞在一起時,王秀素身後的一劍瞬時將賀志奇砍得皮開肉綻,賀志奇吃痛大叫一聲,賀志斌隨即反手一劍刺中了賀志奇的胸膛,賀志奇瞬間倒在血泊之中。

  當賀志奇倒在血泊之中,他緊緊捂住胸口,痛苦道:「志斌……」賀志斌看著倒在地上,身受重傷的賀志奇,他慢慢道:「我也不想這樣,都是被你逼得。」王秀素也看著重傷在地,痛苦不堪的賀志奇,他走到賀志斌跟前道:「走吧,他活不久了。」

  正當此時,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趕車的正是趙廣利。

  當馬車到了清遠寺的門口,賀貴才從車上走了下來。當他們上前看到了眼前的景象,賀貴才慌忙跑到賀志奇的身旁,他俯下身來,抱起賀志奇,看著懷裡奄奄一息的賀志奇,然後哭道:「志奇,你這是怎麼了?」賀貴才說著,抬頭看著賀志斌和王秀素,此刻二人手裡還拿著滿是鮮血的利劍。賀志斌扔下劍,慢慢走上前道:「大伯。」賀貴才老眼閃淚,他悲痛欲絕問道:「孩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賀志斌嘴張了張,他此刻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旁邊的趙廣利見大勢已去,他悄悄後退準備溜走。這時,王秀素兩步上前,並將他攔了下來問道:「趙官家,你想去哪?」趙廣利連忙笑道:「不去哪,不去哪。」趙廣利說罷,又折回來,他也俯身蹲在賀志奇的身旁,哭訴道:「老爺,您這是怎麼了?」趙廣利說罷,又回頭對賀志斌道:「駙馬爺,不管怎樣,我家老爺總歸是你的哥哥,從小和你一起長大。你怎麼能如此狠心呢?」這時,王秀素走了過來,他對著趙廣利質問道:「趙廣利,你們與賀志奇喪盡天良,幹了多少泯滅良心之事,如今怎麼好意思來質問我們?」趙廣利被懟的啞口無言,他附在賀志奇身上哭道:「老爺,你堅持住,我去給你找大夫。」

  賀志奇慢慢睜開眼睛,他看著賀貴才,然後道:「爹,我好痛。」賀貴才忙安慰道:「志奇,你別怕,爹在你身邊呢,你一定會沒事的。」賀貴才說罷,又對著趙廣利道:「趙管家,還不快去找個郎中來。」趙廣利連忙起身道:「老太爺你放心,我這就去。」此刻,賀志奇搖著頭道:「爹,別去了,聽我說……」賀貴才抱著賀志奇道:「你說。」賀志奇吃力道:「爹,你別怪志斌,這些年孩兒做了好多錯事,包括志斌的三個哥哥都是被我所殺……我已經命不久矣了……」賀貴才聞言如驚雷一般道:「志奇啊,你好糊塗,你怎麼能這樣做呢。」賀志奇道:「爹,孩兒不孝,沒能給你添個一兒半女。」賀貴才看著賀志奇說話聲越來越微弱,他也知道賀志奇已經快不行了,賀貴才難過道:「這些年也怪我,沒有好好約束你,終讓你鑄下大錯。」賀志奇強撐著抬起頭,對著賀志斌道:「志斌,突然想起我們小時候在崇縣的時候……那時候多好啊……我們沒有煩惱,沒有仇恨,無憂無慮的……」賀志斌聞言也是百感交集,他看著即將離開人世的賀志奇,他也慢慢俯下身來,蹲在賀志奇的旁邊道:「志奇哥……」賀志奇繼續道:「我快不行了……回想起來,這些年以來,我自從跟隨了胡瑞剛,有時候變得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以後我爹就拜託你了……」賀志斌點著頭,這時,賀志奇又對著賀貴才道:「爹,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一手造成的……我走之後,你就將府邸家產變賣了……然後分些銀兩給我的妻妾……這麼多年也沒有個孩子……就讓他們再尋個好人家吧……」賀貴才淚眼朦朧,他不斷的點頭道:「志奇,你就放心吧,你交代的事,爹都記下了。」


  賀志奇此刻已經呼吸愈發微弱,他強撐著一口氣對著賀志斌道:「志斌……荏青……在皇宮裡……她……」賀志奇話還沒說完,就氣絕身亡了。賀貴才抱著賀志奇,撕心裂肺道:「志奇……」

  少時,眾人從清遠寺里走了出來,當他們看到賀貴才抱著賀志奇的屍體嚎啕大哭時,眾人都不說話,立在了原地。這時,王秀素走了過來,對眾人問道:「裡面可搜查完了?」一人回道:「嗯,我們仔細搜查了,包括地窖、密室,發現了大量的金銀珠寶以及珍寶字畫。」王秀素道:「好,那就有勞諸位幫忙將這些不義之財全部拉走吧。」眾人聞聲,都去牽馬拉車,準備搬運清涼寺的財物……

  此時,賀志斌與王秀素上前攙扶起賀貴才,王秀素道:「賀兄,事已至此,請節哀吧。」賀志斌也道:「大伯,我們還是先將志奇哥安葬了吧。」賀貴才悲傷至極,難過的說不出話來,他緩了半天才道:「沒成想,我老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賀貴才說罷,直接頭暈目眩,腿腳發軟的暈了過去。賀志斌與王秀素慌忙將賀貴才扶住,然後賀志斌忙道:「師父,大伯氣火攻心,暈了過去。」王秀素道:「快,先將他抬上車,回京找個大夫看看。」這時,趙廣利忙上來幫忙,三人合夥將賀貴才抬上了馬車……

  許多天以後,夜幕降臨,皇宮內,朱常洛帶著幾名太監來到了靜怡宮。

  當朱常洛進入到靜怡宮院內,宮女們忙下跪磕頭道:「見過皇上。」朱常洛問道:「小姐呢?」一宮女道:「回皇上,張小姐在殿內呢。」朱常洛不悅道:「你們不進去侍候著,全都站在外面做什麼。」宮女戰戰兢兢回道:「回皇上,是張小姐不讓,她說……」朱常洛打斷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宮女們聞聲,忙謝恩離開。

  朱常洛獨自一人進入到靜怡宮內,他走進去,便看見張荏青呆坐在桌前。

  朱常洛走近張荏青跟前問道:「在想什麼呢?」張荏青抬頭看見是朱常洛後,他立馬站起身並施禮道:「見過皇上。」朱常洛笑道:「呵呵,快免禮吧。」張荏青聞見朱常洛身上濃烈的酒味,便問道:「皇上喝酒了?」朱常洛道:「今天朕宴請入京朝賀的外國使節,多喝了幾杯。」朱常洛說罷便坐在桌前。

  這時,張荏青走到朱常洛跟前,突然下跪道:「皇上。」朱常洛忙問道:「怎麼了?快起來說話吧。」張荏青道:「皇上,求求您了,放我回去吧。」朱常洛問道:「你想回哪?」張荏青道:「回公主府去。」朱常洛道:「你先起來吧,起來說話。」張荏青道:「皇上您要是不答應,我就長跪於此。」朱常洛起身強行扶起張荏青,然後有點生氣的問道:「你就這麼想走嗎?難道朕這些日子以來對你不好嗎?」張荏青向後退了兩步,然後道:「皇上對我很好,但是我已是有夫之婦,請皇上不必在我身上再浪費時間了。」朱常洛道:「不是我肯放你回去,只是有些事,想必你還不知道吧。賀志斌私殺朝廷三品命官,群臣聯奏,要朕下旨將他緝拿斬首。」張荏青忙問道:「志斌殺了誰?」朱常洛回道:「吏部侍郎賀志奇,也就是他的堂兄。」張荏青聞言十分驚愕,楞在了原地。這時,朱常洛拉著張荏青的手向寢室走去,張荏青慌忙反抗,無奈力量懸殊。

  很快,朱常洛便將張荏青強行推倒在床上,張荏青奮力反抗道:「皇上,請您自重。」而此時的朱常洛已經借著酒勁情緒上頭了,他邊強行脫著張荏青的衣服邊道:「這麼多年了,你知道朕有多想你嗎?你就從了朕吧。」張荏青用盡全力,將朱常洛推倒在地,並起身哭道:「皇上,您要再這樣,我就真的看不起你。」朱常洛被推到在地,他站起身,瞬間惱羞成怒道:「今天不論如何,朕都必須要了你。」朱常洛言罷,又向張荏青撲去。張荏青還是不斷的反抗著。朱常洛威脅道:「你今天要是不從了朕,朕立刻就下令,將賀志斌處死。」張荏青聞言後,慢慢放棄了反抗,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少時,朱常洛便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張荏青慢慢起身,然後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當張荏青走到院子裡,只見兩個宮女忙上前,一宮女問道:「張小姐,您這是去哪?」張荏青回道:「哪裡也不去。」宮女又問道:「小姐您有什麼吩咐,請儘管說。」張荏青道:「麻煩二位幫我找個紙筆過來。」宮女驚慌道:「小姐,您說麻煩,就折煞我們兩個了,奴婢這就給您去取。」宮女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半個時辰後,張荏青坐在桌前,然後提筆寫道:愛夫,分別多日,妻甚思念。這些天以來,妻雖表面與你不和,實則依舊視你於唯一,愛你之心,並未消減一分。妻已失身,自感無顏活於世間,也無顏面對於你。唯遺憾未再見你與女兒,以後女兒就有勞你撫養其長大成人了。還有東宇和瑞雪,他們雖然恨你,但請你為了我,多包容之。想起你當年寫給我的情詩。憐想恍如初見時,難解相思成荏苒。未成想,你我夫妻,分別卻成永別。離開你後,才發覺對你愛意遠大於恨意,妻走後,你與女兒皆多珍重,若有來世,還願嫁你為妻。萬千想你,願身死而魂能伴你左右,妻青兒絕筆。


  張荏青寫完,她慢慢放下了筆,回想起這一生的點點滴滴,還有與賀志斌的相遇相知,過去的一幕幕閃現在眼前,張荏青的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滴在了紙上。

  少時,張荏青揭下床單,她站在凳子上,將床單扔上房梁,然後打了一個死結。隨後張荏青將頭伸了進去,她默默道:「此生永別了,志斌。」話音剛落,她一狠心將凳子踢倒在地……

  次日一早,乾清宮內,朱常洛正準備要去上朝。這時,陳玳走到朱常洛道:「皇上。」朱常洛問道:「怎麼了?」陳玳知道張荏青在朱常洛心中的地位,於是支支吾吾的回道:「張小姐她……」朱常洛連忙問道:「她怎麼了?你倒是說啊。」陳玳道:「張小姐她,懸樑自盡了。」朱常洛聞言,一個踉蹌差點站不穩了,陳玳忙上前將朱常洛扶住並道:「皇上,保重龍體啊。」朱常洛一把推開陳玳怒道:「靜怡宮的那些宮女是幹什麼吃的?」陳玳還未回話,只聽朱常洛又道:「傳旨,將靜怡宮的宮女們全部杖斃。」陳玳還想說什麼,只見朱常洛在氣頭上,他也不敢再多說。旁邊的一位小太監便出去傳旨去了。

  朱常洛一屁股坐了下來,他沒想到張荏青竟然如此剛烈。這時,陳玳湊上前道:「皇上,這幾天軒苗公主天天要入宮找您要張荏青,都被奴婢派人給擋回去了。現在人突然死了,這可怎麼辦。」陳玳說罷,朱常洛仔細想了想,雖然他如今貴為皇上,但是不管怎麼說,朱軒苗也是他的妹妹。於是朱常洛反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陳玳想了想道:「賀志奇在臨死之前,將張荏青入宮的事告訴了駙馬,公主又天天來要人。既然此事已經瞞不住了,就索性將張荏青的屍體送回去,就說張荏青自盡而亡,本身張荏青也是懸樑上吊的。」

  朱常洛聞言正想著,一個太監便走了進來復旨道:「皇上,六名宮女皆已杖斃。」朱常洛揮了揮手,太監便低頭退下了。

  陳玳繼續道:「皇上,該上朝了。」朱常洛深吸一口氣,然後起身道:「好,那你就親自帶人將張荏青的屍體送回公主府。」陳玳應命道:「是。」朱常洛說罷,便上朝而去了。

  巳時,公主府的院內,陳玳帶著侍衛們,將張荏青的屍體抬到庭院中。

  公主府的庭院內,賀志斌、朱軒苗還有王秀素以及賀志遠等人都走了出來。當眾人看到眼前這一幕時,都悲痛的難以言表。朱軒苗快步上前,她看著蓋著白布的屍體,便俯下身揭開白布一看,裡面果然是已經死去的張荏青。朱軒苗又蓋好白布,然後走到陳玳面前怒問道:「陳公公,我姐姐怎麼死的?你們究竟對我姐姐做了些什麼?」陳玳道:「公主息怒,張小姐她是自盡而亡。」朱軒苗對著陳玳便吼道:「扯淡,青兒姐姐怎麼會無緣無故入宮的?她要是不入宮,怎麼會自盡呢?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陳玳只能道:「公主,張小姐確實是自盡而亡,這個宮裡的人都可以作證。」陳玳說罷對著眾侍衛問道:「你們說,張小姐是不是懸樑自殺的?」眾侍衛見陳總管這樣問,立馬都紛紛點頭道:「是……是……」陳玳見賀志斌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於是他忙對賀志斌與朱軒苗道:「公主,駙馬爺,我們就先行告退了。」說罷,便帶著眾侍衛們溜之大吉。

  當陳玳走後,朱軒苗回到賀志斌的身邊,她看著賀志斌眼神空洞,安慰道:「志斌。」王秀素也上前,拍了拍賀志斌的肩膀道:「志斌。」就連賀志遠也上前道:「哥哥……」賀志斌緩緩走到張荏青的屍體旁,他俯下身來,慢慢揭開白布,當他看見張荏青安詳的躺著。賀志斌的心突然感覺跌落到深谷,他靜靜的看著張荏青。此刻,王秀素對著賀志遠悄聲道:「志遠走,我們去置辦一些後事所用之物。」賀志遠聞聲後,便和王秀素收拾一番出府而去。

  當王秀素等人走後,朱軒苗也走了過來,對著賀志斌道:「志斌,外面太熱,我們把青兒姐姐抬進去吧。」賀志斌聽後,她獨自一人將張荏青抱了起來,然後徑直朝著張荏青的房間走去。

  張荏青的房間內,賀志斌坐在張荏青的屍體旁,他用雙手緊緊握住張荏青的右手,嘴裡不斷道:「青兒,天這麼熱,你的手怎麼如此冰涼。」他看著張荏青慘白無暇的面龐,不禁道:「青兒,好些天沒見,你還是這般美麗,這般迷人。」賀志斌潛意識裡,總不能接受張荏青離去的事實,他看著張荏青,心裡卻以為她睡著了,賀志斌默默守在張荏青的屍體旁,不斷訴說著對她的思念之情。

  這時,朱軒苗帶著幾個丫鬟走了進來,她走到賀志斌面前慢慢道:「志斌,該給青兒姐姐換衣服了。」賀志斌聞言卻無動於衷,朱軒苗只能拍了拍賀志斌的肩膀,再次道:「志斌,該給青兒姐姐換衣服了。」一句話瞬間將賀志斌拉回到了現實之中,賀志斌看著身後的眾人,他只能默默的起身,然後離去。

  夜裡,公主府的庭院內,張荏青的靈堂前一片白茫。賀志斌、朱軒苗、張東宇、瑞雪、王秀素、賀志遠夫婦以及賀志斌的三個子女。大家都環帶白孝,瑞雪哭聲不斷。眾人依次上前給張荏青上香燒紙,以祭奠亡靈……


  待到子時,朱軒苗和王秀素將張東宇與瑞雪送走後,賀志斌也打發眾人都陸續回去休息了,待眾人都走後,賀志斌一人坐在了張荏青的棺柩旁。朱軒苗剛送走張東宇與瑞雪,銀杏便匆忙跑了過來,她對著朱軒苗道:「公主不好了。」朱軒苗忙問道:「怎麼了?」銀杏道:「碧倩小姐她渾身發燙,而且全身汗流不止,嘴裡說著胡話。」朱軒苗聞言,匆匆帶著銀杏走向賀碧倩的房間。

  當朱軒苗與銀杏來到了賀碧倩的房間內,朱軒苗趕緊上前,她坐在賀碧倩的身旁,看著賀碧倩此刻雙目緊閉,額頭不斷有汗珠滴落,朱軒苗伸手摸了摸賀碧倩的額頭,然後回頭對銀杏道:「銀杏趕緊去找個郎中來。」銀杏有點為難道:「公主,都這會了,郎中們該早睡了。」朱軒苗生氣道:「廢什麼話,你多帶些銀兩,請不來,就給我綁來。」銀杏見公主這般說,她只好匆忙出門去請郎中。

  銀杏走後,朱軒苗起身倒了一杯水,然後走到床邊,對著賀碧倩道:「碧倩,碧倩。」賀碧倩緩緩張開眼睛,她有氣無力道:「姨娘。」朱軒苗將賀碧倩慢慢扶起來坐下,然後將水端過來道:「碧倩,喝口水。」賀碧倩搖著頭道:「我喝不下。」朱軒苗看著賀碧倩已經哭腫了眼睛,心疼道:「聽話,先喝點水,我已經讓銀杏去找郎中了,等會郎中來了,就好了。」朱軒苗說罷,將水杯遞到賀碧倩的嘴邊,賀碧倩無奈的喝了一口,卻被水嗆得連連咳嗽。朱軒苗放下水杯,然後不斷拍著賀碧倩的後背,嘴裡安慰道:「碧倩放心,郎中馬上就來了。」賀碧倩愧疚道:「姨娘,都是我不好,大半夜的還麻煩你們。」朱軒苗佯裝生氣道:「你這孩子,咱們是一家人。所謂一家人,就應該不離不棄,患難與共。」賀碧倩抬頭看了一朱軒苗,此刻眼淚卻不爭氣的又流了出來。朱軒苗此刻也是十分的心酸,她將賀碧倩抱入懷中,然後安慰道:「碧倩,人這一生很漫長,會經歷很多事,雖然你娘現在不在了,但是我以後也會將你視如己出的。」賀碧倩聞言抽泣道:「姨娘……」然後趴在朱軒苗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朱軒苗道:「碧倩,以後你就喊我娘親吧。」賀碧倩邊哭邊喊道:「娘……」朱軒苗聽後,眼淚也止不住譁然流下,她緊緊抱住賀碧倩,母女二人不禁都失聲痛哭起來……

  少時,銀杏便帶著郎中前來了。朱軒苗看著賀碧倩服完了藥,並安頓她睡著後,就轉身來到了庭院。此時,子時已過,朱軒苗端著一碗熱粥,慢慢走向靈堂。她來到了賀志斌的身旁,看在坐在棺材旁的賀志斌,朱軒苗俯下身,將粥遞向賀志斌,然後道:「志斌,夜裡涼,喝點熱粥吧。」賀志斌回頭看著朱軒苗,然後搖搖頭。朱軒苗道:「都一天了,你水米未進,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賀志斌道:「軒苗,我真的吃不下。」朱軒苗將粥放到一邊,然後從身上掏出一個髮簪和一封信,放在賀志斌的手裡道:「志斌,這是青兒姐姐的遺物。」賀志斌看著手裡的髮簪和信,這個髮簪還是七年前他帶著朱軒苗和張荏青逛廟會,他給二人一人買了一個。時隔七年,卻已物在人亡了。

  賀志斌拿著信,對著朱軒苗道:「軒苗,我想喝點酒。」朱軒苗聞言起身便去取酒了。

  賀志斌慢慢打開信,只見裡面寫道:愛夫,分別多日,妻甚思念。這些天以來,妻雖表面與你不和,實則依舊視你於唯一,愛你之心,並未消減一分。妻已失身,自感無顏活於世間,也無顏面對於你。唯遺憾未再見你與女兒,以後女兒就有勞你撫養其長大成人了。還有東宇和瑞雪,他們雖然恨你,但請你為了我,多包容之。想起你當年寫給我的情詩。憐想恍如初見時,難解相思成荏苒。未成想,你我夫妻,分別卻成永別。離開你後,才發覺對你愛意遠大於恨意,妻走後,你與女兒皆多珍重,若有來世,還願嫁你為妻。萬千想你,願身死而魂能伴你左右,妻青兒絕筆。賀志斌看著張荏青清秀且熟悉的字體,他眼淚終於忍不住如期而至滴在了信上,這張信上,匯集了賀志斌與張荏青的眼淚。

  少時,朱軒苗便帶著一壇酒和兩個酒碗走了過來。她將酒拆開,準備倒入碗裡。此刻,賀志斌將整個酒罈接了過來,他仰起頭猛干一氣,然後回頭對朱軒苗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睡吧。」朱軒苗本不想走,但是她知道,賀志斌此刻肯定想獨自陪著張荏青,於是朱軒苗便起身離去了。

  夜深人靜時,賀志斌很快將一壇酒全部幹完了,賀志斌此刻頭暈腦脹,他起身附在張荏青的棺材旁,嘴裡不住道:「青兒,何曾想到,那日一別,卻成永別。這些日子以來,都是我不好,如今你去了,卻留我在這世上獨自煎熬。」賀志斌說著他用力將棺蓋推開,他看著躺在棺槨中的張荏青,忍不住笑道:「哈哈哈,青兒,天色已經很晚了,你睡著的樣子好美。你也不說等等我,今晚睡得這般沉寂,連我說話都不理了。」賀志斌說著,突然又嚎啕大哭道:「青兒,沒有你,我和倩兒以後該怎麼辦?你怎麼能這麼狠心的撒手而去呢,怎麼可以就這樣拋下我們呢。」

  賀志斌附在靈柩前,又哭又笑,他的情緒已經到了奔潰,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賀志斌看著眼前的張荏青,他深知這一切已是事實,只是自己不願意相信而已。

  躲在遠處的朱軒苗看到這一幕,也禁不住淚流滿面……

  次日,賀志斌與眾人便將張荏青安葬於京郊西山之上。葬禮上,賀貴才與顏坤以及殷豐等人都到場送別張荏青最後一程……

  三日後,公主府,朱軒苗的寢室內,賀志斌與朱軒苗坐在桌前。朱軒苗問道:「志斌,確定要離開了嗎?」賀志斌道:「嗯,我們去關外種地放羊,遠離這繁華的塵世。」朱軒苗道:「既然你決定了,你去哪裡,我就隨你去哪裡。」賀志斌道:「到了關外,我們就隱姓埋名,屆時,你公主的身份與榮耀都將不復存在了。」朱軒苗道:「這些虛名,如今對我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只要跟你在一起,不管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賀志斌摸著朱軒苗的長髮道:「軒苗,委屈你這個公主了。」朱軒苗搖了搖頭道:「我心甘情願。」朱軒苗說罷,又對著賀志斌安頓道:「明日進宮向皇上辭行,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皇宮重地,到處都是高手,你要是衝動,屆時我也保不了你的,我好害怕你出一點事。」賀志斌沒有說話,他從身上掏出張荏青的髮簪,然後插在朱軒苗的頭上。朱軒苗有些吃驚道:「我頭上有髮簪啊,你怎麼把青兒姐姐的髮簪也給我了。」賀志斌道:「沒事,帶兩個一模一樣的髮簪,也挺漂亮的。」賀志斌說罷,然後起身道:「你先睡吧,明天我們就走了,我去和師父還有志遠他們再商量商量。」朱軒苗點點頭,賀志斌便出門而去。

  少時,王秀素的房間內,賀志斌走了進來,王秀素對著賀志斌道:「坐吧志斌。」二人坐下後,王秀素問道:「志斌,和公主明日何時進宮?」賀志斌道:「聽軒苗說,朱常洛明天太忙,到晚上才有空見我們。」王秀素問道:「那我們明日提前走?」賀志斌點點頭道:「嗯,明日入宮後,福禍未知,完了我會和軒苗儘快追上你們的。」王秀素點點頭道:「好,那我明早收拾好,帶著大家,再接上你大伯,然後一路向北走。志斌,你一定要保重。」賀志斌突然起身跪下並叩頭道:「師父,如果我與軒苗遭遇什麼不測,家人和幾個孩子就拜託你了。」王秀素連忙扶起賀志斌,使勁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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