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志斌夜劫胡瑞剛 軒苗誓招賀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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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這四個蒙面人,正是賀志斌與龍虎豹三兄弟,他們一路拉著胡瑞剛跑到京郊一片無人的地方,然後停下,賀志斌跳下馬來,龍虎豹三兄弟也跳下了車,賀志斌對著車內道:「胡大人,請下車吧。」周豹將車簾掀開,胡瑞剛戰戰兢兢下了車,看到眾人後問道:「你們是誰?」賀志斌上前一把將胡瑞剛提溜到一棵大樹下,胡瑞剛看四個蒙面人圍了過來,嚇得癱軟在地,驚恐問道:「你們到底是誰?」周龍從身上掏出一根繩索,對著胡瑞剛道:「自己站起來。」胡瑞剛道:「你們想幹什麼,明人不做暗事,你們都蒙著面想做什麼?」周虎一把提起胡瑞剛,道:「少廢話,給我起來。」周龍與周虎將胡瑞剛結結實實的綁在樹上。

  賀志斌拿著一把刀,慢慢對準胡瑞剛,道:「說吧。」胡瑞剛滿頭大汗,問道:「你讓我說什麼啊?你們到底是誰?」賀志斌將刀一個翻轉,用刀柄對準胡瑞剛的肚子就是一下,胡瑞剛吃痛大叫道:「啊,啊。」賀志斌罵道:「閉嘴。」胡瑞剛也不敢大叫了。賀志斌繼續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問我們問題,我們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明白嗎?」胡瑞剛皺著眉頭點點頭。賀志斌便問道:「天網恢恢,報應不爽。當年你在華安縣是如何勾結熊柏然,陷害賀貴富一家的?」胡瑞剛眼睛轉著圈,心道:這些人一定是為賀家來復仇的。於是胡瑞剛大喊冤枉道:「你這就錯怪我了,我是冤枉的啊。」周豹也對準胡瑞剛胸前就是一拳,胡瑞剛被打的滿臉通紅,不斷咳嗽。周豹道:「冤枉?我們要冤枉你,會想盡辦法把你抓過來嗎?」周龍也道:「你就趁早說吧,免受皮肉之苦。」胡瑞剛道:「當年,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丞,熊柏然乃是堂堂的布政使,我怎麼能勾結得到他呢,而且當年華安之事,我全程就負責記錄在案,公堂之上,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周虎問道:「胡說,你現在官比張從城都大,如果沒有刻意謀私,怎麼會爬得這麼快?」胡瑞剛道:「我說的句句屬實,當年之事,是熊柏然和汾州知府劉靖,還有華安縣令張從城,他們三個一手策劃的,我屬實不知情啊。」周豹對準胡瑞剛胸膛又是一拳,胡瑞剛頓時被打的上氣不接下氣。周豹打完後,拿起刀架在胡瑞剛的脖頸上怒道:「你要再不說實話,我就活剮了你。」胡瑞剛道:「我說的都是實話,當年之事,主謀真是熊柏然、劉靖和張從城,當年,熊柏然當堂被賀貴富所殺,劉靖也於幾年前去世,現在就剩下張從城了一個元兇了。」賀志斌質問道:「胡說,那你說你為什麼官升得這麼快?華安賀家大院怎麼會是被你賣的呢?」胡瑞剛忙道:「華安賀家大院我只是代賣而已,真正的賣家其實是當時的山西巡撫黃名正,我也只是幫忙賣了賀家大院,所以才會被他提拔,官才升得這麼快。」賀志斌又問道:「既然你說,張從城是主謀,那為什麼張從城不賣,會讓你賣呢?」胡瑞剛道:「因為黃名正巡撫素來知道,張從城為人心黑手辣、口腹蜜劍,害怕他賣這麼大的產業貪污得太多,故讓我去賣得。」周龍罵道:「放屁,到京城我就聽說你才是心黑手辣,現在反說別人,我看你不吃苦頭,是不會說實話的。」胡瑞剛閉著眼,抬起頭道:「我句句屬實,如果你們執意不相信,那就殺了我吧。」周龍聽胡瑞剛如此說,轉頭便看了看賀志斌,賀志斌道:「胡瑞剛,你嘴硬,希望你骨頭依然硬。」賀志斌說著,便對著周豹道:「三哥,點火。」

  周豹到四周撿了一些乾柴烈草,然後打著火,立刻生出了一個火堆,賀志斌握著刀走到篝火前,將刀身放在火上烤著,然後回頭對胡瑞剛道:「胡大人,你久在官場,應該知道我要做什麼了吧。」胡瑞剛看著刀身被燒的通紅,只是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要折磨我,我也沒辦法。」周虎道:「好你個胡侍郎,果然嘴硬。」賀志斌將刀拿了出來,燒紅的刀身在黑夜中,顯得極為明亮,賀志斌道:「胡大人,你看這刀通紅炫麗,多麼好看啊。」說著便慢慢將刀尖伸向胡瑞剛的身體,胡瑞剛全身汗流不止,他緊閉眼睛道:「來吧,反正我說的都是真話,當年我只是小小的一個縣丞,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賀志斌將刀身貼到胡瑞剛的身體上,只聽胡瑞剛撕心裂肺的叫道:「啊,啊……」聲音鬼哭狼嚎般響徹夜空,賀志斌將刀取了下來,扔在地上道:「怎麼樣,胡大人,說實話嗎?」胡瑞剛緩過神來道:「實話就是,當年華安之事,確實與我無干,我就算今天到了陰間,見到閻王爺也是這一句話。」賀志斌看了一眼龍虎豹三兄弟,然後回頭對胡瑞剛道:「既然我們能抓來你一次,就能抓來你第二次,如果你所說不實,下次我就把你的身體一件件剁下來。」胡瑞剛道:「我說的句句屬實,不信可以與張從城當面對質。」賀志斌看了一眼胡瑞剛,然後對著龍虎豹道:「哥哥們,把他放了,走吧。」周虎與周豹上前給胡瑞剛解開了繩索,胡瑞剛頓時癱倒在地。周虎與周豹一人一面將胡瑞剛提溜著塞進馬車裡。賀志斌騎著馬,龍虎豹駕著馬車向城內駛去,快到城門時,幾人便停了下來,將胡瑞剛扔在地上,然後他們脫掉夜行衣,揚長而去。

  胡瑞剛跌跌撞撞走到城門口,在守門將軍的護送下,回到了府邸。


  當胡瑞剛滿身是傷的回到府邸,便躺倒在床上,謝艷希和胡永昌還有胡瑞剛的兩個小妾都圍坐在旁邊,謝艷希問道:「你又得罪了什麼人?怎麼成這樣了?」胡永昌也道:「爹,誰膽子這麼大,竟然公然對你行兇。」胡瑞剛看著胡永昌,氣就不打一處來,於是訓斥道:「你還說,從今天以後,你不許再出門了。」胡永昌委屈道:「你老被打,和我有什麼關係。」胡瑞剛氣道:「你還說,你還說是嗎?」謝艷希對胡永昌道:「永昌,不要再說了,別再氣你爹了。」胡瑞剛問道:「胡平回來了嗎?」謝艷希道:「胡平這會在順天府,我已經讓人去叫了。」

  少時,胡平便匆匆走了進來,胡平看到胡瑞剛後道:「老爺,你怎麼成這樣了。」胡瑞剛虛弱道:「你回來了啊。」說著對其他人道:「你們先回房吧,我和胡平說些事。」謝艷希起身對胡平怒斥道:「你們主僕兩個一天神神秘秘的都幹嘛呢,老爺現在被打成這樣,我看你也脫不了干係。」胡平忙連連點頭道:「是,夫人教訓的是。」胡瑞剛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待胡平送走眾人後,他便將門關上,然後走到胡瑞剛的身旁。胡瑞剛看著胡平問道:「你還記得十四年前在華安的賀家嗎?」胡平道:「肯定記得啊,老爺您就是憑這事平步青雲的啊。」胡平想了想問道:「莫非,今天劫持老爺的人和當年華安的賀家有關係?」胡瑞剛點點頭,對著胡平道:「坐,」胡平坐在胡瑞剛的身旁,胡瑞剛道:「當年賀家的大人雖然盡皆被誅,可是還遺漏了兩個小男孩,如今十四年過去了,這兩個男孩業已長大,看來,麻煩要來了。」胡平道:「當年沒有斬草除根,現在果然留下了禍根,老爺你確定劫持你的人是賀家的後人?」胡瑞剛道:「十有八九。」胡瑞剛說著慢慢仰臥起來,胡平趕緊起身攙扶,胡瑞剛坐起後道:「胡平,最近你什麼事都別干,你帶上慕波徹底把這件事查清楚。」胡瑞剛繼續道:「這個來望月樓報信的人就是個關鍵,只要找到這個人,將此人拿住,一切就清楚了。」胡平坐下後道:「老爺,這事非常蹊蹺,前腳張荏青到瞭望月樓,後腳便有人進來說少爺出事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胡瑞剛一眼看著胡平,問道:「說。」胡平道:「而且張荏青的丈夫正是姓賀。」胡瑞剛思索一會,恍然大悟道:「賀志斌,賀志斌,這麼說,這些事就不難理解了,當初慕波他們在府門口被打,然後賀志斌又去了張從城家做長工,接著又娶了張荏青,這個賀志斌,八成就是賀貴富家的後人。」胡平道:「很有可能,望月樓之事,多半是個圈套,引老爺上鉤。」胡瑞剛道:「天亮了,你就先從這個賀志斌和到望月樓報信的人身上查。」胡平點點頭,問道:「老爺你是如何脫身的?」胡瑞剛邪魅一笑道:「我被他們抓到荒郊野外,承認是必死無疑,如果死不承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所以我打死都不會承認的,呵呵,他們還是太嫩了。」胡平道:「那他們必然會想辦法找當年之人對質的,比如說右侍郎殷豐和太僕寺少卿張從城。」胡瑞剛道:「張從城現在已在刑部大牢關押,不足為慮。雖然殷豐向來與我水火不容,但是賀志斌未必知道此人。」胡平道:「老爺,要是賀志斌去刑部大牢找張從城對質呢,或者張從城將殷豐給賀志斌說了呢?」胡瑞剛道:「刑部大牢,豈是他這個還未入流的榜眼想去就去的。這樣吧,你這兩天先去調查賀志斌,看看他究竟是不是賀貴福的兒子。」胡平點著頭,道:「是,老爺。」

  這天一早,朱軒苗剛睜開眼,對這門口就喊道:「來人。」話音剛落,銀杏便急匆匆小跑進來,道:「公主,醒了啊。」朱軒苗坐起身問道:「什麼時辰了?」銀杏回道:「已到辰時了。」朱軒苗穿著衣服道:「起床。」銀杏回道:「是。」說罷,便出去為朱軒苗打水梳洗。

  少時,朱軒苗便穿戴整齊,她坐在鏡前梳妝打扮,兩個宮女端著飯菜走了進來,道:「公主,該用早膳了。」朱軒苗道:「先撤下去吧,我這會不吃,要去給父皇請安。」兩個宮女看了看銀杏,銀杏對朱軒苗道:「公主,好歹吃點東西再去啊。」朱軒苗道:「這兩天父皇一直未在乾清宮,陳玳說父皇今早卯時便歸,現在已經辰時了,再不去,父皇又不知道要去哪裡了。」朱軒苗說著便起身向乾清宮走去。

  朱軒苗剛到乾清宮門口,便看見朱翊鈞在石階上練著拳,身後站著兩個小公公,一人雙手端著一碗茶,一人雙手捧著朱翊鈞的黃袍,朱軒苗快步走到朱翊鈞面前,請安道:「兒臣見過父皇。」朱翊鈞頭也不抬,繼續打著拳問道:「這麼早,就來找朕,一定有什麼事吧。」朱軒苗道:「父皇,兒臣有件大事要告訴父皇。」朱翊鈞笑了一下道:「說吧,什麼大事。」朱軒苗道:「兒臣已經選好了心中的駙馬。」朱翊鈞問道:「去過東宮了?朕早就說過,這個新科狀元秦章,一表人才,儒雅大方,你還不相信。」朱軒苗道:「兒臣說的不是狀元秦章,而是新科榜眼賀志斌。」朱翊鈞突然停了下來,問道:「你說什麼?榜眼賀志斌?」朱軒苗道:「正是。」朱翊鈞當即道:「不行。」朱軒苗走近朱翊鈞問道:「為什麼啊?」朱翊鈞道:「沒有為什麼,朕說不行就是不行。」朱翊鈞說著走到拿黃袍的太監跟前,小太監立刻幫朱翊鈞將衣服穿好,朱軒苗也走近,繼續問道:「父皇,你到底說,為什麼不行啊。」朱翊鈞突然陰沉著臉道:「好了,駙馬只能是秦章,榜眼你就別想了。」說罷便轉身走進了乾清宮,朱軒苗楞在了原地。


  次日,銀杏急匆匆跑到乾清宮,剛進去便與一個太監撞了一個滿懷,陳玳看見後罵道:「你這麼火急火燎的,一點規矩都沒。」銀杏趕緊道:「陳公公,大事不好了。」陳玳道:「怎麼了?」銀杏回道:「公主殿下她……」陳玳問道:「公主怎麼了?」銀杏還沒回答,朱翊鈞便走了出來,對著銀杏問道:「公主怎麼了?」銀杏趕緊跪下道:「公主從昨天到今天水米未進,現在她全身發燙,臥床不起了。」朱翊鈞驚道:「什麼?」然後對陳玳道:「傳太醫。」陳玳走到門口大聲道:「奉旨傳太醫。」朱翊鈞對著銀杏道:「走,朕親自去看看。」

  公主殿內,朱翊鈞坐在朱軒苗的旁邊,兩個太醫給朱軒苗診治後,然後跪在朱翊鈞面前,一個太醫道:「皇上,公主她怒火攻心,加之不進水米,身體虛弱,故而病倒。」朱翊鈞問道:「那嚴重嗎?」另一個太醫回道:「說不嚴重就不嚴重,安心服藥調養,一兩日則可起床,說嚴重也很嚴重,說不定會大病一場,留下後疾。」朱翊鈞大怒道:「朕問你們嚴重嗎,你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太醫回道:「公主這是心疾所致,要想痊癒,必須心情愉悅,氣順則病除。」朱翊鈞想了想道:「好了,你們下去開藥吧。」隨後又對銀杏道:「銀杏。」銀杏走上前跪下道:「皇上。」朱翊鈞道:「你去跟著太醫們去拿藥。」

  待太醫和銀杏出去之後,朱翊鈞看著平日裡生龍活虎的朱軒苗此刻虛弱的躺在床上,於是心疼道:「皇兒,有什麼事,你可以給父皇說,可不要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朱軒苗抬頭看了一眼朱翊鈞,然後慢慢道:「父皇,兒臣不孝,讓父皇擔心了。」朱翊鈞也看著朱軒苗,不由得問道:「軒苗,你真的不喜歡狀元嗎?」朱軒苗堅定道:「父皇,兒臣非榜眼不嫁。」朱翊鈞嘆口氣道:「唉,朕為你挑選了秦章作為駙馬,秦章哪點不好呢,朕可以現在把他召進宮來,讓他來陪你說說話,你們彼此再多了解了解。」朱軒苗更加堅定道:「父皇,你不要說了,除了榜眼賀志斌,我誰也不嫁。」朱翊鈞無奈的看著朱軒苗,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少時,銀杏帶著兩個丫鬟端著煎好的藥走了過來,銀杏走到床頭,對著朱軒苗道:「公主,該吃藥了。」說罷就上前將朱軒苗輕輕扶起,朱軒苗半靠在床上,銀杏接著從丫鬟手裡接過來藥,端到朱軒苗面前道:「公主,喝點。」朱軒苗嘗了一口,直接又吐到碗裡,道:「這是什麼啊,這麼苦,拿走。」銀杏看著朱翊鈞,道:「皇上,公主不喝。」朱翊鈞擺了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再重煎一碗。」銀杏帶著丫鬟們離去。朱翊鈞對著朱軒苗便道:「你說你生病了,又偏偏不吃藥,到底想做什麼?」朱軒苗道:「父皇,我心裡噁心,聞一下就想吐,真的吃不下。」朱翊鈞看著朱軒苗發白的臉色,他起身來回走著,突然停下腳步問道:「那朕把駙馬換成榜眼,你可能吃得下藥?」朱軒苗聞言大悅,立刻來了精神,坐直了問道:「父皇,你說真的嗎?」朱翊鈞道:「看來你的病根就在這裡,你好好吃藥,健康如初了,朕就答應你。」朱軒苗立馬挪到床邊,就要穿鞋下床。朱翊鈞趕緊罵道:「你慌什麼,君無戲言,朕既然答應你了,就不會騙你,你好好吃藥吃飯,完了康復了,來乾清宮找朕。」朱軒苗忙道:「多謝父皇。」朱翊鈞點點頭,便離開了。

  乾清宮內,朱翊鈞坐在皇案前,首輔葉文忠則站在下面,朱翊鈞問道:「你說此事該怎麼辦?」葉文忠道:「還請皇上定奪。」朱翊鈞嘆氣道:「這個賀志斌有真才實學,朕原本惜才,想讓你好好帶帶他,可是軒苗這,唉。」葉文忠回道:「皇上所言極是,榜眼郎確有才能,如不是秦章的銀子,狀元則非他莫屬。」朱翊鈞道:「此時說這些也於事無補,朕已經答應了軒苗。」葉文忠道:「可惜了這個榜眼了。」朱翊鈞也道:「確實可惜。」朱翊鈞接著道:「你完了問下這個賀志斌,家中還有什麼人,是否有了婚約。」葉文忠回道:「是。那這個秦章如何安置?」朱翊鈞思索片刻道:「人家畢竟捐了銀子,就隨便給安排一個閒職吧。」葉文忠應命退下。

  次日,北化街賀志斌家中,周龍與周虎在前院下棋,兩名差役便走了進來,周虎看到後先是一驚對周龍道:「大哥。」周龍小聲道:「別慌。」說罷二人便起身迎了上去,周龍問道:「二位差官,這是?」一差役開門見山道:「新科榜眼賀志斌可在這住?」周龍與周虎四目相對後,周龍繼續問道:「二位找賀志斌何事?」另一差役道:「首輔葉大人有請新科榜眼。」周龍立馬道:「好的,二位稍等。」說罷便轉頭去向賀志斌的房間。

  周龍到了賀志斌房門口敲了敲門,賀志斌聽到門聲,便開門走了出來,周龍見賀志斌出來,忙道:「四弟,來了兩個官差,說首輔大人請你去一趟呢。」賀志斌道:「葉文忠葉首輔,他堂堂一個首輔怎麼會請我呢?」周龍道:「我也很奇怪,會不會和胡瑞剛有關係?」賀志斌想了想道:「應該不會,是福不是禍,大哥你稍等下,我進去換件衣服。」賀志斌說著便又進來房間。


  賀志斌進到房間,張荏青便上前問道:「怎麼了?」賀志斌回道:「首輔葉大人請我去一趟。」張荏青問道:「首輔找你?不會有事吧?」賀志斌換上一件長衫,走到張荏青跟前,拍了拍張荏青的肩膀道:「放心吧,沒事的。」張荏青突然道:「志斌,首輔是單獨請你一個嗎?」賀志斌道:「應該不是吧,我去了再看。」張荏青道:「那你去了,看有機會單獨和葉首輔說上話了,可以幫我爹求個請嗎。」賀志斌看了一眼張荏青,只是道:「到時候再看吧。」說罷便出了門。

  葉文忠的偏廳內,兩個差役帶著賀志斌入內後道:「榜眼安坐,待我們去稟報首輔大人去。」賀志斌點點頭,進去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緊接著就又走近一個丫鬟端著茶便放到賀志斌桌前,然後走了下去。

  少時,只見葉文忠一身便衣走了進來,賀志斌趕緊起身跪拜道:「小民參見首輔大人。」葉文忠趕緊扶起賀志斌,道:「這是在我府上,況且今天我也沒穿官府,不必拘禮,請坐。」葉文忠說著便走到主位上落坐,賀志斌也坐回到位置上。

  賀志斌問道:「敢問首輔大人,今日召小民前來,所為何事?」葉文忠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上次在殿前對答,你很優秀,故而今日找你前來,想了解你志在何處。」賀志斌回道:「小民一介布衣,能入仕途,已經是祖上積德,但憑首輔大人妥處。」葉文忠笑道:「哈哈,你之才,聖上和我已經知曉,不知你現在家中父母可好,可許有婚約?」賀志斌道:「父母早逝,小民來到京城之後,已然娶妻。」葉文忠驚道:「娶妻了?這可如何是好。」賀志斌問道:「難道娶妻之後影響仕途?」葉文忠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你來京城之後,方才娶妻?」賀志斌點點頭道:「是的。」葉文忠繼續道:「榜眼郎才氣俱佳,不知誰家如此有福,招你為婿。」賀志斌回道:「我娶得是太僕寺少卿之女。」葉文忠更是驚道:「張從城?」賀志斌道:「正是。」葉文忠道:「張從城是你岳父?你可知道他現在正有牢獄之災。」賀志斌點點頭。葉文忠繼續道:「張從城案子昨日刑部報上來了,我已經批了,你知道如何判的嗎?」賀志斌道:「不知。」葉文忠道:「判的斬監候,待聖上勾決後,就要行刑了。」賀志斌又點點頭。葉文忠感覺很詫異,問道:「你岳父即將殞命,我看你怎麼一點都不驚慌呢?」賀志斌道:「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何況我岳父大人呢,」葉文忠笑道:「哈哈,榜眼郎年齡不大,說話做人卻如此穩重老練。」賀志斌也笑道:「哈哈,中飽私囊、國之竊賊,縱然是我岳父,我又能如何。」葉文忠道:「說的好。」

  賀志斌出了首輔府,直奔家中而去。

  賀志斌來到家中,急忙和龍虎豹來到房內,四人圍坐一桌,周豹問道:「四弟,首輔大人找你做什麼呢?」賀志斌道:「我也很納悶,不過我這次聽首輔說,張從城被判了斬監候,不日便要處斬了。」龍虎豹三兄弟大吃一驚,周龍道:「既然是首輔所說,想必肯定是真的。」周豹卻道:「這下可好了,省的我們動手了。」賀志斌道:「三哥,張從城要是死了,就死無對證了,他決不能死在刑場上。」周虎道:「四弟說的對,現在胡瑞剛與張從城各執一詞,一旦張從城死後,真的一切都死無對證了。」周龍道:「那四弟,我們該怎麼辦?」賀志斌想了想道:「這件事,先不要告訴荏青,我先想辦法,找一下殷豐去。」周龍道:「四弟,你現在雖說高中榜眼,可是無官無爵,人家是兵部侍郎,未必肯見你。」周虎也道:「大哥說的對。」賀志斌點點頭,這時,周虎突然道:「最近,咱們家門口,常有幾個賊頭賊腦的陌生面孔。」周豹附和道:「對對,他們看見有人出來,就躲在一邊,真的十分可疑。」賀志斌道:「看來我們綁架胡瑞剛之事,已經被懷疑上了,以後要多加小心了。」周龍也道:「正是,四弟說的對,我也覺得這事很蹊蹺,以後還是萬事小心。」眾人都點點頭,賀志斌便獨自一人出了門。

  且說,賀志斌獨自一人來到兵部門口,他走到門口,就看見了賀志奇在門口站崗,於是他走到賀志奇跟前便道:「志奇哥。」賀志奇問道:「志斌,你怎麼來了?」賀志斌道:「志奇哥,來,借一步說話。」

  二人來到一僻靜處,賀志奇忙問道:「怎麼了?志斌。」賀志斌道:「志奇哥,我問一下,你們兵部右侍郎是不是叫殷豐?」賀志奇道:「是啊。」賀志斌問道:「他在裡面嗎?」賀志奇道:「不在,他有公事去了河南。」賀志斌繼續問道:「那他什麼時候回來?」賀志奇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賀志斌喃喃道:「怎麼都不在呢。」賀志奇問道:「志斌,沒什麼事吧?」賀志斌道:「哦,沒事,那胡瑞剛今天可在?」賀志奇道:「兩天都沒見到他來了。」賀志斌繼續道:「志奇哥,在兵部這些日還好嗎?」賀志奇回道:「就那樣吧,能說有多好嗎。」賀志斌道:「志奇哥,你看,假如不想幹了,我出資,你可以在京城做些買賣。」賀志奇笑了笑道:「沒事,這好歹也算公門,挺好的。」賀志斌道:「那志奇哥,你多保重,有事回家了說。」賀志斌告別了賀志奇,便離開了兵部。

  夜裡,胡瑞剛府邸內,胡瑞剛側躺在床榻上,一個小妾坐在床邊給胡瑞剛捶著腿,胡平敲了敲門,然後便走了進來,胡平走近道:「老爺。」胡瑞剛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胡平道:「有大發現。」胡瑞剛便對著小妾道:「你先回房去吧。」小妾起身,扭扭捏捏的出了門去。

  胡瑞剛坐起身道:「你說。」胡平道:「老爺,我派人到賀志斌家打探,發現那天到望月樓說少爺出事之人,正是住在賀志斌家中。」胡瑞剛立馬問道:「確定?」胡平道:「嗯,那天好幾個屬下和他打過照面,都確信無疑。」胡瑞剛道:「看來這個賀志斌就是賀貴富的兒子,此人留不得了。」胡平道:「上次老爺被劫,我已經報了順天府,可以讓順天府去拿人。」胡瑞剛道:「好,賀志斌現在身為新科榜眼,順天府拿人才是名正言順,怪不得張荏青剛來,就來人說永昌出事了,看來這是他們提前設計好了的。」胡平繼續道:「還有,昨日我已派帥業峰去了刑部作證,刑部昨日又終審了張從城案,判了斬監候,並報送給內閣了。」胡瑞剛道:「好,這事也該解決了,張從城也不能再留了。」說著又問張達,道:「刑部那邊都打點好了嗎?」張達道:「放心吧,老爺。」張達繼續道:「還有一件事,我還得知兵部的賀志奇是賀志斌的堂哥,估計老爺您的出行,就是他出賣的。」胡瑞剛兇狠道:「那這人也不能留了。」胡平點點頭道:「明白,完了我讓慕波去辦。」

  皇宮內,朱軒苗興沖衝來到乾清宮內,陳玳上前施禮道:「公主千歲。」朱軒苗問道:「父皇呢?」陳玳道:「在裡面呢,公主病好了嗎?」朱軒苗道:「好多了。」陳玳道:「那我進去給殿下稟報下。」

  少時,陳玳便走了出來,對朱軒苗道:「皇上讓殿下進去呢。」朱軒苗走了進去,陳玳則關上門,繼續守在外面。

  寢宮內,朱翊鈞斜靠在皇塌上,看著朱軒苗問道:「看起來,你病好多了吧。」朱軒苗道:「還不是父皇對兒臣好,所以兒臣才能好的這麼快。」朱翊鈞道:「既然你好了,朕就告訴你,賀志斌成不了駙馬了。」朱軒苗瞬間失望的問道:「為什麼啊?」朱翊鈞道:「賀志斌已有妻室,怎麼還能成為駙馬呢。」朱軒苗道:「父皇,這事我知道。」朱翊鈞有點生氣道:「你既然知道,還讓他做駙馬?」朱軒苗道:「兒臣從一開始就知道,但是不知如何向父皇陳述,所以只能先不告訴您了。」朱翊鈞道:「現在朕也知道了,你也該死心了吧,朕就覺得這個秦章其實也挺好的。」朱軒苗坐到朱翊鈞旁道:「父皇,兒臣實話給您說了吧,儘管賀志斌已有妻室,可是我還是非他不嫁。」朱翊鈞聞言一下坐起身怒道:「混帳,你是堂堂大明公主,人家已有妻子,你還能跑去給人當妾不成?你不要臉,朕還要臉呢。」朱軒苗起身撲通一下跪下道:「父皇,兒臣真的滿心都是賀志斌,我長這麼大,父皇什麼事都依我,這次事關兒臣的一生幸福,還請父皇答應了吧。」朱翊鈞看著朱軒苗道:「你,你要氣死朕嗎?」朱軒苗滿眼含淚道:「我知道生在帝王家,有什麼事都是身不由己,可是父皇,兒臣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像最近一樣神魂顛倒,喜歡上一個人,那種感覺,是無言可表的,但是兒臣知道,如果不嫁給賀志斌,此生此世,兒臣寧願孤老終生。」朱翊鈞嘆口氣道:「軒苗,你千萬不要任性,你身在皇家,怎能與人為妾呢,難道我大明不要顏面嗎?」朱軒苗一狠心道:「那父皇,既然您不能成全兒臣,求你廢除我公主的名分,將我貶為庶民,我寧願去給賀志斌當奴為婢,也比以後鬱鬱而終好。」朱翊鈞指著朱軒苗道:「你,你,你這是要氣死朕是嗎?」朱軒苗哭道:「父皇,兒臣不孝,可是兒臣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如果兒臣在終身大事上妥協了,那麼以後,我就會失去了所有的幸福,終生不會快樂的。」朱翊鈞對著門外喊道:「陳玳。」陳玳應聲便開門走了進來,他來到朱翊鈞跟前道:「皇上。」朱翊鈞看著淚流滿面的朱軒苗,咬咬牙道:「宣新科榜眼賀志斌進宮。」陳玳道:「是。」說罷便出門而去。

  朱軒苗看著朱翊鈞,不免有點心疼,她起身上前,撲倒朱翊鈞懷裡哭道:「父皇,兒臣不孝。」朱翊鈞伸出手撫摸著朱軒苗的頭,道:「唉,誰讓朕獨愛你呢,賀志斌此人有才有樣,你嫁給他,也不至於委屈你。」朱翊鈞說著喃喃道:「可惜了他的才能了……」

  北化街賀志斌家中,突然闖進來了十幾個差役,他們進門便大叫道:「賀志斌在嗎?」眾人聞聲,全部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周豹問道:「你們是誰?」領頭的差役道:「我們是順天府的差役,奉命來拿新科榜眼賀志斌。」龍虎豹三兄弟立馬挺身攔住眾差役,領頭差役怒道:「怎麼著?京城重地,想謀反不成?」這時,賀志斌從龍虎豹後面走了出來,道:「我正是賀志斌,不知道順天府為何拿我?」領頭差役道:「因你涉嫌劫持當朝兵部左侍郎,我們奉命前來帶你回順天府問話。」周虎道:「你們憑什麼說,是我家四弟劫持了胡瑞剛?」周豹也附和道:「對啊,憑什麼?」領頭差役道:「憑什麼?有什麼話,到順天府大堂上就知道了。」這時,賀貴才從後面衝上來,激動道:「我以前也是捕頭,你們也是捕頭,胡瑞剛當年草菅人命,你們為什麼不去抓他。」領頭差役道:「抱歉,我們沒有接到這命令。」說著對賀志斌道:「榜眼郎,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們鎖你走?」賀志斌道:「好,我跟你們走。」此時,張荏青跑到賀志斌跟前,拉住賀志斌雙手,道:「相公,你不能去。」賀志斌笑了笑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說著又對眾人道:「沒事,你們都不要擔心。」說罷就跟著眾差役向順天府走去,賀貴才與龍虎豹還有張荏青緊跟其後。

  到了順天府大堂之上,順天府尹羅中旭端坐堂上,兩班差役站成兩排,堂下站著的正是胡瑞剛的管家胡平。賀志斌被帶了進來,賀貴才等眾人則被擋在堂外,領頭差役道:「稟大人,賀志斌已帶到。」只見順天府尹羅中旭問道:「你就是賀志斌?」賀志斌下跪回道:「小民賀志斌叩見府台大人。」羅中旭問道:「你身為新科榜眼,怎麼能劫持當朝三品大員呢?」賀志斌反問道:「大人這話我就不懂了,我什麼時候劫持當朝三品大員了?」羅中旭道:「堂下的正是兵部左侍郎胡瑞剛府中的管家胡平,他指證你劫持了他家老爺。」賀志斌回頭對胡平問道:「胡管家,好久不見啊。」這時胡平道:「是啊,好久不見你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我家老爺都敢劫持。」賀志斌問道:「老爺?你家哪個老爺?」胡平道:「混帳,我家老爺就是兵部左侍郎胡瑞剛。」賀志斌則笑道:「呵呵,那試問胡管家,你憑什麼說我劫持的你家老爺。」胡平道:「我家老爺親眼所見,還能有假?」賀志斌笑道:「呵呵,那就更奇怪了,我與你家老爺素味平生,他也沒見過,我也沒見過他,他怎麼會說是我劫持的呢?」堂外,龍虎豹也起鬨道:「說的好。」「就是啊,都沒見過,怎麼冤枉人呢。」「胡大人是誣陷人上癮了吧。」胡平頓時語塞,但是他一回頭,看見周豹又大喜道:「是你,那天望月樓之人就是你。」說罷便指著周豹對著羅中旭道:「羅大人,這個堂外之人,就是那天來望月樓騙我家老爺出去的人,就是他。」羅中旭對左右道:「拿下。」兩個差役便走了過來,將周豹也帶了進來,周豹跪下後,死不承認道:「胡管家,你是不是認錯人了。」胡平道:「我怎麼會認錯呢,我在你們家門口都觀察幾日了,胡大人的屬下們那天在望月樓都曾見過你。」周豹道:「就算我去過望月樓,也不能證明你家老爺是我劫持的吧。」羅中旭道:「底下之人,報上名來。」周豹回道:「小人周豹,見過羅大人。」羅中旭問道:「周豹,你在望月樓是不是對胡平說,胡侍郎的兒子被人行兇殺害?」周豹看了一眼賀志斌,又回頭看了下周龍、周豹,不知道該如何說。羅中旭一拍驚堂木道:「還不從實招來。」周豹道:「我沒有去過望月樓。」胡平道:「你胡說,我們在場的有好些個人都可以證明那天夜報信之人就是你。」羅中旭對胡平問道:「胡管家,那就傳胡府隨從們上堂問話?」胡平道:「大人英明。」此時賀志斌道:「大人,胡府隨從屬下們都是胡瑞剛的人,他們作證怎麼可以作數呢?」周龍也在堂外道:「就是,讓自己屬下們作證,怎麼能算數。」胡平道:「這麼多人看見,怎麼可能不算數呢?」賀志斌道:「你家老爺都沒有見過我,我也從未見過他,他竟然能說是我劫持的他,還有什麼不可能呢。」羅中旭道:「不管如何,天子腳下,劫持朝廷三品大員,實在是膽大妄為,本官先將你們收押,待證據確鑿,再定你們的罪。」賀志斌道:「大人,證據尚未確鑿,你就將我們關起來,不合適吧,我好歹也是新科榜眼,無緣無故被抓,只怕大人不好交代啊。」胡平笑道:「哈哈,還未入流官場,只是幸而高中的學子,有什麼不好交代的?」

  話音剛落,一個太監帶著幾個錦衣衛便直奔順天府衙門進來,幾人走了進來,太監高呼一聲道:「聖諭。」羅中旭匆忙從堂上走了下來,跪拜在地,眾人也都全部跪了下來,太監問道:「誰是新科榜眼賀志斌?」賀志斌道:「小民正是。」太監繼續道:「聖諭,傳新科榜眼賀志斌入宮面聖。」眾人皆山呼萬歲。太監走到賀志斌面前道:「走吧,榜眼郎。」賀志斌抬頭道:「可是,順天府這會還要將我和我三哥收押呢。」太監對著羅中旭問道:「嗯?怎麼回事?」羅中旭忙道:「誤會,誤會,誤會。」然後起身將賀志斌扶了起來道:「誤會,榜眼公,還請你快隨公公入宮面聖吧。」賀志斌問道:「那我三哥呢?」羅中旭道:「一併釋放。」太監這時道:「快走吧,榜眼郎,可千萬別讓皇上久等了,否則將會龍顏大怒。」賀志斌道:「是,公公。」說罷回頭對周龍道:「大哥,你先帶著大伯和大家回去吧。」周龍點點頭,帶著眾人離去。賀志斌也隨著太監和錦衣衛們騎馬離去。這時羅中旭道:「胡平啊胡平,你們胡大人差點要害死我了。」胡平愣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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