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軒苗出宮尋榜眼 志斌探監張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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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賀志斌家中,眾人都在飯廳吃著早飯,賀貴才問道:「志斌,這兩天忙什麼呢?白天都很少見你。」賀志斌回道:「大伯,最近大試剛完,這兩天常常進宮,故很少在家。」賀貴才問道:「進宮?那你進宮後見過當今皇上了嗎?」賀志斌回道:「只見過一次。」賀貴才道:「志斌果然是出息了,我活了大半輩子也沒有見過皇上,當今皇上,長什麼樣子啊?」這時,周豹笑道:「呵呵,大伯,當今聖上還不是一個頭兩個眼睛,還能長成什麼樣?」周龍道:「三弟,不要亂說。」賀志斌卻道:「三哥這話也不無道理,皇上君臨天下,所以自古以來,給人一種光芒萬丈,不可接近的感覺,其實和我們都一樣,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周豹笑道:「哈哈,四弟說的一點都沒錯。」賀志斌對賀貴才道:「大伯,好幾天沒看見志奇哥了,他還好嗎?」賀貴才道:「他現在在兵部一天站崗,一天下來也累得要死,多半晚上不回來,在班房休息。」玉琴也嘆氣道:「唉,原本以為他也算入了公門,現在看來,讀書有多重要,你看人家志斌金榜題名,還有幸能見到聖顏,不像我們志奇,是個苦命的人。」賀貴才道:「這能怪誰,從小一起長大,誰讓他不努力呢。」玉琴生氣道:「你就會說這一句,我看是你這個當爹的一點用都沒有,志奇才這樣的。」賀貴才也是氣急敗壞道:「你,你,你說什麼?你意思怪我了?」玉琴道:「不怪你怪誰,你是給志奇留了金錢還是留了人脈?」賀貴才也怒道:「他自己長手長腳,我要給留什麼,你才會滿意?」賀貴才夫婦二人越吵越凶,眾人都尷尬不已,這時,張荏青用手拉了拉旁邊的賀志斌的胳膊,賀志斌起身走到賀貴才旁道:「大伯,你就別和嬸子吵了,嬸子也不容易。」這時,周龍也起身道:「就是,都別吵了,一會飯該涼了。」賀貴才起身道:「吃個飯,都不能好好吃,一天天的。」說著便轉頭走了出去。玉琴也起身道:「不吃就不吃。」說著便也走了出去。賀志斌看著二老的背影,也是嘆了一口氣,道:「大家趕緊吃吧。」

  飯後,賀志斌便對張荏青道:「今天還是讓二哥送下你,我們待會還要出去下。」張荏青點點頭道:「嗯。」賀志斌摸了摸張荏青的額頭,繼續道:「天快黑了,我們來接你。」張荏青道:「好的,你們也小心點。」

  周虎駕著馬車送走了張荏青,賀志斌便與周龍和周豹圍坐在院子裡石凳上,賀志斌悄聲道:「三哥,你去找家布莊,給你和大哥,二哥一人弄套夜行衣,純黑的那種,再扯上兩尺黑布。」周豹點點頭道:「四弟,光是想想就好刺激。」周龍安頓道:「三弟,胡瑞剛是堂堂兵部左侍郎,朝廷三品大員,這可不是兒戲,你做事一定要謹慎。」周豹道:「放心吧,大哥,我懂。」賀志斌繼續道:「大哥,你完了去趟兵部,找志奇哥暗中打探下胡瑞剛的活動軌跡,以及他隨身兵丁和來迴路線,我去趟百花堂,找一下顏世伯,顏坤伯伯說他經常去葉首輔府里唱戲,我讓他想辦法給咱們搭個線。」周龍點點頭道:「嗯,有這層關係,是該用用。」幾人說話間,前院敲門聲響起。周豹起身道:「是不是二哥回來了。」說著便前去開門。周龍道:「二弟沒這麼快吧。」賀志斌與周龍也起身向前門走去。

  周豹上前打開門,只見是兩個玉樹臨風的少年站在門口,原來此二人正是女扮男裝的朱軒苗和她的丫鬟銀杏。周豹問道:「你們找誰?」朱軒苗問道:「這可是新科榜眼賀志斌的家?」周豹點點頭,問道:「你們是何人?」朱軒苗道:「我們是他的朋友,你讓他快出來。」周豹打量著二位,用手撓撓頭對著朱軒苗問道:「公子,我們是不是見過,我怎麼看你這麼面熟?」朱軒苗道:「初次見面,怎麼會眼熟,你快讓賀志斌出來。」說話間,賀志斌與周龍也走了出來,朱軒苗看到賀志斌,便上前笑道:「新科榜眼,別來無恙啊,呵呵。」賀志斌看著朱軒苗,便問道:「你怎麼來了?」朱軒苗反問道:「我怎麼不能來?」

  就在二人對話間,周豹將周龍拉到一邊悄聲道:「大哥,你看這個公子面熟嗎?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周龍也仔細打量了下朱軒苗,突然回頭對周豹小聲道:「這不正是上次在擂台那個神秘少年嗎?」周豹一拍腦袋,道:「記起來了,就是他,連呂品見了他都得恭恭敬敬,俯首稱臣。」周豹說著走到賀志斌跟前,用手拉了拉賀志斌的衣服,道:「四弟,你來一下。」賀志斌對朱軒苗道:「失陪一下。」說著便跟著周豹來到周龍跟前,三人又向遠走了幾步,周龍停下後問道:「四弟,你可知此人是誰?」賀志斌道:「這就是我昨天說的那個,知道我會功夫的女扮男裝之人。」周豹道:「沒那麼簡單,四弟,這個人就是上次在京師大校場擂台上的白衣少年,連呂品和兵部陸尚書見了他,也要低頭哈腰的人。」周龍思索片刻道:「四弟,此人女扮男裝,十有八九肯定是當今的公主殿下。」周豹也道:「對,不然哪來這麼大的面子。」

  三人說話間,朱軒苗慢慢走了過來,三人立刻都鴉雀無言了,朱軒苗問道:「你們三個鬼鬼祟祟說什麼呢?我一過來怎麼都不講話了?」周豹不自然道:「沒什麼,沒什麼。」賀志斌走到朱軒苗跟前問道:「請問,找我何事?」朱軒苗又反問道:「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賀志斌回道:「實在抱歉,小民今日還有要事在身,不能奉陪了。」說著便和周龍周豹準備朝家裡走去,朱軒苗道:「站住。」賀志斌與周龍周豹停了一下,然後繼續向前走著。這時,朱軒苗眼看三人便進了家門,於是對銀杏道:「銀杏別讓他們回去。」銀杏應聲便一個翻身擋住了三人去路,問道:「我們少爺讓你們站住,你們耳朵聾了,沒聽見嗎?」周豹笑道:「兩個女扮男裝的人,還少爺?哈哈,笑死我了。」銀杏聽後看了一眼朱軒苗,只見朱軒苗怒道:「銀杏,給我教訓他們。」


  銀杏一直以來對朱軒苗的話都是唯命是從,朱軒苗話音剛落,銀杏想都沒想,直接便對著三人一記重拳打來,周豹伸手便擋住,只見銀杏就與周豹二人廝打在一起,銀杏功夫也是不錯,與周豹二人打了七八回合不分勝負,十個回合以後,銀杏漸漸感覺不是對手,已經連連後退。朱軒苗看銀杏不是對手後,便一躍而起,對著周豹便是一腳襲來,周龍趕緊飛身上去擋住,周龍也與朱軒苗打了起來。周豹凌空一腳將銀杏踹到在地,然後上去幫周龍一起對付朱軒苗,朱軒苗功夫果然高強,面對兄弟二人的攻擊,她依然從容不迫,周龍邊打邊道:「果然好身手。」周豹一個飛身,一腳朝朱軒苗後背襲來,說是遲,那是快,就在周豹飛腳快要碰上朱軒苗時,朱軒苗一個漂亮的迴旋踢便將周豹踹出五步開外,賀志斌忙上前,去扶周豹。周龍也感覺漸漸力不能敵,於是邊打邊問道:「你到底想怎樣?」朱軒苗笑道:「呵呵,誰讓你們目中無人,我就要教訓教訓你們。」賀志斌也在旁道:「不要打了。」朱軒苗也不理睬,繼續對周龍發起攻擊。

  就在此時,一聲大喝道:「住手。」朱軒苗聞聲停下,眾人回頭看去,原來是賀貴才從家裡走了出來,賀貴才問道:「住手,你們是誰?為什麼在我們門口打架?」銀杏走到賀貴才跟前,反問道:「你又是誰?少管閒事。」朱軒苗以為賀貴才乃是賀志斌的爹爹,於是便對銀杏斥道:「銀杏,休得無禮。」然後朱軒苗上前施禮道:「您老應該就是賀志斌的爹爹吧?」賀貴才道:「我是他的大伯,你們又是誰,為什麼要動手。」朱軒苗道:「原來是他大伯啊,我們在切磋武藝,驚擾了你,失禮了。」賀貴才道:「我怎麼看你這麼面熟呢。」說著又看著賀志斌,問道:「志斌,怎麼回事,沒事吧?」賀志斌走了過來對賀貴才道:「大伯,沒事。」然後對著周龍與周豹道:「大哥。三哥你們先和大伯回去吧。」周龍與周豹便上前對賀貴才道:「大伯,沒事,我們先進去吧。」賀志斌拍了拍周龍的肩膀,低聲道:「按計劃行事。」周龍點點頭與周豹扶著賀貴才便走了進去。

  賀志斌回頭對朱軒苗問道:「這下說吧,找我什麼事?」朱軒苗走近賀志斌,道:「真沒事,就是想來看看你。」賀志斌道:「我有什麼好看的,你要真沒什麼事,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朱軒苗問道:「你去哪?」賀志斌道:「去街上。」朱軒苗問道:「去哪條街?」賀志斌看了一眼朱軒苗,感覺越說越說不清楚,於是直接沿著北化街向百花堂方向走去。朱軒苗倒好,一路跟著賀志斌並排走著,銀杏則緊跟在朱軒苗身後,朱軒苗邊走邊問道:「我說你去哪一條街?」賀志斌依然沒有說話,只是加快腳步走著,朱軒苗也加快腳步跟著,後面的銀杏則小跑著緊跟在朱軒苗的身後。

  半個時辰後,在一個岔路口,賀志斌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著朱軒苗,問道:「能告訴我,你到底想怎樣?為什麼要這麼陰魂不散?」朱軒苗喘著氣道:「還說你不會功夫,快步走了這麼久,竟然呼吸還是這般均勻。」說話間,銀杏也小跑著趕了上來,她一上來便氣喘吁吁對著賀志斌罵道:「你走這麼快,趕著去投胎啊?」賀志斌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繼續道:「街上這麼多人,你們兩個姑娘一直跟著我,成何體統。」朱軒苗道:「大街上人雖多,誰認識你我?再說了,我和銀杏都是女扮男裝,誰能看出來我們是姑娘。」賀志斌指了指一個路口道:「從這一直過去,然後向北走。」朱軒苗不解道:「什麼意思?」賀志斌回道:「按我說的這個方向走,就到了順天府,新科狀元秦章家就在那。」朱軒苗罵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是來找你的,又不是去找他的。」賀志斌問道:「你為什麼要來我們家找我?你怎麼知道我的家在哪裡的?」朱軒苗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誰也擋不住。」賀志斌心裡暗道:與其到百花堂找顏世伯,再托關係拿銀兩去找葉首輔,還不如直接利用這個公主,混進刑部大牢里看看。於是賀志斌便笑著道:「哈哈哈,是嗎?難道刑部大牢你也能說進就進?」朱軒苗看著賀志斌笑了起來,便道:「第一次見你笑,原來你也會笑啊,不過你笑起來真好看。」賀志斌道:「我說刑部大牢,你卻轉移話題,怎麼樣,進不去就說進不去,或者就說不敢去,為什麼要說大話呢?」朱軒苗道:「別說區區刑部大牢,就是當今聖上的乾清宮,我也是想進就進。」賀志斌道:「說大話誰不會。」朱軒苗對銀杏道:「銀杏,你說我說的是不是實話。」銀杏對賀志斌道:「你小子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家少爺整個大明哪裡去不了。」賀志斌笑道:「主子說大話也就罷了,丫鬟也跟著說大話,哈哈。」賀志斌說著便收起笑容,道:「好了,我不和你們兩個女流之輩說廢話了,我還有事。」說著朝刑部大牢方向走去。朱軒苗繼續並列跟上道:「你若不信,可以試試。」賀志斌道:「算了吧,我害怕一試,到時把我們三個也都抓了進去。」朱軒苗道:「你也太小瞧人了吧。」賀志斌停住腳步道:「好吧,我正好有個朋友被抓了進去,他家人托我給他捎句話,你若真是能帶我進去,我就相信你說的話。」銀杏笑道:「哈哈,你一個新科榜眼,還沒有委任官職呢,誰會托你幫忙。」賀志斌道:「京城無熟人,病急亂投醫麼,他們家人也就是那麼一說,我也是真心想幫他們的忙,你們要為難,那就千萬別勉強。」朱軒苗道:「這有什麼好為難的,我們現在就去。」賀志斌立馬道:「好,那就走。」朱軒苗道:「那要是真的進去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賀志斌問道:「什麼事?」朱軒苗道:「你以後見到我,不許躲我。」賀志斌想了想便道:「一言為定。」


  少時,賀志斌與朱軒苗還有銀杏便來到了刑部大牢門口,刑部大牢大門緊閉,門口立一牌子,上面寫道:非相關人等不得擅入,違者嚴懲。朱軒苗對賀志斌問道:「你朋友叫什麼名字?」賀志斌回道:「張從城。」朱軒苗道:「這名字好熟悉。」朱軒苗又對銀杏道:「銀杏去敲門。」銀杏聽後,二話不說便上前敲打著漆黑沉重的牢門,一會門便開了,走出一個獄吏和兩個獄卒,領頭的獄吏看著三人問道:「你們是何人?」銀杏道:「我們要去大牢里探監。」獄吏問道:「我說你們是何人,要探哪個犯人?」朱軒苗直接道:「去探張從城。」獄吏問道:「你們是何人?上頭有令,張從城嚴禁探視。」朱軒苗從腰間取出一個令牌,然後走到獄吏面前,將令牌拿起來,道:「休要多問。」獄吏看了一眼令牌,趕緊下跪道:「叩見上差。」身後兩名獄卒也順勢跪了下來。朱軒苗將令牌收起來,然後道:「起來帶路。」三人起來後,兩名獄卒將門打開,獄吏道:「請。」這時,賀志斌對朱軒苗道:「牢獄重地,陰暗潮濕,要不你們兩個就別進來了,我進去說兩句話,便出來了。」朱軒苗道:「好吧,那你一個人進去吧,快一點出來哦。」賀志斌點點頭,便跟著獄吏走了進去,朱軒苗和銀杏則站在刑部大牢門口等著。

  賀志斌跟著獄吏進了刑部大牢,賀志斌仔細觀察著刑部大牢的結構,他發現裡面的獄吏獄卒到處都是,而且大牢裡面的路縱橫交叉,每個通道皆有一把大鎖。牢獄裡關著各種犯人,有的目光呆滯、有的蓬頭垢發,有的則瘋癲無常。賀志斌心道:刑部大牢果然守衛森嚴,要是劫獄,光這些鎖就夠嗆的。獄吏帶著賀志斌七轉八拐的走到一間單人牢房門口停下,獄吏道:「上差,就是這間。」賀志斌走近牢房,透過縫隙看到裡面背睡著一個人,賀志斌對獄吏問道:「是這間嗎?」獄吏回道:「是的。」然後對著裡面喊道:「張從城,有人看你來了。」張從城慢慢抬起身,然後轉了過來,看到是賀志斌後,張從城也沒有說話,只是又將頭轉了過去,繼續睡著。賀志斌看到張從城頭髮凌亂,衣衫髒面黃肌瘦,明顯是消瘦了一大圈。賀志斌問道:「可以打開牢門嗎?」獄吏忙笑道:「當然,上差您儘管吩咐就是。」獄吏說著便拿出鑰匙將牢門打開,道:「上差,請。」賀志斌對著獄吏道:「你來下。」獄吏走上前道:「上差,還有什麼吩咐。」賀志斌從懷裡掏出一錠十兩的紋銀,放到獄吏手上道:「有勞你再弄些酒菜,哦,對了,再弄一身乾淨的衣服。」獄吏點頭哈腰道:「上差,您客氣了,只是小人怎麼敢收您的銀子呢。」賀志斌道:「沒事,拿著吧。」獄吏滿臉堆笑道:「那上差,您稍等。」說著便轉身走了。

  賀志斌走進牢房內,慢慢靠近張從城,然後道:「起來吧,張大人。」張從城還是紋絲不動,賀志斌笑著問道:「呵呵,怎麼?新姑爺上門專程看你,你都不給面子?」張從城慢慢坐了起來,看了一眼賀志斌,問道:「你怎麼進來的?」賀志斌道:「我怎麼不能進來,我是受人之託,專門來看看你還好嗎。」張從城問道:「受誰之託?」賀志斌道:「你想想啊,除了你女兒,還能有誰?」張從城笑道:「哈哈,如今我成了階下囚,你這下滿意了嗎?」賀志斌道:「什麼叫我滿意了嗎?你入獄之事,是你中飽私囊所致,和我有關係嗎?」張從城道:「我沒有。」賀志斌笑道:「呵呵,你若沒有,怎麼會進來?別人怎麼沒進來?」張從城道:「我是被人陷害的。」賀志斌收起笑容道:「張大人,被人陷害的滋味不好受吧。」張從城看著賀志斌,問道:「你想怎麼樣?」說話間,獄吏帶著一個獄卒端著一盤走了過來,盤子裡裝了一隻燒雞和兩樣小菜,還有兩個酒碗,兩雙筷子。獄卒將盤子放在地上,獄吏也將幾件衣服和一壇酒放下,然後對賀志斌道:「上差,您要的東西來了。」賀志斌道:「好,我沒叫你們,你都別進來。」獄吏忙點頭道:「是,是,上差您忙。」說著便帶著獄卒走了出去。

  刑部大牢門口,朱軒苗和銀杏坐在一塊青石台上,朱軒苗對銀杏道:「這個賀志斌,怎麼還不出來。」銀杏回道:「就是啊。」銀杏繼續道:「公主,不是奴婢說你,你千金之軀,坐在大牢門口等他,也太不值得了。」朱軒苗道:「也對,我們一大早出宮找他,現在又在大牢門口等他,這也太有失身份了。」銀杏趁機道:「那公主,我們走吧,別理他了。」朱軒苗搖著頭,道:「不行,不管怎樣,也要等他出來再說。」銀杏失望道:「唉,我發現公主你見到這個賀志斌,就失去了主見和判斷力了,一點都不像公主你的性格了。」朱軒苗看著大牢門口,望眼欲穿,心裡暗道:好你個賀志斌,怎麼還不出來。

  刑部大牢,張從城的牢房內,賀志斌席地而坐,給張從城碗裡填滿酒,又給自己碗裡倒上,然後道:「來,張大人。」張從城看著賀志斌,也不說話,賀志斌放下酒罈子,然後扯下一隻雞腿遞給張從城,道:「來,吃點。」張從城在牢房裡呆了好幾天,肚裡的油水早已沒了,他接過雞腿,毫不客氣道:「吃就吃。」說著便大口啃起了雞腿,張從城吃完雞腿,將酒碗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後躺下笑道:「哈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砍頭也朦朧,舒坦。」賀志斌看著張從城,笑道:「哈哈,張大人,到這會了,還能談笑自如,足見內心非常強大。」張從城道:「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了,內心還有什麼不強大的。」賀志斌道:「是嗎?」賀志斌說著也端起酒碗,起身走到牢房門口,背對著張從城,將酒一口悶下後道:「正因為你內心強大,才能與人相互勾結,草菅人命,致使我全家人慘死在你縣衙公堂之上。」張從城聞聲,立馬坐了起來,嘴裡念叨道:「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張從城說著,便站了起來道:「當年之事,我是真不願再提起,可是如今你娶了張荏青,我就不得不說了,一切,所有一切都是熊柏然和胡瑞剛二人合謀的,真的不是我。」賀志斌道:「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爹娘慘死在你的縣衙大堂,在你的大堂之上,血流成河,何等慘烈,此事與你怎麼可能一點關係都沒有,如今熊柏然已死,你就把一切推到熊柏然和胡瑞剛身上,你難道就能把自己脫得那麼乾淨嗎?」賀志斌說著回頭對著張從城,將手裡的酒碗捏的粉碎,怒道:「實話告訴你,不是看在青兒的份上,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張從城看著地上被捏的粉碎的酒碗,再看著賀志斌右手上不斷有鮮血滴出,便道:「原來你果真會功夫,那天夜裡的蒙面人就是你吧。」賀志斌冷道:「哈哈,不錯,蒙面人是我,我身負如此慘重的血海深仇,怎麼可能不會武功,其實我見你第一眼時,就忍不住想取你的性命。」張從城走近賀志斌,長吁一口氣,道:「我再說最後一次,雖然我當年是華安的縣令,甚至整個華安人都以為是我勾結官員陷害你們家,其實並非這樣,只是省府下來的人將我的縣衙已經接管,我也是沒有任何辦法,你若不信可叫當年知情之人或者胡瑞剛來與我當面對質。」賀志斌看著張從城也不說話,張從城直接道:「事實就是如此,十幾年過去了,當年知道內幕的人本身寥寥無幾,當年的山西巡撫黃名正早已過世多年,熊柏然當堂被你爹所殺,劉靖也於幾年前過世。現在除了我與胡瑞剛,其他人不是過世就是失聯,你若不信,就動手殺了我吧。」賀志斌問道:「當年知情人,難道一個都找不見了嗎?」張從城道:「當年領兵到你們家的都指揮使司千總殷豐,此人剛正不阿,現在正是兵部的右侍郎,你可以去問問。」賀志斌笑道:「哈哈,恨自行所起,心所恨之,殷豐既然帶兵去我家,他就是劊子手之一,虧你居然還說他剛正不阿,你們只不過都是一丘之貉。」張從城道:「你聽我說,殷豐雖然帶兵前來,可是熊柏然下的命令,身為武將,焉能不聽,他的本性還是……」賀志斌厲聲打斷道:「夠了,你別再說了。」說罷便轉頭出了牢房,賀志斌剛出牢房便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對著張從城,道:「張大人,你還是好自為之吧。」賀志斌說罷便離開了刑部大牢。

  賀志斌出了刑部大牢,便看見朱軒苗躺在銀杏的腿上睡著了,賀志斌朝著她們走來,銀杏忙對朱軒苗道:「公主,公主,賀志斌出來了。」朱軒苗被叫醒後,看著賀志斌已經走了過來,於是便起身埋怨道:「你怎麼才出來,我都快等了兩個時辰了。」賀志斌道:「實在對不住,讓你們久等了。」朱軒苗看到賀志斌右手驚訝問道:「你的手怎麼了?」賀志斌搖了搖頭,笑道:「沒事,不小心劃破了。」朱軒苗一把抓起賀志斌的右手看了看,心疼道:「這麼深的傷口,手都成這樣了,你還說沒事。」賀志斌道:「真沒事。」說著欲將手抽回來,可是朱軒苗緊緊拉著賀志斌的手不鬆開,賀志斌只感覺朱軒苗的手如此細膩光滑,他不好意思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別管了。」朱軒苗看了一眼賀志斌,便道:「你這人可真迂腐,我都不怕,你都成親了還怕什麼。」朱軒苗說著回頭對銀杏道:「銀杏,有手帕嗎?」銀杏聞聲拿過來一隻手帕遞給朱軒苗,朱軒苗拿著手帕將賀志斌的手包了起來。賀志斌卻道:「真的不用,都不流血了,還包什麼呢。」朱軒苗也不理會,執意給賀志斌包紮好。賀志斌看了看天色,道:「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就回去吧,我也走了。」朱軒苗生氣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剛把人利用完了,就不理人了。」銀杏也附和道:「就是,你進去那麼長時間,我們在外面等了多久,虧你還是榜眼,說話一點良心都沒有。」賀志斌略顯尷尬,便對著朱軒苗道:「認識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朱軒苗笑道:「呵呵,你終於問我叫什麼啊,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打算問呢。」賀志斌也笑道:「哈哈,只怕你天姓皇名,問了以後,就會增加好些禮數,不能平易暢聊了。」朱軒苗道:「這麼說,你怎麼我是誰了。」賀志斌彎腰施禮道:「小民賀志斌拜見公主殿下。」朱軒苗道:「不必多禮,我叫朱軒苗,以後你沒人的時候,你也可以叫我軒苗。」賀志斌抬起頭道:「小民惶恐,萬不敢如此稱呼殿下。」朱軒苗道:「說真的,我微服出宮,你要一直稱我公主,對你我來說,都實屬不便,你在宮外就叫我名字吧。」賀志斌看了下四周,時不時有人路過,便道:「那我只能從命了。」朱軒苗走近賀志斌道:「賀志斌,那你現在就叫我的名字,我聽下。」賀志斌嘴張了張,半天才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朱……軒……苗……」朱軒苗道:「聽你叫的怎麼這麼彆扭啊,你不要帶姓,直接喊我名字。」賀志斌閉上眼直接道:「軒苗。」朱軒苗開心笑道:「你知道嗎,除了我父皇,皇兄,還沒人這麼叫過我呢,呵呵。」賀志斌問道:「你剛才拿得那個令牌,是什麼啊?為什麼他們一見到,如此害怕,直接讓我們進了呢?」朱軒苗得意道:「這算什麼啊,我這令牌不要說進這小小的刑部大牢,皇宮、內閣、六部大堂都是進出自如,就算將你朋友現在放出來,那也不在話下。」賀志斌問道:「這是什麼令牌?這麼厲害。」朱軒苗拿出令牌道:「這是大內令牌,皇上欽賜之物,我皇兄太子就有一塊,大內總管陳玳也有一塊,就連呂品也沒有,除非父皇派他做事時,才會臨時給他用用,別看這令牌,權力可非比尋常。」賀志斌贊道:「皇權特許,果然厲害。」賀志斌看著令牌突然道:「那你能把你令牌,借我使使嗎?」朱軒苗顯得有些為難,沉默不語,此時銀杏卻過來罵道:「大膽,這是皇家御用之物,豈是你說借就借的,你也太放肆了吧。」朱軒苗對銀杏斥道:「銀杏,不得無禮。」然後回頭對賀志斌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告訴我,你用令牌幹什麼,萬一闖下禍來,我父皇頂多罵罵我,但是你就危險了。」賀志斌笑道:「呵呵,我只是開玩笑的。」賀志斌說著便道:「今日實在太遲了,我還真有事。」朱軒苗問道:「你要幹嘛去?」銀杏對朱軒苗道:「公主,我們出來時間太久了,再不回去,皇上發現了,肯定要生氣。」賀志斌也道:「是啊,今天就暫且別過,改日再敘。」朱軒苗想了想道:「好吧,我正好回宮有事還要和父皇說呢,後會有期。」賀志斌也回道:「後會有期。」說罷便急匆匆的走了。

  戌時,天色暗了下來,張從城府門口,停著一頂漂亮的轎子,胡平帶著十幾號穿著便服的人在門口等著。張荏青一襲綠衣走出了張府,胡平滿臉堆笑迎了上去,道:「張小姐,請上轎。」張荏青回頭望了一眼家裡,然後徑直走進轎子。只見胡平跨上一匹馬後道:「起轎。」四個轎夫便抬起了轎子,跟著胡平向望月樓走去。

  張府內,王悅霞擔心的問張東明,道:「這行不行?」張東明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

  轎子到瞭望月樓門口,胡平下馬來,揭開帘子,道:「張小姐,請。」張荏青下了轎,跟著胡平一直來到望月樓的二樓一間房門口,胡平推開門,道:「張小姐,請。」待張荏青走了進去,胡平便伸手將門又關住。

  張荏青走進房內,胡瑞剛便立馬起身走了過來,笑著道:「張小姐,歡迎大駕光臨。」張荏青彎腰道:「見過胡大人。」胡瑞剛笑道:「呵呵,不必拘禮,快來坐。」張荏青走到桌前坐下後,道:「多謝,胡大人。」胡瑞剛也急忙坐到張荏青的旁邊,他給二人都倒滿酒,然後端起一杯道:「請,張小姐。」張荏青接過酒杯,放在桌上,道:「胡大人,我不會喝酒。」胡瑞剛則自飲了一杯道:「張小姐,什麼事都沒有天生就會的,不會喝酒你讓我怎麼搭救你爹爹呢?」張荏青道:「哦,那大人的意思是,我要會喝酒,你才會搭救我爹爹嗎?」胡瑞剛道:「酒乃世間珍品,官場沉浮,不喝酒如何辦事?只有喝多了才能放下芥蒂,才能更好的搭救你爹爹。」張荏青問道:「胡大人,你不是說,還有刑部的周尚書呢嗎?怎麼沒見他在。」胡瑞剛道:「哦,周尚書臨時有事,他讓我先和你談,只要你和我談好了,他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張荏青端起酒壺,給胡瑞剛滿上,然後自己也端起杯子道:「那大人,我就敬你一杯。」胡瑞剛高興的端起酒杯,道:「來,來。」二人碰了一杯,然後胡瑞剛一飲而盡,胡瑞剛對著張荏青道:「來,吃菜。」張荏青給胡瑞剛盤子裡夾了一些菜,道:「我在家裡吃過了,大人您吃。」胡瑞剛笑道:「好好,你小時候我也見過,那時,我就知道你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胚子,沒想到長大後,竟生的這般楚楚動人。」張荏青問道:「那大人,何時能救我爹出獄?」胡瑞剛笑道:「呵呵,這個問題,不要問我,得問你自己。」張荏青不解問道:「問我自己?」胡瑞剛道:「你若今晚願意陪我共度良宵,我保證,你爹爹三天之內就能出來。」張荏青道:「可是我已經嫁為人妻了,這樣做恐有不妥。再說我爹爹現在身在大獄,我聽說進了刑部大牢,不管以前是做什麼的,都會被嚴刑拷打,我一直擔心他在大牢里好不好,也沒有心情。」胡瑞剛忙道:「你放心,你爹入獄後,我專門關照過,沒受到一丁點皮肉之苦。」胡瑞剛說著,將手搭在張荏青的腰間輕輕撫摸了起來,張荏青趕緊起身,又給胡瑞剛添滿酒,道:「胡大人再飲一杯,漫漫長夜,何必性急。」胡瑞剛笑道:「呵呵,不是我心急,只是如此美人坐我身旁,我怎能不為之動心呢。」胡瑞剛話音剛落,門口便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胡瑞剛有點生氣,問道:「誰?」只見門外人道:「老爺,是我。」胡瑞剛不耐煩道:「不是說了嗎。沒大事不要來打擾。」門外人道:「可是,出大事了。」胡瑞剛趕緊起身,走到門前,打開門問道:「怎麼回事?」胡平道:「不好了,少爺在宜春樓與人發生爭執,被人用刀捅死了。」胡瑞剛驚怒道:「什麼?你說什麼?」胡平道:「少爺與人爭風吃醋,和人起了衝突,被人用刀捅死了。」胡瑞剛聽聞,如驚雷一般,腳心不穩,向後連退兩步,胡平趕緊攙扶住胡瑞剛,道:「老爺,你別激動。」胡瑞剛趕緊道:「走,備車,」胡平問道:「那張小姐?」胡瑞剛回頭看了一眼張荏青,然後什麼話都不說,帶著胡平朝樓下走去。

  胡瑞剛和胡平一路向樓下跑去,到了底下,胡瑞剛急忙上了馬車,然後對馬夫道:「趕緊,去宜春樓。」胡平也跨上馬,眾人匆匆向宜春樓前行。

  望月樓內,張荏青正準備起身要走,這時,張東宇便和瑞雪走了進來,張荏青高興道:「東宇,瑞雪。」瑞雪道:「姑爺說的一點都沒錯,胡瑞剛果然走了。」張東宇道:「我和瑞雪一直房頂上聽著,萬一你大喊一聲,我便衝下來救你。」張荏青道:「我也是捏了一把汗,要是胡平再不進來,我估計就要喊你了。」瑞雪道:「小姐,那可真懸。」張荏青道:「好了,先別說了,我們回家吧。」說罷三人離開瞭望月樓。

  路上,胡瑞剛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於是他掀開車簾,對著胡平便喊道:「胡平。」胡平慢慢拉住韁繩,與胡瑞剛並排走著道:「老爺,您說。」胡瑞剛問道:「你聽誰說,少爺出事了?」胡平道:「我在樓下和屬下們正吃飯呢,突然衝進來一個年輕人,說是少爺的朋友,直接進來就問您在嗎?然後就說少爺與人爭執,被人當場捅死了。」胡瑞剛問道:「永昌的朋友?你之前見過嗎?」胡平搖了搖頭道:「這倒沒有。」胡瑞剛又道:「這就奇怪了,他怎麼知道我們在望月樓,那他人呢?」胡平道:「我上去叫你,下來時,聽屬下們說,他先回宜春樓了。」胡瑞剛道:「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時候出事,此事估計有詐。」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一處偏僻的巷道,這時,從兩旁飛身下來幾個持刀的蒙面人,一人直接跳上胡瑞剛的馬車,將馬夫一腳踹了下去。還有一個蒙面人空翻過來,將胡平踹下馬來,然後直接騎上了馬,對著底下胡瑞剛的下屬們就是一頓亂砍。胡平被踹翻在地,疼得齜牙咧嘴道:「你們是何人,好大的狗膽,知道我家老爺是誰嗎?」胡平又對下屬們喊道:「快,保護老爺。」跳上馬車的蒙面人,一路駕著馬車繼續向前奔馳,胡瑞剛大怒道:「你們是誰,要帶我去哪裡?」胡瑞剛下屬們想跳上來,攔住馬車,只見被另外兩個蒙面人接連打倒在地,騎著馬的蒙面人道:「上車,走。」在地上的兩個蒙面人,便一躍跳上馬車,向城外奔去。胡平還驚魂未定,眾手下都圍了過來問道:「胡大人被抓走了,怎麼辦呢?」胡平道:「趕緊去順天府和兵部,叫官兵去救老爺啊。」眾人都應聲分頭向兵部和順天府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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