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救援
「醫生在嗎，我這裡有一隻小狗，快不行了，需要急救！」
前台對程遠有印象，她早上帶著一隻受虐的小狗來救治。看著她捧著的袋子，醫務人員瞬間會意，立馬跑去找醫生。
早上的女醫生不在，一個新面孔值班。「拜託了，我還有急事，很快就回來。」程遠把小狗交給他，轉頭就走。
程遠回到公園的時候，警察已經在了解情況。陸堯說自己和女朋友的狗已經失蹤幾天，是一隻黑色的中華田園犬，經目擊證人證實，懷疑被這個人偷走。
兩個中年男警要求眼鏡男開門檢查。幾人跟著眼鏡男走到公園不遠處一個小巷子，樓房老舊，昏暗潮濕，數不清的電線糾纏在一起，低低地掛在半空中，下水道的水流聲和垃圾桶里的窸窸窣窣聲混合在一起。
三樓，走到房門口就已經可以聞到腥臭味兒，在這個整個城市都在沉睡的時間動物的叫聲尤其刺耳，幾個不同的聲音在哀嚎著。
「開門啊！」程遠對眼鏡男慢吞吞的舉動非常不滿，他在各個口袋裡用顫抖的手摸索著，好像不記得究竟在哪個口袋。「我眼鏡被你們搞壞了，我看不清！」眼鏡男振振有詞，「放屁！鑰匙用眼睛拿？少囉嗦！」程遠不想聽他再說出一個字。
門打開的一瞬間，在場的人被眼前殘忍的景象震驚在原地。十幾隻籠子裡是受了不同程度傷的狗狗，有大有小，有各個品種，有的小狗脖子上還有沒來得及摘掉的項圈，人渣可能沒有想到有人會突然登門。明明可以讓無聲無息死亡，消失，到時候再抹掉屬於他的一切痕跡。陽台橫樑上還吊著一隻已經被折磨致死的黃色小狗。快遞盒，外賣盒，日常垃圾扔的到處都是，和私人物品混合在一起，衣服，襪子，裝著黃色不明液體的水瓶子。窗簾沒有打開，微弱的光透過深色的布照進房間，空氣中充斥著垃圾廢物混合的味道和血腥味兒。蟑螂老鼠不如的生活。
程遠的眼淚憋在眼眶裡打轉，她無從下手，不知道從哪裡做起，只是愣在了原地。「這裡有你的狗嗎？」警察問道。
「不可能有，這都是流浪狗，怎麼可能有他的狗？」眼鏡男反駁，他當然知道，虐待無家可歸的流浪狗，沒有法律可以約束他，傷害別人的狗狗，就是傷害他人財產，他要承擔責任。
「那隻，小黑」，陸堯指了指在角落的籠子裡一隻縮成一團的小狗。「那隻就是我的。」他走過去拉開窗簾。
「你瞎說！」眼鏡男激烈地反抗道。
「狗走丟有一個星期了，就是我的，」小狗看上去不過兩個月大，四隻腳血淋淋，指甲似乎被拔掉了。此外沒有更多的傷，看上去受到了很大驚嚇，陸堯推測他剛被眼鏡男拐回來。「警察叔叔，我要求對他進行調查，他偷狗，虐狗，嚇我女朋友，意圖進行不軌行為，擾亂社會秩序。」
警察會意。身材稍胖的警察家裡有寵物，他每天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抱抱在家期盼自己一整天的小寶貝，他見不得這樣的場景，氣不打一出來，推聳著眼鏡男，「走吧！回去接受調查！」
「讓我換副眼鏡。」眼鏡男乞求著。
沒門。屋子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法同情他，是法治社會救了他。
「怎麼辦？」程遠沒了主意。
「我去打個電話。」陸堯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即走到屋外，開始給在上海的朋友打電話。陸堯走南闖北多年，在哪裡都有朋友和路子，他托朋友找到當地的動物救助小組，等待專業人士上門處理。
「等著吧，很快就來。」
「把小黑帶走吧，我們的狗狗。」程遠抬頭，黑漆漆的眼睛裡都是憐惜。「畢竟是我們的狗狗。」像是在徵求同意，實際主意已定。
程遠走過去，打開籠子，小黑更用力地往角落縮著小小的身體，喉嚨里發出求饒的叫聲。程遠摸了摸小黑的腦袋，輕輕地安撫他，小黑不再哀嚎，程遠小心翼翼地將他抱了出來。
「對不起。」程遠終於掉下了眼淚，感受著小黑顫抖的身體，她感覺抱歉，他們同樣享有這個世界的使用權，為生存掙扎，是誰的孩子，又是誰的媽媽，輕易相信了人類，最終在不見天日的地獄，在疼痛中死去，不會有人發現，不會有人懷念。
陸堯蹲下，抱住了程遠因哭泣顫抖的肩膀，而程遠輕輕抱著小黑。「去外面等吧，這裡空氣不好。」
折騰了一夜，早晨六點，救援小組隊員上門。程遠和陸堯幫忙把籠子都抬起了貨車，還有那隻被吊死在橫樑上的小狗，程遠用外套蓋上了他小小的身體，已經僵硬，眼睛卻半睜著，不能瞑目，不能理解。
「我也想盡一份力，請給我聯繫方式，我來採購食物，捐款。」
「加我的聯繫方式吧，我會告訴你信息。」帶頭的男孩掏出手機，看上去很年輕，像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我叫陶樂見，謝謝你，救了這麼多小狗。」
「你們才是真的辛苦，是我應該謝謝你們，感謝你們做的所有事。」程遠真誠地說道。
「後續會給你反饋的，再見。」男孩靦腆的笑了一下，上車離開。
「走吧，帶小黑去醫院。」陸堯接過小黑，他的胳膊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
「你受傷啦？」程遠眉頭皺起來。
「被籠子鐵絲劃了一下，沒事兒。」
「等會去寵物醫院處理一下。」
「我又不是寵物。」
「讓醫生先幫忙消消毒，之後咱倆去醫院打針，被鐵劃到要重視。」程遠認真說道。
「小事兒，這種時候多了。」
「就要去，必須去。」
「不去。」
「去！」
…
雙方執拗，最終還是程遠獲勝，陸堯妥協。兩個人將小黑交各個醫生，又去了市醫院處理陸堯的傷口。再回到家已經是中午。一夜沒睡，鬥智鬥勇，精疲力盡的兩個人倒頭便睡，直到深夜。
前台對程遠有印象，她早上帶著一隻受虐的小狗來救治。看著她捧著的袋子，醫務人員瞬間會意，立馬跑去找醫生。
早上的女醫生不在，一個新面孔值班。「拜託了，我還有急事，很快就回來。」程遠把小狗交給他，轉頭就走。
程遠回到公園的時候，警察已經在了解情況。陸堯說自己和女朋友的狗已經失蹤幾天，是一隻黑色的中華田園犬，經目擊證人證實，懷疑被這個人偷走。
兩個中年男警要求眼鏡男開門檢查。幾人跟著眼鏡男走到公園不遠處一個小巷子，樓房老舊，昏暗潮濕，數不清的電線糾纏在一起，低低地掛在半空中，下水道的水流聲和垃圾桶里的窸窸窣窣聲混合在一起。
三樓，走到房門口就已經可以聞到腥臭味兒，在這個整個城市都在沉睡的時間動物的叫聲尤其刺耳，幾個不同的聲音在哀嚎著。
「開門啊！」程遠對眼鏡男慢吞吞的舉動非常不滿，他在各個口袋裡用顫抖的手摸索著，好像不記得究竟在哪個口袋。「我眼鏡被你們搞壞了，我看不清！」眼鏡男振振有詞，「放屁！鑰匙用眼睛拿？少囉嗦！」程遠不想聽他再說出一個字。
門打開的一瞬間，在場的人被眼前殘忍的景象震驚在原地。十幾隻籠子裡是受了不同程度傷的狗狗，有大有小，有各個品種，有的小狗脖子上還有沒來得及摘掉的項圈，人渣可能沒有想到有人會突然登門。明明可以讓無聲無息死亡，消失，到時候再抹掉屬於他的一切痕跡。陽台橫樑上還吊著一隻已經被折磨致死的黃色小狗。快遞盒，外賣盒，日常垃圾扔的到處都是，和私人物品混合在一起，衣服，襪子，裝著黃色不明液體的水瓶子。窗簾沒有打開，微弱的光透過深色的布照進房間，空氣中充斥著垃圾廢物混合的味道和血腥味兒。蟑螂老鼠不如的生活。
程遠的眼淚憋在眼眶裡打轉，她無從下手，不知道從哪裡做起，只是愣在了原地。「這裡有你的狗嗎？」警察問道。
「不可能有，這都是流浪狗，怎麼可能有他的狗？」眼鏡男反駁，他當然知道，虐待無家可歸的流浪狗，沒有法律可以約束他，傷害別人的狗狗，就是傷害他人財產，他要承擔責任。
「那隻，小黑」，陸堯指了指在角落的籠子裡一隻縮成一團的小狗。「那隻就是我的。」他走過去拉開窗簾。
「你瞎說！」眼鏡男激烈地反抗道。
「狗走丟有一個星期了，就是我的，」小狗看上去不過兩個月大，四隻腳血淋淋，指甲似乎被拔掉了。此外沒有更多的傷，看上去受到了很大驚嚇，陸堯推測他剛被眼鏡男拐回來。「警察叔叔，我要求對他進行調查，他偷狗，虐狗，嚇我女朋友，意圖進行不軌行為，擾亂社會秩序。」
警察會意。身材稍胖的警察家裡有寵物，他每天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抱抱在家期盼自己一整天的小寶貝，他見不得這樣的場景，氣不打一出來，推聳著眼鏡男，「走吧！回去接受調查！」
「讓我換副眼鏡。」眼鏡男乞求著。
沒門。屋子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法同情他，是法治社會救了他。
「怎麼辦？」程遠沒了主意。
「我去打個電話。」陸堯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即走到屋外，開始給在上海的朋友打電話。陸堯走南闖北多年，在哪裡都有朋友和路子，他托朋友找到當地的動物救助小組，等待專業人士上門處理。
「等著吧，很快就來。」
「把小黑帶走吧，我們的狗狗。」程遠抬頭，黑漆漆的眼睛裡都是憐惜。「畢竟是我們的狗狗。」像是在徵求同意，實際主意已定。
程遠走過去，打開籠子，小黑更用力地往角落縮著小小的身體，喉嚨里發出求饒的叫聲。程遠摸了摸小黑的腦袋，輕輕地安撫他，小黑不再哀嚎，程遠小心翼翼地將他抱了出來。
「對不起。」程遠終於掉下了眼淚，感受著小黑顫抖的身體，她感覺抱歉，他們同樣享有這個世界的使用權，為生存掙扎，是誰的孩子，又是誰的媽媽，輕易相信了人類，最終在不見天日的地獄，在疼痛中死去，不會有人發現，不會有人懷念。
陸堯蹲下，抱住了程遠因哭泣顫抖的肩膀，而程遠輕輕抱著小黑。「去外面等吧，這裡空氣不好。」
折騰了一夜，早晨六點，救援小組隊員上門。程遠和陸堯幫忙把籠子都抬起了貨車，還有那隻被吊死在橫樑上的小狗，程遠用外套蓋上了他小小的身體，已經僵硬，眼睛卻半睜著，不能瞑目，不能理解。
「我也想盡一份力，請給我聯繫方式，我來採購食物，捐款。」
「加我的聯繫方式吧，我會告訴你信息。」帶頭的男孩掏出手機，看上去很年輕，像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我叫陶樂見，謝謝你，救了這麼多小狗。」
「你們才是真的辛苦，是我應該謝謝你們，感謝你們做的所有事。」程遠真誠地說道。
「後續會給你反饋的，再見。」男孩靦腆的笑了一下，上車離開。
「走吧，帶小黑去醫院。」陸堯接過小黑，他的胳膊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
「你受傷啦？」程遠眉頭皺起來。
「被籠子鐵絲劃了一下，沒事兒。」
「等會去寵物醫院處理一下。」
「我又不是寵物。」
「讓醫生先幫忙消消毒，之後咱倆去醫院打針，被鐵劃到要重視。」程遠認真說道。
「小事兒，這種時候多了。」
「就要去，必須去。」
「不去。」
「去！」
…
雙方執拗，最終還是程遠獲勝，陸堯妥協。兩個人將小黑交各個醫生，又去了市醫院處理陸堯的傷口。再回到家已經是中午。一夜沒睡，鬥智鬥勇，精疲力盡的兩個人倒頭便睡，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