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自量力
垂拱殿外的廣場上，臨時搭建的演武台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喧囂之聲此起彼伏。
少年們個個摩拳擦掌，蓄勢待發，嘴上更是毫不留情，不停朝對手的噴著垃圾話。
其中，尤其是屠旭罵的最歡，他獨自一人對著舊朝一脈的少年滿嘴噴糞瘋狂挑釁，罵得對方少年眼眶赤紅，仿佛隨時都會失控，恨不得現在就一擁而上，將他活活打殘。
孔宣在旁喃喃贊道：你們都說我文宗一脈孔家口筆如刀，和旭哥兒一比，我算個球。旁邊張鷹和宗肅看著屠旭一人噴十人的情景，也是也深表贊同，一個勁兒地點頭。
就在這時，一位身穿褐色勁裝的少年從舊朝一脈中越眾而出，他年紀約莫十六七歲，手持長槍，直指屠旭，大聲喝罵道：「屠旭，你滿口噴糞，希望你手上的本事能像你口條一樣硬！」屠旭聞言立即嘴臭回復道：老子身上那裡都硬，要不然喊你相好來試試？此言一出，頓時引來一陣陣爆笑。
原本在一旁靜靜看熱鬧的譚行，聽到屠旭這番離譜的回應，也忍不住笑出了聲。那褐色勁裝少年見在屠旭這兒討不到便宜，心中窩火，便將矛頭轉向譚行，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聲吼道：「你笑個毛啊！」
譚行聞聲，只是神色平靜地深深看了他一眼，默默不再言語。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宗肅、孔宣和張鷹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孔宣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沒聽錯吧？剛剛那蕭景是在挑釁行哥兒嗎？」宗肅和張鷹又是一陣瘋狂點頭。他們心裡清楚，等下有好戲看了。
這位褐色勁裝少年正是蕭景，他的父親乃是舊朝一脈驍騎營大將蕭瑞，也是日後張鷹的頂頭上司。驍騎將軍一職，絕非閒職，乃是啟武城布防、緝拿盜匪、維持治安的實權要職。
蕭景作為舊朝一脈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手持鐵槍，幾步躍上演武台，朝著啟武帝拱手行禮道：「陛下，我乃驍騎將軍蕭瑞之子蕭景，願第一個為陛下演武助興。」啟武帝看著少年英姿勃發的模樣，滿懷欣慰地答道：「准！
蕭景得到應允後，手中長槍一橫，頓時舞動起來，動作矯健，虎虎生威。台下舊朝一脈的少年們紛紛為其吶喊助威，坐在啟武帝右下首的蕭瑞看著兒子的精彩表現，心中滿是欣慰與自豪。
待一套槍法舞罷，蕭景拱手退下。這時，其他少年們便爭先恐後地湧上舞台，急於展示自己的本領。譚行站在台下，看完剛剛蕭景舞的那套槍法，不禁微微撇撇嘴，心中暗自估算：腳步鬆弛，端槍無力，基本功鬆散。
若是與我放對，二十招之內便能將其擊敗；要是生死搏殺，三招就能殺了他。
此時，演武台上的少年們依次登場，盡情展示著自己的武藝。關思羽、左宇、屠旭、孔瀚文、酆鴻等人也都紛紛亮相，各施所能。
然而，譚行站在台下，看著這些表演，卻覺得索然無味，提不起什麼興致，便打算走上演武台隨便耍套刀法，再想想如何奪魁得到封賞的時候。一直坐在上首悠然喝酒的垂涎大城城主左丘猛地放下酒杯，滿臉不耐煩地大聲嚷道：「這些軟綿綿的花架子有什麼好看的！
都一起上台去，盡情廝殺，躺下為亡，站著為王。放心大膽地打，御醫都在這兒候著，死不了人！」左丘的這番話一出口，那些關主總管們的眼睛頓時一亮，仿佛找到了樂子。
啟武帝聽後，也微微點頭表示贊同。這些人無一不是在戰場上歷經生死、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豪傑梟雄，他們早已看慣了血腥廝殺，如今瞧著這些少年的「稚嫩表演」，自然覺得興致缺缺，乏味至極。
聽聞左丘那番話後，少年們頓時熱血上涌，一個個一股腦地衝上演武台，迅速找尋著對手捉對廝殺起來。譚行聽到這樣的安排後，露出一抹略顯猙獰的笑容，喃喃自語道：「這才有意思。」說罷，他穩穩地提起手中那把陌刀，身形一躍落在了演武台上。
台下的宗肅、張鷹等人瞧見譚行以及武曲一脈的眾人都紛紛登台，頓時來了精神，扯著嗓子大聲嘶吼起來，為譚行他們這一行人加油助威。
尤其是宗肅，模樣張狂，只見他滿臉漲得通紅，單腳高高地踩在案几上，雙手攏在嘴邊，使盡全身的力氣瘋狂大叫著，那喊聲在喧囂的廣場上都顯得格外突出。
端坐在上首的啟武帝，目光隨意地一掃，便看到了台下正瘋狂嚎叫的宗肅等人，不禁覺得好笑，心中滿是好奇，於是扭頭看向身旁的宗銳和張梟，笑著問道：「阿銳，阿梟，你們家的小子今日這是怎麼了？怎麼不上台去湊湊熱鬧？」
張梟聽到啟武帝的詢問，先是放下手中的酒杯，臉上同樣掛著疑惑的神情，說道：「陛下，臣也正覺得納悶呢。臣家那小子，平日裡那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要是氣性上來了，連臣都敢尥蹶子。可今日倒好，這般安靜，臣也納悶。」
宗銳在一旁也是連連點頭，附和道：「陛下，我家那小子也不遑多讓啊，整天就和他家小子混在一起，壞水一堆。沒想到這兩個今日竟也如此老實」
啟武帝聽了他們二人的話笑了笑，目光又重新投向了演武台上，饒有興致地觀看起來。
就在這時，正在人群中把長槍舞得大開大合、氣勢洶洶的蕭景，眼角的餘光瞥見譚行登上了台。他心中一動，當下也不管眼前正與自己交手的對手，猛地掉轉槍頭，朝著譚行徑直一槍刺了過去。
在蕭景的印象里，這位勇毅侯府的世子平日裡總是閉門不出，在外面的名頭比起張鷹、宗肅他們可差遠了，看起來就是個花架子。所以，他此刻毫無顧忌，一心想著要在眾人面前挑落譚行，便氣勢如虹地朝著對方衝殺而去，槍尖劃破空氣，直逼譚行而去。
譚行只見蕭景捨棄了原本的對手，徑直朝自己狂奔而來，譚行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芒，身形一側，輕鬆避開了那致命的一擊。
隨即，反手一刀，那沉重的陌刀在他的手中仿佛變得輕盈無比，重重擊在了蕭景的長槍之上。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長槍在巨大的衝擊力下瞬間脫手而飛。
蕭景整個人踉蹌後退幾步，門戶大開，露出破綻。譚行見狀，他欺身上前，單手倒轉那常人雙手都難以駕馭的長柄陌刀。在他的手中，盡強行挽出了一個刀花，緊接著，那一尺長的刀柄如同毒蛇出洞，直擊蕭景的小腹。
蕭景只覺一股劇痛襲來，整個人頓時冷汗淋漓，臉色慘白如紙，蹲坐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捂住小腹。譚行眼神冷漠，他一腳掃中蕭景的頭部，只聽「砰」的一聲悶響，蕭景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被踢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台下的地面上，昏迷不醒。
譚行望著台下那昏迷不醒的蕭景，他輕聲說道，「不自量力」便又轉身加入戰團。
那群養尊處優的世家小姐們，遠遠瞧見譚行輕輕鬆鬆就將蕭景擊敗，一時間，人群中驚呼聲此起彼伏，有的小姐更是眼中異彩連連，滿是讚嘆之色。而那些原本買了蕭景奪魁的小姐們頓時心裡覺得不爽利，都暗自覺得蕭景就是個徒有其表的「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罷了。
唯有張敏怡靜靜地站在人群中，一言不發，只是手上緊緊地握著一張賭票。那賭票之上，明明白白地寫著：譚行，奪魁。再看那額度一欄，赫然寫著1000兩啟武寶鈔。
台下的宗肅看著蕭景居然主動找上譚行，先是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隨即反應過來，整個人笑得前仰後合，雙手緊緊抱著肚子，笑聲爽朗而張狂：「哈哈，他……他竟然把行哥兒當成軟柿子，還敢主動找上去挨砍！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那笑聲在喧鬧的廣場上格外刺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可他卻絲毫不在意。一旁的張鷹笑得比宗肅還要誇張，整個人笑跪在地上，左手緊緊捂著肚子，仿佛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一般，右手則不停地捶打著地面，揚起一小片塵土，嘴裡還不時發出「哈哈」的聲音。
孔宣站在一旁，雖然極力想要維持住孔家文宗一脈應有的風儀，面容儘量保持鎮定，可那微微顫抖的身軀卻出賣了他內心的真實感受。他的嘴角不停地抽搐著，拼命忍住即將噴薄而出的笑聲，憋得臉色通紅。
坐在宴席中正在喝酒的驍騎將軍蕭瑞目光陡然一凝。見自己的兒子像斷了線的風箏般被擊飛出台，直挺挺地倒在台下沒了動靜，他鼻腔中溢出一聲冷哼，牙縫裡擠出一句低咒：「小崽子，下手忒狠！」
這聲低罵沒能逃過對面鍾離驍的耳朵，鍾離驍臉色一沉，隨後把酒杯往桌上一摔，扯著嗓子叫道：「老匹夫，咋地？你那寶貝兒子技不如人被揍下台，你這當爹的還想出頭？要不咱倆比劃比劃？」
蕭瑞本就因兒子的狼狽而覺顏面掃地，此刻被這一激，頓時火冒三丈。他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杯盞亂晃，怒目圓睜道：「我會怕你？笑話！」此言一出，舊朝陣營眾人紛紛起身，個個橫眉冷對。而正在喝酒聊天的各大總管，關主，紛紛停止交談，也都躍躍欲試看著蕭瑞所在的舊朝一系，露出獰笑。
上首的啟武帝，注視著下方的一片喧囂，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心中竟然湧起想著煽風點火，添點樂子的念頭。畢竟，他也本就是霸道蠻烈的性子，年輕時鬥毆殺人、舉旗造反之事，於他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過往雲煙，這天下也只有他才鎮得住這些驕兵悍將。
那奢靡無度的黃金台上，金絲布卷上還留有他初登大寶時，酒醉揮毫的豪邁之語：「天下誰是敵手？我與我，周旋久！」盡顯其年輕時的意氣風發。雖說如今貴為天子。他一心為民，性子逐漸沉穩內斂，可那股蠻橫霸道確是刻在骨子裡的。
今日，看著這些年輕後輩，他心中竟也湧起了一絲「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感慨，恢復了幾分年輕時的性子。然而，正當他準備開口，想要搓火兩句，看看熱鬧時，一陣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卻突然響起，打斷了所有的喧囂。
「全都給老夫閉嘴！」七十多高齡的孔首輔，聲音如洪鐘般響亮，威嚴十足。他大聲說道：「好酒好菜還堵不住你們的嘴？如此好少年，還入不了你們的眼？」
兩派人馬聞言，頓時老實了許多，紛紛坐下，氣氛陡然恢復平靜。啟武帝張了張嘴，卻又無奈地閉上，顯然是沒能如願看到熱鬧。旁邊的純元皇后見狀，撲哧輕笑一聲，白了皇帝一眼，顯然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知道他是因為熱鬧沒看成而感到有些可惜。
想當年，啟武帝從洛陽請來孔首輔，那時的孔首輔已年近五旬，卻陪著啟武帝風風雨雨，歷經無數。武曲一脈的將領總管們，當年還是毛頭小子時，便是由孔首輔帶著讀書習字明理，如今見孔首輔發怒，更是連屁都不敢放，別問，問就是尊敬。
對於舊朝一脈而言，孔首輔在舊朝是就是天下聞名的大儒，更是他們這些文臣的精神支柱。當年風雨飄搖，異族入關，多少大儒貪生怕死、隱姓埋名，甚至有的投靠了異族。
唯有孔首輔，誓死守護文宗一脈，剛硬不屈，帶領孔家在洛陽城誓死不退。否則，文宗一脈恐怕早已被異族殺光，文脈斷代，天下讀書人就像被打斷脊樑化為歷史。因此，對於這位老人，無論是武曲一脈還是舊朝一脈，都充滿了深深的敬佩。
演武台上，一番激烈拼鬥過後，譚行全然不知因為自己險些引發武曲、舊朝兩系人馬當朝鬥毆。他目光掃向此刻仍站在台上的關思羽、左宇、屠旭、孔瀚文和酆鴻幾人，神色誠懇且堅定地說道：「各位兄弟，實在對不住！我今日一心求勝，確有不得不奪魁的緣由。
咱們先聯手將舊朝一脈的人清下擂台，之後咱們兄弟再各憑真本事一較高下，如何？」關思羽、左宇等人聽了，相互對視一眼後，齊聲應和道：「好！」說罷，幾人便一同朝著舊朝一脈的年輕一代徑直壓了過去。
舊朝一脈的眾人見此情形，又聽了那番針對性的話語，頓時怒火中燒，毫不退縮地迎了上來，雙方瞬間再度激烈交鋒。一時間，台上兵器相互撞擊的聲響不絕於耳，火星四濺。
少年們個個摩拳擦掌，蓄勢待發，嘴上更是毫不留情，不停朝對手的噴著垃圾話。
其中，尤其是屠旭罵的最歡，他獨自一人對著舊朝一脈的少年滿嘴噴糞瘋狂挑釁，罵得對方少年眼眶赤紅，仿佛隨時都會失控，恨不得現在就一擁而上，將他活活打殘。
孔宣在旁喃喃贊道：你們都說我文宗一脈孔家口筆如刀，和旭哥兒一比，我算個球。旁邊張鷹和宗肅看著屠旭一人噴十人的情景，也是也深表贊同，一個勁兒地點頭。
就在這時，一位身穿褐色勁裝的少年從舊朝一脈中越眾而出，他年紀約莫十六七歲，手持長槍，直指屠旭，大聲喝罵道：「屠旭，你滿口噴糞，希望你手上的本事能像你口條一樣硬！」屠旭聞言立即嘴臭回復道：老子身上那裡都硬，要不然喊你相好來試試？此言一出，頓時引來一陣陣爆笑。
原本在一旁靜靜看熱鬧的譚行，聽到屠旭這番離譜的回應，也忍不住笑出了聲。那褐色勁裝少年見在屠旭這兒討不到便宜，心中窩火，便將矛頭轉向譚行，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聲吼道：「你笑個毛啊！」
譚行聞聲，只是神色平靜地深深看了他一眼，默默不再言語。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宗肅、孔宣和張鷹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孔宣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沒聽錯吧？剛剛那蕭景是在挑釁行哥兒嗎？」宗肅和張鷹又是一陣瘋狂點頭。他們心裡清楚，等下有好戲看了。
這位褐色勁裝少年正是蕭景，他的父親乃是舊朝一脈驍騎營大將蕭瑞，也是日後張鷹的頂頭上司。驍騎將軍一職，絕非閒職，乃是啟武城布防、緝拿盜匪、維持治安的實權要職。
蕭景作為舊朝一脈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手持鐵槍，幾步躍上演武台，朝著啟武帝拱手行禮道：「陛下，我乃驍騎將軍蕭瑞之子蕭景，願第一個為陛下演武助興。」啟武帝看著少年英姿勃發的模樣，滿懷欣慰地答道：「准！
蕭景得到應允後，手中長槍一橫，頓時舞動起來，動作矯健，虎虎生威。台下舊朝一脈的少年們紛紛為其吶喊助威，坐在啟武帝右下首的蕭瑞看著兒子的精彩表現，心中滿是欣慰與自豪。
待一套槍法舞罷，蕭景拱手退下。這時，其他少年們便爭先恐後地湧上舞台，急於展示自己的本領。譚行站在台下，看完剛剛蕭景舞的那套槍法，不禁微微撇撇嘴，心中暗自估算：腳步鬆弛，端槍無力，基本功鬆散。
若是與我放對，二十招之內便能將其擊敗；要是生死搏殺，三招就能殺了他。
此時，演武台上的少年們依次登場，盡情展示著自己的武藝。關思羽、左宇、屠旭、孔瀚文、酆鴻等人也都紛紛亮相，各施所能。
然而，譚行站在台下，看著這些表演，卻覺得索然無味，提不起什麼興致，便打算走上演武台隨便耍套刀法，再想想如何奪魁得到封賞的時候。一直坐在上首悠然喝酒的垂涎大城城主左丘猛地放下酒杯，滿臉不耐煩地大聲嚷道：「這些軟綿綿的花架子有什麼好看的！
都一起上台去，盡情廝殺，躺下為亡，站著為王。放心大膽地打，御醫都在這兒候著，死不了人！」左丘的這番話一出口，那些關主總管們的眼睛頓時一亮，仿佛找到了樂子。
啟武帝聽後，也微微點頭表示贊同。這些人無一不是在戰場上歷經生死、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豪傑梟雄，他們早已看慣了血腥廝殺，如今瞧著這些少年的「稚嫩表演」，自然覺得興致缺缺，乏味至極。
聽聞左丘那番話後，少年們頓時熱血上涌，一個個一股腦地衝上演武台，迅速找尋著對手捉對廝殺起來。譚行聽到這樣的安排後，露出一抹略顯猙獰的笑容，喃喃自語道：「這才有意思。」說罷，他穩穩地提起手中那把陌刀，身形一躍落在了演武台上。
台下的宗肅、張鷹等人瞧見譚行以及武曲一脈的眾人都紛紛登台，頓時來了精神，扯著嗓子大聲嘶吼起來，為譚行他們這一行人加油助威。
尤其是宗肅，模樣張狂，只見他滿臉漲得通紅，單腳高高地踩在案几上，雙手攏在嘴邊，使盡全身的力氣瘋狂大叫著，那喊聲在喧囂的廣場上都顯得格外突出。
端坐在上首的啟武帝，目光隨意地一掃，便看到了台下正瘋狂嚎叫的宗肅等人，不禁覺得好笑，心中滿是好奇，於是扭頭看向身旁的宗銳和張梟，笑著問道：「阿銳，阿梟，你們家的小子今日這是怎麼了？怎麼不上台去湊湊熱鬧？」
張梟聽到啟武帝的詢問，先是放下手中的酒杯，臉上同樣掛著疑惑的神情，說道：「陛下，臣也正覺得納悶呢。臣家那小子，平日裡那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要是氣性上來了，連臣都敢尥蹶子。可今日倒好，這般安靜，臣也納悶。」
宗銳在一旁也是連連點頭，附和道：「陛下，我家那小子也不遑多讓啊，整天就和他家小子混在一起，壞水一堆。沒想到這兩個今日竟也如此老實」
啟武帝聽了他們二人的話笑了笑，目光又重新投向了演武台上，饒有興致地觀看起來。
就在這時，正在人群中把長槍舞得大開大合、氣勢洶洶的蕭景，眼角的餘光瞥見譚行登上了台。他心中一動，當下也不管眼前正與自己交手的對手，猛地掉轉槍頭，朝著譚行徑直一槍刺了過去。
在蕭景的印象里，這位勇毅侯府的世子平日裡總是閉門不出，在外面的名頭比起張鷹、宗肅他們可差遠了，看起來就是個花架子。所以，他此刻毫無顧忌，一心想著要在眾人面前挑落譚行，便氣勢如虹地朝著對方衝殺而去，槍尖劃破空氣，直逼譚行而去。
譚行只見蕭景捨棄了原本的對手，徑直朝自己狂奔而來，譚行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芒，身形一側，輕鬆避開了那致命的一擊。
隨即，反手一刀，那沉重的陌刀在他的手中仿佛變得輕盈無比，重重擊在了蕭景的長槍之上。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長槍在巨大的衝擊力下瞬間脫手而飛。
蕭景整個人踉蹌後退幾步，門戶大開，露出破綻。譚行見狀，他欺身上前，單手倒轉那常人雙手都難以駕馭的長柄陌刀。在他的手中，盡強行挽出了一個刀花，緊接著，那一尺長的刀柄如同毒蛇出洞，直擊蕭景的小腹。
蕭景只覺一股劇痛襲來，整個人頓時冷汗淋漓，臉色慘白如紙，蹲坐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捂住小腹。譚行眼神冷漠，他一腳掃中蕭景的頭部，只聽「砰」的一聲悶響，蕭景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被踢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台下的地面上，昏迷不醒。
譚行望著台下那昏迷不醒的蕭景，他輕聲說道，「不自量力」便又轉身加入戰團。
那群養尊處優的世家小姐們，遠遠瞧見譚行輕輕鬆鬆就將蕭景擊敗，一時間，人群中驚呼聲此起彼伏，有的小姐更是眼中異彩連連，滿是讚嘆之色。而那些原本買了蕭景奪魁的小姐們頓時心裡覺得不爽利，都暗自覺得蕭景就是個徒有其表的「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罷了。
唯有張敏怡靜靜地站在人群中，一言不發，只是手上緊緊地握著一張賭票。那賭票之上，明明白白地寫著：譚行，奪魁。再看那額度一欄，赫然寫著1000兩啟武寶鈔。
台下的宗肅看著蕭景居然主動找上譚行，先是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隨即反應過來，整個人笑得前仰後合，雙手緊緊抱著肚子，笑聲爽朗而張狂：「哈哈，他……他竟然把行哥兒當成軟柿子，還敢主動找上去挨砍！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那笑聲在喧鬧的廣場上格外刺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可他卻絲毫不在意。一旁的張鷹笑得比宗肅還要誇張，整個人笑跪在地上，左手緊緊捂著肚子，仿佛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一般，右手則不停地捶打著地面，揚起一小片塵土，嘴裡還不時發出「哈哈」的聲音。
孔宣站在一旁，雖然極力想要維持住孔家文宗一脈應有的風儀，面容儘量保持鎮定，可那微微顫抖的身軀卻出賣了他內心的真實感受。他的嘴角不停地抽搐著，拼命忍住即將噴薄而出的笑聲，憋得臉色通紅。
坐在宴席中正在喝酒的驍騎將軍蕭瑞目光陡然一凝。見自己的兒子像斷了線的風箏般被擊飛出台，直挺挺地倒在台下沒了動靜，他鼻腔中溢出一聲冷哼，牙縫裡擠出一句低咒：「小崽子，下手忒狠！」
這聲低罵沒能逃過對面鍾離驍的耳朵，鍾離驍臉色一沉，隨後把酒杯往桌上一摔，扯著嗓子叫道：「老匹夫，咋地？你那寶貝兒子技不如人被揍下台，你這當爹的還想出頭？要不咱倆比劃比劃？」
蕭瑞本就因兒子的狼狽而覺顏面掃地，此刻被這一激，頓時火冒三丈。他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杯盞亂晃，怒目圓睜道：「我會怕你？笑話！」此言一出，舊朝陣營眾人紛紛起身，個個橫眉冷對。而正在喝酒聊天的各大總管，關主，紛紛停止交談，也都躍躍欲試看著蕭瑞所在的舊朝一系，露出獰笑。
上首的啟武帝，注視著下方的一片喧囂，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心中竟然湧起想著煽風點火，添點樂子的念頭。畢竟，他也本就是霸道蠻烈的性子，年輕時鬥毆殺人、舉旗造反之事，於他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過往雲煙，這天下也只有他才鎮得住這些驕兵悍將。
那奢靡無度的黃金台上，金絲布卷上還留有他初登大寶時，酒醉揮毫的豪邁之語：「天下誰是敵手？我與我，周旋久！」盡顯其年輕時的意氣風發。雖說如今貴為天子。他一心為民，性子逐漸沉穩內斂，可那股蠻橫霸道確是刻在骨子裡的。
今日，看著這些年輕後輩，他心中竟也湧起了一絲「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感慨，恢復了幾分年輕時的性子。然而，正當他準備開口，想要搓火兩句，看看熱鬧時，一陣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卻突然響起，打斷了所有的喧囂。
「全都給老夫閉嘴！」七十多高齡的孔首輔，聲音如洪鐘般響亮，威嚴十足。他大聲說道：「好酒好菜還堵不住你們的嘴？如此好少年，還入不了你們的眼？」
兩派人馬聞言，頓時老實了許多，紛紛坐下，氣氛陡然恢復平靜。啟武帝張了張嘴，卻又無奈地閉上，顯然是沒能如願看到熱鬧。旁邊的純元皇后見狀，撲哧輕笑一聲，白了皇帝一眼，顯然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知道他是因為熱鬧沒看成而感到有些可惜。
想當年，啟武帝從洛陽請來孔首輔，那時的孔首輔已年近五旬，卻陪著啟武帝風風雨雨，歷經無數。武曲一脈的將領總管們，當年還是毛頭小子時，便是由孔首輔帶著讀書習字明理，如今見孔首輔發怒，更是連屁都不敢放，別問，問就是尊敬。
對於舊朝一脈而言，孔首輔在舊朝是就是天下聞名的大儒，更是他們這些文臣的精神支柱。當年風雨飄搖，異族入關，多少大儒貪生怕死、隱姓埋名，甚至有的投靠了異族。
唯有孔首輔，誓死守護文宗一脈，剛硬不屈，帶領孔家在洛陽城誓死不退。否則，文宗一脈恐怕早已被異族殺光，文脈斷代，天下讀書人就像被打斷脊樑化為歷史。因此，對於這位老人，無論是武曲一脈還是舊朝一脈，都充滿了深深的敬佩。
演武台上，一番激烈拼鬥過後，譚行全然不知因為自己險些引發武曲、舊朝兩系人馬當朝鬥毆。他目光掃向此刻仍站在台上的關思羽、左宇、屠旭、孔瀚文和酆鴻幾人，神色誠懇且堅定地說道：「各位兄弟，實在對不住！我今日一心求勝，確有不得不奪魁的緣由。
咱們先聯手將舊朝一脈的人清下擂台，之後咱們兄弟再各憑真本事一較高下，如何？」關思羽、左宇等人聽了，相互對視一眼後，齊聲應和道：「好！」說罷，幾人便一同朝著舊朝一脈的年輕一代徑直壓了過去。
舊朝一脈的眾人見此情形，又聽了那番針對性的話語，頓時怒火中燒，毫不退縮地迎了上來，雙方瞬間再度激烈交鋒。一時間，台上兵器相互撞擊的聲響不絕於耳，火星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