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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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育?」

  「讓瞻基長長記性?」

  「教育就好生的教育,沒人會說你什麼不對和不是。」

  「但你打人做什麼?」

  「還下這麼重的手」

  「至於下這麼重的手嗎?」

  聞之此言,朱高熾尷尬的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神情中閃過一抹的無奈,回應道:

  「愛之深、恨之切。」

  「咱們兒子將來是做大事的人,一舉一動皆關乎這整個天下,關乎著數萬人的性命和生活。」

  「雖咱不說一定要他成為什麼盛世明君,但絕對不希望見著他於史書上,被後世之人所詬病,成為別人唾棄和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為此。」

  「面對此番的問題上,咱是真的不能夠,也不敢與之像你這個做母親的一般,存在或者說有分毫的婦人之仁。」

  「但凡有分毫的婦人之仁,不僅僅不是愛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呵護他,而是真正的、咱們這些個做父母的,在害他、在害我們自己的兒子。」

  聽了這話,也知道是這個道理,但太子妃不知為何,總是覺得心裡就是那麼的不得勁,總感覺太子爺這傢伙,看似在給自己講道理,卻像是在拐著彎,藉此機會故意的罵自己、故意的以此來噁心自己一般。

  婦人之仁都出來了

  怕是就差,說她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了!

  當然此間亦存在,將朱瞻基這養成閒散的臭毛病,這等不靠譜的舉動,歸結於這些年以來,她對朱瞻基的慈愛呵護,幾乎將眼下的罪責,都歸攏在了她的身上。

  為此。

  眼下知曉太子爺,說這些個乃是講道理,卻也忍不住想要發火,忍不住的想要生氣,半眯著的雙眸猛地一睜,眉頭微微上挑了起來,面容中譏諷之意盡顯,冷冷的盯著朱高熾,沉聲道:

  「是是是」

  「眼下的事情,就太子爺最懂,就你太子爺什麼都清楚明白。」

  「你們老朱家.」

  「你們這一大家子都是做大事、幹大事的人。」

  「確實是」

  「咱乃一個婦道人家、平時啥都不會,還動不動有啥所謂的婦人之仁的行為,給你們一家子拖後腿,讓你們見著也著實心煩,礙著你們的眼睛了,讓你們受罪了。」

  「既然如此.」

  「於眼下的事情上,妾身也深刻的理解和知曉自身的錯誤行徑。」

  「為此咱這個婦道人家、咱這個只會婦人之仁的人,就不礙著你們一家子做大事之人的眼睛了,亦不拖你們的後腿。」

  「咱一會兒就命人,給咱收拾好行囊,帶走咱於府中的可用物品,咱老老實實的回北平呆著,不於此處礙著你們的眼睛,讓你們心煩和給你們添堵。」

  「往後啊!」

  「你們一家子,愛怎麼搞,愛怎麼做,就怎麼做。」

  「咱也管不著,當然咱也不想管了,就好好的做一個婦道人家該做的事情。」

  「太子爺,此間妾身這般,可滿意了?」

  這話說的。

  前面的話聽著,倒是不見什麼問題。

  也讓太子爺的心中,感覺無比的舒心和高興。

  畢竟兩口子在一起這麼多年,他可是真的少有時候,能夠見著太子妃於他的面前,把自身的姿態給放的那麼的低,能夠這般老老實實的承認自己的錯誤。

  為此,還以為太子妃,乃是真的轉性了。

  問題是.

  待聽了後續的話語和問題之後,朱高熾原本心中暢快的笑意和開心的情緒,瞬間被擊得粉碎,也是頃刻間明白,就眼下的事情上,乃是自己完完全全的想多了。

  這哪裡是什麼轉性了。

  這哪裡是什麼真的,有改過自新,有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感情說了半天,感情與他繞了半天。

  於眼下的事情上,居然在這裡等著他的呢!

  還真的是一點都沒變,還是熟悉的味道,還是熟悉的配方。

  就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差點沒把朱高熾給噎個半死,差點沒整的他忍不住,出言恨聲的破口大罵。


  想著,想著,只見朱高熾原本帶著些許笑意的面容,臉上的神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變化,眉頭於此間直接擰作一團,瞳孔中的雙眸微微眯了眯,飽含深意的與之盯著自己的太子妃,兩者的目光,於眼下對視在了一起。

  誰都沒有說話。

  場中的氣氛,於此刻驟然變的安靜壓抑和寧靜了下來。

  微風輕輕的拂過兩人身上,帶起周遭懸掛的營帳,不時輕輕的搖曳搖擺。

  就這般。

  過了好一會的時間。

  太子爺率先收回了與之對視的目光,瞳孔中的雙眸微微的眯了眯,神情中不見以往舔著臉的賤笑,亦不見以往分毫的有認錯姿態的展現,以及退縮和退讓的模樣,還是如之前般那樣的嚴肅,揮了揮手沉聲道:

  「行啊!」

  「既然愛妃,有這樣的想法,有這樣的決斷。」

  「咱自是不太好說什麼,亦不太好阻攔。」

  「畢竟何人能夠不知道,咱們整個東宮之中,咱可以管教、可以管住任何人,卻內部都是要聽愛妃的。」

  「所以.」

  「一切事情,愛妃有什麼樣的想法。」

  「咱自是舉雙手雙腳的贊成和贊同。」

  「倘若愛妃執意如此」

  「那眼下的事情,就這麼著吧!」

  「不過.」

  說到這裡,朱高熾略微停頓了一下,神情於此刻比之方才,變的愈發的鄭重,沉聲繼續出言,道:

  「愛妃可以回北平。」

  「但是咱們的兒子,瞻基這個小傢伙,則絕對不能夠,也不可以離開應天府城半步。」

  「此件事情上,沒有任何討教還價的餘地。」

  此言落罷。

  自己該說的話說完。

  朱高熾也懶得與之浪費口舌和時間。

  當然此間最為重要的一點,則乃是因為他於當下,展現的足夠強勢,完全沒有給太子妃任何的面子和臉面,直接與之硬剛和硬懟,以他對於太子妃性格的了解。

  怕是一會,待其回過神來之後,肯定要於他的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同時跟著又要大罵他沒良心等等一系列的話語。

  為此。

  為了自己的耳根子能夠清淨,為了自己的心情能夠稍稍微的舒暢一點,為了不與之在這些個小事情浪費時間,最好的辦法和方法,則就是離開、並且是趕緊的離開。

  只要跑的夠快,就能夠躲開這一切。

  至於太子妃,會不會真的生氣,真的與之賭氣,一溜煙的跑回北平,丟下他們這一大家子。

  這個問題

  壓根就不用多想,幾乎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原因無他。

  就因她對朱瞻基的慈愛,只要朱瞻基不離開,太子妃絕對不可能一個人回北平。

  所以對於這個事情,對於太子妃所謂回北平的威脅,朱高熾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分毫,亦壓根就沒有為此過多的擔心過,在他看來,這些個事情,壓根就算不得事情。

  為此,朱高熾沒有分毫的停留,轉身大步流星的往門外直直走去,絲毫沒有一絲逗遛和不舍,簡直是把作為男人的雄風,給展現的淋漓盡致。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亦乃是他們兩人結婚這麼多年以來,堪稱是唯一的一次,在太子妃的面前,這般的硬氣。

  就這般。

  伴隨著太子爺離去。

  整個偌大的庭院之中,獨留太子妃一人,於此間風中凌亂,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給整的完全有些不知所措,有些難以置信和不敢相信。

  乃是真的做夢都想不到,朱高熾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僅僅直接把她所言的話,直接給硬生生的硬懟了回來,還說的那樣的硬氣,完全沒有分毫的迴轉餘地,以及沒有半點的台階給到她。

  這還不是最絕的,更覺得還是說完這些話之後,還沒有分毫猶豫,直截了當的轉身大步流星離去,徒留她一個人於整個空蕩蕩的院落中。

  簡直了。


  可稱之謂是,這麼兩者結婚這麼多年以來,從來不曾出現過的事情,乃是妥妥的破天荒的頭一次。

  一時之間讓太子妃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才好,亦不知道該如何做,或者說該做些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想就這麼一走了之,真的遂了朱高熾剛剛說的那些話。

  但是真的走的話……

  她能夠走嗎?

  或者說,她真的敢走嗎?

  非是她不想,非是她不願意,實乃她真的不敢那樣做。

  因為一旦那樣做了,先不說太子爺哪裡的反應。

  就說,今日於東宮之中發生的事情,牽扯著那麼多的人,想要隱瞞或者隱藏下來,顯然是不太可能,也肯定是不現實的事情。

  屆時必定會傳到永樂大帝和端坐於後宮之中的徐皇后的耳朵裡面。

  倘若眼下的情況,她真的不管不顧的,跟太子朱高熾兩人賭氣直接悍然離去的話。

  屆時今日發生的事情,傳到永樂大帝和徐皇后、甚至是文武百官的耳朵里。

  那麼那些人,會如何看到她這個太子妃?

  毫無疑問……

  勢必,會給她扣上一頂不知輕重,不知好歹和不明事理的帽子。

  一旦被扣上這樣的帽子,那麼她於那些人印象中的印象,將會是何種模樣?

  不用說,必定乃是一落千丈,成為別人非議的對象。

  當然對於這些個事情,太子妃可以不在意,也可以承受。

  於她而言,也就那麼一回事。

  問題是這些個流言蜚語,這些個令人詬病和不恥的話語,她悉心呵護、視其為珍寶的好大兒子,能不能夠承受這般流言蜚語?

  她乃是一個不知輕重,不明事理的母親,那麼這麼多年跟著她一起長大的兒子,在別人的眼中和心中,會成為什麼樣的一個人?

  怕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覺得朱瞻基,會比她這個做母親的人好到哪裡去。

  那麼真要如此想,以如今朱瞻基的身份,後續所需要承擔的擔子,是否能夠有這個資格?

  也將成為一個問題,必將再次被議論和陷入噬人的漩渦中間去。

  所以……

  眼下的事情,她想走,想要離開,但卻是不能,亦不敢。

  因為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她的兒子。

  讓朱瞻基成為一個令人詬病的人,甚至是與那個位置失之交臂。

  別看永樂大帝,如今立朱高熾為太子。

  但朝堂上上下下,誰人能夠不清楚,其實自始至終,永樂大帝的心中,一直鍾意的人,都是漢王朱高煦。

  只不過因為朱瞻基的存在,因為某些事情不得已而為之。

  倘若她不識好歹,真的如此的不明事理。

  給予朝堂上,某些人藉口的話。

  天知道某些人會因為眼下的事情,上奏何種奏摺以此抨擊朱瞻基,或者說妄圖將朱高熾給拉下太子之位。

  這般的結果,自是太子妃絕對不想看到,或者說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

  當然之前對太子爺,說那樣的話,也非是她真的想要怎麼樣,或者說真的有什麼樣的想法。

  只不過是出於一個母親,見著自己兒子被收拾的這麼慘,被揍的那麼狠,為之心疼、不舍而已。

  並且還異常的識趣,沒有當著朱高煦的面,乃是等著朱高煦離開之後。

  整個院落中,只剩下他們夫妻倆人。

  她才為之眼下,發發牢騷、顯露出些許的不滿和心疼而已。

  但雖是這般想,但她是真的想不到。

  就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事情,以往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或者做過的事情。

  從不見太子爺有過這樣的反應,今日為何朱高熾卻像是吃了槍藥一般,為之發這麼大的火氣,為之生這麼大的氣。

  搞得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該如何做。

  此時此刻,亦是讓太子妃陷入了沉寂和難受,同時心中更多的則是委屈。

  想著,想著,太子妃的雙眸中,不知於何時開始,已然泛起了薄薄的水霧,晶瑩剔透的淚珠,悄然無聲的從眼角流出,順著臉頰不時的滑落。

  身子亦仿佛於此刻,被抽空了所有的精氣神,緩緩的軟倒在一旁的軟塌之聲,止不住的低聲抽泣了起來。

  沉悶壓抑的哭聲,於整個空蕩蕩的庭院中,悄然無聲的蔓延開來。

  顯得格外的淒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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