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殺人(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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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殺人(4/4)

  三月,暮春。

  夜禁的時間也隨之縮短。

  冬日天氣寒冷,晝短夜長,故而夜禁從戌時開始,近卯時解禁。

  而到了春日,自驚蟄起,夜間時間縮短。

  晝夜持平,夜禁自戌中開始,在寅中結束。

  也就是晚八點到晨四點。

  值夜人,也就是更夫收起了銅鑼和燈籠,打著哈欠準備回鋪。

  這裡是博望縣,一個下縣。

  不似長安,有執金吾專門巡邏。

  在縣城裡巡邏的,以民壯和更夫為主。

  此時,民壯早已離開。

  更夫則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行走在街道上。

  遠處城門方向,有鼓聲響起。

  博望城門,隨之打開。

  「具老頭怎地沒起床?」

  在路過一戶人家時,更夫突然問道。

  老更夫愣了一下,扭頭朝那戶人家看去。

  是一個宅院。

  他對這宅院的人家,再熟悉不過。

  搶族侄遺產,把族侄的老婆女兒趕出家門.·

  「那老不休,也許病了。』

  「是啊,願他全家都病了。

  年輕的更夫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而後朝地上了一口。

  老更夫正往前走,卻突然停下腳步。

  「往常這個時候,具家的門一定會開著。就算具老頭病了,難不成具家的人都病了不成?

  不對勁!」

  話音剛落,一股風吹來。

  那大門,哎吱呀呀的發出聲響,開了一半。

  「媽呀!」

  年輕的更夫嚇了一跳,一下子竄到了老更夫身後。

  老更夫也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但旋即,他停下來,鼻子抽了兩下。

  「不好!」

  他大喊一聲,從後腰處取出燈籠,迅速點上。

  「叔公,什麼事?」

  「好濃的血腥氣。」

  老更夫說著,邁步就走了過去。

  年輕更夫緊跟在他身後,來到那宅院門口。

  老更夫從腰間抽搐一根木棍,抵在門上慢慢推開。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

  就見門後台階下,一具屍體一動不動倒在那裡,鮮血已經染紅了地面。

  天井中,還有一具屍體。

  穿著內衣,仰面朝天躺著。

  老更夫不敢再往裡面走了,大聲道:「鳴鑼,具老頭家裡死人了!」

  鐺鐺鐺!

  鑼聲在街道上空迴蕩。

  劉進一行人,已經出了博望縣城。

  在城門外,隱約聽到了喧譁聲。

  劉進翻身上馬,馬打盤旋轉了一圈,朝縣城裡看了一眼,隨即冷哼一聲,催馬就走。

  杜延年等人,則緊隨其後。

  「主公,一家十三口,是不是太狠了?」

  霍禹在疾馳一陣,隨眾人放緩速度之後,上前低聲說道,

  沒等劉進開口,傅介子便搶先道:「狠嗎?那老東西強奪族侄財產,把族侄妻女趕走不說,還心心念念想要斬草除根。你看那一家人,個個心安理得,何錯之有?」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閉嘴。」

  哪怕霍禹是霍光之子,但若以地位而言,他甚至不如張勝和李賢。

  更別說杜延年和傅介子。

  一個是劉進的謀主,另一個則孤身入平剛,斬殺叛賊。

  所以,傅介子一頓呵斥之後,霍禹就閉上了嘴巴。

  他也知道,他剛才的話,有點不合時宜。


  文劉進恍若未聞他策馬疾馳片刻後,在一條溪水旁邊停下。

  跳下馬,從裕里取出一條毛巾,在溪水裡打濕之後,擦了一把臉,

  「具家老小一死,博望縣會作何反應?」

  「定會嚴查。」

  「你這不是廢話嘛。」

  杜延年笑道:「具文清昨日說,那仲乘若博望縣的小霸王。具成功與其勾結,如今被咱們殺害,那小霸王則顏面無光。若我是他,一定會出城追捕,哪怕是做做樣子。」

  「他怎麼追捕?」

  霍禹疑惑看著眾人。

  李賢嘆了口氣,輕聲道:「剛才出城的時候,我有露出破綻。」

  「啊?

  夕「我給的出城稅金,有血跡。,

  「我怎麼不知道?」

  李賢道:「此傅主簿所命。」

  「傅大膽———

  「傅大膽是你叫的?」

  「我為何叫不得?」

  劉進和杜延年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用手往前一指,道:「前面就是博望坡,正可在此打上一場。』

  「要動手嗎?」

  霍禹頓時興奮起來,抬手從馬背上摘下一桿銅稍。

  「你看馬。」

  「憑什麼!」

  「就憑你年紀最小。

  「我年紀小,我年紀小卻不弱你。

  劉進朝他們看了一眼,道:_「介子,你別總是與霍郎鬥嘴,你多大年紀,他多大年紀?」

  「他叫我傅大膽。」

  「哈哈哈,你本就大膽嘛。」

  傅介子聞聽,頓時咧嘴笑了。

  他得意洋洋朝霍禹看了一眼,換來的卻是霍禹一雙白眼。

  眾人議定,便在此啟程。

  很快的,六人就來到了博望坡的疏林中。

  此時,天邊已泛起一抹魚肚白的光亮。

  疏林里很安靜。

  光線,昏黑。

  昨日那二十餘屍體仍在,卻殘缺不全。

  感覺,是被附近的野獸加餐了樹梢上一群烏鴉被驚醒,叫了起來不過,它們只叫了片刻便息聲了,因為劉進等人,對它們不理不踩。

  不像是搶食的,也沒有什麼惡意。

  這群烏鴉便繼續停駐在枝頭,再無聲息。

  那魚肚白出現了一抹金色。

  卯時,天亮了!

  劉進等人在林中閉目休息,一言不發。

  到時霍禹,有點忍耐不住。

  他搞不清楚到底要做什麼,想要詢問,可見眾人都在閉目養神,也不好上前詢問。

  這時候,傅介子突然捅了他一下。

  「沉住氣,待會兒會有廝殺。」

  「我知道,可———為什麼?」

  「因為,我們要引來官府的關注。」

  「為什麼?」

  「官府關注到了我們,會有人主動跳出來和我們聯繫。」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你哪裡有憑多為什麼?」

  「我·——·

  「閉嘴!」

  劉進突然回頭,眸子裡精芒一閃。

  也就在這時候,棲息在樹梢上的烏鴉,突然振翅而飛,呱呱的叫起來。

  緊跟著,有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

  「上馬!」

  劉進一把抄起靠在樹幹上的斷馬刀,飛身上馬。

  他把纏在刀身上的刀衣扯下來,催馬向前緊走幾步。

  其餘五人也紛紛上馬,拿起了兵器。

  「人,不多!」

  傅介子舉目觀察片刻,道:「三四十人的樣子,估計是縣衙的弓手,不足為慮。」


  劉進扭頭看了他一眼。

  「介子,這次隨趙侯北上,學了不少嘛。」

  「嘿嘿,那倒是。」

  博望坡下,一隊人馬出現在了道路盡頭。

  七八人騎馬,余者皆為步卒。

  沒有披甲,手中的武器看上去也非常破舊。

  其中一些步卒手裡的長矛,矛頭甚至都生鏽了,一看就知道,沒有認真保養過。

  為首一人,騎著一匹大青,掌中一桿銅稍。

  「縣尉,都到博望坡了,也不見人影,估計是跑遠了吧。

  2

  「是啊,那伙人肯定是亡命之徒,殺了人一定跑了———」

  為首男子聞聽,勒住了馬。

  他回身,朝那些氣喘吁吁的步卒看了一眼。

  破口大罵道:「平日裡讓你們勤勉一點,一個個不聽。這才多遠,就頂不住了?

  乃公若不追一下,回去之後怎麼交代。

  具家,好歹也是個大姓·具成功一死,肯定會惹來抱怨。咱們辛苦一下,再追個五里地返回。回去後就說我們追了三十里,未見賊人蹤影,定然是跑遠了。」

  「縣尉所言極是。」

  男子在馬上搖了搖頭,催馬往前走。

  不過這次,他沒有再縱馬疾馳。

  否則,以他身後這些蝦兵蟹將的體質,估計要罵人了。

  他也不想追的太急。

  追上了又能如何?

  對方都說了,是要為具忱討公道。

  難不成他真要為了具成功一家人,和對方拼命?

  那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

  差不多就得了!

  再追幾里路回去,也算是給具家人一個交代。

  他現在也有點後怕,當初答應了具成功的建議。

  估摸著那幫亡命之徒不知道他的存在,否則弄不好,他們會犯禁縣衙里找他麻煩。

  正思著,忽聽烏鴉急促的叫聲。

  仲乘心裡,沒由來一慌。

  下意識,順著烏鴉呱噪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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