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山食人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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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月帝國皇家機密檔案:編號71》

  當陳樹剛開始進入這片雪山的時候,他並沒有感到什麼異樣。

  這是他參軍的第三個年頭。

  此時的他已經是一名班總旗,管理著一個二十人的步兵班。

  在冬季進行野外山地訓練,對於他們這些帝國西北軍的軍人來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不過這座地處帝國北地的雪山,陳樹他們卻是第一次來。

  他們的步兵營一共下轄十個步兵班,兩天前進入了這片雪山,此時已經按照原定計劃,開始了相應的野外生存和訓練科目。

  陳樹的班很幸運,被分配在一處山谷里紮營。

  這裡條件還算不錯,總比那些被分配在山脊上的班強,至少在夜裡的時候,刺骨的寒風會小上很多。

  陳樹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的時候,是在這天傍晚。

  正常情況下,每天天黑之前,整個步兵營各個步兵班之間,都會由傳令兵互相通訊。

  而且營部的傳令兵也會帶來當夜或者第二天的訓練任務。

  但在這一天,直到天要黑了,他們所在的山谷當中夕陽留下的最後一抹餘暉都已經消失,營部傳令兵和其他班的傳令兵卻全部沒來。

  起初,陳樹和他班裡的其他士兵們只是認為那些傳令兵們應該是在路上耽擱了。

  因為就算各個班離得並不算遠,但在這寒冬的雪山里,穿梭於山林間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特別是今天早些時候,山里再次下了一場不算小的雪。

  可當陳樹他們發現,那個距離自己最近的班扎在山脊上營地在黑夜降臨之後依舊一片漆黑,沒有任何火光之後,他們才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陳樹爬上了山谷里那棵最高的樹,抱著樹梢向著山脊的方向看去。

  他確認了,原本應該是那個班營地的位置,此時一片黑暗。

  陳樹班裡的一個年輕人站在樹下,壓低了嗓音問道:

  「班頭,班頭,能看到什麼,山上什麼情況?」

  陳樹朝下面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要再說話了。

  在雪山里,特別是他們此時身處的這種山谷中,就算是如此壓低了聲音的喊話,也是極其危險的。

  陳樹輕盈的從樹上下到了地面

  他看著那個年輕人,那是他的副手。

  因為天氣寒冷,他和陳樹以及其他人一樣,整個人都包裹得很嚴實,臉上只有兩隻眼睛是露在外面的。

  「不清楚,沒有任何亮光,營地似乎沒有人。」陳樹低聲說著。

  他略一沉吟繼續說道:

  「也有可能是他們已經轉移了。」

  陳樹的副手先是一愣,隨即輕輕點了點頭。

  「新科目?」他問道。

  陳樹此刻心中想的和他的副手是一樣的。

  作為職業的野戰軍老兵,他們對於這種事情還算是有著一定的敏感度。

  陳樹認為這應該是這次演習的新科目,一個考核他們在野外臨時應變能力的新科目。

  如果所猜不錯的話,他們班應該是被選成了科目的主要模擬對象。

  而其他班則應該會趁著夜色,朝他們這個山谷發起夜間突襲。

  「告訴兄弟們,熄滅明火,迅速就地挖掩體,分散組成臨時防線!」

  陳樹快速而有條理的對自己的副手說道。

  「好嘞!」

  年輕的副手點了點頭,朝著樹林裡跑去。

  陳樹則朝著反方向的樹林裡走去,他們班在這樹林裡分散,十人一組,把守著山谷兩頭的入口。

  時間過得很快,月上中天,山里溫度更低了。

  陳樹趴在臨時挖出的雪坑掩體裡,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上那兩輪明月。

  此時已經是半夜了,但他預想當中的夜襲卻依舊沒有到來。

  陳樹聽到身後有沙沙聲,應該是掩體內其他人在向他靠近。

  「不對勁啊班頭。」

  他班裡一個年紀最大的老兵靠近陳樹說道。


  「演個習而已,那幫小子都這麼有耐心?這都半夜了。」

  陳樹嗯了一聲。

  「老馬,你說會不會出了什麼事?」陳樹看著老兵問道。

  「不知道啊,要不我帶兩個人上去看看?」叫老馬的老兵抬手指了指山脊之上。

  陳樹想了一下,從厚厚的軍裝內側拽出了一個哨子。

  他輕輕的吹了一聲,哨聲在靜謐的夜裡就像是鳥鳴。

  不多時,他的副手從另一個方向矮著身小跑了過來。

  「班頭!」

  三個人擠在同一個臨時雪坑掩體裡。

  「阿勇你帶兩個人,跟著老馬一起上去看看。」

  他說著指了指上面的山脊。

  「棒啊班頭!咱們這是要去反向偷襲他們?」

  陳樹的這個副手是不久前剛從帝國軍校畢業的學生,名叫劉其勇,作為軍官後備的他滿腦袋都是各種戰術。

  陳樹看了一眼老兵老馬,後者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是,就是去看看,我覺得不太對勁。」

  「好!」

  「小心點!」

  兩人矮著身子跑出雪坑,進入了樹林。

  陳樹則繼續趴在雪坑裡耐心等待。

  從山谷到上面山脊直線距離並不算遠,但想要上去卻不容易。

  細碎的雪花再次開始飄落,隨著時間的推移,之前處於山谷正上方的兩輪明月此時已經看不見了。

  陳樹的目光一直盯著山脊上營地的方向。

  就當他要失去耐心的時候,

  「砰」

  一聲清晰的聲響突然出現,山脊上點點火光一閃即逝。

  陳樹一個激靈,那是火槍射擊的聲音!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腰間。

  這種山地訓練並不會允許士兵攜帶槍枝,就算是演習也不會用到實彈。

  就只有軍官們才會帶著短柄火槍以防萬一。

  他的班裡除了自己腰間的這把以外,也就只有他的副手,那個叫劉勇的年輕軍校生才帶著火槍。

  他為什麼開槍?他在對誰開槍?

  難道是走火?

  還是說......

  陳樹還沒來得及細想,低沉的沙沙聲就從上方傳來。

  沙沙聲迅速變成了更加沉悶的隆隆聲。

  陳樹只看到山谷兩側,大片黑色的陰影迅速落下,所過之處,一切東西都被掩蓋。

  雪崩!

  下一個瞬間,陳樹眼前一黑,他已經被埋進了雪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樹才慢慢轉醒。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他很幸運,他的這個雪坑臨時掩體挖得夠大,所以給他提供了一些空氣,沒有讓他被悶死。

  陳樹蜷縮著,努力從掛在腿上的武器袋中拿出挖掩體的制式工兵鏟。

  他用盡所有力氣往頭頂上方挖。

  只要他挖得夠快,在這個小空間內空氣耗盡之前挖到頂,他就能活。

  他並不知道自己被埋了多深,他頭頂上到底壓了多少積雪。

  求生本能促使他不斷向上,空間越來越小,工兵鏟已經施展不開了。

  陳樹丟掉工兵鏟,直接上手。

  防寒手套同樣礙事,他脫下手套,徒手繼續挖。

  指甲崩裂,手上血肉模糊,但陳樹就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

  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因為缺氧,意識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了。

  終於在他力竭之前,那隻向上用力的手感覺一空,冰冷而新鮮的空氣從上方涌了進來。

  陳樹出來了。

  他爬出雪洞,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雖然雙手已經沒了知覺,但他總算沒有被壓死憋死。

  在身體僵硬之前,陳樹努力爬了起來。

  此時他面前的山谷已經面目全非。


  雪崩蓋住了大半個山谷,樹木或被掩蓋或被壓得斷裂,除了他自己以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他不敢喊,只能在崎嶇的雪堆中找尋自己班裡的其他人。

  結果讓他感到絕望,似乎除了他以外,整個山谷當中再也沒有其他的倖存者了。

  突然左前方山坡上什麼東西閃了一下,陳樹迅速向那看去。

  沒有照明他看不真切,陳樹連跑帶爬的朝著山坡而去。

  走近之後,陳樹才看到那是一個被埋在雪中,只露出半截胳膊的人。

  剛才的閃光就是他野戰棉服上金屬扣子發出的。

  陳樹心下一喜,興許這是一個倖存者。

  他當下再次開始挖起了雪,用手,用腳,用手肘。

  陳樹用盡一切辦法才勉強把那個人挖出了一半的身體。

  陳樹停止了。

  並不是陳樹不想繼續,而是因為那個人只剩下了一半身體。

  他的下半身消失了,身體連同衣服一起,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生生扯斷,留下不均勻的傷口。

  血液和臟器一同流出,把他身下的雪染成了黑紅色。

  陳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前讓人驚駭的一幕讓他胃裡一陣翻湧。

  是什麼力量造成的?

  是雪崩麼?雪崩怎麼可能會造成這種傷口。

  陳樹伸出顫抖的手,去掀開了那個人臉上的棉質面罩。

  「啊......」

  陳樹從嗓子裡發出了一陣絕望的聲音。

  棉質面罩之下,他的副手,軍校生劉奇勇那張稚嫩的臉此刻如同漫山的雪一樣慘白。

  或許是因為面罩被掀開,又或許是因為那可怖的傷口被低溫和雪暫時凍結繼而造成血管收縮。

  年輕的軍校生並未立刻死去,他睜開了雙眼看向了面前的陳樹。

  他眼中充血一片血紅,黑色的血液從眼眶和嘴角流出,但很快就被凍結。

  他努力張開了嘴。

  「別說話了,別說話,你沒事,沒事哈。」陳樹扶著他的肩膀,一邊說一邊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表露出絕望。

  「怪......」劉奇勇艱難的說出了一個字。

  「什麼?」

  「跑......」劉奇勇嘴唇顫抖。

  他那雙充血的眼睛死死看著陳樹。

  「跑......」

  他說出了最後一個字,然後就這麼睜著眼張著嘴,再也沒了動靜。

  陳樹依舊沒明白他要說什麼。

  怪?跑?

  但此時悲傷勝過了疑問,陳樹沒有多想。

  那個充滿朝氣的年輕人在自己面前以這樣一個模樣慘死,而且自己班裡的其他人更是連屍體都找不到。

  他搖晃的站了起來,想要去尋找下一個可能的倖存者。

  天空再次飄落雪花。

  陳樹突然打了一個寒顫,異樣的感覺襲遍全身。

  寒意從腳下快速上升直衝頭頂,他感覺全身的汗毛都在厚厚的野戰棉服下立了起來。

  「咯咯咯咯咯咯。」

  一陣像是動物叫聲又像是人的笑聲般怪異的聲音突然出現。

  陳樹緩緩抬頭。

  山坡的更高處,一個他無法形容的巨大東西正趴在雪地上。

  呈現三角形的頭顱面朝自己,一隻幽綠色的大眼在黑夜中泛著駭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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