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過往的噩夢
「我走了，累了一晚上沒精力奉陪你們再折騰。」
殷楓說著拿出自己的手機現場打了一個網約車，轉身繞過了兩人走向通往街區的大路。
不過他走出沒兩步，周源易就又叫住了他：「等等啊，真不加個微信好友？方便聯繫啊！」
殷楓頭也沒回：「不加，我和你沒什麼好聯繫的。」
徐沉熙也在這時小跑兩步跟上了殷楓：「等等，楓哥，我能不能加一下你聯繫方式？」
她跟在他身後一邊走一邊說：「我之前不是答應要把我知道的一些詭事網信息給你嗎？這算是我的報答，之後我會整理一部分發給你，其他事我不會多打擾你，怎麼樣？」
殷楓想了想徐沉熙還是比周源易靠譜不少，至少她有消息應該真的會給他，如果他需要一個可以額外交流的渠道，她暫時或許也比較合適。
於是片刻猶豫後他停下了腳步，掃了徐沉熙遞出來的好友申請碼。
「那些東西等你有時間了再發給我吧，不用著急。如果之後真的有和那個網站相關的事也可以找我。」他一邊發去好友申請一邊說，「對了，不能把我的帳號擅自推給周源易。」
「好！」徐沉熙用力點了點頭。
做完這一切殷楓很快又重新把手機揣回了兜里繼續往前走。
他沒再管顧徐沉熙和周源易之後還留在那棟舊樓附近做什麼，反正那也不是屬於他該在意的範疇了。
殷楓回到城郊大路上等待了一會，順利的坐上了返程的網約車，而在他上車真正坐下的那一刻，他才後知後覺自己幾乎渾身酸痛。
這兩天的運動量對他而言實在是有些太過超標了，並且因為這次在那棟舊樓里折騰了一整晚，他實在是有些身心俱疲，所以這次他直接將車打到了何軍家樓下。
或許是因為太過疲憊，在司機開車返程的過程中好幾次殷楓靠在車窗上險些睡著，但每次他快要合眼之際，又會莫名其妙的突然驚醒，如此反覆幾次，弄得整趟路程他都有些渾渾噩噩。
人類的身體到底是有極限，大抵這一個月以來他都從未這麼想睡覺過，殷楓心說沒準出門跑跑真的有助於治療他的失眠。
他希望今天回去之後能夠像昨天那樣睡個好覺。
度過了大約近兩個小時的車程，他好不容易才抵達了何軍家樓下，等到他掏出何軍給他新配的鑰匙打開房門時，卻發現房中依舊沒有人在。
殷楓又掏出了自己手機看了一眼，發現自己也沒有收到何軍的消息，看來對方和自己一樣徹夜未歸，並且相當忙碌。
不過殷楓早已習慣回到房中空無一人的感覺，所以他也沒多在意，只是把自己帶回來的東西全都放下後，簡單的去衛生間沖洗了一把臉。隨後他脫掉外衣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腦，又一次進入了捉影詭事的網站頁面，找到了和管理員的聊天消息框。
他想了想給對方發去了一條消息。
「我已經完成了考核，不知你們要如何驗證結果？什麼時候能夠讓我進入會員群聊？」
他實在不清楚網線對面那所謂的管理員要如何去驗證自己是否完成了考核，所以也不期望對方會主動聯繫自己，於是便決定主動給對方發消息。
不過在發出這條消息之後他卻久久沒有等到回復。
搞什麼？這時候給我裝死？明明凌晨四點都能秒回，結果早上八九點不在上班？你們管理員的生活也和鬼物作息一樣晝夜顛倒麼？
殷楓又耐著性子等了十來分鐘，最後在發現對方完全沒有動靜時站起了身。
他覺得反正一時半會都等不到回復，不如乾脆先去洗個澡，如果洗個澡回來對方還沒消息，那他就先小憩一下。
他實在沒有足夠的耐心和精力坐在電腦面前乾等，事實上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他今天下午還想去陽菀盺留給他的地址看看。
於是他簡單收拾了一下後很快走進了衛生間。
因為昨晚本就是去廢舊樓棟探險，幾次逃命的過程運動量也很大，身上確實相當髒亂，所以殷楓花了半個多小時好好把自己洗了一遍，並且又處理好了身上留下的各處傷口，做完這一切後他用毛巾擦著頭髮回到電腦前時，卻發現聊天框的另一端仍舊沒有動靜。
「...奇怪了，難道是晚上這管理員才會上線？」他終於確信對方短時內不會回信，便索性蓋上了電腦，走進了何軍給他準備的臨時房間。
拉上窗簾遮擋窗外灑落進房中的陽光，殷楓重新躺在了房中的小床上，很快就感到一陣睏倦襲來。
迷迷糊糊之中，他墮入了一片黑暗裡。
殷楓回到了那個他熟悉的夢境。
他又聽到了那一直在他腦海之中縈繞的道道哀嚎聲，一如既往的宛若地獄爬出的惡鬼一般在他的腦海深處歇斯底里地尖叫。
他又出現在了那座偏遠的小鎮裡，行走在漫山飄滿白色紙錢的山路上，手裡抱著父母的黑白遺像跟在鑼鼓喧鬧的紙人行隊裡宛若行屍走肉一般前進。
他的雙腿永遠像是被沉重的鉛石捆綁，每走一步都在將他向下拖拽，即使他的腳下已經無處可陷。戴在他頭頂的白巾總會在不知不覺中纏繞住他的脖頸，像吊在他頸間的繩索一般慢慢收緊，他在這樣的噩夢裡總會因喘不上氣而感到窒息，可他同樣無法輕易醒來。
他在送葬的路上緩步行走，但永遠覺得自己像是要被壓至地獄的囚犯，漫長的山路沒有盡頭，無論如何前進都只能一遍又一遍路過看到那重複的路邊祭壇和遠處漫山的墳包，直到走在他前方所有的紙人都驀然回頭，用那一道道被血色塗抹得猩紅無比的五官注視他，他才終於能停下腳步。
可這並不是結束，只是噩夢的開始。
他望見紙人送葬的隊伍里那兩口所抬的厚重棺材被緩緩推開，隨後有兩道模糊的身影從棺中坐起。
那同樣是兩個紙人，但卻有著他父母的臉，棺中的紙人坐在老舊的木棺之上聲聲呼喚他的名字，但被他捧在手中的黑白遺照卻在發出刺耳的哭嚎。
殷楓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見到過這樣的場景，最開始他還會嘗試在夢裡扔掉遺像，遠離這些送葬的紙人，試圖逃離這一次又一次循環沒有止境的葬行，但如今他已經對這一切都感到麻木。
因為這不是噩夢的盡頭。
從棺中坐起的父母會以紙人的模樣爬出棺材，但落到地面的那一刻他們又會變成在地上爬行的破碎屍塊，他們的軀體永遠都像是被重物一次又一次撞擊碾壓過的畸形模樣，就好像他們在現實里被汽車撞下山崖的慘烈死相。
他垂眼看向渾身破碎而又畸形的父母扭曲著身體，一邊呼喚他的名字一邊爬向自己，卻只是站在原地，因為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像過去那樣衝上去試圖拼湊他們的屍體。
在過去的一個月里這般相似的夢他做了很多次，幾乎每次入眠，他的父母都會出現在他的夢境裡，而他們幾乎會從夢中丼淵鎮的任何地方冒出來，每次都是這樣帶著破碎的身體爬向他。
他曾經多次嘗試過在夢裡擁抱他們拼湊他們的身軀，結局就是在夢中被他們的血肉吞噬直至驚醒，夢中的父母雖然總是在呼喚他，但是卻永遠希望將他拖去和他們同樣的地獄。殷楓並不清楚這究竟是因為故去父母對自己的恨意，還是因為自己的愧疚所化成的牢籠。
因為嘗試過太多次無果，所以他已經漸漸變得麻木，他逐漸清楚了即使是在夢裡他也無法改變父母的結局，甚至無法給自己一個虛假的幻夢。所以他已經不再有氣力掙扎。
而且他知道，只要自己不主動去靠近夢裡的父母，夢中的父母就無法將他吞噬，而這個噩夢就會繼續向下進行。
所以這一次他只是蹲下了身，停在原地看著軀體破碎的父母慢慢靠近，向他們伸出了手。即使知道這是夢境，眼前的父母並非真實，但殷楓仍舊無法去迴避他們這張臉。
而果不其然就在夢中的父母即將觸碰到他的前一刻，他們在他的面前化為了焚燒的紙人消失殆盡。
幾乎是同時他的身下冒出了無數白骨森森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腳踝和小腿。
他原本腳下的山路忽然變成了一口人骨井，數不清從井中爬出的怨靈拉拽著他墜入深淵。
殷楓從高空墜落，但在夢中片刻黑暗的閃回後卻又獨自一人出現在了昏暗的地下水道中。
宛若迷宮一般昏暗潮濕的地下水道是丼淵鎮隱藏在小鎮之下的秘密，現實里他也曾在這樣無比錯綜複雜的地下水道之中探索過，而不管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裡，只要每次來到這裡，他似乎都能夠聽到某種聲音在召喚自己。
他現在已經清楚了到底是什麼東西在召喚他，那是潛伏在丼淵鎮地下未成形的詭影，雖然在他的記憶里，那是一隻外形會不斷扭曲變化的血肉怪物。
殷楓之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今在夢裡還會被那個詭影呼喚，最開始他曾以為只是自己在丼淵鎮的經歷給他帶來了太強烈的精神衝擊，所以成為了他的心理障礙，但是現在他卻改變了想法。
既然鬼怪都說他身上攜帶著詭影的氣息，那麼是否有可能是因為在丼淵鎮的那個怪物根本就沒有被消滅？
到底是那裡的詭影氣息滲透了他的身體，還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某種東西？
殷楓突然很想再見那隻怪物一面，即使在之前的夢裡他其實每次走到那隻怪物的面前幾乎都會被莫名的恐懼籠罩而驚醒。
這是他所有夢境裡讓他覺得最匪夷所思的，因為關於丼淵鎮的噩夢在這一個月以來，出現在他睡夢中乃至是短暫小憩中的概率幾乎都是百分之百，這也是殷楓在這一個月里頻頻失眠幾乎沒有得到什麼穩定休息的原因，在關於丼淵鎮的夢中幾乎會源源不斷的
出現各種詭異恐怖的場景，大部分見得足夠多了，他便會對恐懼脫敏，可唯獨在見到夢中詭影時不一樣。
只要在夢中直視到詭影的軀體，他就會感受到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懼，隨後宛若驚恐症發作一般渾身濕透的從睡夢裡醒來，但事後回想他卻根本想不起夢中那道詭影的模樣，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因為什麼而感到了恐懼。
殷楓說著拿出自己的手機現場打了一個網約車，轉身繞過了兩人走向通往街區的大路。
不過他走出沒兩步，周源易就又叫住了他：「等等啊，真不加個微信好友？方便聯繫啊！」
殷楓頭也沒回：「不加，我和你沒什麼好聯繫的。」
徐沉熙也在這時小跑兩步跟上了殷楓：「等等，楓哥，我能不能加一下你聯繫方式？」
她跟在他身後一邊走一邊說：「我之前不是答應要把我知道的一些詭事網信息給你嗎？這算是我的報答，之後我會整理一部分發給你，其他事我不會多打擾你，怎麼樣？」
殷楓想了想徐沉熙還是比周源易靠譜不少，至少她有消息應該真的會給他，如果他需要一個可以額外交流的渠道，她暫時或許也比較合適。
於是片刻猶豫後他停下了腳步，掃了徐沉熙遞出來的好友申請碼。
「那些東西等你有時間了再發給我吧，不用著急。如果之後真的有和那個網站相關的事也可以找我。」他一邊發去好友申請一邊說，「對了，不能把我的帳號擅自推給周源易。」
「好！」徐沉熙用力點了點頭。
做完這一切殷楓很快又重新把手機揣回了兜里繼續往前走。
他沒再管顧徐沉熙和周源易之後還留在那棟舊樓附近做什麼，反正那也不是屬於他該在意的範疇了。
殷楓回到城郊大路上等待了一會，順利的坐上了返程的網約車，而在他上車真正坐下的那一刻，他才後知後覺自己幾乎渾身酸痛。
這兩天的運動量對他而言實在是有些太過超標了，並且因為這次在那棟舊樓里折騰了一整晚，他實在是有些身心俱疲，所以這次他直接將車打到了何軍家樓下。
或許是因為太過疲憊，在司機開車返程的過程中好幾次殷楓靠在車窗上險些睡著，但每次他快要合眼之際，又會莫名其妙的突然驚醒，如此反覆幾次，弄得整趟路程他都有些渾渾噩噩。
人類的身體到底是有極限，大抵這一個月以來他都從未這麼想睡覺過，殷楓心說沒準出門跑跑真的有助於治療他的失眠。
他希望今天回去之後能夠像昨天那樣睡個好覺。
度過了大約近兩個小時的車程，他好不容易才抵達了何軍家樓下，等到他掏出何軍給他新配的鑰匙打開房門時，卻發現房中依舊沒有人在。
殷楓又掏出了自己手機看了一眼，發現自己也沒有收到何軍的消息，看來對方和自己一樣徹夜未歸，並且相當忙碌。
不過殷楓早已習慣回到房中空無一人的感覺，所以他也沒多在意，只是把自己帶回來的東西全都放下後，簡單的去衛生間沖洗了一把臉。隨後他脫掉外衣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腦，又一次進入了捉影詭事的網站頁面，找到了和管理員的聊天消息框。
他想了想給對方發去了一條消息。
「我已經完成了考核，不知你們要如何驗證結果？什麼時候能夠讓我進入會員群聊？」
他實在不清楚網線對面那所謂的管理員要如何去驗證自己是否完成了考核，所以也不期望對方會主動聯繫自己，於是便決定主動給對方發消息。
不過在發出這條消息之後他卻久久沒有等到回復。
搞什麼？這時候給我裝死？明明凌晨四點都能秒回，結果早上八九點不在上班？你們管理員的生活也和鬼物作息一樣晝夜顛倒麼？
殷楓又耐著性子等了十來分鐘，最後在發現對方完全沒有動靜時站起了身。
他覺得反正一時半會都等不到回復，不如乾脆先去洗個澡，如果洗個澡回來對方還沒消息，那他就先小憩一下。
他實在沒有足夠的耐心和精力坐在電腦面前乾等，事實上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他今天下午還想去陽菀盺留給他的地址看看。
於是他簡單收拾了一下後很快走進了衛生間。
因為昨晚本就是去廢舊樓棟探險，幾次逃命的過程運動量也很大，身上確實相當髒亂，所以殷楓花了半個多小時好好把自己洗了一遍，並且又處理好了身上留下的各處傷口，做完這一切後他用毛巾擦著頭髮回到電腦前時，卻發現聊天框的另一端仍舊沒有動靜。
「...奇怪了，難道是晚上這管理員才會上線？」他終於確信對方短時內不會回信，便索性蓋上了電腦，走進了何軍給他準備的臨時房間。
拉上窗簾遮擋窗外灑落進房中的陽光，殷楓重新躺在了房中的小床上，很快就感到一陣睏倦襲來。
迷迷糊糊之中，他墮入了一片黑暗裡。
殷楓回到了那個他熟悉的夢境。
他又聽到了那一直在他腦海之中縈繞的道道哀嚎聲，一如既往的宛若地獄爬出的惡鬼一般在他的腦海深處歇斯底里地尖叫。
他又出現在了那座偏遠的小鎮裡，行走在漫山飄滿白色紙錢的山路上，手裡抱著父母的黑白遺像跟在鑼鼓喧鬧的紙人行隊裡宛若行屍走肉一般前進。
他的雙腿永遠像是被沉重的鉛石捆綁，每走一步都在將他向下拖拽，即使他的腳下已經無處可陷。戴在他頭頂的白巾總會在不知不覺中纏繞住他的脖頸，像吊在他頸間的繩索一般慢慢收緊，他在這樣的噩夢裡總會因喘不上氣而感到窒息，可他同樣無法輕易醒來。
他在送葬的路上緩步行走，但永遠覺得自己像是要被壓至地獄的囚犯，漫長的山路沒有盡頭，無論如何前進都只能一遍又一遍路過看到那重複的路邊祭壇和遠處漫山的墳包，直到走在他前方所有的紙人都驀然回頭，用那一道道被血色塗抹得猩紅無比的五官注視他，他才終於能停下腳步。
可這並不是結束，只是噩夢的開始。
他望見紙人送葬的隊伍里那兩口所抬的厚重棺材被緩緩推開，隨後有兩道模糊的身影從棺中坐起。
那同樣是兩個紙人，但卻有著他父母的臉，棺中的紙人坐在老舊的木棺之上聲聲呼喚他的名字，但被他捧在手中的黑白遺照卻在發出刺耳的哭嚎。
殷楓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見到過這樣的場景，最開始他還會嘗試在夢裡扔掉遺像，遠離這些送葬的紙人，試圖逃離這一次又一次循環沒有止境的葬行，但如今他已經對這一切都感到麻木。
因為這不是噩夢的盡頭。
從棺中坐起的父母會以紙人的模樣爬出棺材，但落到地面的那一刻他們又會變成在地上爬行的破碎屍塊，他們的軀體永遠都像是被重物一次又一次撞擊碾壓過的畸形模樣，就好像他們在現實里被汽車撞下山崖的慘烈死相。
他垂眼看向渾身破碎而又畸形的父母扭曲著身體，一邊呼喚他的名字一邊爬向自己，卻只是站在原地，因為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像過去那樣衝上去試圖拼湊他們的屍體。
在過去的一個月里這般相似的夢他做了很多次，幾乎每次入眠，他的父母都會出現在他的夢境裡，而他們幾乎會從夢中丼淵鎮的任何地方冒出來，每次都是這樣帶著破碎的身體爬向他。
他曾經多次嘗試過在夢裡擁抱他們拼湊他們的身軀，結局就是在夢中被他們的血肉吞噬直至驚醒，夢中的父母雖然總是在呼喚他，但是卻永遠希望將他拖去和他們同樣的地獄。殷楓並不清楚這究竟是因為故去父母對自己的恨意，還是因為自己的愧疚所化成的牢籠。
因為嘗試過太多次無果，所以他已經漸漸變得麻木，他逐漸清楚了即使是在夢裡他也無法改變父母的結局，甚至無法給自己一個虛假的幻夢。所以他已經不再有氣力掙扎。
而且他知道，只要自己不主動去靠近夢裡的父母，夢中的父母就無法將他吞噬，而這個噩夢就會繼續向下進行。
所以這一次他只是蹲下了身，停在原地看著軀體破碎的父母慢慢靠近，向他們伸出了手。即使知道這是夢境，眼前的父母並非真實，但殷楓仍舊無法去迴避他們這張臉。
而果不其然就在夢中的父母即將觸碰到他的前一刻，他們在他的面前化為了焚燒的紙人消失殆盡。
幾乎是同時他的身下冒出了無數白骨森森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腳踝和小腿。
他原本腳下的山路忽然變成了一口人骨井，數不清從井中爬出的怨靈拉拽著他墜入深淵。
殷楓從高空墜落，但在夢中片刻黑暗的閃回後卻又獨自一人出現在了昏暗的地下水道中。
宛若迷宮一般昏暗潮濕的地下水道是丼淵鎮隱藏在小鎮之下的秘密，現實里他也曾在這樣無比錯綜複雜的地下水道之中探索過，而不管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裡，只要每次來到這裡，他似乎都能夠聽到某種聲音在召喚自己。
他現在已經清楚了到底是什麼東西在召喚他，那是潛伏在丼淵鎮地下未成形的詭影，雖然在他的記憶里，那是一隻外形會不斷扭曲變化的血肉怪物。
殷楓之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今在夢裡還會被那個詭影呼喚，最開始他曾以為只是自己在丼淵鎮的經歷給他帶來了太強烈的精神衝擊，所以成為了他的心理障礙，但是現在他卻改變了想法。
既然鬼怪都說他身上攜帶著詭影的氣息，那麼是否有可能是因為在丼淵鎮的那個怪物根本就沒有被消滅？
到底是那裡的詭影氣息滲透了他的身體，還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某種東西？
殷楓突然很想再見那隻怪物一面，即使在之前的夢裡他其實每次走到那隻怪物的面前幾乎都會被莫名的恐懼籠罩而驚醒。
這是他所有夢境裡讓他覺得最匪夷所思的，因為關於丼淵鎮的噩夢在這一個月以來，出現在他睡夢中乃至是短暫小憩中的概率幾乎都是百分之百，這也是殷楓在這一個月里頻頻失眠幾乎沒有得到什麼穩定休息的原因，在關於丼淵鎮的夢中幾乎會源源不斷的
出現各種詭異恐怖的場景，大部分見得足夠多了，他便會對恐懼脫敏，可唯獨在見到夢中詭影時不一樣。
只要在夢中直視到詭影的軀體，他就會感受到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懼，隨後宛若驚恐症發作一般渾身濕透的從睡夢裡醒來，但事後回想他卻根本想不起夢中那道詭影的模樣，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因為什麼而感到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