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秋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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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詔國北都最近有兩件大事。

  一是秋闈在即,京城周邊府縣學子赴京趕考,雖然錄取後只是舉人,但已經有了為官的資格。

  許多富庶人家早早開始摩拳擦掌準備榜下捉婿了。

  心思更活絡些的,事先打聽好周邊成名已久的才子,拿著畫像守在城門口堵人。

  不管對方能不能高中,先攀上交情混個臉熟總歸沒壞處。

  酒樓、客棧、妓館……也都會給這些秀才們一定的優惠。

  萬一其中出位解元,就夠他們吹一陣子了。

  讀書人在詔國的地位,可見一斑。

  這第二件大事,發生在朝堂,普通百姓鮮有知曉。

  一向堅定支持大皇子的齊國公,突然改換門庭,站在了二皇子一邊。

  雖然因兒子的事遲遲沒有歸朝,但吏部的調令已經下達。

  這位在朝中有「瘋狗」之稱的觀文殿學士,竟被調入北朝最有實權「二府」之一的樞密院。

  不僅官至二品,手中權柄也比原來大得多,算得上躍龍門了。

  兩位皇子間的爭鬥,自北都春臨建成那天便有了,兩人表面和氣,背地裡卻暗流涌動。

  在這些年的經營下,二人已經各得朝堂一半權力。

  大皇子掌政,二皇子掌軍,誰都拿不準這兩位哪個能坐上皇位。

  聰明些的,哪邊也不摻和,靜觀其變,更聰明些的,則選了一方投身。

  畢竟他們是南朝挑剩下的,爹不親娘不愛。

  若再不拼一把,以後即便新皇即位,他們還是墊底。

  哪天要是北川背信棄義打過來,他們頃刻便會成為亡國之臣。

  在這種局勢下,北都朝堂上常常會發生滑稽的一幕:

  兩位皇子禮數周到,老神在在,下面百官卻吵得不可開交,臉紅脖子粗。

  吵到最後,免不了要動手。

  二皇子陣營武官居多,占盡上風,經常將文官打得哭爹喊娘。

  最後事情傳到南朝皇宮,皇帝派來貼身太監,傳了段不為外人所知的口諭,朝中以武服人的風氣才算停歇。

  雖然一言不合動手傷人的行為被禁止,但官員之間互相傾軋卻愈發嚴重。

  以至於北朝每年都有兩成官員或貶黜或遠調,相應的也有兩成官員得到升遷。

  這空出的缺口,就需要科舉來填。

  在詔國有個不成為的規矩,同樣的品階,京官比地方官高半品,南官又比北官高半品。

  究其原因,並非學子差異,而是春臨權斗使得官員短缺。

  相較於南朝進士拜官,北朝舉人就可入朝。

  一些在南朝屢試不中的舉人,就會跑到北朝混個一官半職,而身居北朝卻心存高遠的士子,也會南下參加科舉。

  這種做法雖有一定隱患,但只要北朝還聽從南朝調遣,不做出分裂自立的謀逆之舉。

  無論政令實施還是讀書人入仕,「春秋」二朝都是利大於弊的法子。

  ……

  春臨城大街上,李環一行人總算抵達了目的地。

  望著繁華的京城大街,孫文興目不暇接道:

  「二哥,這就是京城嗎?好熱鬧啊。」

  正說著話,一名商賈打扮的中年人湊了過來,朝秀才問道:

  「這位公子是來參加科舉的嗎?」

  秀才點了點頭。

  男人見狀笑意更甚,繼續道:

  「敢問小哥尊姓大名?」

  秀才聞言心生疑惑,胖子在一旁接話道:

  「陳子義。」

  胖子所說,自然是戶牒路引上的名字。

  他是打定主意要讓秀才頂替死去的陳子義,參加接下來的科考。

  中年商人拿出一個冊子,低頭翻找起來,這一查就是半天。

  就在幾人快失去耐心時,男人再度抬起頭道:

  「哦,原來是盈昌府來的俊彥,而且在當地頗有才名。」


  胖子立刻警覺起來,不過神色依舊平靜:

  「這位老哥,你這冊子哪來的?」

  「不瞞小兄弟,秋闈在咱們春臨是大事。

  我們這些做生意的每次都要從販子手裡買名冊,根據名氣給予士子不同折扣。」

  「那販子們的名冊又是從哪來的?」胖子繼續問道。

  「自然是跟貢院那邊有關係,再加上他們自己搜羅的情報,高價賣給我們。」

  「又是買名冊又是給折扣的,這群窮書生又榨不出幾滴油,你們幹嘛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

  中年人微微笑道:

  「小兄弟,做生意要從長遠打算,要是客人能得中解元,咱們小店也跟著沾光不是?」

  說完,他又朝秀才道:

  「怎麼樣,陳公子,要不要到小店來住?

  直至發榜前的半個月,食宿半價,每天還附贈一壺酒水。」

  「那我們呢?」胖子好奇道。

  中年掌柜略微有些尷尬,「因為幾位不是考子,所以沒有優惠。」

  幾人略一商量,反正也要尋找住處,在哪住都差不多,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客棧老闆顯得很開心,帶著他們朝自己店中走去,期間滔滔不絕,很快就暴露了目的:

  「陳公子,不知你可曾婚配?老夫家中有一獨女,正是適嫁年齡,公子若是不嫌棄,可見上一見。」

  「額……」這回輪到秀才尷尬了。

  客棧老闆繼續道:

  「小女自幼知書達理,善女紅烹煮,只要陳公子能中舉人,老夫便出資為你二人完婚。

  令家中二老若是健在,可一同搬到京城生活,我這店面不大,養三五個人倒也不成問題。

  老夫就這一個閨女,待百年之後,這些就都是你的。」

  說到最後,客棧掌柜已近乎倒貼了。

  秀才遭不住他的盛情,連忙說自己已有婚約在身,這才糊弄過去。

  來到房間,程岱宗將行囊丟到一邊,忍不住道:

  「那掌柜家的千金該不會長歪了吧,怎地就這麼急著往外嫁,又搭房子又搭錢的?」

  胖子直接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道:

  「你懂什麼,在科舉時節,讀書人最是吃香,哪怕是剛過了院試的秀才,跟普通百姓相比已是天差地別。

  他們的身份是士而非民,可免丁糧,由當地官府供給衣食,哪怕見了高高在上的官老爺,也可不跪,更不能用刑。

  若是能中舉人,那就算半個官了,而再小的官,也是他一個客棧老闆高攀不起的,下手晚了,可就沒他什麼事了。」

  程岱宗聞言感嘆道:

  「想不到讀書人這麼吃香,我要不要考慮棄武從文?」

  胖子忍不住嗤笑一聲,「就你那腦子,省省吧。」

  「我腦子怎麼了?」少年怒目而視。

  胖子坐起身,收起玩世不恭,看向秀才道:

  「是我失算了,既然隨便一個人都能搞到名冊,說不定會有同鄉人聞訊聚在一起。」

  聽胖子這麼說,秀才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爽朗笑聲:

  「哈哈,當真是他鄉遇故知,子義兄,聽說你也住在這家店,何不出來見見老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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