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鳳棲閣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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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道登等人很震驚,竇翔德幾人同樣目瞪口呆臉上寫滿驚訝,他們是真認為魏林楚在攀附關係,秉持著打臉心態前來,戳穿之後好好羞辱一番,來找回曾經的優越感。

  結果誰能想到周道登真坐在裡面,並且同行者還有兩位翰林清貴。

  更重要一點,就是這兩位翰林清貴,乃今年順天府鄉試的主考官!

  得罪周道登那是以後仕途上的事情,得罪順天府鄉試考官,眼下科舉這一關就得被卡住。

  什麼時候魏林楚跟少宗伯有如此親密關係,鳳棲閣這種高官之間的私密宴會,居然會真把他給請來。

  要知道諸如張立松、竇翔德等人都是官場子弟,並且在杏園文會之後,還時不時的關注著魏林楚,真就沒發現他跟周道登有任何緊密聯繫!

  「抱歉晚來一步,弟子見過先生、駱庶子、周諭德。」

  「另外弟子在門口巧遇幾位國子監同窗,他們對學生與先生的師生情分存疑,一定要過來打探個究竟,好言相勸未能阻止還請見諒。」

  既然雙方已經撕破臉皮,那魏林楚就自然不存在任何遮掩的必要,乾脆把事情給說出來,讓周道登看看這幾個官宦子弟的蠻橫舉動。

  「沒……沒有……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竇翔德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連忙慌張擺手結結巴巴的想要否認。

  周道登乃實打實的禮部左侍郎,就算他爹是都察院僉都御史比尋常京官高半階,面對禮部春官這種半清貴,依舊沒有絲毫優勢,更別說還低了一品。

  另外周道登雖然不是什麼鄉試考官,但科舉可是在禮部的主持之下舉行,算得上考試源頭的教育部。

  要真得罪他了,引發的後果會比想像中更嚴重。

  「晚生拜見少宗伯,駱庶子、周諭德,吾等不知幾位前輩在此,貿然叨擾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

  張立松等人反應過來之後,也是趕忙跪下一片認錯解釋。

  同時他們從魏林楚的稱呼中還接受了一個現實,那便是這小子真的跟少宗伯有師生關係,否則斷然不會當面用先生、弟子這種稱呼。

  一個區區例監生,居然能拜少宗伯為師,更離奇的是從始至終就沒有流露出一絲消息,別說什麼炫耀顯擺,連說露嘴的情況都沒有。

  到底是這小子太能隱忍,還是說就等著今日自己幾人挖個坑?

  面對慌忙認錯的幾名監生,周道登這時候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下意識望了魏林楚一眼,發現這小子神態自若十分淡定,他大概就猜測到了整個過程。

  對於竇翔德等人,周道登大致都有些印象,畢竟他們算得上京師這批鄉試考生中的風雲人物,還曾在杏園文會上展露過文采,只不過最終都被魏林楚給壓了一頭。

  不管是為了彰顯自己身為前輩大度也好,還是說看在他們父輩的面子上也罷,再加上這是勾欄瓦舍之地,周道登對貿然打擾也不好深究。

  只能擺了擺手道:「不知者不罪,爾等都乃京師士子後輩中的翹楚,既然來了就一同坐坐吧。」

  周道登不僅沒有怪罪,並且還邀請張立松等人一同入座,單單這個小舉動,就能感受到浸淫官場多年的老辣。

  原因很簡單,張立松等人不僅僅是年輕士子後輩中的翹楚,他們還是今年順天府鄉試的舉子。周道登邀請自己弟子魏林楚私下聚會沒有問題,可偏偏在場兩人是順天鄉試的考官,那就不由讓人會產生遐想。

  從魏林楚介紹的用詞跟語氣來看,很明顯他跟張立松等人關係緊張。如果周道登把他給單獨留下,不敢想像明天京師文人圈子會出現怎樣的流言蜚語。

  到時候哪怕清清白白,都會被說成以權謀私,更別論周道登還確實打著關照魏林楚的主意。

  與其被人在背後瘋狂揣測謠傳,還不如把張立松邀請進來,就當作一場公開的聚會,這樣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晚生冒犯,還是不打擾少宗伯為好。」

  竇翔德很明顯沒有意識到周道登的本意,連忙擺手拒絕表示自己不敢逾矩。

  但駱從宇跟周炳謨兩人卻瞬間領悟到了,幾乎同時發出邀請道:「無妨,偶遇就是緣分,能與京師的後生翹楚們相聚一堂,也能讓吾等年輕許多。」

  「進來吧。」

  兩人表現的十分大氣親切,見此情形張立松等人也不好再拒絕,只能拱手道了一聲「恭敬不如從命」,然後紛紛坐了進來。


  周道登本來是想著把魏林楚叫來,介紹給駱從宇等人認識一下,就算不能在順天府鄉試開個後門,至少能保證不會為難,這點在科舉中尤為重要。

  但是現在莫名其妙多了一群「外人」,那就只能講一些場面上的客套話,再加上自己禮部侍郎的身份,還得保持著一種前輩的風範,就更讓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還好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再度被人給推開,一名身材高挑窈窕的女子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

  「妾身杜秋娘,見過幾位先生,以及諸位公子。」

  聽到杜秋娘這個名號,之前還感覺惹事而唯唯諾諾的竇翔德幾人,眼神瞬間就亮堂了起來。

  要知道杜秋娘在京師可有著「舞絕」的稱號,傳聞她的舞姿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不輸漢之趙飛燕。

  特別是杜秋娘身為鳳棲閣的頭牌,不是達到王公貴族這個級別,輕易不會出台接客。哪怕竇翔德頂著他僉都御史公子的頭銜來了幾次,都沒能得以一睹芳容,今日卻歪打正著了。

  看來還是禮部侍郎的面子大!

  「杜大家不必多禮,還請入座吧。」

  周道登在見到杜秋娘的那一刻起,他也繃不住「道學家」的面孔,臉上浮現出笑意的招呼起來。

  「那妾身就失禮了。」

  只見杜秋娘又欠身行了個禮,然後緩緩踱步坐在了周道登身邊,經過之處都能聞到一縷幽香。

  同時隨著近距離接觸,魏林楚更能看清楚對方容貌,高挑窈窕兩詞不足以形容,更為合適的乃是「細枝結碩果」,身材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

  再加上那一雙霧蒙蒙的眼神,仿佛有著勾人心神的魅力,難怪能被稱之為京師「舞絕」。

  不僅周道登有杜秋娘作陪,還有幾個陪酒女子也紛紛坐在了眾人身邊,魏林楚身旁自然也多了一個。

  「杜大家如今可是輕易不待客,你們幾個小輩算是今日有福了。」

  周道登笑呵呵舉杯強調了一句,一方面是高興活躍下氣氛,另外一方面也有炫耀之意。

  「確實如此,吾等託了少宗伯的福氣。」

  「今日要不是偶遇少宗伯,哪能見到杜大家。」

  「還是少宗伯面子大!」

  竇翔德幾人也是極其配合的吹捧起來,至於魏林楚則是笑了笑沒有接話,現在他已經不需要用這種諂媚方式,來拉攏跟周道登之間的關係。

  不過他這個淡定表現,卻讓駱從宇跟周炳謨兩人感到好奇,按理說哪怕有著師生關係,魏林楚一個區區例監生連正式功名都沒有,應該對周道登禮節備至,或者用阿諛奉承幾個字來形容都不為過。

  從此子入門時候的直接點破,再加上現在沒有刻意討好接話,感覺魏林楚還真就做到了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可問題是這種底氣跟自信,不應該出現在一個身份卑微的例監生身上。

  「少宗伯,您都還沒有為妾身介紹幾位公子呢。」

  杜秋娘此時嬌嗔了一句,她有自知之明,周道登肯定是高攀不起,無非就是玩玩。

  對於風塵女子而言,少年公子哥才是潛力股跟目標,只要能介紹相識一個合適的富家公子哥,說不定自己就能脫離這秦樓楚館。

  「哈哈,老夫都忘記此事了。」

  周道登笑了笑,確實應該介紹一下在座之人。

  不得不說別看周道登年近六旬,記性還真不錯,曾經有過接觸竇翔德、張立松幾人身份名字,都還記得清楚給報了出來,除了曹氏染坊的曹世傑讓他進行了自我介紹。

  同時魏林楚也算是第一次知道,當初在杏園文會挖坑讓自己作詞一首的小子,原來名字叫做曹世傑,特意盯著他多看了幾眼加深印象。

  「最後這位是老夫收的弟子魏林楚。」

  沒有家世功名的介紹,周道登僅僅簡單說了句這是自己的弟子,卻比之前介紹竇翔德等人份量更重!

  同時伴隨著周道登的親口承認,讓張立松等人最後一絲心存僥倖被粉碎,魏林楚還真就不明不白的成為了少宗伯的學生,這份機遇跟殊榮簡直讓人無法理解。

  並且這還僅僅是個開始,接下來杜秋娘的一句話,讓他們更是嫉妒到發狂的境地。

  「原來是魏公子,妾身可謂是仰慕才華已久,今日得見算是圓夢了。」


  圓夢?

  魏林楚有這麼大的名氣跟才華嗎,他不過一個區區例監生,連舉子功名都還沒有考取。

  不僅僅是張立松等人感到不服,就連左庶子駱從宇都有些意外,忍不住開口問道:「杜大家,你是如何得知魏小友名號的?」

  「魏公子乃杏園文會魁首,他的兩首詞作已經名滿京師,特別是後面一首為花魁蘇大家而作的《木蘭花》,真是讓妾身好生欣賞且羨慕。」

  「誰家女子要能得此佳作相贈,想必早就芳心暗許了。」

  此話一出,讓張立松等人更是震驚萬分,《木蘭花》是魏林楚專門為花魁蘇小婉而作的?

  另外杜秋娘這個芳心暗許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指的花魁蘇小婉,還是說她自己?

  這下別說是張立松幾個小年輕,就連閱盡花叢的老色胚周道登,嘴角都微微抽動了下。

  那可是花魁蘇小婉啊,京師很多王公重臣,她作陪都僅僅是說些客套話,很少會去真心稱讚並且演唱詞作。

  畢竟詩酒唱和除非是如同李白那樣的天賦絕頂,否則一般醉酒狀態下寫出來的大概率是打油詩水準,這個時代的頂級花魁詩詞鑑賞水平不輸一般文人。

  天天讓她去唱什麼打油詩詞,那豈不是拉低自己的檔次跟身份?

  「杜大家過贊,在下才疏學淺不敢當。」

  魏林楚趕忙客套了一句,這倒不是說他謙虛,確實是才疏學淺當的文抄公,著實沒那個臉面。

  「魏公子過謙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周道登此刻乾脆趁熱打鐵道:「既然杜大家如此欣賞魏林楚的詞作,那要不就以此為曲,獻跳一舞如何?」

  杜秋娘的舞姿可是號稱京師一絕,力壓花魁蘇小婉的存在,機會難得肯定要大飽眼福一番。

  「少宗伯有意,妾身就卻之不恭了。」

  「哈哈,那就勞煩杜大家了。」

  眾人此刻紛紛鼓掌助興,杜秋娘就這樣走到了屋子中央,伴隨著樂師的奏樂開始翩翩起舞。

  魏林楚對於舞蹈沒有任何研究,但他能感受出來杜秋娘的力道跟動作很到位,更重要一點就是她的舞蹈中夾雜著一種魅惑,讓人目光簡直挪不開眼。

  當然,這點對於魏林楚影響不大,畢竟後世類似的熱舞太多了,古代哪怕再如何在花樣上都難以超越。

  杜秋娘這邊跳舞,桌上幾人開始推杯換盞起來,由於有張立松等幾個外人的存在,很多話周道登都不方便說,這場宴會只能變成單純的賞舞。

  幾杯酒下肚之後,眾人也逐漸放開了些,翰林侍講兼左庶子的駱從宇,此時舉起酒杯對著魏林楚說道:「魏小友,其實老夫在少宗伯介紹之前,就在楊給諫那裡聽聞過你。」

  楊漣介紹過我?

  說實話,對於這句話魏林楚還是比較驚訝,畢竟楊漣這個人性格刻板一般不說什麼廢話,更不會提及無關緊要的人。

  「他說你年少老成,並且骨子裡面有秉持正義之心。」

  聽到這句話,魏林楚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楊漣會這般評價自己。

  「晚輩不敢當。」

  「沒什麼不敢當的,薊鎮喜峰口討餉事件,換作絕大多數人恐怕都不敢站出來,魏小友一個歷事監生卻挺身而出,單單這點就稱得上文人風骨幾字。」

  駱從宇稱讚完這句話後,身體靠了過來用著醉意微醺的語氣低聲道:「魏小友,不知你對東林書院的印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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