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痴心聖女琴弦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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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幾家人中不是誰都拿得起,放得下的。

  道門那護犢子可是七域出了名的,若是道門只認第二,便無人認第一,另次之的便是那驢脾氣,倔得沒邊。

  說道門,道門至,山羊鬍花白,髻發道袍緩緩踱步到不染無瑕結界前,一言不講,自懷中取出一隻褐黃的布袋,伸手進去掏了掏,片刻後輕輕一送,飄進了灰霧。

  「藏元兜?」

  寧見景掂了幾下布袋,不多不少剛剛好,付之一笑便知曉了分量,不過如今他對道門沒有絲毫打算,無言之中,將道門的幾人揮手送了出去。

  做生意嘛,信譽還是要有的。

  倒是那幾個弟子叫叫嚷嚷的,涉世不深的便是他們,倒飛而起,掙扎間恍恍惚惚瞧到了日頭與一張從未如此想念的面孔與其嫌棄的神情。

  「嚎什麼喪,此回見著世面了吧?」

  老道士朝他們各自踹了幾腳,不耐道。

  幾人瞬間涕淚橫流,一同抱上老道士的大腿,就跟哭喪似的。

  「師傅!」

  「師傅啊!」

  「師傅欸!」

  老道士一臉黑線,又賞每人了幾腳。

  「滾滾滾,老道我硬朗著呢,叫你們嚎沒了一會,麻溜的走,丟人!」

  眾人自覺讓開一條道,目光游離,老道士是三玄山的,禪機域的名山大派,能捏著鼻子認下這個跟頭卻是想不到的。

  暮色漸深,且觀今日是否有沒有來領人的吧。

  可惜霧色若隱,今夜平平。

  不過不染無瑕之中卻不如外界這般安靜。

  「鬼見,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我不信你當真兩眼空空…」

  「我從不信什麼指引,我信的,只有我自己啊…」

  「鬼見…」

  「鬼見…」

  天將亮時,那宮中女子聲音不再慌恐驚怕,呼喚悄悄漸小,猶如囈語,一遍遍喚著那本便不真實的名字,還隱隱有些痴迷。

  在外的『鬼見』聖君自始至終僅聞而不動。

  此時外界有一武僧凌空而立,寶相神武,佛光大盛,近乎遮住目所能及的半片天。

  「大威天龍!」

  沉聲喝誦一聲佛號,燦燦佛光聚化為威風凜凜的金龍,直衝結界而去,有如石破驚天,聲似潮嘯,然而不過就此沉沒,直至龍尾擺動消失,亦不見半點動靜。

  「是本君未說明白,還是爾等聽的不清楚。」

  少年聖君低睨了那幾個和尚一眼,想著要不要卸磨殺驢,儆一儆那些猴。

  和尚們感受著令人窒息的威勢驟至又散,光頭上冒出冷汗,卻不敢擦。

  同時寧見景掌心浮現出一顆鎏金返影,形似舍利的芥子。

  而後不染無瑕中的和尚,失重倒飛而出,耳邊仿佛沙塵摩挲,迴蕩著不適的咳嗽聲。

  第二日,僅有釋教離去。

  期限的最後一日,剩餘之人心緒大不一樣,但不約而同的是皆有些惴惴不安。

  正午,天陰大雨。

  來人步行而至,撥開人群,寬袍略敞,一塊塊肌肉起伏盡顯陽剛之氣,足音似有還無,仿佛不遠萬里趕路而來,氣息渾厚遒勁,邁至結界前便盤坐而下,久久不動。

  竟是打起了盹。

  小半個時辰,眾人抬頭,老天爺盆中的水終於倒盡,卻又打起噴嚏,不留神將盆落了下來,沾底的水乍的墜落,狂風迭起,大塊大塊的雨滴砸下。

  「來了。」

  男子悶聲有感,寬袍鼓盪,起身掄著胳膊,長發張揚飄逸,如同迎風猛然暴起的雄獅,周身水滴蒸發化作白煙升騰,蓬勃盎然,蓄勢待發。

  上方雲層陡然間破開,露出真容,一柄萬丈巨劍裹挾著傾天之勢自青雲而墜,抬望眼,仿佛天譴降臨,不見盡頭,震撼著世人。

  拳出!

  劍落!

  巨劍恍若雷霆滅世,可惜在於結界接觸之時,毫釐之間,卻是寸寸碎裂消散,灰霧如海潮翻湧,始終沒有破開的跡象,儘管如此,亦無人敢質疑其之威能,皆知此劍只可能出自那人之手。


  七域第一的劍修,那位於劍道之上走得極遠,極高的劍域之主。

  對照之下,那一拳宛若凡夫俗子擤氣遞出,平平淡淡,並無多浩大的聲勢,可造成的破壞猶在那一劍之上,無人想去驗證此拳中所蘊涵的力量。

  拳速方出之時慢如遞物,逐漸而去快若閃電,特意與巨劍同時擊中結界,感受卻好似碰撞至天鐵一般,擊中灰霧後兩者相峙不下,灰霧表面於拳前開始如同蛛網一般裂開蔓延。

  但僅僅幾息便恢復如初。

  一鼓作氣便知其果。

  「不染無瑕接受世人的所有試探,不過諸位準備好迎接還擊了嘛?」

  少年聖君緩緩步下王座,口吻輕佻。

  道宮前,林木等人雖看不到外界的景象,卻可見那無處不在的水晶蘭搖曳不止,好似受了巨大的衝擊,欲墜未墜。

  模糊不清間聽聞那男子嘟囔了一句什麼,隨後結界中的聖君身前便閃出了一枚乾坤戒,他卻看也不看,微微垂眸。

  「你也走吧。」

  話音方落,武翦便起飛了。

  高懸的卻塵劍下,寧見景悠然轉身收下了乾坤戒,不咸不淡開口,話語不大不小。

  「連個人都不派來,看得出你們在那位劍尊眼中並不值當啊。」

  劍域幾人卻是定然可聽得清清楚楚的,青筋鼓起,急頭白臉,方要有人站出來說話,便被拉住了衣袖。寧見景不給他們辯駁的機會,一揮手便將人送出去了。

  有些話,得憋在心裡,才有效果。

  悄然而暮,如過隙白駒。

  寧見景身如鬼魅,幾個眨眼便來到僅剩的合歡宗兩人不遠處,不想再等了。

  「交出來吧。」

  「什…什麼?」

  林木感受其目光鎖定在自己身上,面露茫然。

  寧見景可不管他是裝的,還是真不知道,十分確定的是東西定然在其身上。

  「一條鞭子。」

  「鞭子?晚輩是使劍的,未曾見過道君所說的什麼鞭子啊。」

  壞了,他如何知曉我撿到了一條鐵鞭?林木暗道,不解的撓了撓頭,面上打死不認。

  不錯,便是撿的。

  在此了無人煙,放眼望去,連只蒼蠅都沒有的覆釜群山中行進的途中撿的,天命之子便是如此不講道理,隨手一拾,便是關鍵得不能再關鍵之物。

  天道想給,他便可撿得。

  然而天道可妨礙不了這位聖君動手。寧見景不帶絲毫個人情感。

  「你是有夠賤的。」

  輕輕抬手,林木整個人都被束縛起來,塵埃猶如灰色的念力將他定在半空,動彈不得,嗚嗚呀呀聲也很快消失。

  只要那麼一握,人便會直接爆開。

  寧見景卻不打算如此草草了結林木,破開乾坤戒中神魂印記,從中取出一條古樸暗沉的黑鐵鋼鞭便將人甩到一旁。

  林木意識搖搖晃晃,失去了畫面。

  轉向合歡聖女,寧見景沉默了一會,依舊不客氣。

  「還有你的。」

  合歡聖女欠身一禮,好似真將自己當成了寧見景的所屬人,配合至極。

  「妾身不知君要何物。」

  她眨巴著眼眸,仿佛即便是要身子亦會即刻奉上,可清心寡欲的聖君卻無一點慾念,直言道:「琴弦。」

  聞言沒有絲毫猶豫,她交疊的柔荑一翻,掌心上便多出一把檀色的古琴,琴身狹長,弦線白金熠熠,被全部扯住,輕輕一拉便根根斷開。

  如合歡聖女一般之人,不一定會活得很好,但一定會活得很久。

  面紗上鮮紅漫開,合歡聖女抬起脫離神魂的琴弦,滿心滿目的情真意切。

  「君想要,妾便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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