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京城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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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車爆炸事件十天後,環衛局大樓內。

  「...最終,那位桃花源成員死於無量真火之下。根據衛星探測畫面,這真火確是由那位名叫『周清』的修士所發出——這就是事件全過程。」

  談話室內,頭上貼著紗布的呂振海坐在長桌之後,聲音幽幽地敘述著。

  「在越獄的桃花源成員被擊殺後,我們分局對接了臨近的所有縣市單位,對梁州附近地區進行了全盤徹查搜索,沒有再找到任何新的桃花源蹤跡。」

  「綜合各類信息,我們認為梁州區域內桃花源相關事務已初步平定,後續我們會繼續跟蹤情況,派遣小隊24小時巡查,發現任何異狀隨時行動。」

  敘述到此結束。他坐在桌前,靜靜地注視著坐在他面前的兩個穿西裝的人。

  高速路上的那一戰產生了不少後續影響,影響不大不小。

  不大體現在附近縣城的市民對此幾乎沒有察覺,免去了後續進行大規模記憶清洗的麻煩,最多只需要把炸毀的高速路修一下,相對於環衛局掌握的基建能力,這點工作量基本可以忽略。

  而不小,則是因為此事引起了京城總部的注意。在提交事件報告的當晚,總部便連夜為此設了個小組,專門對事件進行分析討論。

  而討論的結果,便是坐在他面前的這兩位特殊的「客人」了。

  「所以,我們是否可以認為,在本次桃花源事件當中,是那位周清以一己之力扭轉了整個局勢,表現出了超越地區管理級別的實力。」

  坐在左面的那人開口說著。聲音不大,但呂振海十分清楚那話的重量。

  那不僅僅是出自面前專員之口,更是出自京城總部、代表著總部對此的態度。

  「我們認為是這樣的。」

  呂振海點頭:「僅僅是我們親眼目睹的幾次,他表現出的能力恐怕已經超過化神修士的標準線,戰略價值不可估量。發射中心存有當時現場的畫面錄像,可以印證這一說法。」

  那桃花源成員表現出的實力絕非一般元嬰可比,考慮到那邪門的吞噬法,威脅程度直逼化神,這一點是連九黎宗長老都承認過的。

  而這樣一個存在,放在周清面前卻只有被隨手秒殺的份。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修士,數遍整個華國也不會超過十個。哪怕資歷深如呂振海,面對著這樣一個燙手山芋,也了有些力不勝任的感覺。

  若周清的重要性能得到國家的承認,那麼自此以後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就不再僅僅是來自於梁州分局,而是來自真正的國家級存在,背靠著大腿,分局行事也會變得容易許多

  也正因如此,在這番談話當中他始終在大力渲染那人的恐怖,在尊重事實的前提下盡情發揮修辭手法,一通吹得連他自己心裡都覺得有點汗顏。

  質疑九黎,理解九黎,成為九黎。

  面前的兩名總部專員對視一眼,遂而從面前的桌上拿起另外一份文件,徐徐翻閱。

  「我們調閱了這位『周清』的檔案。其中,最早的一份檔案是邪修襲擊事件,而調查證實開始的節點為白雲山羯族宗門調查...這一系列檔案順下來已經有兩個月的時間。」

  「在這兩個月內,分局跟他的交涉推進到什麼程度了?」

  呂振海神色微微僵硬。這話看似是個平常的問句,但實際隱含意思就是問責。

  一個有如此價值的任務,分局用了兩個月的時間還沒跟那人達成固定的協定。流程推進不順利,身為主管,他無疑是第一責任人。

  「由於桃花源的出現,分局進入了緊急狀態,任務流程的周轉情況也隨之發生了變化,其中的確存在一些溝通上的問題。」

  他模糊地表達了態度,以退為進:「不過,依照目前來看,那人對加入體系沒有興趣,而九黎宗雖被證實與他有關,但至少到目前不能被視為他的所屬宗門。」

  「若想要取得新的進展,還需要對其背景進行進一步挖掘,這恐怕要涉及許多修真歷史方面的問題,還望總部能進行支持。」

  有關修仙界歷史的研究實際一直都不算簡單。

  和凡俗界相比,各宗門大多不願公開宗門史、更不願拿出作為文物的秘寶,這便大大減少了文獻研究和古物研究的空間。別說是凡俗人士,就是那些古修自己都不一定對歷史了解完全。

  當然,考慮到修士的壽命,直接詢問歷史事件的親歷者也是個辦法。


  但先不說這樣得來的史料免不了要受修士本人的主觀立場影響,光是怎麼找到這些長壽的大能、又怎麼讓他們願意開口,這已經是個能難死人的問題。

  在這個問題面前,坐擁全國修士資源的總部自然是最有力的破題人。

  「情況我們已經記錄下來了,回去會提交給有關領導進行裁定。」

  京城專員合上筆記本,同時摁滅了一側的錄音筆。筆上的提示燈熄滅,呂振海的神色也跟著鬆弛下來,暗地舒出口氣。

  無論總部最後的裁定是什麼,至少現在消息已經遞出去,要怎麼裁定,就要看總部的態度了。

  「對了,呂主管,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確認一下。」

  在離開之前,那專員回頭問道:「益州天機院那邊的聯繫弄妥了嗎?」

  在環衛局原本的計劃當中,那名引發高速路事件的桃花源成員是要被押往益州,由天機院人員進行調查。

  但最終,原定要被送往益州的俘虜字面意義上地化成了灰,而環衛局手中的其它活口也都被抽魂暴斃,計劃也只能順應變化。

  「已經向他們報告過了。」呂振海舒出口氣,「後續,我們會繼續尋找和桃花源有關的線索。如有發現,會第一時間和天機院聯繫。」

  ......

  「說起來,為什麼這些東西最後都要送往天機院?」

  超研所辦公室內,秦佳佳疑惑問道:「那地方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捧著手中的那顆象棋,那棋子像是由大理石雕刻而成,上面寫著個「帥」字,歷經千年,那字卻像是沒有絲毫的磨損。

  依照程曉萌所言,這棋可以確定屬於「袁天綱」,按照流程,應當送往天機院進行篩查。

  她來到超研所已有半個多月,對這裡的諸多規章流程都已熟稔,唯有這一點讓她有些不解。

  但凡涉及重大事件或重要人物的文物、或是超研所無法破獲來源的資料,都要作一份拷貝,送往那個名為天象觀測與機察院的單位。

  之前在環衛局工作的時候,她只模糊地聽說過這是個負責情報工作的院所,可實際工作起來她卻發現這單位在超凡體系中簡直無處不在,大事小事最後都要經過他們,絕對當得上一句「遇事不決就找天機院」。

  「這特殊之處可太多了。」在她身邊的程曉萌低頭想了想,「我想想怎麼解釋...這樣,你知道易術吧?」

  秦佳佳點點頭,這個名詞她此前還是在入門手冊上看到過的。

  易術是一門非常特殊的修行法門,對修士的天賦和適配性要求極高,平均三千個修士中才能出一個。

  這一法門不修靈力、單修神魂,因此易術修士的戰鬥力往往遠低於同境界的正常修士,一對一的情況下,甚至連比自己矮一個大境界的對手都很難敵過。

  單聽這些描述,這似乎是一個純純的傻子法門,但其也有無可替代的價值。

  其一便是壽元,修行易術者的壽數大多遠超同境界修士,道行深厚者甚至能比同境的正常修士多出近一倍的壽命。

  而其二,也是最重要的部分,便是易術本身的效用——

  斷卜卦、觀吉凶、洞察未來、推演萬象。

  無論放在什麼時代,這都是會被人搶破頭的稀有技能。因而儘管易術修士沒什麼具體戰力,但卻總有無數人願意為其提供助力,以換取他們的效命。

  也是因為這特殊的修煉法,從古至今,易術修士都是修仙界中最捉摸不定的存在,他們大多並不呆在固定的宗門修煉,而是分散於人間各個角落,有不少人甚至會扮作凡人身份進入朝廷,行術師之責,這也是史書中常見的「預言家」們的由來。

  「而天機院,就是一個由易術修士組成的單位。」

  秦佳佳被這個答案震得怔了怔。要知道易術修士的誕生幾乎相當於搖大樂透,這居然都能組出一個單位的規模,華國官方的資源整合能力果真是超乎想像。

  雖說如此,她仍有一個疑問未解。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每次都得費勁巴拉地把東西送到他們所在的益州,而不直接讓那些易術修士過來呢?」

  「天機院那幫人一個個傲氣的很,除非中央直接下達命令,否則一般人可號不動他們——這是原因之一。」

  「至於另外一個原因...」


  程曉萌說著,突然話鋒一轉:「你不是一直在問為什麼我們這麼重視那『袁天綱』麼?這段時間你看了不少唐朝資料,應該也看到了一些歷史上關於他的傳說吧?」

  秦佳佳應了一聲。大唐王朝海納百川,有記載的能人異士數不勝數,在這其中,「袁天綱」的篇幅的確算得上一枝獨秀。

  在史料記載中,此人生卒不詳,在隋朝大業年間突然出現於凡俗界益州區域,以相面之術聞名,精準預言了多位重要人物的命運。由於神機妙算,民間有說法認為他乃是天罡智星下凡,於是亦有人稱其為袁天罡。

  貞觀八年,唐太宗李世民聽聞其名號,親自出面將其請入宮中,請其觀眾官之面相。

  先是時任中書舍人的岑文本來相面,袁天綱言其「若得三品,恐是損壽之徵」。貞觀十八年,岑文本升官至中書令,位居三品,次年,其本人暴病而亡。

  此後,侍御史張行成、馬周前來尋其相面。袁天綱再度給出預言,稱馬周「當富貴不可言...只恐非壽者」,後馬周果真位至中書令、兼吏部尚書,年四十八歲卒;而張行成則被斷「得官雖晚,終居宰輔之地。」,而後果真於64歲高齡任尚書右僕射,官至宰相。

  類似這樣的故事在正史中足有千餘字,字字都標明著那人的料事如神。而在民間記載中,有關他的傳說更是多如繁星,其中最為出名的,當是他與同僚李淳風合著的《推背圖》。

  在傳說中,《推背圖》乃是人間奇書,精準推算了大唐王朝百年國運,其中就包括一條震鑠古今的預言。

  帝傳三世,武代李興。

  但這一切也僅僅是停留在傳說之中而已。

  畢竟在《推背圖》成書的同時,袁天綱本人亦然失蹤,大部分人都認為他是壽終正寢死去,還在長安之外為他專門修建了陵墓。

  但除此以外,也有一種說法說他是從人間回到了仙界,在幕後默默守護大唐氣運,保王朝百年不衰。

  而站在今天、站在超凡視角之下,這背後的答案已經沒有疑雲。

  「這些傳說或許有些誇張的部分,但以超凡視角來看,袁天綱無疑是一個頂級的易術修士,其易術道行之深厚,哪怕放在修仙界中也屬罕見。」

  程曉萌道:「也正因為他在這一方面的強悍近妖,仙凡兩界皆稱他為『一代妖人袁天綱』。直至現在,他依舊被視為千年來易術領域的巔峰之一,甚至稱他為古今第一人也不為過。」

  「這的確是個傳奇人物。」秦佳佳點頭,「但我還是有點沒明白,這跟我們去天機院有什麼關係呢...」

  話一出口,她就反應過來不對,一個大膽的猜想出現在腦中,讓她的後話梗住了。

  而程曉萌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她的猜想。

  「因為,他現在就在益州、就在天機院。」

  「在易術這個領域中,毫無疑問,他就是華國境內最強、戰略價值最高的修士,沒有之一。」

  ps.《舊唐書·方伎·袁天綱》:貞觀八年,太宗聞(袁天綱)其名,召至九成宮。

  時中書舍人岑文本令視之。天綱曰:「舍人學堂成就,眉覆過目,文才振於海內,頭又生骨,猶未大成,若得三品,恐是損壽之徵。「文本官至中書令,尋卒。

  其年,侍御史張行成、馬周同問天綱,天綱曰:「馬侍御伏犀貫腦,兼有玉枕,又背如負物,當富貴不可言。近古已來,君臣道合,罕有如公者。公面色赤,命門色暗,耳後骨不起,耳無根,只恐非壽者。「周后位至中書令、兼吏部尚書,年四十八卒。

  謂行成曰:「公五嶽四瀆成就,下亭豐滿,得官雖晚,終居宰輔之地。「行成後至尚書右僕射。天綱相人所中,皆此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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