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隨心所欲
大會的第一天都在論道中度過，直到酉時方才結束。而且由於第一天是開壇禮，所有人都不得缺席早退，導致後來許多人一點兒道法都聽不進去了也只能坐在原地。於是他們也紛紛開始吐納冥想或是竊竊私語，總之沒幾個人能堅持聽到最後。
一開始的論道還有許多壇下的弟子站起提問或是進行投票，但到最後都只有一旁的宗主長老和考官們參與，其他人只盼著早早結束。
元離也是如此。不過她倒不是因為聽不進道法而覺得無聊，而是恰恰相反。她認真地聽了連續幾場的辯論，然後才意識到這些春蛙秋蟬的論述是多麼的虛浮無用，也因此才覺得論道無趣。
她在第一次知曉論道大會時便有些驚訝。無為宗向來主張無為悟道，其宗主歷心仙人也是清修道派的，他自己就通過閉關靜修而飛升成仙，又為何要與齊一宗一同舉辦這樣的論道大會？難道其他人就沒發現這個矛盾嗎？
而現在聽了大會中的論道，她就更覺得疑惑了。他們的道論也不過都是道書上的陳詞濫調，論辯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元離滿懷著不解回去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又來聽了一個多時辰，然後才終於放棄聽他們論道。此時的其他人也都早就放棄了，第二天之後都只有幾十個人和考官還願意前去頂層的大壇，連各宗的領隊長老和宗主也少有再去。若不是論道的獎賞最為豐厚，恐怕都沒有幾個人會報名參與。
大會的第三天，風愈、風傲和多數人一樣沒有再去頂層大壇聽論道了。她們在住處待得無聊，便在博見內四處走動看望。巧的是她們一出來就看到底層的一處城角聚集了好些人，不知是什麼熱鬧。兩人俱是十分好奇，遂也御風過去瞧瞧。
「我宗駐地從來不准擅自帶凡人進來，更何況是如此大會！」
「就是！如果出了什麼事，你們輪迴宗可要負責的！」
以齊一宗弟子為主的人群都七嘴八舌地指著對面的兩人高聲斥責。那兩人中一個是輪迴宗的男修士，另一個則是塗脂抹粉的凡女。風愈兩人問了圍觀的同宗弟子，這才知道原來是那男修士從凡間找了個妓女要帶進來。
「你們宗是你們宗，我輪迴宗可是向來都能帶的！」那輪迴宗的男修士一副紈絝的樣子，雖被罵得面紅耳赤但仍然潑皮一般地狡辯，「你們一群修士，難道還怕一個凡人嗎？」
只見那原本花枝招展的妓女在一群修士鄙夷的眼神中變得畏畏縮縮，連頭都不敢抬，只能在一旁掩面著小聲哭泣。但她這樣並不會得到修士們的憐憫，也只有風愈這樣單純的人尚且還留有幾分同情。
「怕倒是不怕，就是噁心了一點兒。」人群中一個海荒盟的修士驟然冷笑著說道，「諸位不知道，我盟修士跟輪迴宗住隔壁有多痛苦，他們連著兩晚都沒有消停，我等還得捻著屏音訣才能睡著。」
一聽到這話，所有人都對輪迴宗的修士嗤之以鼻，連圍觀的輪迴宗修士也被周圍的人遠離了。畢竟如今大多數宗門裡都少有道侶，但輪迴宗確是例外。他們宗內的道侶尤其多，不修邊幅也是天下皆知，因此那海荒盟修士的話便也可信了不少。
「要我說這大會就不該請他們來，簡直有辱道靈！」圍觀中的一位天律宮的弟子忍不住嘲諷。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卻得到了周圍人群的一片響應。
輪迴宗的名聲本就越發得差，再考慮他們以往論道大會的戰績和「口碑」，幾乎沒什麼人會將他們放在眼裡。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這無用的論道大會我們還不稀罕！」圍觀的輪迴宗修士們終於忍不下去，一個個都與其他宗的人吵了起來。周圍來看熱鬧的修士也越來越多，這城角立刻就變得喧鬧起來。
也就在這時，齊一宗的一位金丹境修士終於飛來此處。他被弟子報告了此事，便趕來處理。「噤聲！」高聲訣一出，周圍的人都立馬安靜了下來，不敢隨意造次。
「大會有規定，凡人不得入場。請這位輪迴宗的道友立即將其送走，否則我宗可將你驅逐出境！」金丹修士的話一出，那輪迴宗的人終於不敢再狡辯，只能低著頭連聲喏喏。
「我以為是何事呢。不過一個凡人，貴宗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呢？」一個粗啞的聲音卻打破了許多修士的叫好。
原是輪迴宗領隊的原勤長老悄然而至，站在了旁邊的樓閣頂上。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神色不安的輪迴宗弟子，也正是這弟子去將他找來的。
而那個被圍攻的弟子見了他，卻立馬沖他的方向跪下，大聲喊道：「爺爺！」原來這「不拘小節」帶來凡人的男子，還是原勤的不知多少代的遠房族孫。
「原勤真人，此乃大會的規矩，還望貴宗自重。」負責秩序的金丹修士仰頭望向原勤，依然不卑不亢，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
「哈哈哈，齊一宗強搶靈地和靈脈時怎麼不提規矩、尊重？貴宗有小禮而無大義，天下有誰不知！」原勤此一番陰陽怪氣，讓周圍的齊一宗修士聽了都神色不平，那執法的金丹修士也瞬間陰沉了臉色。
「原勤長老，若貴宗執意要帶入凡人，那我只能報告我宗宗主……」
「誰說我們要帶凡人的？」原勤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對著他的族孫笑道：「正好孫兒跟我去凡間逍遙幾日。聽聞這齊一宗的凡人都頗有滋味，我們此來正要好好享受一番，這個凡人就送給你們吧。哈哈哈！」
此言一出，除了大笑的原勤和他的族孫、以及幾個輪迴宗修士，周圍所有的修士都變了臉色，對輪迴宗更鄙夷了幾分。
連原勤身後的那個輪迴宗弟子，也羞愧地低頭退後，後悔去找了這長老過來「管教」弟子。他今日負責巡查而已，來之前本就與原勤不熟，也不知道他一真人竟也與宗內的那些弟子們沆瀣一氣。
但看到其他宗修士的神情，原勤不以為恥，反而講起了他的歪門邪理：「你們這些年輕人還不懂啊。從心所欲不逾矩，這才是真道！隨心所欲，才能安心安身，才能無礙修行啊！」
眾人聽了並未改變鄙夷的神色，不過也有不少人在心底疑惑。不論如何原勤也是修到了元嬰境的真人，他說這話未必沒有道理，或許隨心所欲也是道派的一種呢？
之後原勤就帶著他的族孫一同御風離開了博見，包括金丹修士在內的齊一宗修士都沒法阻止，只能看著他們去凡間胡作非為。即使有人去將此事報告給了洊雷宗主，他也只是派人跟著他們，並未阻止過什麼。
一開始的論道還有許多壇下的弟子站起提問或是進行投票，但到最後都只有一旁的宗主長老和考官們參與，其他人只盼著早早結束。
元離也是如此。不過她倒不是因為聽不進道法而覺得無聊，而是恰恰相反。她認真地聽了連續幾場的辯論，然後才意識到這些春蛙秋蟬的論述是多麼的虛浮無用，也因此才覺得論道無趣。
她在第一次知曉論道大會時便有些驚訝。無為宗向來主張無為悟道，其宗主歷心仙人也是清修道派的，他自己就通過閉關靜修而飛升成仙，又為何要與齊一宗一同舉辦這樣的論道大會？難道其他人就沒發現這個矛盾嗎？
而現在聽了大會中的論道，她就更覺得疑惑了。他們的道論也不過都是道書上的陳詞濫調，論辯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元離滿懷著不解回去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又來聽了一個多時辰，然後才終於放棄聽他們論道。此時的其他人也都早就放棄了，第二天之後都只有幾十個人和考官還願意前去頂層的大壇，連各宗的領隊長老和宗主也少有再去。若不是論道的獎賞最為豐厚，恐怕都沒有幾個人會報名參與。
大會的第三天，風愈、風傲和多數人一樣沒有再去頂層大壇聽論道了。她們在住處待得無聊，便在博見內四處走動看望。巧的是她們一出來就看到底層的一處城角聚集了好些人，不知是什麼熱鬧。兩人俱是十分好奇，遂也御風過去瞧瞧。
「我宗駐地從來不准擅自帶凡人進來，更何況是如此大會！」
「就是！如果出了什麼事，你們輪迴宗可要負責的！」
以齊一宗弟子為主的人群都七嘴八舌地指著對面的兩人高聲斥責。那兩人中一個是輪迴宗的男修士，另一個則是塗脂抹粉的凡女。風愈兩人問了圍觀的同宗弟子，這才知道原來是那男修士從凡間找了個妓女要帶進來。
「你們宗是你們宗，我輪迴宗可是向來都能帶的！」那輪迴宗的男修士一副紈絝的樣子，雖被罵得面紅耳赤但仍然潑皮一般地狡辯，「你們一群修士，難道還怕一個凡人嗎？」
只見那原本花枝招展的妓女在一群修士鄙夷的眼神中變得畏畏縮縮，連頭都不敢抬，只能在一旁掩面著小聲哭泣。但她這樣並不會得到修士們的憐憫，也只有風愈這樣單純的人尚且還留有幾分同情。
「怕倒是不怕，就是噁心了一點兒。」人群中一個海荒盟的修士驟然冷笑著說道，「諸位不知道，我盟修士跟輪迴宗住隔壁有多痛苦，他們連著兩晚都沒有消停，我等還得捻著屏音訣才能睡著。」
一聽到這話，所有人都對輪迴宗的修士嗤之以鼻，連圍觀的輪迴宗修士也被周圍的人遠離了。畢竟如今大多數宗門裡都少有道侶，但輪迴宗確是例外。他們宗內的道侶尤其多，不修邊幅也是天下皆知，因此那海荒盟修士的話便也可信了不少。
「要我說這大會就不該請他們來，簡直有辱道靈！」圍觀中的一位天律宮的弟子忍不住嘲諷。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卻得到了周圍人群的一片響應。
輪迴宗的名聲本就越發得差，再考慮他們以往論道大會的戰績和「口碑」，幾乎沒什麼人會將他們放在眼裡。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這無用的論道大會我們還不稀罕！」圍觀的輪迴宗修士們終於忍不下去，一個個都與其他宗的人吵了起來。周圍來看熱鬧的修士也越來越多，這城角立刻就變得喧鬧起來。
也就在這時，齊一宗的一位金丹境修士終於飛來此處。他被弟子報告了此事，便趕來處理。「噤聲！」高聲訣一出，周圍的人都立馬安靜了下來，不敢隨意造次。
「大會有規定，凡人不得入場。請這位輪迴宗的道友立即將其送走，否則我宗可將你驅逐出境！」金丹修士的話一出，那輪迴宗的人終於不敢再狡辯，只能低著頭連聲喏喏。
「我以為是何事呢。不過一個凡人，貴宗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呢？」一個粗啞的聲音卻打破了許多修士的叫好。
原是輪迴宗領隊的原勤長老悄然而至，站在了旁邊的樓閣頂上。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神色不安的輪迴宗弟子，也正是這弟子去將他找來的。
而那個被圍攻的弟子見了他，卻立馬沖他的方向跪下，大聲喊道：「爺爺！」原來這「不拘小節」帶來凡人的男子，還是原勤的不知多少代的遠房族孫。
「原勤真人，此乃大會的規矩，還望貴宗自重。」負責秩序的金丹修士仰頭望向原勤，依然不卑不亢，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
「哈哈哈，齊一宗強搶靈地和靈脈時怎麼不提規矩、尊重？貴宗有小禮而無大義，天下有誰不知！」原勤此一番陰陽怪氣，讓周圍的齊一宗修士聽了都神色不平，那執法的金丹修士也瞬間陰沉了臉色。
「原勤長老，若貴宗執意要帶入凡人，那我只能報告我宗宗主……」
「誰說我們要帶凡人的？」原勤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對著他的族孫笑道：「正好孫兒跟我去凡間逍遙幾日。聽聞這齊一宗的凡人都頗有滋味，我們此來正要好好享受一番，這個凡人就送給你們吧。哈哈哈！」
此言一出，除了大笑的原勤和他的族孫、以及幾個輪迴宗修士，周圍所有的修士都變了臉色，對輪迴宗更鄙夷了幾分。
連原勤身後的那個輪迴宗弟子，也羞愧地低頭退後，後悔去找了這長老過來「管教」弟子。他今日負責巡查而已，來之前本就與原勤不熟，也不知道他一真人竟也與宗內的那些弟子們沆瀣一氣。
但看到其他宗修士的神情，原勤不以為恥，反而講起了他的歪門邪理：「你們這些年輕人還不懂啊。從心所欲不逾矩，這才是真道！隨心所欲，才能安心安身，才能無礙修行啊！」
眾人聽了並未改變鄙夷的神色，不過也有不少人在心底疑惑。不論如何原勤也是修到了元嬰境的真人，他說這話未必沒有道理，或許隨心所欲也是道派的一種呢？
之後原勤就帶著他的族孫一同御風離開了博見，包括金丹修士在內的齊一宗修士都沒法阻止，只能看著他們去凡間胡作非為。即使有人去將此事報告給了洊雷宗主，他也只是派人跟著他們，並未阻止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