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論道辯理
「洊雷宗主好氣魄。」站在洊雷右側的中年長老慢聲笑道。
她正是無為宗的司器長老——安節真人。今日她身穿白色道袍、束著淡藍發冠，雖相貌只是平平，但聲音清澈柔和。只是她的語氣中夾雜著警惕和嘲諷，讓洊雷聞聲而不予理睬。
「呵呵，看來被齊一宗惦記的也不只我輪迴宗嘛！」另一邊的老翁、也就是輪迴宗資理長老——原勤真人也朗聲大笑起來。
他已是六百餘歲的元嬰境，常年在宗內閉關修行。此次被宗主指派帶隊來齊一宗本就十分厭煩，這時聽聞齊一宗的勢力再次擴張就更加忍不住陰陽怪氣了。
就連齊一宗向來交好的海荒盟的長老，也只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絲毫沒有幫腔的意思。
還是歷世派的中年長老打了個圓場：「齊一宗乃五洲天下的第一宗，小宗歸順也不是第一回了，諸位何必如此見怪。」
洊雷回頭向那女長老看了一眼，並含笑點頭以表謝意，然後就轉身重新捻起了高聲訣。
「明夷門和上善宗皆是自願併入我齊一宗，其弟子和組織我宗都會完整保留，它們的宗主也都將成為我宗的長老。」洊雷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大壇內外也再次安靜了下去，只是壇上的幾位長老各懷心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諸位俊乂越山跨海而來，乃是為了今日論道一展才穎、榮被宗道。」洊雷停頓了一會兒，便一轉話題，重新講起了論道大會的開壇致辭：
「所謂修行一道，煢煢孑立、孤形獨影。然獨學而無友，必孤陋而寡聞，故我宗特鑄此地，以為各宗論道、競術之所，亦為天下修士切磋、精進之會。……
「望諸位正心誠意、以道會友，勿要偏門邪術、有辱師門。如有違反大會規矩者，我宗必定嚴懲不貸！」
他再次停頓了幾息，然後緩緩說道：「現已辰時三刻，論道大會正式開壇。我願諸君各施所長，光耀宗派！」
洊雷與他身邊的四位長老都入了座，下面的修士們便迫不及待地也御取了分發的蒲團，喧喧嚷嚷地坐在了原地閒聊。
此時一直站在壇側的一位金丹境修士則走到了壇上，開始宣布大會的第一項比試：「大會的第一周為論道辯理，請齊一宗的路仁、無為宗的歲變……等人上壇論道。」
被點到的各宗修士都立即御風飛到了高壇之上，按照規矩圍成一個小圓坐在蒲團上，靜靜地等待著題目。那主持的修士又御取了一旁裝滿紙球的透明玻璃小罐，送到洊雷的面前，由他在眾人面前抽取了第一場的題目：「論道之無常」。
題目公布後，壇下的各宗弟子都漸漸安靜了下來，而壇上論道的修士則一個個低頭思索著。
風愈方才從紛雜的情緒中清醒過來，一聽到這論道的題目便覺得腦子如同漿糊，遂小聲地跟風傲閒聊：「只有半刻鐘時間，他們能想出道論麼？」
「應該可以吧……」風傲也輕聲回她，「論道只允許金丹境以上的修士報名，既然都是金丹境了，想必都對道法有了不淺的理解。」
「那倒也是。」風愈點點頭，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一般二三十個築基才有一個突破到金丹境，而且往往都是將近百歲才突破的，想必是對道法都有過長久的思考、並已能融會貫通了。
半刻一過，那無為宗的年輕修士就先站起身來，從容地開口論述：
「夫道者，天地萬物之始也。其希微幽妙，非常可見；變化萬端，非常可知。縱觀古今、橫覽五洲，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將翕而張，將弱而強……
「然無常蘊以有常，執道可御天下。故道書有言：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萬物得一以生。……
「吾輩修道，亦欲得其一耳。天地之間，繁雜混化。但若能以無常見有常，以天地萬物而知其母，則道可成矣。」
他發言完畢，壇下的不少弟子都喝了聲「彩」，風愈等人也紛紛點頭附和，無為宗那邊自然更是叫好聲不斷。不過壇上的幾位宗主長老卻都沒什麼表示，壇下也有許多似元離一般的人，覺得這道論皆是老生常談，立論實在平平，故而沒有跟著起鬨。
接著就是齊一宗的那位修士起身，只見她淺笑著緩緩道：
「無為宗的道友所言甚是，然卻有一至關重要之問未能回答：何為一？何為道？
「當今天下未有能得道者，凡得道之人皆得以飛升晉仙，故不才亦不知何者為道。但古來既然有能飛升者，則可知道非不能得也。不才雖未得道，但願在此淺論：何以知道，何以有常。
「大道泛兮，無常無端，一元復始，萬物復成。復命曰常，知常曰明。無常之內，唯以觀復……
「觀復之道，在于格物。不格物則無有常，不尋理則無以執。……
「正心誠意，格天地萬物之理，方能見無常之復、顯化一之道。……」
她說完之後便獲得了更大的喝彩聲，尤其是齊一宗那邊。不過她的道論一聽就是格物道派的泛泛之談，雖然比前面那個強些，但元離也不認為這是金丹境該有的水準。
接下來則是一個凡流洲的小宗——游觀宗的修士。據說游觀宗的人修的都是遊歷道派中的「觀棋不語」，故而這位修士的立論倒是新鮮許多：
「先前兩位論的皆是無常取道，而不才淺薄，故則在此妄論一番『道之無常』。
「人皆喜有常、惡無常，然不才以為，道必無常，有常為殃。……
「如吸取靈氣即能飛升，則天下蒼生無有不吸奪靈氣者，後必靈氣減滅、天地崩毀；若修練靈術即能飛升，則天下蒼生無有不精進術法者，後必競術成風、心性無存……
「紛紜雜沓，道行之；眾生同一，非道也。無常方為象帝之先……
「萬物之趣、生靈之樂，正在於道之無常；天地之別、物類之紛，正在於道之無常；宇宙之開、混沌之化，正在於道之無常……」
「彩！」聽到這裡，壇下立刻就掀起了比之前都熱烈的喝彩聲，連壇上的幾位長老也略微點頭、顯出滿意的樣子。不過這些道理元離也不是未曾想過，因此倒也沒覺得有多麼新鮮和深刻。
她正是無為宗的司器長老——安節真人。今日她身穿白色道袍、束著淡藍發冠，雖相貌只是平平，但聲音清澈柔和。只是她的語氣中夾雜著警惕和嘲諷，讓洊雷聞聲而不予理睬。
「呵呵，看來被齊一宗惦記的也不只我輪迴宗嘛！」另一邊的老翁、也就是輪迴宗資理長老——原勤真人也朗聲大笑起來。
他已是六百餘歲的元嬰境，常年在宗內閉關修行。此次被宗主指派帶隊來齊一宗本就十分厭煩，這時聽聞齊一宗的勢力再次擴張就更加忍不住陰陽怪氣了。
就連齊一宗向來交好的海荒盟的長老，也只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絲毫沒有幫腔的意思。
還是歷世派的中年長老打了個圓場：「齊一宗乃五洲天下的第一宗，小宗歸順也不是第一回了，諸位何必如此見怪。」
洊雷回頭向那女長老看了一眼，並含笑點頭以表謝意，然後就轉身重新捻起了高聲訣。
「明夷門和上善宗皆是自願併入我齊一宗，其弟子和組織我宗都會完整保留，它們的宗主也都將成為我宗的長老。」洊雷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大壇內外也再次安靜了下去，只是壇上的幾位長老各懷心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諸位俊乂越山跨海而來，乃是為了今日論道一展才穎、榮被宗道。」洊雷停頓了一會兒，便一轉話題，重新講起了論道大會的開壇致辭：
「所謂修行一道，煢煢孑立、孤形獨影。然獨學而無友，必孤陋而寡聞，故我宗特鑄此地，以為各宗論道、競術之所，亦為天下修士切磋、精進之會。……
「望諸位正心誠意、以道會友，勿要偏門邪術、有辱師門。如有違反大會規矩者，我宗必定嚴懲不貸！」
他再次停頓了幾息，然後緩緩說道：「現已辰時三刻，論道大會正式開壇。我願諸君各施所長，光耀宗派！」
洊雷與他身邊的四位長老都入了座，下面的修士們便迫不及待地也御取了分發的蒲團，喧喧嚷嚷地坐在了原地閒聊。
此時一直站在壇側的一位金丹境修士則走到了壇上，開始宣布大會的第一項比試：「大會的第一周為論道辯理，請齊一宗的路仁、無為宗的歲變……等人上壇論道。」
被點到的各宗修士都立即御風飛到了高壇之上，按照規矩圍成一個小圓坐在蒲團上，靜靜地等待著題目。那主持的修士又御取了一旁裝滿紙球的透明玻璃小罐，送到洊雷的面前，由他在眾人面前抽取了第一場的題目：「論道之無常」。
題目公布後，壇下的各宗弟子都漸漸安靜了下來，而壇上論道的修士則一個個低頭思索著。
風愈方才從紛雜的情緒中清醒過來，一聽到這論道的題目便覺得腦子如同漿糊，遂小聲地跟風傲閒聊：「只有半刻鐘時間，他們能想出道論麼？」
「應該可以吧……」風傲也輕聲回她，「論道只允許金丹境以上的修士報名，既然都是金丹境了，想必都對道法有了不淺的理解。」
「那倒也是。」風愈點點頭，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一般二三十個築基才有一個突破到金丹境，而且往往都是將近百歲才突破的，想必是對道法都有過長久的思考、並已能融會貫通了。
半刻一過，那無為宗的年輕修士就先站起身來，從容地開口論述：
「夫道者，天地萬物之始也。其希微幽妙，非常可見；變化萬端，非常可知。縱觀古今、橫覽五洲，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將翕而張，將弱而強……
「然無常蘊以有常，執道可御天下。故道書有言：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萬物得一以生。……
「吾輩修道，亦欲得其一耳。天地之間，繁雜混化。但若能以無常見有常，以天地萬物而知其母，則道可成矣。」
他發言完畢，壇下的不少弟子都喝了聲「彩」，風愈等人也紛紛點頭附和，無為宗那邊自然更是叫好聲不斷。不過壇上的幾位宗主長老卻都沒什麼表示，壇下也有許多似元離一般的人，覺得這道論皆是老生常談，立論實在平平，故而沒有跟著起鬨。
接著就是齊一宗的那位修士起身，只見她淺笑著緩緩道：
「無為宗的道友所言甚是，然卻有一至關重要之問未能回答：何為一？何為道？
「當今天下未有能得道者，凡得道之人皆得以飛升晉仙，故不才亦不知何者為道。但古來既然有能飛升者，則可知道非不能得也。不才雖未得道，但願在此淺論：何以知道，何以有常。
「大道泛兮，無常無端，一元復始，萬物復成。復命曰常，知常曰明。無常之內，唯以觀復……
「觀復之道，在于格物。不格物則無有常，不尋理則無以執。……
「正心誠意，格天地萬物之理，方能見無常之復、顯化一之道。……」
她說完之後便獲得了更大的喝彩聲，尤其是齊一宗那邊。不過她的道論一聽就是格物道派的泛泛之談，雖然比前面那個強些，但元離也不認為這是金丹境該有的水準。
接下來則是一個凡流洲的小宗——游觀宗的修士。據說游觀宗的人修的都是遊歷道派中的「觀棋不語」，故而這位修士的立論倒是新鮮許多：
「先前兩位論的皆是無常取道，而不才淺薄，故則在此妄論一番『道之無常』。
「人皆喜有常、惡無常，然不才以為，道必無常，有常為殃。……
「如吸取靈氣即能飛升，則天下蒼生無有不吸奪靈氣者，後必靈氣減滅、天地崩毀；若修練靈術即能飛升，則天下蒼生無有不精進術法者，後必競術成風、心性無存……
「紛紜雜沓，道行之；眾生同一，非道也。無常方為象帝之先……
「萬物之趣、生靈之樂，正在於道之無常；天地之別、物類之紛，正在於道之無常；宇宙之開、混沌之化，正在於道之無常……」
「彩！」聽到這裡，壇下立刻就掀起了比之前都熱烈的喝彩聲，連壇上的幾位長老也略微點頭、顯出滿意的樣子。不過這些道理元離也不是未曾想過，因此倒也沒覺得有多麼新鮮和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