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鬼瓷娃娃（10）
「阿娘，我不嫁！我不嫁！阿娘！」
紅妝幾箱，件件皆是家人精心備辦。
喜樂喧天，敲敲打打一路恭賀新婚嫁娶。
花轎停在阿桃家門前。
屋內卻傳來阿桃聲嘶力竭地哭喊聲，一襲紅衣，淚雨紛飛，阿桃死死地拽著門框，「阿娘，我不嫁，我不嫁！」
聲音帶著絕望的沙啞，凌亂的髮絲黏在滿是淚水的臉頰上。
姚母別過頭去，緊攥著衣角，似有不忍，卻終是在胖婆子的催促下，狠下心來，和幾個婆子一起用力掰開阿桃的手指。
「你這姑娘，怎就這麼犟驢脾氣，死心眼呢！那趙家少爺，家底殷實，家裡頭光是那幾進幾出的大宅院，就氣派得很嘞，在城裡有幾間鋪子，做著絲綢的生意，每日那進帳的銀子啊，就像流水似的嘩嘩響。人也是一表人才，生的白淨高挑，讀書識字更是不在話下，還跟著老爺學了不少生意經，日後定能把家業越做越大。桃姑娘你嫁過去啊，那就是掉進福窩裡拉！吃香的，喝辣的，丫鬟婆子伺候著，出門有馬車，進門有暖炕，只等著享福喲！」
「我不嫁！若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好，你自己怎麼不嫁過去！」阿桃淚眼婆娑，怒斥著胖婆子。
「你這死丫頭，咋就這麼不懂事！」姚母雙手如鉗子死死掐住阿桃的手臂，聲音因憤怒而變得尖銳刺耳，「趙家少爺哪點配不上你？這多好的一門親事，你要把全家人的臉都丟盡嗎！」
說罷，姚母一把奪過紅蓋頭，手中用力扯過阿桃，將紅蓋頭狠狠蓋在她頭上，隨後不管不顧地連推帶搡，嘴裡不停地咒罵著，只想把阿桃趕緊送上花轎。
「阿娘！求你了，你就應了我這一回吧，女兒求你啊！我不願嫁！」
阿桃只想逃，未曾謀面之人，僅憑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斷送了她餘生。
她手中，緊緊攥著一木雕鷹，那是姚川在昨兒夜裡偷偷遞給她的。
掌心傳來的痛意，讓她心尖尖都疼得厲害，她不願嫁！
「你這是要讓阿娘死嗎？阿娘給你跪下了！」姚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渾濁的眼中滿是絕望與決絕。
粗糙的雙手緊緊揪著胸口的衣襟，身子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阿桃驚恐地瞪大雙眼，淚水奔涌，她慌亂地伸手去攙扶阿娘，「阿娘，您這是，要逼死我啊！」
姚母卻紋絲不動，她悲戚地哭訴著：「桃兒啊，為了這門親事，阿娘掏光了家底，那趙家是個富貴人家，你嫁過去，後半輩子就不愁了，阿娘不會害你的，你要是今天不上花轎，阿娘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總歸是被人戳脊梁骨來得痛快些。」
阿桃的手無力地垂落，眼神空洞絕望，她望著阿娘，心中滿是苦澀無奈。
良久，她緩緩閉上雙眼，淚水仍在臉頰肆意流淌，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帶著無盡哀傷：「阿娘，女兒嫁……」
鑼鼓被敲得震天響。
紅綢飄帶，迎親的隊伍就這樣熱熱鬧鬧地從姚家朝著趙家前行。
程順一路走得急，揣著剛到手的銀錢，懷中抱著一方長長的木盒，腳步匆匆地往阿桃家趕去。
街頭巷尾，迎親隊伍浩浩蕩蕩行來，他被裹挾在擁擠的人群中，身不由己地被擠到一旁。
拍了拍衣衫，正要繼續前行，卻被眼前的喜慶停住了腳步。
歡快的嗩吶聲中，新郎官春風得意地騎在高頭大馬上。
花轎在人群的簇擁下格外醒目，程順也跟著駐足觀望，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笑容，心中滿是對新人的祝福。
迎親隊伍漸行漸遠，程順見人群向南，他向北。
他心心念念的阿桃，也會有一日，這般風光將她娶回家中。
程順趕到阿桃家時，門口大紅燈籠高高掛，門上喜字十分惹眼。
碎紅紙屑鋪滿路，風過，滿目繁華碎屑。
程順心下一緊，姚家有誰喜事臨門？
姚父姚母未曾聽聞，姚川不過就是個奶娃娃，阿桃她……
抬手敲響了那扇貼著喜字的大門，門吱呀一聲開了，姚川探出腦袋。
「木匠，你怎麼來了？」
程順急切開口詢問阿桃在不在家，姚川搖了搖頭，他這會兒也不開心，阿娘說，阿姐出嫁，以後就不能日日時時的見面了。
「阿姐不在家。」
「她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我這裡有東西要給她。」程順捧著長長的木盒，遞到了姚川面前，動作很是著急，像是在期待什麼。
姚川撓了撓了腦袋，有些不解道：「阿姐應該不回來了，阿娘說，阿姐有自己的新家了，可大可氣派了。」
「川兒，你說什麼呢？什麼新家？阿桃呢，你阿姐去什麼新家?」程順有些慌了。
「阿姐嫁人了，剛剛可熱鬧了，大紅花轎抬著阿姐，可歡喜了呢。」姚川沒見過那麼熱鬧的場面，他還有喜錢拿，那趙姐夫可是大方了，給他揣滿了兜。
「就是，阿姐好像不開心，哭得可傷心了。阿娘說阿姐是因為不捨得，木匠，阿姐就算嫁人了，也能夠常常回來看我的，是吧？」
程順身子猛地一僵，臉上血色瞬間褪去，至於姚川又說了些什麼，他聽不清了。
「嫁人？怎麼就嫁人了？」
程順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他忽而想起方才遠去的花轎，隨之遠去的，還有轎子裡的新娘。
兩張喜字映得程順面頰緋紅，手中的木盒脫了力，直直墜向地面。
木盒摔開，一隻精巧的瓷娃娃從中滾落了出來，在塵土上打了個滾兒，碎裂開來。
瓷娃娃崩裂，碎作數片，四散迸濺。
斷裂的手中，握著一枝嫣紅的梅，梅紅得刺目。
程順伸手抓去，狼藉殘片上，卻染上了他的指尖血。
「怎麼就突然嫁人了，幾日不見，我趕著工期前將林掌柜的桌椅牙板給送了去，賺了一筆不少的銀錢呢，可阿桃你怎麼就作他人婦了。」
程順瞧著那一枝醒目刺眼的梅，想起那日坐在梅花樹下，晃蕩著雙腿，惋惜春來寒梅落的姑娘，心也仿佛碎裂成無數碎片。
紅妝幾箱，件件皆是家人精心備辦。
喜樂喧天，敲敲打打一路恭賀新婚嫁娶。
花轎停在阿桃家門前。
屋內卻傳來阿桃聲嘶力竭地哭喊聲，一襲紅衣，淚雨紛飛，阿桃死死地拽著門框，「阿娘，我不嫁，我不嫁！」
聲音帶著絕望的沙啞，凌亂的髮絲黏在滿是淚水的臉頰上。
姚母別過頭去，緊攥著衣角，似有不忍，卻終是在胖婆子的催促下，狠下心來，和幾個婆子一起用力掰開阿桃的手指。
「你這姑娘，怎就這麼犟驢脾氣，死心眼呢！那趙家少爺，家底殷實，家裡頭光是那幾進幾出的大宅院，就氣派得很嘞，在城裡有幾間鋪子，做著絲綢的生意，每日那進帳的銀子啊，就像流水似的嘩嘩響。人也是一表人才，生的白淨高挑，讀書識字更是不在話下，還跟著老爺學了不少生意經，日後定能把家業越做越大。桃姑娘你嫁過去啊，那就是掉進福窩裡拉！吃香的，喝辣的，丫鬟婆子伺候著，出門有馬車，進門有暖炕，只等著享福喲！」
「我不嫁！若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好，你自己怎麼不嫁過去！」阿桃淚眼婆娑，怒斥著胖婆子。
「你這死丫頭，咋就這麼不懂事！」姚母雙手如鉗子死死掐住阿桃的手臂，聲音因憤怒而變得尖銳刺耳，「趙家少爺哪點配不上你？這多好的一門親事，你要把全家人的臉都丟盡嗎！」
說罷，姚母一把奪過紅蓋頭，手中用力扯過阿桃，將紅蓋頭狠狠蓋在她頭上，隨後不管不顧地連推帶搡，嘴裡不停地咒罵著，只想把阿桃趕緊送上花轎。
「阿娘！求你了，你就應了我這一回吧，女兒求你啊！我不願嫁！」
阿桃只想逃，未曾謀面之人，僅憑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斷送了她餘生。
她手中，緊緊攥著一木雕鷹，那是姚川在昨兒夜裡偷偷遞給她的。
掌心傳來的痛意，讓她心尖尖都疼得厲害，她不願嫁！
「你這是要讓阿娘死嗎？阿娘給你跪下了！」姚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渾濁的眼中滿是絕望與決絕。
粗糙的雙手緊緊揪著胸口的衣襟，身子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阿桃驚恐地瞪大雙眼，淚水奔涌，她慌亂地伸手去攙扶阿娘，「阿娘，您這是，要逼死我啊！」
姚母卻紋絲不動，她悲戚地哭訴著：「桃兒啊，為了這門親事，阿娘掏光了家底，那趙家是個富貴人家，你嫁過去，後半輩子就不愁了，阿娘不會害你的，你要是今天不上花轎，阿娘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總歸是被人戳脊梁骨來得痛快些。」
阿桃的手無力地垂落，眼神空洞絕望，她望著阿娘，心中滿是苦澀無奈。
良久，她緩緩閉上雙眼，淚水仍在臉頰肆意流淌，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帶著無盡哀傷：「阿娘，女兒嫁……」
鑼鼓被敲得震天響。
紅綢飄帶，迎親的隊伍就這樣熱熱鬧鬧地從姚家朝著趙家前行。
程順一路走得急，揣著剛到手的銀錢，懷中抱著一方長長的木盒，腳步匆匆地往阿桃家趕去。
街頭巷尾，迎親隊伍浩浩蕩蕩行來，他被裹挾在擁擠的人群中，身不由己地被擠到一旁。
拍了拍衣衫，正要繼續前行，卻被眼前的喜慶停住了腳步。
歡快的嗩吶聲中，新郎官春風得意地騎在高頭大馬上。
花轎在人群的簇擁下格外醒目，程順也跟著駐足觀望，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笑容，心中滿是對新人的祝福。
迎親隊伍漸行漸遠，程順見人群向南，他向北。
他心心念念的阿桃，也會有一日，這般風光將她娶回家中。
程順趕到阿桃家時，門口大紅燈籠高高掛，門上喜字十分惹眼。
碎紅紙屑鋪滿路，風過，滿目繁華碎屑。
程順心下一緊，姚家有誰喜事臨門？
姚父姚母未曾聽聞，姚川不過就是個奶娃娃，阿桃她……
抬手敲響了那扇貼著喜字的大門，門吱呀一聲開了，姚川探出腦袋。
「木匠，你怎麼來了？」
程順急切開口詢問阿桃在不在家，姚川搖了搖頭，他這會兒也不開心，阿娘說，阿姐出嫁，以後就不能日日時時的見面了。
「阿姐不在家。」
「她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我這裡有東西要給她。」程順捧著長長的木盒，遞到了姚川面前，動作很是著急，像是在期待什麼。
姚川撓了撓了腦袋，有些不解道：「阿姐應該不回來了，阿娘說，阿姐有自己的新家了，可大可氣派了。」
「川兒，你說什麼呢？什麼新家？阿桃呢，你阿姐去什麼新家?」程順有些慌了。
「阿姐嫁人了，剛剛可熱鬧了，大紅花轎抬著阿姐，可歡喜了呢。」姚川沒見過那麼熱鬧的場面，他還有喜錢拿，那趙姐夫可是大方了，給他揣滿了兜。
「就是，阿姐好像不開心，哭得可傷心了。阿娘說阿姐是因為不捨得，木匠，阿姐就算嫁人了，也能夠常常回來看我的，是吧？」
程順身子猛地一僵，臉上血色瞬間褪去，至於姚川又說了些什麼，他聽不清了。
「嫁人？怎麼就嫁人了？」
程順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他忽而想起方才遠去的花轎，隨之遠去的，還有轎子裡的新娘。
兩張喜字映得程順面頰緋紅，手中的木盒脫了力，直直墜向地面。
木盒摔開，一隻精巧的瓷娃娃從中滾落了出來，在塵土上打了個滾兒，碎裂開來。
瓷娃娃崩裂，碎作數片，四散迸濺。
斷裂的手中，握著一枝嫣紅的梅，梅紅得刺目。
程順伸手抓去，狼藉殘片上，卻染上了他的指尖血。
「怎麼就突然嫁人了，幾日不見，我趕著工期前將林掌柜的桌椅牙板給送了去，賺了一筆不少的銀錢呢，可阿桃你怎麼就作他人婦了。」
程順瞧著那一枝醒目刺眼的梅，想起那日坐在梅花樹下，晃蕩著雙腿，惋惜春來寒梅落的姑娘，心也仿佛碎裂成無數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