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婦女才頂半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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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里江山萬里塵,一朝天子一朝臣。」沈翠月就用這句話來面對讓衛東:「我沒死,那就要帶著兩個弟弟活命,現在其他人都沒了,我這條命也是你給的,那我們只能跟著你去。」

  其實讓衛東手一伸,那工作證、介紹信啥的又連忙塞回來。

  他皺緊了眉:「不是能混口飯吃了嗎?」

  沈翠月搖搖頭:「我們不敢離開這,甚至我都不敢上街露面,外面到處都在打擊,我們走的永遠都是江湖道,露頭估計就是死,從醫院出來我們也只能躲回這一帶,從小沒去過其他地方,聽說鄉里更厲害。」

  手上比了個刀切的動作。

  讓衛東能理解這可能是個生活習慣、行為圈子的問題,可他怎麼能帶著幾個賊子去五湖四海闖蕩。

  更何況這幾個傢伙要是帶壞了狗蛋他們那鍋湯,才是大麻煩。

  搖搖頭:「你們能跟著我做什麼?」

  沈翠月的臉在昏暗中看不太清,披散的頭髮似乎也讓她的容顏若隱若現:「只要能照料長大兩個弟弟,我可以做任何事。」

  讓衛東想起個段子:「那我問你,三萬乘以八萬等於多少?」

  果然,江湖妹應該從來沒遇見過這麼大的生意,稍微猶豫下:「24萬!」

  讓衛東忍住笑傲然轉身:「你看,這你都要算錯,我怎麼敢讓你給我做事。」

  倆弟弟正要再次施展抱腿絕技,姐姐卻對他們搖搖頭,然後對小的那個挑挑眉毛使了眼色。

  讓衛東再擠出去的時候,背後就有個小身影跟上了。

  甚至有個笨拙的手想從讓衛東兜里掏點什麼,都被小身影拿石子打了頭!

  當然這時候讓衛東已經把所有證件零錢都揣運動服里的襯衣上兜。

  還專門買了條鑰匙鏈,把車鑰匙掛上面。

  其實走到路邊,他有過猶豫想轉身。

  但又自嘲的笑笑,重新回身把東西扔進車後排。

  這雙排座是真的不錯,二排甚至能當成外出駕駛的床鋪,這讓本來決定再也不開車回商州的讓衛東,都決定再開一趟。

  不過開車啟動的他,就沒瞥見那小身影靈巧的掛在車後擋板上,等上了馬路才悄無聲息的翻進車廂,悠然的背靠駕駛艙坐著翹上二郎腿。

  然後吃驚離開碼頭沒多遠就在市中心靠邊轉停,使勁把自己貼在空蕩蕩的側壁上。

  讓衛東叫了店裡人出來把東西抱走,才停回兵站。

  哼著小曲兒溜達出去,小傢伙看他走遠才跳出來遠遠跟著,確認真的是進了那家街對面的飯館,立刻轉身順著牆根回碼頭。

  只有兵站的門崗哨納悶,好像從沒見到這樣的小孩兒進去,怎麼從裡面出來的。

  但更納悶的就是這條好吃街的其他店家了。

  打哪冒出來這麼一幫生瓜蛋子。

  四月中旬已經在升溫,江州人那種江湖碼頭氣質,喜歡在露天吃喝的脾性愈發施展。

  中午還有點收斂,晚餐高峰期幾乎所有好吃街上的店鋪都把桌椅擺到人行道上,一來招攬生意,二來也多幾張席位。

  白峰山麻辣燙沒這些做法。

  不聲不響的沒放鞭炮沒擺花籃,更沒後世的開業酬賓。

  堵在門口裡的兩部餐車呈「L」型擺放,一架擠住門面成了通道,白鐵皮包裹的檯面上擺滿二三十種肉菜,反正就五分素、一毛葷兩種串。

  面朝街面那架上一口鮮香麻辣的湯鍋,另一口的確是白峰山那邊山里風格的酸湯鍋,兩種口味交叉火力收割路面嗅覺。

  無所事事的幾個小伙兒、姑娘本來還坐在裡面穿串,老讓看不得兒子又拿了報紙看:「你要裝斯文人去樓上,莫在店裡礙眼。」

  就滿心歡喜兒子有學問,捨不得他沾陽春水,又不知道怎麼表達。

  小伙兒姑娘們悶笑。

  讓衛東莫名其妙:「你燙好你的菜,管我做什麼,哎呀,我找個地方吃東西,聞到這個味兒就頭痛。」

  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點外賣太多,他對這種燙菜毫無食慾,老媽或者董雪盈隨便做點家常菜,他都喜歡得多。

  收起報紙從後門溜達出去,這邊一大片跟平京破爛胡同類似的老破小,卻透著城裡難得一見的懶散,剃頭修面、洗耳松骨的攤子很得讓衛東喜歡。


  結果就像是把瘟神送走了似的,他前腳走,後腳就有嗅著味兒好奇進來的路人。

  兩三毛錢就能吃碗熱騰騰的麻辣燙或者酸湯肉菜,白米飯管夠!

  兩個人八毛錢甚至能吃到撐肚。

  如果再加份涼拌素菜、肉菜,來瓶啤酒或者老白乾,簡直算得上人間享受。

  之所以能成為江州市著名的好吃街,就是這裡到了飯點前後,路面上來來去去都是人,連車都不太好走。

  迅速打涌堂!

  就是人潮洶湧擠滿店堂,外面甚至很快形成圍觀之勢:「什麼什麼菜,麻辣燙是什麼?」

  「聞起來跟火鍋差不多,但這個便宜哦……」

  火鍋是江州的招牌美食,但現在普遍素菜一份兩毛,肉片五毛,鴨腸、黃鱔七毛,帶魚八毛,午餐肉是大菜,要一塊五。

  連起步門檻的油碟都要五毛。

  兩個人吃,寒酸點也要五元上下,如果敞開點幾人胡吃海塞,人均七八塊也可能。

  這裡幾十分之一的價位,吃類似的味道。

  就問殺傷力強不強。

  尤其那個酸湯鍋的味道是江州市區以前沒有的。

  瘋狂追捧。

  整個店面里迅速擠到很多人是端著碗碟站了吃:「可以可以,好吃!」

  「硬是要得!」

  「多搞點座位嘛,你們是安心要顧客站了吃得多點嗎?」

  「老子從來沒遇到過站了喝酒的事!」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站了喝好像吞得特別快哦?」

  老讓很快就忙得要靠叼著煙提神,這尼瑪比砌磚還累!

  小伙兒們甩開膀子收碗筷,到後門外的大木盆里現洗現用,妹子也被攆到樓上穿菜,不停穿梭的把一盤盤菜送下來。

  到處都在喊:「沃日,肉片沒有了!」

  「肥腸沒有了,狗哥咋辦?」

  「我把腸子拉出來給你切了嘛,我咋曉得呢?」

  「東哥,東哥呢?」

  「算了,莫去煩他,讓叔要罵。」

  「我家後院的菜地怕是都經不住這裡吃一天。」

  「媽耶,這要是我家裡,怕是臨時都要殺頭豬來賣!」

  「白米飯也沒了!」

  反正就自聊自的,沒了就沒了。

  全靠昨天過來讓衛東的雙排座拖了半車土豆、捲心菜、萵筍、豆芽這類蔬菜。

  還能源源不斷的擺出來。

  食客們也不挑,有什麼吃什麼。

  超級便宜又味道帶勁。

  把蹲在街對面的碼頭三人黨都看呆了:「大哥這火穴轉得開啊(生意做得好)。」

  做姐姐的都忍不住吸口水:「好香。」

  大弟更覺得:「要是跟了大哥天天都能吃這個吧,比以前二爺熬的火鍋還香。」

  沈翠月眼色一黯:「走,我帶你們去吃火鍋。」

  其實以前都沒吃過太多苦,弟弟還撇嘴:「沒那個味兒。」

  姐姐馬上暴躁的要打人!

  小弟著實機靈:「三姐,你看那邊有空子請醫生!(外人請江湖人解決問題)」

  所以說只有江湖人才會習慣那些雞鳴狗盜的路數,簡直臭味相投似的瞄一眼立刻知道是同道中人。

  就在側面有家火鍋館的門口,兩個身形彪悍的男人站在那,旁邊人比手劃腳指著這邊店鋪唾沫橫飛,一看身後空蕩蕩的店堂就知道是被搶了生意不忿。

  大弟還笑:「大哥沒有拜碼頭嗎?」立刻挨了巴掌抱頭哎喲。

  「現在不許講這個!」三姐凝神一看:「這邊堂口還在不知死活的吃爛錢!」

  果然,那倆男人低語幾句,龍行虎步的走到店門口,原本擁擠的食客路人,只要回頭看看他們那種毫不掩飾的凶神惡煞,都會下意識的讓開。

  然後陰惻惻的對老讓開口:「昨天我們在這裡吃了回去拉肚子,賠錢!」

  老讓叼著煙,忙得整個人完全是機械操作,現在目瞪口呆:「昨天?!我們今天才開張!」


  菸頭都掉下來,趕緊拍掉才沒進鍋里。

  地痞流氓就是找個由頭,哪有什麼道理:「我不管,反正你們的飯菜吃了拉肚子,快點賠錢,不然就砸了你們的店!」

  另一個站在側面使勁搬拉餐車,試圖直接掀翻攤子。

  誰知這加了倆液化氣罐、倆幾十斤湯水大鍋,實際上是金屬水管骨架襯著木板,外面還包了白鐵皮的餐車極重。

  讓衛東他們都是加了滑輪在下面推著走,搬過來更是七八個小伙兒一起用力上下車。

  現在搖了搖沒動。

  卻把老讓急著了:「幹什麼,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

  他周圍還是有忙碌協助的小伙兒,連忙一聲喊。

  狗蛋他們五六個人馬上艱難的擠出來。

  但經常為非作歹的行家一看,小弟都撇嘴:「大哥這些柯朗馬(鄉下人)都是巴殼蛋(慫包男人)哦。」

  沒錯,鄉下人面對城裡的就是天然矮一頭。

  更別提還是這種城裡人都退讓三分的歪惡狠角色。

  小伙子們身強力壯,卻不敢開口對罵,只會使勁擠在一起壓住餐車保護老讓。

  對上盜賊路匪他們都敢動手,可看見城裡流氓斷無反抗的念頭。

  那倆地痞愈發心中大定,更加得寸進尺的囂張:「馬上給我關了門賠錢!」

  沈翠月站起來,踮腳四處張望下,沒看見讓衛東的身影。

  咬咬牙,還是自己走過馬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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