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回到病房時，李美欣也從市場回來，買了水果和幾根旱黃瓜，還遞給我一根黃瓜，我說我吃過飯了，就沒有要。她又問同房的另兩個病友，人家也沒有要。
我在外面走了會感覺有點累就想躺床上休息一會。我正在床上眯著，我右側床的妹妹的老公來給她送飯。她老公中等個頭，五十出頭的樣，上身穿一件黑夾克，深灰西褲，方臉、大眼、平頭，不黑也不白，人看著乾淨利落。她老公將保溫飯盒放到床頭柜上，將飯一小盒，一小盒地拿出來擺好。
他倆邊吃著飯，邊輕聲聊著天。
吃過飯，他倆又聊了會，已將近晚上九點鐘了，他老公才收拾好保溫飯盒回家了。
她老公走後，我也同她聊了一會，得知她姓柴，年齡還比我大兩歲，只是人家確實看著年輕。披肩的小捲髮，白皙的皮膚，臉上一點皺紋沒有，身材不胖也不瘦，兩口子單從外貌絕對般配。怎麼看都不像是生重病的人令我挺好奇的。
我問她生的什麼病，她告訴我也是乳腺癌，來化療的。我看她滿頭黑絲，那肯定是頭一次來化療。她卻告訴我已經化療三次了。我正納悶她怎麼沒掉頭髮呢，旁邊的李美欣看到我的眼神搶著說：「妹妹一定用的進口藥了？」
「嗯！」
李美欣咧嘴沖我笑笑，還做了個鬼臉。
第二天用化療，來扎針的是那個白淨護士，她扎針我還是挺放心的。但就是她也費了好半天功夫才在我手腕處扎進去。我手背上的血管瘜得已經很嚴重了。
下午滴完藥，我的胳膊腫得像根白蘿蔔。護士長查房時見到的胳膊情況告訴我經常攥拳，來促進血液回流。晚上胳膊疼得不知放哪好。
我旁邊的柴姐老公，三頓飯都是回家做好拿過來給她吃，並全天陪侯，倆人總是輕聲細語。扎完針她老公還陪她到走廊邊走邊聊。他倆的恩愛讓我們同屋的病友著實羨煞不已。
李美欣望著他倆的背影跟我說：「看看人家夫妻，再看看咱，我老伴能說一字都不浪費第二個字的。整天在家連個屁都不響。在家就知道抽菸，屋煙氣繚繞了跟炕倒煙了似的。我沒事白天就去村里小賣店去打小麻將消遣。」
我說：「我只在影視劇里見過恩愛夫妻，現實頭回見。」
「我一個鄉下粗人，不懂啥愛情，不愛情的，就知道老爺們能掙錢就行。」
我與李美欣相視一笑，短暫地忘記了自己的痛苦。
我好可柴姐為啥會生病呢，得空也與她聊幾句。她跟她老公都是本市國企職工，收入自然不用提了，平時她還愛好廣泛，游泳、爬山、打羽毛球。兒子正在讀美國博士，從小學習沒操過心。夫妻倆是同學，高中時就相處了，感情也不用說了。
我問我老公，這麼美好的生活，不應該生病啊！
老公也說不明白。但在以後的住院裡，老公只要遇到那男的，就會喊我到走廊看，並興沖沖地告訴我你們心中的「暖男」來了。走廊里很多人都會對他二人投去羨慕的目光。
第四次化療終於結束了，按理我應高興，但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儘管最難的四個療程的紅色化療藥我都挺過來了，但了嚴重後果卻又讓我陷入了更加焦慮之中。
胳膊的腫脹回到家後好幾天都不消，而且右胳膊已經伸不直了，血管僵硬導致我的整條胳膊也僵硬。我的右胳膊只能伸開六十多度角，伸不直。我跟老公商量看來接下來的四個白療，我得主動要求埋針了，因為不管什麼藥水打進去我的血管癟得，都難回流。老公同意我的想法，左胳膊的功能恢復得差不多了，埋針後可以靠左側生活了。我倆決第五次化療前埋好針。
回家後，我還是到小王莊去開中藥。我這回選擇是在下午去的。我獨打車來到高大夫家門前。門前沒有一輛車，我感覺很奇怪，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呢？我下車走進院，見高大夫正站在院內，看一個男人正在從一台三輪小貨車上卸貨。
高大夫注意到我說：「呀，你怎麼下午來了？我一般下午不出診地。」
我奇怪地問：「為啥呢？您不是在這麼？」
「我本村村民和外地的老患者都知道，你來時沒注意，我大門上有出診時間。今天是因為我進貨所以大門就開著。」
我一下愣在了原地。
高大夫又說「既然來了，已經遇到我了，那我就給你看了吧！」
我隨她進了診室。她又問了我情況，我說還是便秘。高大夫說：「本身化療藥就是熱毒，很多化療患者都會出現這種情況。我給你加增液承氣湯吧！」
高大夫給我寫好發藥房，又親到藥房給我抓了藥。她一邊忙著我就問她：「高大夫你的手藝那麼好，為啥就只看一上午呢？您若是再做做宣傳工作，患者肯定盈門。」
高大夫抬頭看看我說：「人活著不能僅為了掙錢。我自己也是一名乳腺癌患者，十年了。」
她一說我就明白了。
「我都十二年了，所以我理解癌症患者的用藥，這裡的藥都試過了，所以患者說我用藥准呢。」
那男人已卸好藥，並幫著拿進藥房，開著三輪車就走了。高大夫她給我抓好藥，我倆邊往外走邊聊。她應是去關大門。
我說：「高大夫，那你給自己治得還挺有效呢」
「我也就是摸索著治，得病那會，我也不懂中醫，我只是這的村醫，平時治點小感冒還行。得了病，我只做了手術，醫院也讓我化療，但我沒錢所以就中斷了。後來，是我同村同族有個三爺，八十來歲了，主動找到我給我開中藥，讓我輔助治療。我只知道我三爺曾經在國民黨當過衛生員，後來下放回來了，以前接觸不多。一開始也不敢相信，但手術後傷口兩個多月了還沒完全長嚴。我後來就著喝三爺給開的中藥，感覺還可以。」
聽著高大夫講得還挺感興趣地，也就沒急著走，儘管已到大門口了。我倆就站在大門裡，我聽她說。
「我後來問過三爺後，才知道他原是中醫生，後來參的軍，文革那會家時原藏書也都散失了，只留下幾本民國時的醫書，後來都送給我。我也就跟著他學上了中醫。再加我自己有這病親身嘗試，所以用藥能准。」
我沒想到高大夫還挺熱情的。我還真有點捨不得走，但畢竟相識不久，且也站在門口聊了很久了，我只得告別高大夫回家。
高大夫最後，跟我說：「像我們這樣的病，都是正氣先虛，才被邪氣侵犯，要扶正去邪，你在治病這條路上要走很長一段呢!你如果能對中醫感興趣可以自己買中醫大學課本來讀，不會的我指點你就能通的。」
「真可以嗎？我敢相信。中醫那麼博大精深。」
「你先看補氣，補血，活血散淤，疏肝理氣就可以了。」
「有這麼簡單？」
「只要你能有興趣學就可以的。」
「好，謝謝高大夫，如果我有精力，我試試。」
我在外面走了會感覺有點累就想躺床上休息一會。我正在床上眯著，我右側床的妹妹的老公來給她送飯。她老公中等個頭，五十出頭的樣，上身穿一件黑夾克，深灰西褲，方臉、大眼、平頭，不黑也不白，人看著乾淨利落。她老公將保溫飯盒放到床頭柜上，將飯一小盒，一小盒地拿出來擺好。
他倆邊吃著飯，邊輕聲聊著天。
吃過飯，他倆又聊了會，已將近晚上九點鐘了，他老公才收拾好保溫飯盒回家了。
她老公走後，我也同她聊了一會，得知她姓柴，年齡還比我大兩歲，只是人家確實看著年輕。披肩的小捲髮，白皙的皮膚，臉上一點皺紋沒有，身材不胖也不瘦，兩口子單從外貌絕對般配。怎麼看都不像是生重病的人令我挺好奇的。
我問她生的什麼病，她告訴我也是乳腺癌，來化療的。我看她滿頭黑絲，那肯定是頭一次來化療。她卻告訴我已經化療三次了。我正納悶她怎麼沒掉頭髮呢，旁邊的李美欣看到我的眼神搶著說：「妹妹一定用的進口藥了？」
「嗯！」
李美欣咧嘴沖我笑笑，還做了個鬼臉。
第二天用化療，來扎針的是那個白淨護士，她扎針我還是挺放心的。但就是她也費了好半天功夫才在我手腕處扎進去。我手背上的血管瘜得已經很嚴重了。
下午滴完藥，我的胳膊腫得像根白蘿蔔。護士長查房時見到的胳膊情況告訴我經常攥拳，來促進血液回流。晚上胳膊疼得不知放哪好。
我旁邊的柴姐老公，三頓飯都是回家做好拿過來給她吃，並全天陪侯，倆人總是輕聲細語。扎完針她老公還陪她到走廊邊走邊聊。他倆的恩愛讓我們同屋的病友著實羨煞不已。
李美欣望著他倆的背影跟我說：「看看人家夫妻，再看看咱，我老伴能說一字都不浪費第二個字的。整天在家連個屁都不響。在家就知道抽菸，屋煙氣繚繞了跟炕倒煙了似的。我沒事白天就去村里小賣店去打小麻將消遣。」
我說：「我只在影視劇里見過恩愛夫妻，現實頭回見。」
「我一個鄉下粗人，不懂啥愛情，不愛情的，就知道老爺們能掙錢就行。」
我與李美欣相視一笑，短暫地忘記了自己的痛苦。
我好可柴姐為啥會生病呢，得空也與她聊幾句。她跟她老公都是本市國企職工，收入自然不用提了，平時她還愛好廣泛，游泳、爬山、打羽毛球。兒子正在讀美國博士，從小學習沒操過心。夫妻倆是同學，高中時就相處了，感情也不用說了。
我問我老公，這麼美好的生活，不應該生病啊！
老公也說不明白。但在以後的住院裡，老公只要遇到那男的，就會喊我到走廊看，並興沖沖地告訴我你們心中的「暖男」來了。走廊里很多人都會對他二人投去羨慕的目光。
第四次化療終於結束了，按理我應高興，但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儘管最難的四個療程的紅色化療藥我都挺過來了，但了嚴重後果卻又讓我陷入了更加焦慮之中。
胳膊的腫脹回到家後好幾天都不消，而且右胳膊已經伸不直了，血管僵硬導致我的整條胳膊也僵硬。我的右胳膊只能伸開六十多度角，伸不直。我跟老公商量看來接下來的四個白療，我得主動要求埋針了，因為不管什麼藥水打進去我的血管癟得，都難回流。老公同意我的想法，左胳膊的功能恢復得差不多了，埋針後可以靠左側生活了。我倆決第五次化療前埋好針。
回家後，我還是到小王莊去開中藥。我這回選擇是在下午去的。我獨打車來到高大夫家門前。門前沒有一輛車，我感覺很奇怪，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呢？我下車走進院，見高大夫正站在院內，看一個男人正在從一台三輪小貨車上卸貨。
高大夫注意到我說：「呀，你怎麼下午來了？我一般下午不出診地。」
我奇怪地問：「為啥呢？您不是在這麼？」
「我本村村民和外地的老患者都知道，你來時沒注意，我大門上有出診時間。今天是因為我進貨所以大門就開著。」
我一下愣在了原地。
高大夫又說「既然來了，已經遇到我了，那我就給你看了吧！」
我隨她進了診室。她又問了我情況，我說還是便秘。高大夫說：「本身化療藥就是熱毒，很多化療患者都會出現這種情況。我給你加增液承氣湯吧！」
高大夫給我寫好發藥房，又親到藥房給我抓了藥。她一邊忙著我就問她：「高大夫你的手藝那麼好，為啥就只看一上午呢？您若是再做做宣傳工作，患者肯定盈門。」
高大夫抬頭看看我說：「人活著不能僅為了掙錢。我自己也是一名乳腺癌患者，十年了。」
她一說我就明白了。
「我都十二年了，所以我理解癌症患者的用藥，這裡的藥都試過了，所以患者說我用藥准呢。」
那男人已卸好藥，並幫著拿進藥房，開著三輪車就走了。高大夫她給我抓好藥，我倆邊往外走邊聊。她應是去關大門。
我說：「高大夫，那你給自己治得還挺有效呢」
「我也就是摸索著治，得病那會，我也不懂中醫，我只是這的村醫，平時治點小感冒還行。得了病，我只做了手術，醫院也讓我化療，但我沒錢所以就中斷了。後來，是我同村同族有個三爺，八十來歲了，主動找到我給我開中藥，讓我輔助治療。我只知道我三爺曾經在國民黨當過衛生員，後來下放回來了，以前接觸不多。一開始也不敢相信，但手術後傷口兩個多月了還沒完全長嚴。我後來就著喝三爺給開的中藥，感覺還可以。」
聽著高大夫講得還挺感興趣地，也就沒急著走，儘管已到大門口了。我倆就站在大門裡，我聽她說。
「我後來問過三爺後，才知道他原是中醫生，後來參的軍，文革那會家時原藏書也都散失了，只留下幾本民國時的醫書，後來都送給我。我也就跟著他學上了中醫。再加我自己有這病親身嘗試，所以用藥能准。」
我沒想到高大夫還挺熱情的。我還真有點捨不得走，但畢竟相識不久，且也站在門口聊了很久了，我只得告別高大夫回家。
高大夫最後，跟我說：「像我們這樣的病，都是正氣先虛，才被邪氣侵犯，要扶正去邪，你在治病這條路上要走很長一段呢!你如果能對中醫感興趣可以自己買中醫大學課本來讀，不會的我指點你就能通的。」
「真可以嗎？我敢相信。中醫那麼博大精深。」
「你先看補氣，補血，活血散淤，疏肝理氣就可以了。」
「有這麼簡單？」
「只要你能有興趣學就可以的。」
「好，謝謝高大夫，如果我有精力，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