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星霜荏苒
龍躉下達賜甘霖公主封號的詔書，日後甘霖同龍湫一般稱龍躉歌淇為父皇母后。甘霖要了在宮內自由進出任何地方的特權。龍躉日日一碗潤澤花湯，加上王太醫調理，身體日漸強壯。歌淇的氣色越來越好，有時拉著甘霖問歌湯和奇人爹的事，被甘霖以故鄉規矩多，娘體弱時常昏睡搪塞過去。
龍湫每日繁忙，練武、上朝、和大臣共商國是、與龍躉一同批閱奏摺、與文人雅客舞文弄墨，時不時組織祭典、節日宴會和各類比賽。原先龍躉以為自己撐不住的時候已經訓練龍湫繼承大統，如今父子倆都不急了。
甘霖將皇宮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旱毒的源頭。皇宮裡瀰漫著燥熱的沙土，潑水無用，強行用妖力驅散，第二天又會恢復原樣。宮內的宮人個個身強力壯，人高馬大，大約瘦弱些的早在這旱毒里一命嗚呼了。
甘霖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旱毒的源頭是個比她還厲害的大妖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不乾脆出來打一架，或者直接點殺掉她？當時救龍湫她確實很吃力，把妖丹都賠了進去。大妖要下手此時正是好時機。還是說，大妖也受傷了在修養？
甘霖想起這件事就生氣，她白天在皇宮爬上爬下，晚上得等龍湫睡了偷偷溜進他寢室握著他的手補充妖力。要是遇到龍湫有事去宮外幾天不歸，她的小日子就過得緊緊巴巴的，學會了打聽龍湫行程，晚上待的時間長一些儘可能拿回更多妖力。
這也就算了，歌淇發現甘霖對人間世事知之甚少的時候，抓著她學習，琴棋書畫、經史子集、紅裝武裝齊上陣。她稍有抗拒歌淇就開始哭訴自己的妹子如何悲慘，自小體弱多病，如今連家都回不了，自己身為姨母如何地要肩負起照顧妹妹骨肉的責任。甘霖頂著外甥女的身份硬著頭皮接受了厚重繁多的愛的教育。
星霜荏苒，甘霖在這龍朝待了十年，今日是她的及笄典禮。
（常識是十五歲及笄，但為了符合現代觀念，龍朝及笄典禮是二十周歲，女性可以領結婚證的年齡）
生日當然是她瞎掰的。她再三拒絕辦笄禮，搬出了她那奇人爹的故鄉女孩不辦笄禮的理由都不行。歌淇聽了反而更生氣了，鄭重地和甘霖說女孩的笄禮同男孩的冠禮一樣，都是成人儀式，要格外重視。甘霖水靈靈的小姑娘以後留在龍朝才好，自己會一輩子護著她，不要總想著離開，不要和她娘一樣。歌淇說到後面有些哽咽，甘霖只能接受。想想龍湫冠禮的複雜程度，甘霖就頭大。
宮人在找甘霖，她躲在宮殿中最古老的大樹上，望著娘娘的方向，迎風而立。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完成任務，順利回到娘娘身邊。
龍湫聽說宮人找不到公主了，徑直朝大樹走去。自從那個奇怪的沙漠之夢，龍湫在一定範圍內可以感知到甘霖的位置和狀態。
他看到甘霖在樹冠上神采飛揚的模樣，似乎要化作鳥兒飛走。他無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胳膊作勢要接住甘霖，在微微抬起手的時候猛然驚醒，變成撫了撫衣袖，靜靜看著。
甘霖沒有注意到他，他讓宮人回稟母后公主找到了，稍後他會送公主回祈雨殿，不會耽誤笄禮。
甘霖會留在龍朝嗎？龍湫不確定。甘霖經常說治好病了要回家，如今父皇和他的身體越來越健康，他偶爾吃一枝潤澤花，父皇從日日喝花湯到現在一月里不舒服了才需要喝一碗，甘霖似乎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他不願聽到這話。
歌淇張羅著笄禮之後要為甘霖挑一位如意郎君做駙馬，不想甘霖離開，讓他多注意朝中的青年才俊。他知道這是留下甘霖最好的辦法，可他心中堵得慌，雖應承了，總挑不出什麼合適的人來。
龍湫冠禮之後，歌淇要他儘快找一位太子妃，被他以國事繁忙推脫。有時能遇到歌淇帶著甘霖一起給他選女子畫像，甘霖興高采烈的像是玩什麼好玩的遊戲。龍湫不明白，甘霖對此一點別的情緒都沒有嗎？
龍湫知道甘霖夜夜過來，他從起初的詫異到後面的習以為常，他以為這是他二人心照不宣的溫馨時刻。那雙冰涼柔軟的小手握住他的一隻手，再無其他動作，卻足以慰藉他忙碌一整天焦躁疲憊的心靈。
他有時想，如果自己抓住那雙柔荑拉入懷中會怎麼樣？甘霖會高興，還是會驚懼離開？她同她父親一樣，來無影去無蹤。龍躉一直有派人找歌湯，多年來一無所獲。甘霖來時能做到不驚動任何一個人，她若要走，他攔得住嗎？他不敢冒這個險。遑論歌淇一定會大發雷霆，她現在只能是他的妹妹。
龍湫盯著樹上的甘霖，眼神晦暗不明。他要把她留在身邊，決不允許這隻小鳥飛走，也不允許任何人接近她。縱然閃耀著璀璨光芒的翅膀時刻準備著振翅，他也要留下她，不擇手段。對她，他有一種虔誠到絕望的痛苦。
甘霖忽然神色一滯，直直從大樹上栽倒下來，龍湫躍起接住。甘霖臉色蒼白，雙目無神，身體僵直。
「甘霖妹妹，你怎麼了，我這就送你看太醫。」
「不。」甘霖回神，摟住龍湫的脖子，貼在他胸膛。「龍湫哥哥，別叫太醫，我緩緩就好了。龍湫哥哥，就這樣陪我一會兒，好嗎？」
「好。」龍湫看不到甘霖神色，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依賴，喉結滾動，眸色更深。就放縱一小會兒吧。他這樣對自己說。
微風吹過，樹影斑駁，映照在樹下依偎的兩人身上。
甘霖的妖力忽然被抽乾，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栽倒下來，幸好龍湫接住了自己。她發現不是手也可以，只要皮膚觸碰，她就可以吸取妖丹的妖力，還好龍湫這人雖然白日裡見面不多，對她也算有求必應，真拿她當妹妹寵。
若是妖丹不在龍湫身上，她會被吸乾妖力，還是能反應過來和對方打架，甘霖不確定。她釋放妖力試圖包裹這棵樹，妖力探過的地方沒有異常，只是普通的樹。這棵樹太大了，她自身還需要通過龍湫吸取妖丹的妖力，未探至樹冠，已經有些力竭。她抱著龍湫脖子的手有些用力，龍湫輕拍她後背。
「沒事沒事兒，別怕。」
甘霖被這聲突如其來的安慰弄得摸不著頭腦，龍湫還在放柔聲音哄她，就像歌淇哄襁褓中的幼兒一樣。
「跌下樹是不是嚇壞了？以後若是想爬樹玩，我不在的時候，記得讓宮人在樹下接著你，沒人看護的話太危險了。還好你沒事。」
「我知道了，龍湫哥哥。」
樹冠有問題，妖力無法往上走，甘霖收手，想著明日再來看看，現在先恢復妖力。
「甘霖……」
「嗯？」
「你希望有個嫂子嗎？」
龍湫每日繁忙，練武、上朝、和大臣共商國是、與龍躉一同批閱奏摺、與文人雅客舞文弄墨，時不時組織祭典、節日宴會和各類比賽。原先龍躉以為自己撐不住的時候已經訓練龍湫繼承大統，如今父子倆都不急了。
甘霖將皇宮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旱毒的源頭。皇宮裡瀰漫著燥熱的沙土，潑水無用，強行用妖力驅散，第二天又會恢復原樣。宮內的宮人個個身強力壯，人高馬大，大約瘦弱些的早在這旱毒里一命嗚呼了。
甘霖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旱毒的源頭是個比她還厲害的大妖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不乾脆出來打一架，或者直接點殺掉她？當時救龍湫她確實很吃力，把妖丹都賠了進去。大妖要下手此時正是好時機。還是說，大妖也受傷了在修養？
甘霖想起這件事就生氣，她白天在皇宮爬上爬下，晚上得等龍湫睡了偷偷溜進他寢室握著他的手補充妖力。要是遇到龍湫有事去宮外幾天不歸，她的小日子就過得緊緊巴巴的，學會了打聽龍湫行程，晚上待的時間長一些儘可能拿回更多妖力。
這也就算了，歌淇發現甘霖對人間世事知之甚少的時候，抓著她學習，琴棋書畫、經史子集、紅裝武裝齊上陣。她稍有抗拒歌淇就開始哭訴自己的妹子如何悲慘，自小體弱多病，如今連家都回不了，自己身為姨母如何地要肩負起照顧妹妹骨肉的責任。甘霖頂著外甥女的身份硬著頭皮接受了厚重繁多的愛的教育。
星霜荏苒，甘霖在這龍朝待了十年，今日是她的及笄典禮。
（常識是十五歲及笄，但為了符合現代觀念，龍朝及笄典禮是二十周歲，女性可以領結婚證的年齡）
生日當然是她瞎掰的。她再三拒絕辦笄禮，搬出了她那奇人爹的故鄉女孩不辦笄禮的理由都不行。歌淇聽了反而更生氣了，鄭重地和甘霖說女孩的笄禮同男孩的冠禮一樣，都是成人儀式，要格外重視。甘霖水靈靈的小姑娘以後留在龍朝才好，自己會一輩子護著她，不要總想著離開，不要和她娘一樣。歌淇說到後面有些哽咽，甘霖只能接受。想想龍湫冠禮的複雜程度，甘霖就頭大。
宮人在找甘霖，她躲在宮殿中最古老的大樹上，望著娘娘的方向，迎風而立。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完成任務，順利回到娘娘身邊。
龍湫聽說宮人找不到公主了，徑直朝大樹走去。自從那個奇怪的沙漠之夢，龍湫在一定範圍內可以感知到甘霖的位置和狀態。
他看到甘霖在樹冠上神采飛揚的模樣，似乎要化作鳥兒飛走。他無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胳膊作勢要接住甘霖，在微微抬起手的時候猛然驚醒，變成撫了撫衣袖，靜靜看著。
甘霖沒有注意到他，他讓宮人回稟母后公主找到了，稍後他會送公主回祈雨殿，不會耽誤笄禮。
甘霖會留在龍朝嗎？龍湫不確定。甘霖經常說治好病了要回家，如今父皇和他的身體越來越健康，他偶爾吃一枝潤澤花，父皇從日日喝花湯到現在一月里不舒服了才需要喝一碗，甘霖似乎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他不願聽到這話。
歌淇張羅著笄禮之後要為甘霖挑一位如意郎君做駙馬，不想甘霖離開，讓他多注意朝中的青年才俊。他知道這是留下甘霖最好的辦法，可他心中堵得慌，雖應承了，總挑不出什麼合適的人來。
龍湫冠禮之後，歌淇要他儘快找一位太子妃，被他以國事繁忙推脫。有時能遇到歌淇帶著甘霖一起給他選女子畫像，甘霖興高采烈的像是玩什麼好玩的遊戲。龍湫不明白，甘霖對此一點別的情緒都沒有嗎？
龍湫知道甘霖夜夜過來，他從起初的詫異到後面的習以為常，他以為這是他二人心照不宣的溫馨時刻。那雙冰涼柔軟的小手握住他的一隻手，再無其他動作，卻足以慰藉他忙碌一整天焦躁疲憊的心靈。
他有時想，如果自己抓住那雙柔荑拉入懷中會怎麼樣？甘霖會高興，還是會驚懼離開？她同她父親一樣，來無影去無蹤。龍躉一直有派人找歌湯，多年來一無所獲。甘霖來時能做到不驚動任何一個人，她若要走，他攔得住嗎？他不敢冒這個險。遑論歌淇一定會大發雷霆，她現在只能是他的妹妹。
龍湫盯著樹上的甘霖，眼神晦暗不明。他要把她留在身邊，決不允許這隻小鳥飛走，也不允許任何人接近她。縱然閃耀著璀璨光芒的翅膀時刻準備著振翅，他也要留下她，不擇手段。對她，他有一種虔誠到絕望的痛苦。
甘霖忽然神色一滯，直直從大樹上栽倒下來，龍湫躍起接住。甘霖臉色蒼白，雙目無神，身體僵直。
「甘霖妹妹，你怎麼了，我這就送你看太醫。」
「不。」甘霖回神，摟住龍湫的脖子，貼在他胸膛。「龍湫哥哥，別叫太醫，我緩緩就好了。龍湫哥哥，就這樣陪我一會兒，好嗎？」
「好。」龍湫看不到甘霖神色，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依賴，喉結滾動，眸色更深。就放縱一小會兒吧。他這樣對自己說。
微風吹過，樹影斑駁，映照在樹下依偎的兩人身上。
甘霖的妖力忽然被抽乾，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栽倒下來，幸好龍湫接住了自己。她發現不是手也可以，只要皮膚觸碰，她就可以吸取妖丹的妖力，還好龍湫這人雖然白日裡見面不多，對她也算有求必應，真拿她當妹妹寵。
若是妖丹不在龍湫身上，她會被吸乾妖力，還是能反應過來和對方打架，甘霖不確定。她釋放妖力試圖包裹這棵樹，妖力探過的地方沒有異常，只是普通的樹。這棵樹太大了，她自身還需要通過龍湫吸取妖丹的妖力，未探至樹冠，已經有些力竭。她抱著龍湫脖子的手有些用力，龍湫輕拍她後背。
「沒事沒事兒，別怕。」
甘霖被這聲突如其來的安慰弄得摸不著頭腦，龍湫還在放柔聲音哄她，就像歌淇哄襁褓中的幼兒一樣。
「跌下樹是不是嚇壞了？以後若是想爬樹玩，我不在的時候，記得讓宮人在樹下接著你，沒人看護的話太危險了。還好你沒事。」
「我知道了，龍湫哥哥。」
樹冠有問題，妖力無法往上走，甘霖收手，想著明日再來看看，現在先恢復妖力。
「甘霖……」
「嗯？」
「你希望有個嫂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