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文宣隊」小組到達村裡的時候，村裡的大大小小宛如見到了天神天將，紛紛涌到書堂大隊部看熱鬧。青年男女民兵們見他們個個從頭到腳綠遍，穿著草色軍裝，腰扎棕色皮帶，腳穿解放鞋，精神抖擻，羨慕極了。
一群小孩子比過年還激動，站在大隊部辦公室門口咬著指頭看俊哥靚女。這些哥哥姐姐說著普通話，或者說著縣城裡的話。
華英知道母親在廚房間忙活就下樓去打招呼。蓮花和王師傅妻子金環兩人為了「文宣隊」的伙食在廚房間忙前忙後。華英叫了一句：「娘，金環嬸。」蓮花、金環沒有想到會是華英，開始呆了一下，接著就興奮地叫道：「皇天娘，原來是你啊。」兩個人圍著華英轉了轉。一個前瞧瞧後瞧瞧，一個左看看右看看。金環嘴裡「啾啾」了幾下，說道：「厲害，有出息。」
晚上，王德用祠堂擠滿了人，熱氣烘烘。冬日的寒風從大毛山頂刮下來，刺骨的冷，到了這裡變成宛如夏天裡的涼風。戲台上面掛了一隻汽燈，白亮刺眼，把整個戲台照亮得如同白晝。左右附近鄰村能走動的年輕人、小孩子都來了。一方面，這是公社通知的政治任務，大家一定要來觀看，另一方面，他們自己也樂意來看。與其說這是山村鄰里積極響應政府號召享受政治宣傳的喜悅，倒不如說這是文化娛樂缺乏逼仄的結果。
公社康書記站在台上聲嘶力竭說了一大通宣傳文藝思想的重要性後，「文宣隊」馬上開演。開始表演的是舞蹈表演，接著就是一段快板《贊毛家村》。
原來快板的詞句都是已經編好的，共三段，到了一個村，把地名、人物的名字換一下就可以。華英是毛家村人，覺得不能落套，所以就動起腦筋，叫了家陽，一起跑到王老師家，叫王老師聯繫毛家村的實際，改了版面，湊成四段。家陽就把自己在涼亭上看到的老泉題詞告訴了王老師。第四段王老師臨時湊了上去。王老師為了把戲台氣氛搞得熱烈一些。在戲台前兩根大柱子寫了紅紙黑字碩大標語。「種新田十有九收，走正道萬無一失。」書法遒勁有力，大氣磅礴，彰顯了深厚的書法功底。
打快板響連天，各位社員聽我言。
「文宣隊」來農村，打起竹板要讚揚。
一贊公社康書記，農村工作門靈清。
挨家挨戶走訪問，男女老少都熟悉。
打快板響連天，各位社員聽我言。
二贊公社鄭幹部，駐山村抓生產。
學大寨學大慶，社員進入鍋灶山。
砍大樹挖坎隴，整出片片茶葉園。
打快板響連天，各位社員聽我言。
三贊山村民兵連政治掛帥不忘本。
對敵人很警惕學習軍事練射擊。
練武功強身體，備戰備荒為人民。
打快板響連天，各位社員聽我言。
四贊山村新農民，涼亭題詩樹正氣。
種新田有九收，走正道無一失。
新中國放光芒，現代化，凱歌揚，凱歌揚。
當快板詞讚揚康書記「挨家挨戶訪婦女，老少胖瘦摸得清」時，台下群眾聽了哈哈笑了起來，坐在戲台下的康書記也是哭笑不得。被「文宣隊」快板表揚，大鄭臉紅的火辣辣的。特別是老泉，突然看到前面柱子上是自己寫的詩句，雖然沒有指名道姓點名，又聽到快板詞說到自己寫的詩句，開始驚慌了一下，後來再聽是表揚自己，心裡很高興，叼在嘴裡的煙杆猛吸了幾口。
一個晚會有舞蹈、快板、清唱……十多個節目，最後來是壓軸戲《沙家浜》的片段戲——《阿慶嫂智斗刁得一》。《阿慶嫂》把整個舞台推上了高潮。
壓軸戲的主角是華英，這是毛家村民意想不到的，多了一份自豪。華英一亮相，大家啪啪鼓起掌山響。《沙家浜》是樣板戲，《阿慶嫂》這段戲唱詞曲調大家都略知一二。華英一唱，戲台下觀眾尤其年輕人跟著和唱，唱得整個祠堂地動山搖，熱鬧哄哄。
康書記激情澎湃。康書記很有政治頭腦，雖然華英這個「文宣隊」是臨時性的，但他們與縣裡領導接觸機會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文宣隊」的隊員傳到縣領導耳朵里。康書記坐在台下，始終如一，直至演出結束。憑著自己多年閱歷，康書記發現華英很有才幹，這次運動結束，肯定要被選拔出來到政府機關，於是對華英另眼相看。「文宣隊」隊員見康書記如此尊重華英，對華英尊重有加。
隊員們也是熱血沸騰。這是他們下鄉到農村宣傳「新文藝思想」以來最滿意的一次。不僅生活待遇好，而且群眾熱情高。這裡還是隊長的家鄉。駐村幹部大鄭受到了康書記的表揚，也得到了「文宣隊」隊員一致好評。大鄭高興，不停地咂嘴舔唇，一個勁地跟每個隊員握手致謝。
當「文宣隊」隊員齊刷刷穿著草色軍裝，腰扎棕色牛皮帶，腳穿解放鞋，精神抖擻站在戲台前向觀眾敬禮時，戲台下眾人更加哄翻連天，當隊員們齊拍著掌合唱《大海航行靠舵手》時，戲台下也和著跟唱起。
戲散了，戲台下的觀眾魚貫而出。祠堂的門前院後舉滿了松明火把。火把晃動在深山老村的田埂路上，人們將田野里厚厚的濃霜踩得「颯颯」山響。火把照耀在巷弄路口，將家狗饞貓嚇得東躲西藏。隨著火把的漸漸消失，高山老村也慢慢歸為寧靜。
華英既是隊長，又是主人，明天又要出發到其他村莊演出。華英安排大家休息後，跟大家打招呼說道：「我回家一趟，明天早上出發。」華英直奔家陽的家裡。
一群小孩子比過年還激動，站在大隊部辦公室門口咬著指頭看俊哥靚女。這些哥哥姐姐說著普通話，或者說著縣城裡的話。
華英知道母親在廚房間忙活就下樓去打招呼。蓮花和王師傅妻子金環兩人為了「文宣隊」的伙食在廚房間忙前忙後。華英叫了一句：「娘，金環嬸。」蓮花、金環沒有想到會是華英，開始呆了一下，接著就興奮地叫道：「皇天娘，原來是你啊。」兩個人圍著華英轉了轉。一個前瞧瞧後瞧瞧，一個左看看右看看。金環嘴裡「啾啾」了幾下，說道：「厲害，有出息。」
晚上，王德用祠堂擠滿了人，熱氣烘烘。冬日的寒風從大毛山頂刮下來，刺骨的冷，到了這裡變成宛如夏天裡的涼風。戲台上面掛了一隻汽燈，白亮刺眼，把整個戲台照亮得如同白晝。左右附近鄰村能走動的年輕人、小孩子都來了。一方面，這是公社通知的政治任務，大家一定要來觀看，另一方面，他們自己也樂意來看。與其說這是山村鄰里積極響應政府號召享受政治宣傳的喜悅，倒不如說這是文化娛樂缺乏逼仄的結果。
公社康書記站在台上聲嘶力竭說了一大通宣傳文藝思想的重要性後，「文宣隊」馬上開演。開始表演的是舞蹈表演，接著就是一段快板《贊毛家村》。
原來快板的詞句都是已經編好的，共三段，到了一個村，把地名、人物的名字換一下就可以。華英是毛家村人，覺得不能落套，所以就動起腦筋，叫了家陽，一起跑到王老師家，叫王老師聯繫毛家村的實際，改了版面，湊成四段。家陽就把自己在涼亭上看到的老泉題詞告訴了王老師。第四段王老師臨時湊了上去。王老師為了把戲台氣氛搞得熱烈一些。在戲台前兩根大柱子寫了紅紙黑字碩大標語。「種新田十有九收，走正道萬無一失。」書法遒勁有力，大氣磅礴，彰顯了深厚的書法功底。
打快板響連天，各位社員聽我言。
「文宣隊」來農村，打起竹板要讚揚。
一贊公社康書記，農村工作門靈清。
挨家挨戶走訪問，男女老少都熟悉。
打快板響連天，各位社員聽我言。
二贊公社鄭幹部，駐山村抓生產。
學大寨學大慶，社員進入鍋灶山。
砍大樹挖坎隴，整出片片茶葉園。
打快板響連天，各位社員聽我言。
三贊山村民兵連政治掛帥不忘本。
對敵人很警惕學習軍事練射擊。
練武功強身體，備戰備荒為人民。
打快板響連天，各位社員聽我言。
四贊山村新農民，涼亭題詩樹正氣。
種新田有九收，走正道無一失。
新中國放光芒，現代化，凱歌揚，凱歌揚。
當快板詞讚揚康書記「挨家挨戶訪婦女，老少胖瘦摸得清」時，台下群眾聽了哈哈笑了起來，坐在戲台下的康書記也是哭笑不得。被「文宣隊」快板表揚，大鄭臉紅的火辣辣的。特別是老泉，突然看到前面柱子上是自己寫的詩句，雖然沒有指名道姓點名，又聽到快板詞說到自己寫的詩句，開始驚慌了一下，後來再聽是表揚自己，心裡很高興，叼在嘴裡的煙杆猛吸了幾口。
一個晚會有舞蹈、快板、清唱……十多個節目，最後來是壓軸戲《沙家浜》的片段戲——《阿慶嫂智斗刁得一》。《阿慶嫂》把整個舞台推上了高潮。
壓軸戲的主角是華英，這是毛家村民意想不到的，多了一份自豪。華英一亮相，大家啪啪鼓起掌山響。《沙家浜》是樣板戲，《阿慶嫂》這段戲唱詞曲調大家都略知一二。華英一唱，戲台下觀眾尤其年輕人跟著和唱，唱得整個祠堂地動山搖，熱鬧哄哄。
康書記激情澎湃。康書記很有政治頭腦，雖然華英這個「文宣隊」是臨時性的，但他們與縣裡領導接觸機會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文宣隊」的隊員傳到縣領導耳朵里。康書記坐在台下，始終如一，直至演出結束。憑著自己多年閱歷，康書記發現華英很有才幹，這次運動結束，肯定要被選拔出來到政府機關，於是對華英另眼相看。「文宣隊」隊員見康書記如此尊重華英，對華英尊重有加。
隊員們也是熱血沸騰。這是他們下鄉到農村宣傳「新文藝思想」以來最滿意的一次。不僅生活待遇好，而且群眾熱情高。這裡還是隊長的家鄉。駐村幹部大鄭受到了康書記的表揚，也得到了「文宣隊」隊員一致好評。大鄭高興，不停地咂嘴舔唇，一個勁地跟每個隊員握手致謝。
當「文宣隊」隊員齊刷刷穿著草色軍裝，腰扎棕色牛皮帶，腳穿解放鞋，精神抖擻站在戲台前向觀眾敬禮時，戲台下眾人更加哄翻連天，當隊員們齊拍著掌合唱《大海航行靠舵手》時，戲台下也和著跟唱起。
戲散了，戲台下的觀眾魚貫而出。祠堂的門前院後舉滿了松明火把。火把晃動在深山老村的田埂路上，人們將田野里厚厚的濃霜踩得「颯颯」山響。火把照耀在巷弄路口，將家狗饞貓嚇得東躲西藏。隨著火把的漸漸消失，高山老村也慢慢歸為寧靜。
華英既是隊長，又是主人，明天又要出發到其他村莊演出。華英安排大家休息後，跟大家打招呼說道：「我回家一趟，明天早上出發。」華英直奔家陽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