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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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嵩雖然對劉宏愚忠,但是他為人並不愚蠢。

  甚至在得知皇甫堅壽的險峻處境之後,皇甫嵩並不以為然。

  作為老爹,皇甫嵩教導自己的兒子:「我們家族的根基都在涼州,只要上位不曾厭惡我等,就算在洛陽里翻了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個道理堅壽自然是明白的,只不過他畢竟身為家族的一員,不能因為自己曉得這個道理就肆意妄為,此時有了皇甫嵩的首肯,皇甫堅壽無論如何,都要大幹一場了。

  沒兩日,便是年節來臨。

  洛中的年節,與涼州大不相同。

  堅壽借著年節的名頭,以聚會的名義召集了自己的心腹。

  他如今已經成為了洛中的眾矢之的,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但皇甫堅壽並不會因此感到畏懼和束縛,相反,他的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和預案。

  「皇甫堅壽動手了!」

  年節放過,連初三都還沒過去,整個洛陽里傳來了新的風暴。

  各式各樣的情報和花邊,瞬間就在整個洛陽鋪陳開來。

  此時張溫在自己的府中,大發雷霆。

  「他怎麼敢!」

  「我要彈劾他,我要發動同僚彈劾他!」

  年節的當天,皇甫堅壽先是補齊了司隸校尉的尾款,然後立馬上任,把自己的心腹全部安插進去。

  也就在當日,堅壽以司隸校尉的名義,設立了緹騎,當街破入了張溫的府邸,雖然沒有打砸搶,但這種行為,簡直就是把張溫的面子扔在地上狂踩!

  這讓以名聲羽毛著稱的張伯慎如何能忍?

  而堅壽的行為又豈會止步於此?

  前任臥虎留下的細作,被他從王越的府中搜刮出來,有著唐氏女的輔助,堅壽輕而易舉的尋到了其他細作的地點。

  許多和唐氏女相知相交的姐妹,也都紛紛投入皇甫堅壽的麾下,僅此一條,堅壽就要給王越安插上「居心叵測」的名頭。

  饒是王虎賁號稱天下第一劍客,也在這些人馬俱甲的緹騎面前,老老實實,一言不發。

  就連曾經和皇甫堅壽在妓館有過一面之緣的王越養女,也在這場風波中,戰戰兢兢,幾無人色。

  「痛快!太痛快了!」

  皇甫堅壽大馬金刀,在司隸校尉的府邸之中列坐。

  他的部曲已經被填入了北軍五校,其中孫堅,紀靈更是作為軍中的校尉,無法走脫。

  但張繡,趙昂,姜冏,劉辟,賈詡,李儒這些人,都作為他衛將軍的幕僚,此時紛紛在司隸校尉部中任職。

  堅壽心中清楚,別人已經對他展開了幾次攻勢,絕沒有妥協的可能。

  政治鬥爭是一個殘酷的名詞。

  如果以他作為一個後世人的眼光來看,中國的政治鬥爭往往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愈發的平靜。

  可即便是晚清民國,因為政治鬥爭而被物理毀滅的人物,也大有人在。

  更何況,如今是在漢朝?

  打他皇甫堅壽進入洛陽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定下了軍權為主,絕不退讓的基調,如今又如何肯做出妥協的事情來?

  噠噠。

  一陣腳步聲傳來。

  幾個他府中的幕僚搬著案幾呈了上來,放在了大廳的中央。

  下一刻,皇甫堅壽開口道:「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張伯慎和我絕沒有和解的可能,哪怕是構陷於他,我也要讓他此番落入死地!」

  「將軍言重了!」

  李儒聽聞堅壽的話語,有些汗流浹背,雖然此處都是自家的親信,可自家將軍說話也太不客氣了。

  「張伯慎出身不算富貴,可如今他們張家在南陽又良田無算,洛中也多有產業,更是有千百隱戶,這些事情都足以成為他的軟肋。」

  堂內的眾人紛紛點頭,似乎都覺得李儒說的有些道理。

  趙昂和姜冏自詡文物雙全,雖然是年輕士人,但此時驟然見到這扶風李家的李儒如此內秀,也不禁有了競爭表現的想法。

  而賈詡卻年近四十,捋了捋鬍鬚,遲疑了片刻,才慢吞吞的說道。


  「如果只是這些事物,張溫定然能夠找到幫襯他的人物,畢竟整個天下士人,都是如此。」

  而皇甫堅壽卻冷笑一聲:「沒有以莫須有之事來構陷於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關東人對我等涼州人的打壓,是時候輪到他們償還一二,我猜測,只要張溫被我拖下大獄,他的朋黨在第一時間是不會有動作的。」

  東漢的政治鬥爭往往以物理消滅收尾。

  甚至許多時候要把當事人的宗族,斬盡殺絕。

  比如歷史上董卓為了執掌朝廷的話語權,在靈帝死後一直打壓皇甫家,生怕皇甫嵩憑藉名望和部曲來從涼州內部制衡他。

  為此皇甫嵩本人險些遭遇殺害,而皇甫嵩的嬸娘更是被董卓討要納娶,最終這位馬夫人因為不屈從董卓,被活活鞭死!

  這可是馬氏的嫡女!

  而作為回報,等到王允誅殺董卓之後,皇甫嵩更是領兵直入郿塢,殺絕了董家一族之人……

  沒有人會覺得皇甫嵩嗜殺……

  這只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有著這樣的案例在一側,皇甫堅壽可對自己的當下處境,沒有僥倖心。

  對於他而言,張溫既然率先跳出來要和自己作對,那結果必然是你死我亡。

  這也是堅壽為何在搜颳了張溫府邸之後,立馬開始給張溫安插罪名。

  當然,堅壽的手段也不止於此。

  既然是政治鬥爭,那他必然也要考慮張溫背後的勢力。

  同為南陽人,大將軍何進當仁不讓的是張溫背後的靠山,而和何進不甚對付的張讓,其所代表的宦官勢力,也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堅壽拉攏的對象。

  賈詡在洛中任職郎官許久,此時重新回到衛將軍的府中,開始發揮起他的效用來。

  「大將軍何進必然會庇護張溫,還需要給張讓送禮才是。」

  賈詡見到自家將軍主意已定,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張讓和趙忠,同為十常侍的首領,此時賈詡提出拉攏宦官,堅壽心裡是同意的,但畢竟他爹之前彈劾過趙忠,兩個家族之後矛盾不斷,其中趙忠更是趁機在劉宏面前給他們皇甫家上了不少眼藥……

  此時想要讓張讓幫他們落井下石,堅壽只覺得趙忠那裡,會有不少的阻力。

  「趙忠那邊如何做好?」

  堂內眾人心下一頓,別看他們短短几個月,就從戰場上來到朝堂上,更是和張溫這樣的人物起了衝突。

  可趙忠這個名字的分量,也絕對不是張溫所能夠比擬的……

  堂內的眾人驟然聽到這位被劉宏尊為阿母的大宦官,一個個心有戚戚然,方才的心氣和激動,現在也都消散了不少,開始冷靜下來。

  「趙忠不足為懼!」

  皇甫堅壽冷笑一聲。

  「大將軍何進,乃是走的宦官的路線,送入了自家的妹子做了外戚,結果現在拋開了宦官,整日與黨人們勾結在一起,宦官們又如何會去幫襯於他?」

  皇甫堅壽看的清楚。

  趙忠和他皇甫家的矛盾,本質是因為他爹當初非要彈劾人家,是屬於個人恩怨。

  但此時皇甫堅壽和張溫的鬥爭,在皇甫堅壽即將施展的爆裂手段下,定然會成為整個朝廷里最大的動盪。

  這場動盪之中,趙忠首先是宦官集團的一員,其次才會考慮他和皇甫家的衝突!

  堂內眾人頓時凜然。

  賈詡也暗中點頭,看來自家將軍,雖然年少,但對問題的本質看的真切,此番張溫,只怕是要走到終點了。

  「三日之內,所有的證據務必搜集完畢,等到正式彈劾張溫的時候,不要留給他們運作的時間。」

  堅壽再度開口,對眾人下令。

  ……

  其實想要順利的扳倒張溫,廷尉也是極其重要的一環。

  不過大漢的廷尉,尤其是在靈帝一朝,往往以任用酷吏著稱。

  其實這也是許多帝王慣用的手段。

  酷吏是孤臣,是獨臣,是寵臣,這些人往往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到最後皇帝完全可以把酷吏扔出去,用來平息各方的矛盾。

  此時最有名的廷尉,應該就是此前的陽球,不過此人已經在政治鬥爭的餘波中被賜死,現在的廷尉,雖然手段和名聲比不上陽球,但也獨立在大將軍何進和宦官集團之外。


  屬於是皇帝的親信。

  司隸校尉固然有一定的執法權,且張溫此時因罪成為了白身。

  可真的要讓張溫落幕,最後一定還是會把官司打到廷尉那裡去的。

  皇甫堅壽吩咐了自己的心腹去做事的同時,他也在考慮,上位在得知自己的動作之後,又會有怎麼樣的心思。

  老實說,別看後世往往痛恨桓靈二帝,銳評這兩位皇帝多麼昏庸無道。

  可大漢在這兩位帝王的手中,尋常人根本就翻不出浪花來。

  饒是他皇甫堅壽一路高歌猛進,猛龍過江,此時在眾人眼中,他們一家的輝煌,也不過是得了皇帝的賞識罷了!

  至於所謂的軍功……

  在世家大族的眼中,是不過如此的。

  可想要搞定這樣一位皇帝的心腹……

  皇甫堅壽心中清楚,即便他有門路,有辦法,這件事他也不能主動去做。

  否則叫劉宏如何作想?

  自己的心腹們又抱成一團,形成了新的勢力?

  甚至這個勢力還是以皇甫家為首?

  那要他這個皇帝還幹什麼?

  而且更重要的是,此時的的廷尉和羊家有不菲的關係!

  他剛陰差陽錯把人家的姑娘睡了,此時又怎麼好舔著臉上去打交道?

  他皇甫堅壽雖然是個武夫,但武夫也是要臉面的!

  匆匆吃完午飯,安排眾人做事之後,皇甫堅壽回到了自家的府邸中。

  來到洛陽已經一個多月,許多人家他都拜訪過。

  此時再看自家的宅院,確實很有差距。

  只說其他人家的夾道兩側,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有綠植和香爐兩種器物,而他衛將軍的府上,卻光禿禿,乾巴巴,只有些假山怪石,作為裝飾。

  剛跨入內宅,忽然就瞥到了羊芸。

  兩人倉促見面,都有些詫異。

  皇甫堅壽雖然有些尷尬,但自己身為男兒,還是上前主動開口見禮。

  羊芸此時卻小聲急切的說道:「君隨我來。」

  皇甫堅壽愣了一下,可又想到這是自家的府邸,對方一個弱女子,便跟了上去。

  沒走幾步,羊芸就來到客房的院落之中。

  院門內沒有一個侍女,此時反倒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

  羊芸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場景的不妥,這種宛如偷偷摸摸的場景,不由的讓她心臟砰砰直跳,帶著一種異常的緊張和刺激。

  她抬起頭看了眼堅壽,只覺得這衛將軍的目光有些灼熱,仿佛兩道實質的光柱,燙的她幾乎有些發軟。

  她有些氣餒,又有些難堪。

  自己明明和這眼前的男子不甚相熟,就被他壞了清白!

  雖然他長得好看,人高馬大,也是個有才幹的……

  可自己堂堂羊家的嫡女……

  羊芸想到這裡,心中酸楚,全然忘記了馬令君給她灌的迷魂湯,也不管不顧,就忽然伸出了小腳,狠狠地踩了下去。

  「卿好些了麼?」

  羊芸踩了一腳才覺得自己有些過於大膽,可耳邊傳來的溫和聲音,卻是讓她有些緊張和空白。

  她緩緩的再抬起頭,看了上去。

  「我這樣不清不楚的住在將軍府上……」

  「不礙事的,卿只要願意,便是想住多久,就能住多久的,那天……」

  羊芸看了他一眼,臉蛋上忽然浮現了一抹憤怒,卻沒有發作,打算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天應該是對我敵對的人物,設計陷害了卿……」

  「君的意思是說,君和我都是受害者了?」

  皇甫堅壽沉默了一下,心頭跳了跳。

  「不是。」

  羊芸臉上的氣憤,羞怒,和生氣,這幾種不同的情緒來回反轉,最後只是冷冷的問道:「那君這個解釋算是什麼意思?」

  堅壽雖然搞不懂女人到底是什麼心思,但好在他也不蠢。

  見到羊芸聲音不大,情緒有些不穩,便乾脆擁了上去,趁機抱住了羊芸。

  羊芸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他被男子的氣概包圍,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手上雖然在推搡,但卻宛如被順毛的貓咪,顯得無力又慵懶。

  有時候女人就不能慣著,當男人就得敢想敢幹。

  「別,別……」

  慵懶的貓兒很快就嗚咽的春叫,似乎是疾風驟雨,又似乎是暖風和煦。

  等到羊芸懶懶的坐起身子的時候,她又羞又惱的說道:「這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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