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問罪
關莉素知女兒任性，沒想到，現如今，這孩子變得如此地不聽話！
她沒辦法，只能讓自己，一切都往好處想——不用她花錢，不用她操心，小孩兒願意自己去學。
她最理想的家教，也不過如此！
這麼好的事，她為何還會忍不住地生氣？只覺得都是這孩子，與她頂撞，才把她搞得氣鼓鼓的。
霍悅靜一直不回來，管晉和柳夢茵把各自的任務完成後，又把她剩下的題都改了。
有幾科成績已經出來，兩人已經看了自己的分數。
無論考多少，能比別的同學先知道結果，他們在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都顯得很高興。
「咪咪發嗦嗦發咪瑞……」潘筱鳳哼著小曲，把外校的卷子先收起來，留待回去完成。
然後，她集中改本校的，又不時地和同事聊幾句：
「晚餐，我應該堅持只吃一個蘋果。
我的理想是，不能超過兩位數，這目標遠著呢，我絕不能晚餐再放飛了。
海吃海喝後，再去懊悔，對自己不約束，實在不行。」
白樺道：「我聽著，你怎麼像是在說我呢？
睡前，我喜歡找火腿夾麵包吃，餓得慌，是睡不著的。這些我一般不說，不然，莊靜理，管平賀，那幾個傢伙會笑話我。
其實，他們有什麼資格嘲笑咱們？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一個個吸菸喝酒賭牌，同樣是管不住自己。」
筱鳳不願意讓人知道家務事。最近，孩子的爺老是來找茬兒，這中間，她忍不下，和老人吵了一架。
想起來這事，心裡就憋屈。
她把凳子往白樺身邊拉拉，壓低聲音道：「做人，實在不能太軟，不然，你會被人當軟柿子捏。上次俺公公到家裡跟我吵……」
正說著，管晉喊報告，且道：「潘老師，鄭老師讓你快去宿舍一趟，他說家裡面來人了。」
「這才是，說曹操，曹操到。家裡來人了，還要我快去，十有八九，又是孩子他爺，我回去看看。」
改卷任務規定本周完成即可，而且她教的生物成績不納入總分。期末班裡給學生發獎，只看語、數、英幾科。
她暫時收起試卷，匆匆回了住處。
潘筱鳳沒猜錯，來人正是鄭曉諾的爺。
鄭老爺子坐在門邊的矮凳上，正數落著宏琪……
筱鳳站在門外聽聽，心頭的火氣，早上來了。她拿定主意後，才咳嗽一聲進了屋。
見兒媳婦回來了，老爺子站起來。
他指著兒子，冷笑道：「宏琪，虧你還是個人民教師呢，連自己的親侄兒上學，都不想操心。
我不去出門吆喚你，是怕你不能在人前站！」
鄭宏琪一聲不吭，低頭坐在那裡聽著。既然老爺子生氣，就讓他說，待所有想到的話都說完道盡，他們爺倆都沒事了。
這是他與父母多年沒生過氣的經驗總結。
看著宏琪被他爹指著鼻子罵，筱鳳實在忍不下，她回懟道：「你還要怎麼吆喚？
你到學校，來這屋大聲小氣地說叨，這不是在人前吆喚他麼！一回回，你這個樣辦丟人，還讓我和你兒在這裡呆麼！」
老爺子黑著臉道：
「我說道我兒，你還不讓咋的？
養兒幾十年，我也不能白養！他自小聽話孝順，也不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人！
宏琪，你兄弟之情也不念了嗎？
咱可不能做白眼狼。當初我和你哥，一心供你念書，什麼重活兒，累活兒都不讓你干。
這會兒，輪到你能掙錢了，只顧戀自己的小窩，不考慮一大家子的難，還有良心麼？
一點小事兒，叫我跑斷腿，磨破嘴皮子，也不知道可憐我。
以後，等我七老八十不能動了，還能指望你啥！」
公公的聲音如同打雷，能聽三里地開外。
筱鳳也隨之抬高嗓門兒嚷起來：
「諾諾小的時候，侄女雷平，跟我上了幾年，她沒考上好高中。後來，哥和嫂子，一句中聽的話有麼？
大的剛走，小的雷生又要送過來。
現在，我也快倆孩子了，家裡鍋灶小，早起上班時間緊，再多加一個人，飯都做不夠吃。
我只聽說，做生意有外包的，這教養孩子，難道也有外包的不成？誰的孩子誰操心。
再像以前，開頭兒送幾句好話，然後自己就不管不問了，好夢只能做一次，這一個，我不會再問了。
我已經看明白，什麼兄弟情分？
雷平跟著上學，你問宏琪，他問多少事？操心還不都是我的。
我付出再多，到最後，孩子考得好了，哥嫂可能還有一句好話。考得不好，落下的還不是埋怨？
出力不討好的事，我不會再幹了！」
老爺子說不過兒媳婦，氣得抓起一把木頭尺，朝宏琪身後胡亂打去。宏琪冷不防挨到身上，滿屋子沒處躲。
最後急了，才想起來抓住老爹的手，勸他有話好好說。
再說白樺和關莉，評好卷後，收工回到了住室。
二人正在隔壁說話，聽見筱鳳和公公吵了起來。
關莉和筱鳳家的事差不多，只是在開頭，她就以身體不好為由，婉拒了所有親近人的託付。這些事，平常她又不便對人提起。
筱鳳那邊因為這些事鬧家窩子，她開始為自己慶幸。白樺讓她一起去勸架，她也不去。
去了說什麼呢？
真心話，她不能說，假話也不想說。
她勸白樺：「老人有氣，才來到拿他兒問罪。
兒媳婦不讓吵，宏琪夾在中間一句話沒有，他還是沒理。
筱鳳道不了的委屈，和老人吵，咱去了能說她麼？
你裝作沒聽見就是了。」
白樺的小叔子，也正在跟著自己上初中。她沒想到，筱鳳如此敢說敢講。她開始依從關莉的，隔牆細細聽。
後來，她忍不住一個人悄悄出來，裝做路過，站在了門口。
等到宏琪挨打時，她才趕忙進去勸阻：
「大伯消消氣，有話好好說。你打重了兒子，自己也心疼。筱鳳，你也不要再說了，再說終歸還是一家人。」
見來了外人，宏琪提起來精神。
他一臉的為難，開言道：「爹，我給你說，離雷生上中學早著呢，不要著急，這個事，我想著呢。
主要是，我們那兩室的房子小，人多了住不開，確實不方便。」
筱鳳又把事情的起因說一遍，讓白樺評評理。
老爺子也說出自己的想法，讓這個老師懂一懂。
白樺已經明白了——
宏琪的哥嫂出去打工，常年不在家。爹娘住著他們家新蓋的樓。
哥嫂說出來，孩子的叔和嬸子都是老師，孩子上學，不跟著他們跟誰？宏琪也無話可說。
自己的老院房子破敗，早已不能住人。爹娘若是跟著他，他的房子也安排不下。
另外，宏琪平時很少進廚房，都是筱鳳做飯。
媳婦乾的活多，說話自然硬氣……
屋裡人正吵得熱鬧，筱鳳的娘家媽從家裡趕了過來。白樺見狀不便在此，即刻回隔壁屋去了。
她沒辦法，只能讓自己，一切都往好處想——不用她花錢，不用她操心，小孩兒願意自己去學。
她最理想的家教，也不過如此！
這麼好的事，她為何還會忍不住地生氣？只覺得都是這孩子，與她頂撞，才把她搞得氣鼓鼓的。
霍悅靜一直不回來，管晉和柳夢茵把各自的任務完成後，又把她剩下的題都改了。
有幾科成績已經出來，兩人已經看了自己的分數。
無論考多少，能比別的同學先知道結果，他們在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都顯得很高興。
「咪咪發嗦嗦發咪瑞……」潘筱鳳哼著小曲，把外校的卷子先收起來，留待回去完成。
然後，她集中改本校的，又不時地和同事聊幾句：
「晚餐，我應該堅持只吃一個蘋果。
我的理想是，不能超過兩位數，這目標遠著呢，我絕不能晚餐再放飛了。
海吃海喝後，再去懊悔，對自己不約束，實在不行。」
白樺道：「我聽著，你怎麼像是在說我呢？
睡前，我喜歡找火腿夾麵包吃，餓得慌，是睡不著的。這些我一般不說，不然，莊靜理，管平賀，那幾個傢伙會笑話我。
其實，他們有什麼資格嘲笑咱們？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一個個吸菸喝酒賭牌，同樣是管不住自己。」
筱鳳不願意讓人知道家務事。最近，孩子的爺老是來找茬兒，這中間，她忍不下，和老人吵了一架。
想起來這事，心裡就憋屈。
她把凳子往白樺身邊拉拉，壓低聲音道：「做人，實在不能太軟，不然，你會被人當軟柿子捏。上次俺公公到家裡跟我吵……」
正說著，管晉喊報告，且道：「潘老師，鄭老師讓你快去宿舍一趟，他說家裡面來人了。」
「這才是，說曹操，曹操到。家裡來人了，還要我快去，十有八九，又是孩子他爺，我回去看看。」
改卷任務規定本周完成即可，而且她教的生物成績不納入總分。期末班裡給學生發獎，只看語、數、英幾科。
她暫時收起試卷，匆匆回了住處。
潘筱鳳沒猜錯，來人正是鄭曉諾的爺。
鄭老爺子坐在門邊的矮凳上，正數落著宏琪……
筱鳳站在門外聽聽，心頭的火氣，早上來了。她拿定主意後，才咳嗽一聲進了屋。
見兒媳婦回來了，老爺子站起來。
他指著兒子，冷笑道：「宏琪，虧你還是個人民教師呢，連自己的親侄兒上學，都不想操心。
我不去出門吆喚你，是怕你不能在人前站！」
鄭宏琪一聲不吭，低頭坐在那裡聽著。既然老爺子生氣，就讓他說，待所有想到的話都說完道盡，他們爺倆都沒事了。
這是他與父母多年沒生過氣的經驗總結。
看著宏琪被他爹指著鼻子罵，筱鳳實在忍不下，她回懟道：「你還要怎麼吆喚？
你到學校，來這屋大聲小氣地說叨，這不是在人前吆喚他麼！一回回，你這個樣辦丟人，還讓我和你兒在這裡呆麼！」
老爺子黑著臉道：
「我說道我兒，你還不讓咋的？
養兒幾十年，我也不能白養！他自小聽話孝順，也不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人！
宏琪，你兄弟之情也不念了嗎？
咱可不能做白眼狼。當初我和你哥，一心供你念書，什麼重活兒，累活兒都不讓你干。
這會兒，輪到你能掙錢了，只顧戀自己的小窩，不考慮一大家子的難，還有良心麼？
一點小事兒，叫我跑斷腿，磨破嘴皮子，也不知道可憐我。
以後，等我七老八十不能動了，還能指望你啥！」
公公的聲音如同打雷，能聽三里地開外。
筱鳳也隨之抬高嗓門兒嚷起來：
「諾諾小的時候，侄女雷平，跟我上了幾年，她沒考上好高中。後來，哥和嫂子，一句中聽的話有麼？
大的剛走，小的雷生又要送過來。
現在，我也快倆孩子了，家裡鍋灶小，早起上班時間緊，再多加一個人，飯都做不夠吃。
我只聽說，做生意有外包的，這教養孩子，難道也有外包的不成？誰的孩子誰操心。
再像以前，開頭兒送幾句好話，然後自己就不管不問了，好夢只能做一次，這一個，我不會再問了。
我已經看明白，什麼兄弟情分？
雷平跟著上學，你問宏琪，他問多少事？操心還不都是我的。
我付出再多，到最後，孩子考得好了，哥嫂可能還有一句好話。考得不好，落下的還不是埋怨？
出力不討好的事，我不會再幹了！」
老爺子說不過兒媳婦，氣得抓起一把木頭尺，朝宏琪身後胡亂打去。宏琪冷不防挨到身上，滿屋子沒處躲。
最後急了，才想起來抓住老爹的手，勸他有話好好說。
再說白樺和關莉，評好卷後，收工回到了住室。
二人正在隔壁說話，聽見筱鳳和公公吵了起來。
關莉和筱鳳家的事差不多，只是在開頭，她就以身體不好為由，婉拒了所有親近人的託付。這些事，平常她又不便對人提起。
筱鳳那邊因為這些事鬧家窩子，她開始為自己慶幸。白樺讓她一起去勸架，她也不去。
去了說什麼呢？
真心話，她不能說，假話也不想說。
她勸白樺：「老人有氣，才來到拿他兒問罪。
兒媳婦不讓吵，宏琪夾在中間一句話沒有，他還是沒理。
筱鳳道不了的委屈，和老人吵，咱去了能說她麼？
你裝作沒聽見就是了。」
白樺的小叔子，也正在跟著自己上初中。她沒想到，筱鳳如此敢說敢講。她開始依從關莉的，隔牆細細聽。
後來，她忍不住一個人悄悄出來，裝做路過，站在了門口。
等到宏琪挨打時，她才趕忙進去勸阻：
「大伯消消氣，有話好好說。你打重了兒子，自己也心疼。筱鳳，你也不要再說了，再說終歸還是一家人。」
見來了外人，宏琪提起來精神。
他一臉的為難，開言道：「爹，我給你說，離雷生上中學早著呢，不要著急，這個事，我想著呢。
主要是，我們那兩室的房子小，人多了住不開，確實不方便。」
筱鳳又把事情的起因說一遍，讓白樺評評理。
老爺子也說出自己的想法，讓這個老師懂一懂。
白樺已經明白了——
宏琪的哥嫂出去打工，常年不在家。爹娘住著他們家新蓋的樓。
哥嫂說出來，孩子的叔和嬸子都是老師，孩子上學，不跟著他們跟誰？宏琪也無話可說。
自己的老院房子破敗，早已不能住人。爹娘若是跟著他，他的房子也安排不下。
另外，宏琪平時很少進廚房，都是筱鳳做飯。
媳婦乾的活多，說話自然硬氣……
屋裡人正吵得熱鬧，筱鳳的娘家媽從家裡趕了過來。白樺見狀不便在此，即刻回隔壁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