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期限已至,陰神出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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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丹之術,直通大道,共分為四大境界,乃是煉精化炁、煉炁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

  李敬道目前的境界便是煉炁化神,以中丹田為鼎器,以自身先天元炁為藥,腎為水,心為火,煉化真炁,修煉丹胎,也就是元神當中的陰神。

  說來也巧,「太陰鍊形」的基本要求就是要能做到元神出竅,而李敬道剛好就達到了這一點。

  故而他不需要再去做其他準備,只要按照心法將法力過渡給丹胎陰神,靜靜等待時機便好。

  這個過程其實是極其艱難的,因為要掌控好「火候」,就如同煉丹一樣,火候太大丹藥就廢了,火候太小又煉不成,所以就很考驗功力。

  如此一連數日,待得渾身元炁法力盡數融入進了丹胎,李敬道終於收功停了下來。

  他睜開雙眼長吐一息,如釋重負一般。

  「總算……是成了!」

  李敬道雙腿一展,正欲起身,結果卻在站起來的那一刻忽然腳下不穩,猛然打了一個踉蹌,好在他及時伸手扶住了石壁,這才沒有一跤跌倒。

  感召著體內氣息不穩,本能性的拿過雲紋八卦袋,伸手在裡面摸了摸,摸到小瓷瓶之後,忽而想到什麼,無奈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將小瓷瓶持於手中,拔開木塞看了看,裡面還剩下八九枚丹藥,散發著陣陣藥香。

  「唉!這東西還要之何用?」

  他隨手將瓷瓶又放回了袋中,不予理會。

  行至洞道,運炁將巨石推開,來到洞口外面的青石台上。

  陽光沐身,秋風拂面,好一派盎然之象。

  「算算日子,也該到中秋了。」

  李敬道自語一句,繼而想起那洞中遺歌。

  「中秋採補太陰精,鍊形百年期復生。回首金輪劫數盡,南山玉骨散余香。」

  「南山玉骨散余香……」

  李敬道觀望著崖下的風景,觀望著這座山。

  「希望貧道可不要落得這個下場才好。」

  關於那《洞中遺歌》的作者無名氏,李敬道心中早已有了論斷,在他看來,這位無名氏應該不是趙成子。

  試想一下,趙成子修成秘法,得道成仙而去,那是何等的春風得意,又怎會留下一首如此絕望並帶有死氣的詩?

  何況石壁上的「太陰鍊形」修煉經文,乃至指引他來到這兒的《太陰寶誥》,全然是出自無名氏之手,關鍵二者之間又毫無聯繫,倒像是有意為之,專程引人來此似的,這就不得不讓人心生疑竇。

  因此李敬道推測,這位無名氏,應當只是修煉「太陰鍊形」的一位後來人。

  只不過他鍊形失敗了,亦或者其他什麼原因,萬念俱灰之下,又不忍秘法失傳,於是在最後關頭刻下經文,留下絕筆詩句,寫下《太陰寶誥》,並設法使其流傳民間,以盼後繼有緣之人解得其義,最終來此將秘法傳承下去。

  當然了,事實究竟如何誰也不清楚,這些都只不過是李敬道的猜想罷了。

  許是知道自己的期限將至,李敬道此時不禁心生絲絲感觸,哪怕早已有所打算,可真到了這個時候,難免還是會有些情不自禁。

  「太陰鍊形」兇險異常,除了修煉過程千艱萬險,其中還伴隨著各種不確定的災劫,此一去前途未卜,說實話,他心裡是完全沒有底的。

  奈何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呀!

  下得崖底,李敬道來到了那片竹林,聽著風吹竹葉的聲音,看著枯葉墜落之景致,感受著竹林中清幽的氛圍,他的內心不由跟著漸漸平靜了不少。

  想著今天出來這一回,可能就是最後一次,李敬道索性拋開那些雜念,兀自在山裡閒逛了起來。

  他漫無目的,走到哪兒算哪兒,路遇一條山澗,更是乾脆脫下衣袍,跳到水裡沐浴了一番。

  如此一邊賞景,一邊遊玩,不知不覺,日漸偏西。

  李敬道回到山洞,站在洞口,目視著一抹殘陽漸漸隱於山後,付之一嘆。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

  皓月當空,猶如一輪玉盤,清冷的光輝絲絲縷縷灑落大地,如蒙上了一層輕紗。

  石洞內,李敬道盤膝端坐於洞室正中,瘦弱的面容再無半分血色,整個人形如枯稿。


  自發掘秘法當天時起,至今已有七八日,他一直沒有再吃丹藥調養,加上一身元炁渡給丹胎,丹田所余幾近於空,終歸是無法再支撐下去了。

  「不破不立,不死不生,破而後立,死而後生,太陰鍊形,穢土重生!」

  李敬道口中喃喃自語,兩眼變得暗淡無光。

  他牢記著心法,意守玄關,下定決心一般,將自身丹田僅存的最後一絲元炁散出,剎那間,只聽得一聲長嘆,似乎是將口中最後一口氣給吐出,緊接著便再無了任何聲息。

  無盡的黑暗,無邊的寂寥。

  不多時,洞中陡然亮起一道瑩光,但見李敬道眉心天門之處,一粒拇指般大小的丹丸緩緩冒出,完全離體之後,隱隱能見到丹丸之中端坐著一名小人兒,面貌身形都與李敬道一般無二。

  丹丸時隱時現,若有若無,大約三息過後,徹底消失在黑暗當中,沒了絲毫動靜。

  與此同時,李敬道周圍驟而升騰起道道青氣,朦朦朧朧,轉瞬即逝,隨即便見原本光禿禿的石壁之上,竟是突然長出許多藤蔓綠植,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它纏繞包裹起來,遮掩入內。

  ……

  八月十五。

  遠在千里之外的五豐縣郭家莊,奉濟古井旁的井神祠前,郭老太公手捻三炷清香,朝著廟內新塑的神像拜了三拜,口中低低呢喃道。

  「井神老爺在上,後世子孫郭長壽前來敬香了,今兒個是中秋,井神老爺吃好喝好,多虧了井神老爺保佑,俺們莊才得以度過這次旱災。」

  ……

  方城天佑鎮,兩側街道上三三兩兩掛了不少燈籠,行人來來往往,伴隨著陣陣喧鬧,好不熱鬧。

  余淑蓮著一身淡青色長裙,身邊跟著一名十二三歲的小丫鬟,沒大沒小奶聲奶氣的開口催促。

  「小姐,快點兒快點兒,四方橋那邊正在舉行著燈會,可熱鬧了,咱們得趕緊去呀!」

  余淑蓮無奈一笑。

  「你呀,小丫頭片子,哪兒熱鬧往哪兒湊。」

  ……

  玄丘山,密林深處,一道高達二三丈的陡坡上面,趴著一頭吊睛白額大蟲,時而舉目望一望高懸於空中的那輪滿月,一雙虎目微微眯了眯。

  「欲得道化形,果真如此之難麼?」

  ……

  時值中秋,月兒正圓。

  當各地百姓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慶祝著佳節到來之時,方圓數百里杳無人煙的玄丘山,某處峭壁之間的石洞中,一名道人,氣絕於此。

  李敬道,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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