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誰道滄江總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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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誰道滄江總無事

  三日後,大夫前來複診,望聞問切後喜道:「梁大人吉人天相,體內之毒已解,我再開幾副藥調理調理,應該就能康復了。」當下執筆研墨寫起方子。

  梁衍開口問道:「先生可願來我府中做事?」

  大夫寫完藥方交至袁守成手中,方道:「醫者仁心,以治病救人為本,老朽無心功名,還請梁大人見諒。」

  梁衍道:「先生此言差矣。梁某此番歸來,已看淡個人得失,所為者海清河晏,天下太平,使百姓老有所養,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先生來我府中做事,非關個人名利,乃為天下蒼生。」說罷看大夫似有所動,又道:「先生可藉此機會沉靜下來,將畢生所學所悟編撰成冊,著書立說,交大醫局審閱校對後,由我州牧府主持雕印,廣傳天下,澤濟後人,可好?」

  那大夫起身長揖一禮:「老朽不才,願效犬馬之勞!」

  梁衍頷首:「敢問先生高姓?」

  大夫回道:「不才姓陳,大家都叫我陳大夫。」

  梁衍於是吩咐魏剛領陳大夫府中安置,打點安排一應大小事宜,魏剛領命去了。姜望舒和符苓又運功予以調息,法力靈流運轉幾周,已無滯澀之感,便下榻施禮:「梁大人,已無大礙,可以稍許活動下筋骨了。」

  梁衍當即緩緩起身,袁守成忙上前扶了,穿戴整齊便去了書房。

  書房中眾門客正在查核上次姜望舒從龍宮帶回來的帳冊,見梁衍過來,紛紛起身道賀。梁衍擺擺手:「不必多禮!」便至主位坐了下來。

  一門客道:「梁大人,這帳目不得了啊,我們粗略合計了一下,這三年下來,封毅給了那龍王黃金上萬兩,白銀二十萬兩,另古董字畫幾十套,絲綢、瓷器、茶葉、香料更是數不勝數。單單海寧一個縣,肯定無力承擔如此巨額的產出,這裡面門道不小!」

  梁衍點點頭,此時門外通傳:「市舶司提舉肖晉肖大人來訪!」梁衍便快步行至正堂,甫一落座,就見小廝引著一著五品官服、面孔方正、儀表堂堂的中年男子帶著兩名隨從快步走了進來。

  「梁大人!」肖晉春風滿面施了一禮。

  梁衍並不起身,只微微頷首示意:「肖大人請坐吧,恕梁某抱恙在身,就不還禮了。」

  肖晉眉目含笑落了座:「這個自然。不知梁大人此番邀我過來,是有何指教?」

  梁衍道:「指教不敢。梁某丁憂歸來,核查帳目,因見海外貿易數額年年遞減,至去年僅剩三年前的一半不到,故此討教,事出何因?」

  肖晉眉心輕擰作苦惱狀:「梁大人您有所不知,因滄江入海口泥沙淤積,大型商船難以通行,又兼時常風浪大作,這幾年出入船隻翻毀了許多,又兼海匪並起,這沿海的幾個大港口時常受到騷擾劫掠,不少船主損失慘重,因此縮減了船隊規模,只留了些輕靈的小型貨船。是以州裏海貿稅收年年縮減,我也正寢食難安啊!」

  梁衍臉色不善:「既然入海口泥沙淤積,可有安排治理?」

  肖晉長嘆道:「我上了數次摺子,申請治沙,可戶部都以州內財政虧空為由給退了回來。」

  梁衍又道:「那風浪,是天災,還是人禍?」

  肖晉神色動了動:「風浪之事,當然是天災,何來人禍之說?」

  梁衍又道:「那海匪可有查明身份來由?」

  肖晉眯了眯眼睛:「海匪是由各縣衙審理,我卻是不明。不過貴公子不是在巡防海岸嗎,何不問他?」

  梁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一言不發,肖晉不覺後背發涼,勉強擠出個笑臉:「梁大人,肖某還有要務在身,恕不多陪,下次再來府上請罪!」說罷起身作禮告辭,帶著兩名隨從匆匆出去了。

  待出得門後,肖晉對一個隨從沉聲道:「梁衍此人,留不得了。」

  那隨從點了點頭,扶肖晉上了馬車。

  府內梁衍面色陰沉,半晌,問姜望舒:「上次你所去的龍宮,可否帶我一行?」

  姜望舒遲疑間,袁守成已脫口而出:「梁大人您這身體才剛好了一些,再多靜養兩日,可好?」

  梁衍擺手示意,袁守成立即住嘴。

  姜望舒看了眼符苓,見符苓點了點頭,便道:「梁大人,明日出行!」

  是夜,廂房中,符苓又在榻上打坐調息,自經歷迷魂陣之陷後,修習勤了許多。待運功完畢睜開眼睛,姜望舒放下書冊問他:「今天你有沒有留意到肖晉身側的那個黑衣隨從?」


  符苓思索了一會兒:「有,那人體格強健,高鼻深目,膚色白皙卻並不清潤,看上去貌似有些波斯血統。」

  姜望舒點頭道:「是的,他腰間佩刀刀尾彎如新月,應該是把波斯彎刀。」

  符苓目光閃爍:「看上去,我們得防著騎快馬的刺客了。」

  次日,一行人乘舟沿江而下,到得江海交接之處,姜望舒手持避水珠,將海水分了開來,輕舟沿水路而下,不多時抵達龍宮。結界處,姜望舒朗聲道:「老龍王,還記得我嗎?梁衍梁大人想和您見個面!」

  須臾,小珊款款行來,雖仍是嬌艷欲滴,臉色卻透著青白,伸出玉手一指,一個巨大的氣泡將輕舟整個兒包裹起來滑進了結界。眾人下船,隨小珊往水晶宮行去,見此玉砌雕闌,瑤池仙宮,一行人目眩神迷,紛紛感嘆世間竟然有此等富麗堂皇之仙境。待進得正殿,龍王已從龍椅上走了下來,對著梁衍長揖一禮:「梁大人!」又對眾人一一作揖:「各位官爺,請坐!」

  少頃,小瑚奉上香茗:「這是上好的顧渚紫筍,一直是貢茶,各位請慢用。」

  陳大夫取銀針試過,又聞了聞氣味,對梁衍點點頭。

  龍王卻開口了:「梁大人現今不必如此提防我了。老夫過往雖曾對梁大人不利,這位姜公子來過之後,就再也不敢了。現在老夫已與封毅決裂,如有吩咐,梁大人儘管開口!」

  梁衍沉吟片刻,托起碧玉杯淺飲一口,贊道:「溫香如蘭,果然是好茶!」

  龍王喜道:「梁大人喜歡,我這裡很多,小瑚,去取些過來!」

  梁衍笑道:「卻是不必,梁某此行乃有要事相詢。」

  龍王正色道:「大人可是要問為何封毅要向我月月納貢?」

  梁衍點點頭,不怒自威。

  龍王嘆道:「三年前,我帶小珊小瑚化了人形,到海寧縣喝酒賞花。醉眼中,封毅來了,屏退隨從,對我道他知道我是誰,如我能按他說的辦,就每月向我供奉黃金三百,白銀六千,並其他貴重之物。」

  「按他說的辦?」梁衍問道。

  「他讓我每當他標記的船隻船隊經過,便在海上掀起風浪,如有沉船他會壓下,沉船上的貨物也歸我。」

  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

  龍王接著道:「我原本覺得不妥,可他保證說只有商船,沒有官船,我想想應該不會招致什麼禍端,同時確實也貪財,就答應了他。如今我已知錯,求梁大人不要責罰。」

  梁衍沉了臉色:「這畢竟是謀財害命之事,龍王你豈可如此傷天害理!」

  龍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梁大人饒命!姜公子饒命!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梁衍嘆了口氣:「先這樣吧,日後你且好自為之。」說罷便帶眾人起身返回,一行人默默行路,俱是五味雜陳,難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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