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下英雄誰敵手
第二十九章-天下英雄誰敵手
卻說姜望舒和符苓去到梁府，見州牧梁衍正和幾個門客在書房議事，便捻著隱身訣跟在送茶的小廝身後閃了進去。忽聽一門客道：「梁大人，今日帳房接到任府送來一千金，已入大人私庫了。只是屬下還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梁衍淡淡地喝著茶，看不出半分情緒。
「那日北望坡之戰，是任參先來提醒有埋伏，而後也是他朋友出手擒了妖王，我等才得以全身而退，要說任參是妖兵安插的細作講不通啊。」
「此事我自有定奪，任參那小子應該不是魔陽那邊的，更大可能是阿蠻在借刀殺人。不過反正那邊已經不成氣候了，剩下的妖兵也不知逃到了哪裡，不理也罷。我此番去建章一則借著這個由頭讓任家出點血，二則也是敲打敲打那幾個毛頭小子，竟敢擅自設棚施粥，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州牧放在眼裡！」梁衍說著，眼裡放出寒光。
眾門客均是不敢作聲，半晌，一個門客賠笑道：「還得是梁大人英明，此番疲民實乃一舉兩得，既擴充了兵力，又引發流民對朝廷不滿。我們就冷眼靜觀其變，假以時日，定成大業！」
梁衍仍是不動聲色，問另一個門客：「稅銀和募糧現在怎麼樣了？」
那門客皺眉道：「據我這幾次的走訪督辦，應該是不順利。」見梁衍未予置評，繼續補充道：「各地地方大戶在今年水稻剛收成時，以極低的價格大量收入囤積。現已嚴冬，貧民的米缸已近見底，冬麥還早著，不少人都是啃著摻了觀音土的高粱茬子和白菜幫子過活，已是收無可收。而那些大戶要麼是官身不納糧，要麼衙役一去就哭窮，死皮賴臉，撒潑打滾，問就是沒有。」那門客說著，從袖中掏出一份清單：「還有這個，這些縣是我派人到鄉間暗訪，百姓已經納了糧的，縣裡卻只交了很少一點，說是歉年，百姓飢苦，請求休養生息。怪就怪在這些縣衙的人修宅子的修宅子，買小妾的買小妾，想是收上來的錢糧給他們私分掉了。」
梁衍沉吟片刻，著人召了副將袁守成過來，遞過那張清單，面色陰冷交代道：「這張清單上的縣你派人挨家挨戶核實繳納錢糧的數量，記錄完備簽字畫押，再親自帶兵去盤問縣衙的人，縣令、師爺和衙役分開審，審不出就上刑，總之讓他們按缺口補上，再按缺口十分之一補交罰金。另外明日將上回得來的那批瓷盤發到各地，讓戍兵拿著，挨個到所有大戶家裡，就說朝廷有令，祭祖拜神供桌上的供盤須統一形制，每個瓷盤黃金十兩，或白銀百兩，或米五百石，若有抗令不交者，拉至行營軍法伺候。有說需要時間籌措的先放回去，限期一月之內雙倍交納。一月之後，派戍兵挨家上門清查，有供盤未換者，按三倍責罰。有反抗的，不必報我，直接殺雞儆猴！」
袁守成畢恭畢敬地答了聲是，正要返身出門，又被梁衍叫住：「你另派些人去民間暗訪，有徵兵募糧的官吏從貧民米缸里搜刮糧食來湊數的，也抓起來五花大綁遊街示眾，警懾旁人，平息民憤。」
袁守成領命去了。
少頃又有個門客賠笑道：「說起建章四少，他們中有個叫符苓的，就是北望坡和他朋友一起拿下妖王那個，聽說前不久又和他朋友一道，把狼居嶺妖兵國師給降伏了，倒是個人才。」
梁衍沉吟半晌，拈鬚笑了，對方才的門客道：「符苓這小子不錯。日後待我尋到他老爹一個錯處，你再去聯絡朝中言官參他幾本，把事情弄大，等他來求我，再將他收入麾下，為我所用。」
是夜，二人尋了間客棧商討對策。
「梁衍此人，你怎麼看？」姜望舒一面取下龍泉劍放在桌邊，一面問道。
符苓摘下竹笛，放在龍泉劍旁邊，又挑了挑燈花：「我覺得梁衍兵法韜略樣樣精通，謀略過人，如若忠於朝廷，政務軍事上倒是一把好手。可惜野心太大，又目空一切，心狠手辣，可以稱得上是為禍朝野了。」
「我覺得也是。」姜望舒脫掉靴子躺倒在床：「可把哥哥我累著了！有空過來給哥哥捶捶腿不？」
符苓掏出陰陽環：「拿這個捶的話，可以！」
姜望舒一把把他拉進懷中，笑眯眯道：「也不是不行。」
符苓輕輕掙開，閃身躲到了桌邊：「先談正事！像梁衍這種朝廷命官，又非妖類，我們自然不能像對付妖僧那樣對付他。但這樣下去，這整個州的百姓這樣顛沛流離，困頓難安，肯定不行。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姜望舒雙手撐著腦袋仰躺著，架起條腿：「梁衍呢就是一路順風順水，脫離了百姓，不知民間疾苦。這樣怎麼樣，咱們把他捆了，送到廣信那裡，種上三年地再放回來，你覺得呢？」
符苓瞪大了眼睛：「這也太天馬行空了吧！我想想。要不這樣，我們這幾日去大街小巷轉轉，田間地頭走走，確認確認情況，再找葉誠和廣信通個氣再做決斷。你覺得呢？」
「也好。早點睡吧。」姜望舒一口吹熄了蠟燭。
十日後，梁府上下都做了一個夢，夢裡黑無常拿鐵索把梁衍脖子套了，白無常手持招魂幡對眾人道：「近日閻羅殿來了很多新死的冤魂，控訴州牧梁衍倒行逆施，橫徵暴斂，致使餓殍遍野，生靈塗炭。我等奉命到此拿梁衍去殿上問話，以三年為期。汝等應好自為之，莫讓我們又來拿人！」
眾人次日夢醒，聽聞梁衍已然消失無蹤，均是驚懼不已。
到了廣信處，梁衍被上了沉重的腳鐐，派了兩個妖兵貼身看守，和眾妖一道吃住、下地。押解的妖兵被特地叮囑了：「不勞動就不給飯吃！」再死硬的人餓上幾天也就老實了。
站在半山的棧道，廣信遠遠看著梁衍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樣子，忍俊不禁：「姜兄、符兄，你們這法子好！以後再碰到冥頑不靈的，我也這麼處置。」
姜望舒也是忍不住的笑意，忽然想到一事：「只是三年之後梁衍回去，會不會尋機報復，可是個麻煩。」
廣信卻一臉輕鬆：「放心，我會讓他改造好。來，咱們走走，看看這世外桃源。」
不時行至一茅檐小屋，小小巧巧三間房子，籬笆圍了，掩映在一片竹林中。抬頭奇峰遮天，腳下清流潺潺，屋前一方菜圃，檐後幾株山桃。推門進去，見桌、床、灶、台等一應俱全，見廣信微笑不語，姜望舒驚喜道：「這是給我們搭的草廬？！」
廣信笑著點點頭：「有空多來住住，一起飲酒賞花。」
符苓見門後掛著斗笠、蓑衣、釣竿、魚簍等物，一一摩挲愛不釋手，又拿過斗笠扣在頭上：「廣信哥真有你的，這簡直是夢中情屋。先多謝了！」
廣信笑而不語，負手往外走去，只覺天寬地闊，古策風高。
卻說姜望舒和符苓去到梁府，見州牧梁衍正和幾個門客在書房議事，便捻著隱身訣跟在送茶的小廝身後閃了進去。忽聽一門客道：「梁大人，今日帳房接到任府送來一千金，已入大人私庫了。只是屬下還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梁衍淡淡地喝著茶，看不出半分情緒。
「那日北望坡之戰，是任參先來提醒有埋伏，而後也是他朋友出手擒了妖王，我等才得以全身而退，要說任參是妖兵安插的細作講不通啊。」
「此事我自有定奪，任參那小子應該不是魔陽那邊的，更大可能是阿蠻在借刀殺人。不過反正那邊已經不成氣候了，剩下的妖兵也不知逃到了哪裡，不理也罷。我此番去建章一則借著這個由頭讓任家出點血，二則也是敲打敲打那幾個毛頭小子，竟敢擅自設棚施粥，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州牧放在眼裡！」梁衍說著，眼裡放出寒光。
眾門客均是不敢作聲，半晌，一個門客賠笑道：「還得是梁大人英明，此番疲民實乃一舉兩得，既擴充了兵力，又引發流民對朝廷不滿。我們就冷眼靜觀其變，假以時日，定成大業！」
梁衍仍是不動聲色，問另一個門客：「稅銀和募糧現在怎麼樣了？」
那門客皺眉道：「據我這幾次的走訪督辦，應該是不順利。」見梁衍未予置評，繼續補充道：「各地地方大戶在今年水稻剛收成時，以極低的價格大量收入囤積。現已嚴冬，貧民的米缸已近見底，冬麥還早著，不少人都是啃著摻了觀音土的高粱茬子和白菜幫子過活，已是收無可收。而那些大戶要麼是官身不納糧，要麼衙役一去就哭窮，死皮賴臉，撒潑打滾，問就是沒有。」那門客說著，從袖中掏出一份清單：「還有這個，這些縣是我派人到鄉間暗訪，百姓已經納了糧的，縣裡卻只交了很少一點，說是歉年，百姓飢苦，請求休養生息。怪就怪在這些縣衙的人修宅子的修宅子，買小妾的買小妾，想是收上來的錢糧給他們私分掉了。」
梁衍沉吟片刻，著人召了副將袁守成過來，遞過那張清單，面色陰冷交代道：「這張清單上的縣你派人挨家挨戶核實繳納錢糧的數量，記錄完備簽字畫押，再親自帶兵去盤問縣衙的人，縣令、師爺和衙役分開審，審不出就上刑，總之讓他們按缺口補上，再按缺口十分之一補交罰金。另外明日將上回得來的那批瓷盤發到各地，讓戍兵拿著，挨個到所有大戶家裡，就說朝廷有令，祭祖拜神供桌上的供盤須統一形制，每個瓷盤黃金十兩，或白銀百兩，或米五百石，若有抗令不交者，拉至行營軍法伺候。有說需要時間籌措的先放回去，限期一月之內雙倍交納。一月之後，派戍兵挨家上門清查，有供盤未換者，按三倍責罰。有反抗的，不必報我，直接殺雞儆猴！」
袁守成畢恭畢敬地答了聲是，正要返身出門，又被梁衍叫住：「你另派些人去民間暗訪，有徵兵募糧的官吏從貧民米缸里搜刮糧食來湊數的，也抓起來五花大綁遊街示眾，警懾旁人，平息民憤。」
袁守成領命去了。
少頃又有個門客賠笑道：「說起建章四少，他們中有個叫符苓的，就是北望坡和他朋友一起拿下妖王那個，聽說前不久又和他朋友一道，把狼居嶺妖兵國師給降伏了，倒是個人才。」
梁衍沉吟半晌，拈鬚笑了，對方才的門客道：「符苓這小子不錯。日後待我尋到他老爹一個錯處，你再去聯絡朝中言官參他幾本，把事情弄大，等他來求我，再將他收入麾下，為我所用。」
是夜，二人尋了間客棧商討對策。
「梁衍此人，你怎麼看？」姜望舒一面取下龍泉劍放在桌邊，一面問道。
符苓摘下竹笛，放在龍泉劍旁邊，又挑了挑燈花：「我覺得梁衍兵法韜略樣樣精通，謀略過人，如若忠於朝廷，政務軍事上倒是一把好手。可惜野心太大，又目空一切，心狠手辣，可以稱得上是為禍朝野了。」
「我覺得也是。」姜望舒脫掉靴子躺倒在床：「可把哥哥我累著了！有空過來給哥哥捶捶腿不？」
符苓掏出陰陽環：「拿這個捶的話，可以！」
姜望舒一把把他拉進懷中，笑眯眯道：「也不是不行。」
符苓輕輕掙開，閃身躲到了桌邊：「先談正事！像梁衍這種朝廷命官，又非妖類，我們自然不能像對付妖僧那樣對付他。但這樣下去，這整個州的百姓這樣顛沛流離，困頓難安，肯定不行。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姜望舒雙手撐著腦袋仰躺著，架起條腿：「梁衍呢就是一路順風順水，脫離了百姓，不知民間疾苦。這樣怎麼樣，咱們把他捆了，送到廣信那裡，種上三年地再放回來，你覺得呢？」
符苓瞪大了眼睛：「這也太天馬行空了吧！我想想。要不這樣，我們這幾日去大街小巷轉轉，田間地頭走走，確認確認情況，再找葉誠和廣信通個氣再做決斷。你覺得呢？」
「也好。早點睡吧。」姜望舒一口吹熄了蠟燭。
十日後，梁府上下都做了一個夢，夢裡黑無常拿鐵索把梁衍脖子套了，白無常手持招魂幡對眾人道：「近日閻羅殿來了很多新死的冤魂，控訴州牧梁衍倒行逆施，橫徵暴斂，致使餓殍遍野，生靈塗炭。我等奉命到此拿梁衍去殿上問話，以三年為期。汝等應好自為之，莫讓我們又來拿人！」
眾人次日夢醒，聽聞梁衍已然消失無蹤，均是驚懼不已。
到了廣信處，梁衍被上了沉重的腳鐐，派了兩個妖兵貼身看守，和眾妖一道吃住、下地。押解的妖兵被特地叮囑了：「不勞動就不給飯吃！」再死硬的人餓上幾天也就老實了。
站在半山的棧道，廣信遠遠看著梁衍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樣子，忍俊不禁：「姜兄、符兄，你們這法子好！以後再碰到冥頑不靈的，我也這麼處置。」
姜望舒也是忍不住的笑意，忽然想到一事：「只是三年之後梁衍回去，會不會尋機報復，可是個麻煩。」
廣信卻一臉輕鬆：「放心，我會讓他改造好。來，咱們走走，看看這世外桃源。」
不時行至一茅檐小屋，小小巧巧三間房子，籬笆圍了，掩映在一片竹林中。抬頭奇峰遮天，腳下清流潺潺，屋前一方菜圃，檐後幾株山桃。推門進去，見桌、床、灶、台等一應俱全，見廣信微笑不語，姜望舒驚喜道：「這是給我們搭的草廬？！」
廣信笑著點點頭：「有空多來住住，一起飲酒賞花。」
符苓見門後掛著斗笠、蓑衣、釣竿、魚簍等物，一一摩挲愛不釋手，又拿過斗笠扣在頭上：「廣信哥真有你的，這簡直是夢中情屋。先多謝了！」
廣信笑而不語，負手往外走去，只覺天寬地闊，古策風高。